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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跨文化交际的角度解读《喜福会》

2011-12-29李兰兰刘爱真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2期

  摘要:生活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们,由于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的不同,在交往过程中难免会产生矛盾。本文以此为切入点,借助跨文化交际理论中高低语境和高低权利距离文化的研究成果,对存在于《喜福会》中的文化矛盾和冲突现象进行了解析。结果表明,不同文化间的交往需要相互尊重和理解,对于华裔来说,要在继承母文化的基础上吸收新文化,才能真正做到文化的融合。
  关键词:喜福会;跨文化交际;高低语境文化;高低权利距离文化;文化融合
  
  “跨文化交际是指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包括不同交际模式对交际双方产生的不同效应。”Geertz认为文化是一个群体共享的意义系统,决定我们作为社会成员对世界主要事物的感知、认识、和态度。任何一个社会的人,从出生开始就受到这一意义系统的熏陶。日积月累,潜移默化,这一意义系统就根深蒂固地扎在人们的脑海里,并开始时刻左右着人们的言行、思想和生活方式。正因为如此,在跨文化交际中,两种不同的文化发生碰撞,交际双方往往感到身不由己,无法摆脱本族文化程式的束缚,交际因此变得非常困难。目前国内外学者主要探讨交往中不同文化的人们在交际时会发生什么、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发生、产生什么后果,以及如何解决和避免交际障碍和文化冲突,已达到有效的交际的目的实际问题,而很少涉及文学文本。
  但正如顾嘉祖所指出的,跨文化交际不仅要研究表层文化。更要向深层文化挖掘,不然跨文化研究就无法深入,而一个民族文化的深层结构等这些隐蔽的领域经常能在文学作品中得到体现。如果脱离文学文本来搞跨文化研究,那么这类研究就会囿于表面,比较肤浅。外国文学应该被看作是研究异质文化隐蔽文化的0wL4haI7/GGdRy3mFBuqyA==宝库。以下本文即试图从跨文化交际理论的角度来分析美国华裔作家谭恩美(Amy Tan)的成名作《喜福会》,书中详细描写了中美两种异质文化的母女之间的矛盾、冲突与融合。
  《喜福会》是美籍华裔作家谭恩美的成名之作,该书曾雄踞《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达9个月之久,并被选人《诺顿文学入门》教材。它所讲述的是四个家庭四对母女之间的不同故事。《喜福会》这个小说的题目就是来自母亲们打麻将的聚会,这四位母亲虽然移居美国已有几十年,但从小受过的中国传统式教育已经渗透于她们的骨髓与血液中,她们完整地保留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积淀。对故乡念念不忘。他们把自己封闭在华人圈子里,喜欢群居,家庭观念强,她们用中国的语言、生活习俗和思思维方式生活在美国。她们对女儿们的期望也是“美国人的环境,中国人的性格”。而女儿们则是在美国出生长大,接受了美国主流文化,在文化身份认同上她们也认为自己是美国人,她们拒绝说中文,认为中国的语言、习俗都是落后的。女儿们说美式英语,吃美国食品。钟情于美国男孩,“除了头发和皮肤是中国式的外,她们的内部都是美国制造的。”这样母女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就演变成两种文化的碰击,正是因为表达了两种文化的相互冲突、相互融合的心灵历程,这部作品在美国可谓别具一格,受到读者青睐。
  
