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梦的演变与破灭

　　摘要：美国梦有其独特的渊源，在不同的历史时代美国梦的核心价值和道德观都有所差别。通过对盖茨比所处的历史时代及其对美国梦认识的分析，揭示了盖茨比本人理想与现实世界之间的差距，表明在特定的历史阶段盖茨比美国梦破灭的必然性，也揭露了繁荣背后激烈的阶级矛盾。
　　关键词：美国梦；道德观；历史阶段；破灭
　　
　　在美国迷惘的一代作家中，斯科特，菲茨杰拉德是最有代表性的小说家之一，也是美国放荡不羁、富有刺激性的“爵士时代”的重要代言人。他那充满名利与颓废以及浪漫、优郁而又短暂的一生为其小说提供了最生动的创作素材，他的代表作《了不起的盖茨比》被誉为“自亨利·詹姆斯以来美国小说艺术发展的第一步”。(Poupard，et al，1984：149)生动刻画了战后美国年轻人因对现实生活的空虚彷徨而玩世不恭，纵情声色犬娱，以模糊的反叛挑战传统的道德观念，最终走向美国梦无可救的幻灭，这既是盖茨比个人的一曲挽歌，也是美国社会中物质至上，“金钱取代了上帝，整个传统秩序全面解体”(李维屏，1998：266)的必然后果，是历史的必然。
　　
　　一、美国梦溯源
　　
　　从历史上看，“美国梦”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当年欧洲移民对新大陆的憧憬，他们飘洋过海来到新英格兰，通过自身的勤奋和努力，快速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使北美成为了一个充满希望生机和活力的天堂。新英格兰的宗教精神成为美国精神的发源地，在摆脱了殖民地地位取得独立之后，更加强了人们的信念：劳动就有回报，付出必有收获。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新移民到此追寻梦想，此阶段这些移民对精神，人生价值的追求多于对经济利益的追求。
　　因此，“美国梦”作为一种理想精神。“它源于欧洲清教徒的宗教理想信念。沿用了美国文化与文学中一个约定俗成的说法，指的是在美国条件下(尤其在新大陆开拓时代)形成与发展的一种具有相当普遍吸引力的理想与追求。”(潘邵中，1991)然而我们必须认识到养育整个美利坚民族好几百年的文化神话——美国梦跟其他物质成就的梦想却有着根本的区别。它的物质成就建立在道德原则之上，清教徒认为人的命运是上帝所定。上帝把世人分为两类，即死后上天堂的和死后下地狱的，这在他们一生下来就已由天注定，任何人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教义却宣扬只有那些由上帝选定的少数人才有能力通过他们在人世间的富有的生活来证明他们的荣耀。所以早期的清教徒在这种超验教义的熏陶下认为财富的积聚便是被上帝选中的进天堂的有力的证明。换言之，物质财富本身并不是目的，而仅仅是一张死后能上天堂的通行证而已。另一方面，这种财富只能通过诚实的劳动获得，只有符合道德标准才行。因此，为了过上富有的生活，人人都必须不断地检查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而且还要不遗余力地提高自己的道德水平。因此，早期信仰美国梦的清教徒们不但要向外寻找物质成就而且向内寻求道德良知同时还要向上求得上帝的提升。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原来的清教徒们对生活开始采取实用主义的态度，在对宗教信仰的精神追求与世俗生活的财富欲望之间逐渐偏向后者，开始摒弃对虚幻精神的膜拜而更亲近于物质，这种思想的转变在富兰克林的《自传》中有明显的反应：一个人只有拥有一定数量的财富，才有可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自由的人。富兰克林格言似的教导在今天依然有其深刻的寓意及合理性，但问题是，富兰克林在书中只是一遍遍地从自己过去的生活经历中寻找例证，证明财富在保证自由的问题上是多么的重要，然而他却忽略了另一个问题：在拥有了财富及保障了自由之后，接下来还应该追求什么?人们开始理所当然地将追求财富变成了一种人生的终极目标。因此美国梦在历史的渐进中，一点一点地扬弃了早期清教徒美国梦中所包含的对宗教精神与道德约束的追求，将重心转移到物质财富基础之上。
　　
　　二、美国梦的追寻
　　
　　当时代的车轮划过1906，美国的开拓时代已经成为了历史，边疆也早已消失。本杰明·福兰克林所代表的美国梦的开拓精神，由于没有了赖以生存的社会及经济基础它早已成了毫无根基的文化神话。而盖茨比的人生正处在这个阶段，他的美国梦起源于他的孩提时代。当他很小的时候就在那本破旧的《牛仔卡西迪》一书最后的空白页上写下了自我改进的计划和决心，如“每周读一本有益的书或杂志”等等。这就充分地表达了他柏拉图式的理念，并从白手起家的富兰克林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精神之父，其人正是通过艰苦劳动和严格的道德约束而成名发财的。因此，盖茨比的梦想早就深深地根植于美国梦之中，而且他一开始就声称是开拓时代清教徒定居者的精神遗产的继承人。
