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在奥运会中的角色转换
2011-12-07喻丙梅
喻丙梅
(漳州师范学院体育系,福建 漳州 363000)
女性在奥运会中的角色转换,经历了从古奥运会的局外人到现代奥运会的参与者的转变,未来还可能成为奥运会的主导者。她们为争取在奥运会的地位,做出了不懈的努力。迄今为止女性不但加入了男人们的游戏,还参与了游戏规则的制定。由此可见,女性在现代奥运会中的角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 局外人——古奥运会中女性的角色
从公元前776年,至公元393年,经历了293届,延续了1168年的古代奥运会,延续时间之长,影响之深远,在人类历史上实属罕见。但由于古代奥运会具有鲜明的民族色彩和宗教色彩,对运动员的身份要求严格,女性被拒绝参赛,已婚女性甚至不允许观看比赛。在古希腊的绝大多数城邦里,体育教育只提供给男孩,女孩们没有权利接受正规的学校教育。“在她们出嫁之前,必须得过着一种与世隔绝和现在看来毫无乐趣的生活……人们只有在一些特殊场合,也许在观看节日庆典游行的人群中,或在这种游行的队伍里,或者是在葬礼上,才可能在大街上见到成群结队的年轻女子”。[1]古希腊人不允许女人进人他们的体操馆和体育场,因为那是专门作为男子接受教育的场所——甚至在那些全国性节日的大型运动会上,女人连观看的机会都没有。古希腊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只为男子竞技运动而设。在奥运会期间,奴隶或妇女若伪装入场或私自参观,就会判处死刑。古代奥委会为防止女性“混入”比赛现场,要求教练与运动员则必须裸体登记参赛。这种对女性的约束源于古希腊时代妇女地位低下,妇女观看宗教庆典仪式和体育竞技比赛被认为是亵渎神灵。由此可见,对古奥运会来说,女性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而存在。
2 从旁观者到参与者——现代奥运会中女性角色的演变
现代奥运会在女性参赛问题上,并未像古代奥运会那样将女性完全排斥在外,这其中女性的觉醒以及女性主义运动的兴起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为了对抗国际奥委会对女性运动员的歧视,以艾利斯·米利亚特为首的国际女子体育联合会(FSFI)于1921年正式成立,并于1922年在蒙特卡洛举行了第一届“女子奥运会”。她们的成功使得国际奥委会向比赛组织者提出了抗议,反对她们在比赛的名字中使用“奥林匹克”的字眼,国际女子体育联合会随即将比赛重新命名为“世界女子运动会”。[2]
2.1 旁观者——现代奥运会初期女性的角色
进入现代社会以后,女性在奥林匹克运动中的境遇也并没有得到迅速的改善。1896年的首届现代奥运会在雅典举办,这届奥运会也是清一色的男性面孔。事实上不论是在古代奥运会还是在现代奥运会的初期,“女性”都是一个沉默者。尽管顾拜旦在复兴奥运会方面走在了同时代人的前面,但他却一直坚决反对女运动员参加奥运会的比赛。因此,1896年第1届雅典奥运会没有任何女运动员参加。虽然一名叫梅尔波尼的年轻女子闯入了马拉松比赛场地,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坚持跑完了全程,但成绩未获承认。奥林匹克之父顾拜旦吹胡子瞪眼地说:“女子参加奥运会不切实际,毫无趣味,没有美感。”他同时宣称:“女人的荣耀来自她生孩子的数量和质量。在体育方面,她们最大的贡献应该是鼓励自己的儿子创造好成绩,而不是自己去破纪录。”可见,即使是到了近代,女性参与到奥林匹克运动仍然受到限制。这一时期,正是第一次女权主义运动的高潮期,运动的主旨是反对性别歧视,追求男女平等,女权主义运动使得全世界追求平等的女性为争取自己应有体育权利在不断地斗争。
2.2 参与者——现代奥运会发展时期女性的角色
为争取在现代奥运会中的合法地位,并实现在现代奥运会中男女平等的体育权利,女性主义运动者与国际奥委会进行了长期坚持不懈的斗争,迫使国际奥委会不得不做出退步,现代奥运会的大门逐步地向女性敞开。
2.2.1 勉强参与者——女性被允许参加奥运会但却没有合法地位19世纪以后,西方兴起的女性主义思潮及由此产生的各种妇女解放运动引发了社会结构的变革。表现为女性开始进入一直被男性占据的领域;接受教育机会的增多;同时女性强烈要求拥有在所有领域的权利;并将拥有的权利扩大到与个人生活相关的休闲领域和体育运动领域。从此一些女性走出家庭,走向户外,进入公共领域观看男性竞技运动比赛[3]。在1900年的奥运会上,有19名女运动员在高尔夫球和网球场上露面,女性走进了奥林匹克大家庭,参加了表演类项目的比赛,该年的奥运会会标的主体就是一位身着传统法国骑士服装的女性。1912年和1920年的奥运会设立了女子游泳和跳水项目。