  一、高语境-低语境文化的冲突
  
  Hall认为文化具有语境性特征。语境和意义紧密相连,不可分割。虽然语言符号可以脱离语境进行分析,但是在实际应用中,语言符号、语境和意义总是相互依赖、相互作用,共同承担语言交际任务。意义并非客观存在,而是信息接收者联系自己以前的经历和现有的知识对信息和交际经行感知和理解的结果。语境对意义理解的影响程度因文化不同而不同。高语境文化的人们在交流时,较多的信息量是置于交际的环境中而不是包含在语言的传输中,交际中的大部分信息是有肢体语言,环境语言来传递的,明显的语言代码则负载较少的信息量,一切“尽在不言中”;低语境则相反,绝大部分的信息由明确编码的语言来完成的,只有少量的信息蕴含在隐性的环境中。霍尔通过研究得出结论:中国处在高语境一方,美国则处于低语境的一方。Hall还将中国的这一文化特征同汉字联系起来,认为汉字是一种艺术,凡是艺术的东西都是高语境的。
  当来自两种文化的人们一起交流时,矛盾和冲突就开始出现。高语境文化中,交际风格委婉,追求和谐,重“意会”:低语境文化中,交际风格直接明确,重“言传”。吴晶妹就有这样一段内心独自“我和妈妈实际上根本不了解对方,我们是互相猜测对方的想法,似乎我听的比说的少,而妈妈则听的更多一些”。母亲以为女儿能听懂自己话里的含义,而接受美国教育长大的女儿则“意会”不了母亲母亲缺省的重要信息。钟林东则从小教育女儿钟韦弗利“咬住自己的舌头”、“疾风无形”“会捉老鼠的猫不叫”等思想。钟林东和吴素云的一段对话就生动地反映了东方的“意会”这一特点。“韦弗利整天只顾着下棋,我可忙坏了。每天,就光擦拭她捧回来的那些奖杯,就够我忙的了。你真有福气,你可没这种烦心事。”对钟林东的“谦虚”,吴素云心明如镜,以一种得意的无奈说:“我可比你还要心烦呢。我们的精美,满耳只有音乐,叫她洗盘子,你叫哑了嗓子她也听不见。有啥办法,她天生这样一副对音乐失魂落魄的模样。”此段对话,也许只有中国人或对中国文化有很深了解的人才能懂得她们实际上在表达自己炫耀女儿的本意。
  
  二、高权利距离一低权利距离文化的冲突
  
  权利距离是一个社会成员对于各种机构和组织中存在的不平等权利分布的态度,即对社会等级结构的看法。父母和子女、教师和学生、上级和下级之间的关系是衡量一个社会权利距离高低的主要标准。高权利距离文化接收不平等权利分布,认为社会等级结构的存在很自然,因此权利关系在日常生活、工作和交际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人们根据不同的权利关系,调整自己的行为。在家里,孝敬、尊敬父母,听父母话的孩子被认为是好孩子,父母反过来给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孩子对父母非常依赖。在学校,老师被认为是智慧的象征、知识的源泉,学生尊敬老师,对老师言听计从。在工作单位,下级仍保持对权利的敬畏,对上级毕恭毕敬。低权利距离文化力求打破权利分布的不平等,只有在合理的情况下才允许不平等权利关系的存在。因此。父母和子女间往往社是平等的、朋友式的关系,出现不同意见极为常见,他们之间没有很多义务,孩子不要依赖父母,教师不一定是绝对权威,但单位,上级必须在公平合理的条件下行使自己的权利。在这两种距离文化之间,美国倾向于低权利距离文化,中国则是高权利距离文化的代表。
  在《红烛》一章的开头,钟林东就有这样的叙述:“我曾经为父母的诺言而奉献了自己的生命。诺言对你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因为你压根就不把诺言当回事。女儿可以答应来吃晚饭,但是如果他头疼,或者遇上交通堵塞,或者就想看电视上爱看的片子,那她就不再履行诺言了。”在钟林东两岁的时候。父母为了生计,就为她定了亲,钟并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长大嫁给天于。而韦弗利虽然在第一次婚姻中听从母亲的意见和一个华裔男子结婚,但很快离婚,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白人男子。吴素云在女儿学钢琴的事情上大发脾气:“女儿只有两种,听大人话的和不听大人话的。只有一种女儿可以住在这个家里,那就是听话的女儿。”吴晶妹则和母亲针锋相对:“你要把我变成我自己不喜欢的人,你希望的那种女儿我永远也不当。”“我不希望做你的女儿,我希望你不是我的妈妈。这儿不是中国,我不是你的奴隶。”钢琴事件之后,母女俩由不同的文化背景引起的分歧一直持续了二十几年之久。她们从此开始各人以各自不同的价值观生活。在罗丝和乔丹夫人在宴会上见面时。乔丹夫人委婉地表示反对儿子和“越南人”交往。罗丝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这表明罗丝虽然接收了美国文化,但或多或少还是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对乔丹夫人还是有一丝的敬意。反而是泰德带着爱意责备她:“难道你就坐在那里,听任我妈决定是非吗?”泰德毫不犹豫地为女友反击母亲,这在那个时代的中国人眼里简直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苏安梅要求女儿听话,然而女儿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女儿认为“中国人有中国人的意见,美国人有美国人的意见。从几乎所有的事情看来,美国的意见要好些”。所以她对许多朋友,甚至找心理医生谈了她的破裂婚姻,而就是不愿意向母亲叙述,母亲为此感到伤心。高低权利距离文化冲突在以上的例子中可谓表现的淋漓尽致,在中国长大的母亲们对自己的父母言听计从,即使牺牲个人幸福也在所不惜,而在美国这样的低权利距离文化耳濡目染中长大的女儿们则渴望平等,能和母亲们在一个水平线上对话。
  
