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的权力辖制
2011-12-29史元辉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2期
摘要:本文从福柯的权力话语角度分析短篇小说《彩票》,认为彩票仪式有效地维护了萨默斯与格里弗斯对于小村的辖制,多方面的实施着对于村民的权力关系。
关键词:全景敞视监狱:教士权力;外在技术
《彩票》(“The Lottery”)是美国作家雪莉·杰克逊(Shirley Jackson)的短篇名作,其反响非议颇多,充斥着“迷惑,猜测与过时的谩骂”(Friedman,63)。小说讲述一个小村的村民每年一度举行抽取彩票仪式,以决定谁将被众人乱石砸死。
国内学界多从女性主义、神话原型及暴力的角度对其进行分析,本文拟从福柯的权力话语角度对该小说进行解读,主旨在于揭示少数人对于多数人的愚弄从而达到有效地操控和统治。
一
福柯的全景敞视监狱基于这样的原则:即权力应该是可视的但又是不可视的。监控者居于中心从高处对囚徒们进行全方位的监控,但却不会被囚徒看到。
萨默斯与格里弗斯二人主持着一年一度的抽取彩票仪式。他们“制作彩票并将其放进票箱”。这实际上构成了他们的特权以及凌驾于其他村民的绝对优势,而且他们抽票时都有机会作弊,因此他们多年来安然无恙地历经每次原始的死亡仪式。尽管他们也依次抽票了,但是细节不应被忽略,那就是他们俩人“都是从票箱挑选了一张票”。前晚的准备使他们有绝佳的机会熟悉彩票,而这些彩票对于其他村民则无异于决定命运的生死文书。他们对于权力的运用正是敞视监狱式的,有效地监管却不会被监管,从而使这一邪恶的权力习俗看上去极为民主、公正、以及可信。
除了亚当斯“走到黑箱跟前并且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条”之外,对于其他村民如何第一轮抽票,小说未曾加以描述。但是结果将是:即使有人成功作弊,这场游戏最终会有一个牺牲品。谁将中选对于萨默斯以及格里弗斯来说并不值得关注,他们只关心于最终有人将被乱石砸死,使这一野蛮习俗年复一年地延续下去,牢固树立他们在村民当中的统治权威,从而使得他们的统治地位变得威严而神圣不容挑战。
二
福柯认为为了实施一种权力关系,双方至少必须始终存在着某种形式的自由;权力运作并不呈现出禁止、检查和抑制等活动,而是积极的,生产的;权力只施加在自由的主体之上,并且惟其如此,权力才能实施(莫伟民,216-33)。萨默斯与格里弗斯二人也是基于一种自由的气氛维护着他们的辖制。对于村民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强制,即他们对于村庄运用的是现代社会最广泛应用的权力——“教士权力”。因教士权力不同于政治权力、君主权利和司法权力。没有强制,并且专注于“拯救”、“献祭”和个人内心(莫伟民,220),故而更具备隐蔽性、神圣性、深入人心性和持久性。教士权力的塑造性极为有效,不易招致村民的质疑和反抗,并且以目标的神圣性而极具号召力,同时因为指向人性而更加持久,因此村民们对于这一邪恶的习俗表现出极度的顺从与配合。尽管人人都知道其中一人将被乱石砸死,但是依然年复一年的聚集起来。在仪式现场,村里的男人们“开始聚集……他们面含微笑。”而女人们则“紧跟着她们的男人”彼此问候着,走向他们的丈夫,同时东家长西家短的传递着是非。
机构制度以教士权利的形式实现了对于个体的统治技术,使他们本质上处于集体失语状态,成为统治机构的附庸。
三
福柯不仅强调机构制度对个体的统治技术,还认为在任何社会中存在着另一类技术:自我的技术,即主体个人对于自身的统治和改造,以成为更加温顺的被统治者(莫伟民,76)。华纳老头(Old Man Warner就是自我技术的典型例证。由于安然无恙地经过七十多次彩票仪式,通过自我技术,华纳老头现已将自己完全转变成这种野蛮行为的狂热支持者,从最初的被愚弄者而变成现在的凶残帮凶。
亚当斯曾试探性地提到别的村庄“正在议论着要放弃这种彩票仪式”。戴拉克洛斯太太(Mrs.Delacroix)也对此习俗表露不满“彩票仪式之间似乎就好像没有间隔时间……上次抽取彩票就好像发生在上周一样”。他们显然在质疑这种凶残野蛮的统治手段,但是他们微弱的抗议立刻遭到华纳老头的斥责。值得注意的是,亚当斯与戴拉克罗斯太太结果是率先向受害人苔茜发难的攻击者。前者“朝苔茜冲了过去”而后者竟然“捡了一块她需用双手才能拿起的大石头”。此时最不情愿施暴的两人居然成了这场嗜血虐杀行动中的一马当先者。彩票仪式展现出它巨大的魔力。有效而且成功地将反对者转变成了维护者。这个现象正说明村民已经被外在的统治技术,尤其是自我技术规训和塑造成了“温驯和有用的主体”(刘放桐,435)。
这种外在技术和自我技术的另一巨大魔力在于其成功地将村民们的意识,加以规范并使其合乎目的性,使他们从根本上就被塑造成规范标准的被统治者。当比尔·哈钦森(Bill Hutchinson)抽到死亡彩票时,他“站在那儿,盯着手中的彩票”,苔茜·哈钦森忍不住抗议“你们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我看见了,这不公平”,但其夫则斥道“闭嘴,苔茜”。面临自身的厄运时。比尔不是奋起反抗,而是默然接受。在外在统治和自我改造之下,他的温驯早已使他丧失了评判的智力。更不用说反抗的勇气了。
而更令人恐怖的是,孩子们也被规训或自我规训成了这场杀人仪式的帮凶,即使受害者是自己的至亲。那些村中顽童极乐于收集行凶的石块,并以之为荣。当苔茜第二轮中抽中死签时,她的孩子“南茜(Nancy)和小比尔(Bm Jr.)同时打开他们手中的彩票,两个笑着出了声,转身面对人群并将纸条高举过头顶”,对于将要降临在他们母亲身上的惨祸竟然丝毫无动于衷。
可见,权力对于个体的改造和规范化是根本性的、全方位的、深入意识的,丝毫没有遭到任何本质上的异议和抵抗。即使是苔茜,她起初的抗议也是极其微弱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她在意识上也完全被彩票仪式规范化了。
结语
彩票仪式帮助萨默斯和格里弗斯维持着对于村庄的牢牢控制。首先它表面上看如此公正和民主;其次,它可以将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反抗者转化成坚定的维护者;最重要的是,它成功地将其意识形态根植于村民甚至孩童的头脑中,从而将他们塑造成驯服的臣民。因此,彩票仪式实际上是一种少数人针对多数人的一种高明的辖治手段一确保少数人对于多数人的规训和操纵。
参考文献:
[1]Friedman,kneroaja,Shirley Jackson,Boston:Twayne Publishers,1975。
[2]Hyman,Stanley Edgar ed,The Magic of Shirley Jackson,New York:F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