　　另外，盖茨比对美国梦的追寻更受激于自己的情感创伤。在战争期间盖茨比结识了尼克的表妹黛西，两人相爱，但他没钱无法娶她，后来黛西嫁给了有钱的汤姆，盖茨比心中痛苦万分，坚信是金钱使黛西背叛了心灵的贞洁，于是立志要成为富翁。但盖茨比来自贫穷的下层社会。要实现美国梦困难重重。幸运的是，他从丹·科迪那里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并以此发家。他的发家史与美国20年代颁布的《禁酒令》密不可分的。1919年1月16日宪法第16条修正案被批准，于1920年起开始正式执行。根据该项修正案，联邦政府将“禁止在合众国及其管辖下的一切领土内酿造、出售和运送作为饮料的致醉酒类；禁止此类酒输入和输出合众国及其管辖下的一切领土”(莫里森，1996：236)然而，整个20年代禁酒运动的开展并不成功，出现了禁而不止的情况，更为严重的是禁酒本身引发了种种社会问题。造成了社会的不稳定。“20年代暴力和犯罪行为的主要原因在于对禁酒令的尝试”。(霍顿，1991：346)
　　盖茨比通过倒卖私酒迅速致富。他对自己美国梦的追寻从一开始就已经偏离了道德的约束，违背了他自己最初的理想，甚至已经潜藏着黑社会的诸多凶险，“在通向财富的道路，他把自己出卖给了敲诈勒索的大头目沃尔夫山姆，成了黑道上的人。美国梦演变到这一地步不仅失去了原先的积极意义，而且也是极为有害的。”(张礼龙，1998)
　　无论如何，盖茨比成为了富人。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和黛西重温旧梦并要求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但黛西贪图汤姆的社会地位和豪华的生活，拒绝了盖茨比的要求。黛西本人只是个重钱财而没有真情的人，她代表的只是虚幻无价值的东西，不是幸福和爱情的化身，也不可能给盖茨比的生活带来意义和满足。因而从根本上说，盖茨比追求的是一个无法企及的目标。这正是盖茨比悲剧的历史性所在：他不承认或没有意识到所处的历史时代，对20世纪初美国严酷的社会现实熟视无睹，不顾一切的追求子虚乌有的浪漫爱情，甚至企图以财富赎回他与黛西过去的欢乐。这一切都注定了他美国梦的幻灭。
　　
　　三、美国梦的破灭
　　
　　黛西居住区码头上绿色的灯光每天晚上都会亮起，这不仅是遥不可及的爱情，也是盖茨比纵然拥有财富也无法企及的社会地位的象征。在小说中，盖茨比与汤姆尽管都是上层社会的有钱人，但各自住在长岛的西区和东区，为一个女人相互斗争，其实这“反映了美国战后新发迹的一代与老牌有产阶级之问的争夺社会地位的斗争”(李维屏，1998：267)如盖茨比般出身社会下层的暴发户永远不能跻身于富豪世家子弟的行列中去。
　　盖茨比在他的时代所受到的鄙视与恼恨不是出于什么法律道德观念，而是上流社会出于对切身利益的考虑，出于对“非我族类”者的本能敌意。说明了在美国这个金元帝国内，存在着森严的阶级与等级差别。存在着维护既得利益者利益的法律道德与社会意识。穷人想改变自己的地位是不容易的，即便是像盖茨比这样侥幸发了财混迹富人之间，也还是难免要受到上流社会的歧视和打击。
　　盖茨比之所以不见容于上流社会，还在于他在思想方面与黛西、汤姆之流完全不同，这也是他和黛西不能重温旧梦的另一个原因。盖茨比具有一种人们所谓“腐化的纯洁本质”，即盖茨比的思想内核还是纯洁的，他的内心深处始终藏着一个“纯洁的梦”。他的人生目的就在于使这个梦想成为现实。因此，尽管他为了实现目的而做了不择手段的事，“腐化”的还只是他的外缘。而黛西和汤姆都属于那种外似高雅而内在“腐化”的类型，他们血统里继承了垄断资产阶级的冷酷与粗鄙。受过良好的教育，看似文雅，但事情一旦涉及到利害关系，便把一切道德的考虑抛诸天外，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他们是被金钱完全同化了的一群人，组成了上流社会团体，妄自尊大，对下流社会所谓的暴发户极度的排斥，认为他们的钱财都是通过不法手段所获取的，因此看不起盖茨比这样从底层爬上来的“暴发户”，这两个世界之间隔着一张无形的网。
　　因此盖茨比被无辜枪杀后。没有人去追究真正的凶手，那些被他慷慨招待过的人竟还认为他“死有应得”。也没有一个富人来参加他葬礼，黛西连送朵花的表示也没有。盖茨比的死象征着美国梦的彻底破灭。成为“梦”的牺牲品，对“梦”的盲目追求决定了他命运的悲剧性。(吴建国，2002：97-98)同时揭露了美国“爵士时代”虚假繁荣的背后所隐藏的尖锐的社会矛盾。以及美国社会中无法飞跃的阶级鸿沟。
　　
　　参考文献：
　　[1]Bemstein，Paul，American Work Values：Their Origin and Development
　　[M]，New York：
　　[2]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