  三、文化的融合
  
  以上从跨文化交际中的高低语境和高低权利距离角度分析了《喜福会》中的矛盾和冲突,但在文章的最后:随着岁月的流逝,女儿们长大成人,在事业和情感上的挫折使她们慢慢成熟起来,深切感受到父母的一片苦心。她们也感受到自己与中国文化一脉相连,不可分割。吴晶妹在母亲死后重新思考她生命的意义时说,“她(母亲)是我唯一可以询问的人:唯一可以告诉我生命的意义,可以帮助我承担我的悲哀的人。”在寻访两个姐姐的过程中,一踏上中国的土地,她就感觉到“自己是个中国人”;当罗丝与丈夫的婚姻发生危机,想去心理医生那儿寻找解决内心矛盾的答案时,她的母亲许安梅告诉她说:“‘母亲是最好的,母亲知道你内心中的一切。心理医生只会让你糊里糊涂,让你黑蒙蒙的。’回家以后,我仔细考虑她说的话。她说的对。”小说中顾映映和女儿圣克莱尔·琳娜之间冲突虽没有钟林冬韦弗利,吴素云吴晶妹这两对母女之间表现得突出,然而她们的关系几乎一直是冷冻的,但最后母亲帮助圣克莱尔,琳娜的婚姻上做出正确的选择,最终母亲的爱感化了女儿。钟林冬最终也接受了外国女婿里奇。总之,最后母女之间以各种方式达成和解。
  《喜福会》这部小说以母女和解为结尾。这种理解与和解的大团圆结局不仅体现了作者对中国小说传统的继承,而且更重要的是表现了一种正确对待文化的态度:继承母文化,吸收新文化。’要在文化的矛盾和冲突中找到平衡点,不能只固守自己的民族文化或只信奉新的美国方式而摒弃中国文化传统,要用平等、宽容和尊重的态度对待他文化,这样文化冲突也才能最终达到和解。
  
  参考文献:
  [1]Flodan Coulams,The Handbook of Sociolinguistics,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2]张红玲:《跨文化外语教学》,上海外语教学出版社,2007年版。
  [3]顾嘉祖、徐劲:“文学文本中跨文化交际原则评析”,《外国语》,1998年第1期,第105-108页。
  [4]谭恩美:《喜福会》,程乃珊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版。
  [5]张红玲:《跨文化外语教学》,上海外语教学出版社,2007年版。
  [6]张红玲:《跨文化外语教学》,上海外语教学出版社,2007年版。
  [7]程爱民:“论谭恩美小说中的母亲形象及母女关系的文化内涵”,《南京师范大学学报》,2001年第4期,第107-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