虽然女性获准参加奥运会,却没有得到国际奥委会的承认,在国际奥委会认为的奥运会核心——田径项目上,女运动员仍被拒之门外。顾拜旦在恢复奥林匹克运动伊始就坚持奥运会的“非女性化”原则,他在1912 年的《奥林匹克评论》中给奥运会的定义是:“以国际主义为基础的,以忠诚为手段的,以艺术为环境的,以女性的喝彩为奖赏的,庄严的,周期性的男子体育精神展示”。[4]由此可见,在顾拜旦眼中,奥运会只是男人们的游戏,女人也只是作为游戏的观赏者而出现在运动场上。1920年,顾拜旦还在强烈要求将女性驱逐出奥运会赛场;1925年他再一次提出,女性参加奥运会的行为是不合法的[2]。当然,当时持有相同态度的绝不只顾拜旦一人。随着社会的进步、文明的发展,公然从政治权利的理由来反对女性参加奥运会的观点已不得人心,于是有人便从生理条件的角度入手,企图为禁止女性参赛寻找新的借口。诸如:女性在生理方面有着永远也无法克服的先天性缺陷[5]。认为妇女参加体育运动,会损害怀孕能力等,她们会看起来像男人。这些陈词滥调为限制女性参加奥运会的言辞提供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2.2.2 合法参加者——女性在奥运会中的地位合法但不合理女性参加奥运会的合法地位直到1924年国际奥委会第22次会议上才正式通过。从此女性以合法的身份进入了奥林匹克运动大家庭中。但这并不意味着从此女性运动员便与男性运动员完全平等了。国际奥委会在允许女性参赛的前提下,又做出了种种的限制。巴耶·拉图尔继顾拜旦后担任“国际奥委会主席”,也同时继承了顾拜旦对女性运动员的歧视态度。在1930年的奥林匹克大会上,他就曾经建议将女子项目严格限制在“具有美感的项目”上,甚至还为此列出了一个清单,包括花样滑冰、网球、体操和游泳等符合所谓“女性气质”的项目。因为按照传统的观点,男性与女性在“气质”上是不同的:男性天生好斗,擅长攻击;女性则生性温和,惯于顺从。男性是阳刚而强健的;女性则是阴柔而优雅的。像田径这种需要有极强的爆发力和攻击性的项目,是不符合所谓的“女性气质”的,自然也就应排除在女性项目之外。
1926年,国际奥委会接受国际业余体育联合会的建议,投票赞同在奥运会中设立有人数限制的女子比赛项目。作为试验,女子体操和田径项目首先在奥运会上亮相,但女子体操只设团体项目,女子田径仅设5个项目。1928年以前,国际奥委会把现代奥运会中女子的参赛项目严格限制在诸如网球、射箭、游泳、花样滑冰等不需要太多体力付出的项目类别上,是受了顾拜旦思想的影响。至于那些在体能上要求较高的田径项目,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女性运动员无法涉足的禁区。由于名为“世界女性体育联合会”的女性体育组织的强烈抗议,1928年第9届奥运会上才勉强增加了跳高、铁饼、400m障碍、100m和800m赛跑等女子项目。只是由于一些女运动员在800m冲刺时表现出了痛苦的神情,于是有人便认为这项比赛超出了女性的生理极限。国际奥委会以此为借口,重拾奥运会举办之初排斥女性参赛的观点。结果,近40年里女子运动员仅仅被允许参加一些短距离的径赛项目,田赛中一些对力量要求较大的项目也从女子比赛项目中删除[2]。由此可见,女性运动员虽然在法律上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但在参赛项目和成绩等方面却受到不同程度的限制。
2.2.3 被动参与者——为国家、民族、个人利益而参赛女性在奥林匹克运动中的地位得到认可,并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其实质是女性向男性霸权挑战并取得了成功。通过历届奥运会上女性运动员的人数变化以及女子项目的设置,可以看出,现代奥林匹克运动正在从男性独霸向两性平等的格局过渡。从表面上看,女性在奥运会中地位已经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事实上,许多女性参加奥运会不是为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参赛,而是(或曾经是)肩负着国家、民族、个人的某种责任和利益。如前民主德国,由于把金牌与政府的名誉牢牢的捆绑在一起,女运动员被迫大量服用药物最后不得不变性;新中国建国后,为了洗刷“东亚病夫”耻辱,体育比赛中的胜负成为政治化民族化的象征性符号,运动场上,女性柔弱的肩膀负载了过于沉重的强国梦想。为了服从“党和国家”的安排,第31届世乒赛期间,女运动员林美群和男运动员庄则栋同时发表公开声明,宣布拒绝与来自金边柬埔寨的运动员进行比赛,以此来表示中国对柬埔寨王国民族团结政府和对越南南方临时革命政府的支持;第21届温哥华冬奥会冠军王濛说:我穿上印有“中国”二字的比赛服,就说明我是为祖国而比赛。和欧美发达国家女运动员的“参加竞技体育只是为了生活锦上添花,赢得更多的掌声和欢笑”[2]相比,亚非拉国家的许多女运动员参赛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竭力夺得奖牌,从而改变自己与家人的命运。
2.3 主动参与者——为兴趣、爱好而参赛
随着体育价值观念的变化及社会进步,女性参与奥运的动因也发生了重要变化,不少女性因为兴趣和爱好而参赛的因素开始超越功利的目的。以2010年广州亚运会为例,一些非奥运项目上吸引了不少的业余爱好者参赛。为了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参与,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重在参与”,她们在运动中体验到快乐,与那些背负着国家和民族的重任、承载着改变个人及家庭的命运而参赛的运动员相比,她们展现出更多的奥运参与精神。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以及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越来越多的女性参与体育活动中来,奥林匹克运动未来的发展不再“金牌至上”,女性因兴趣、爱好而参加奥运会,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展示自己高超的技艺和柔美的身姿。当奥林匹克运动发展到一定阶段,世界各国不再以金牌论英雄、不再唯成绩说输赢的时候,女性在奥林匹克大家庭中将真正感受到运动带来的喜悦。由此使得更多的女性走出家庭、走向社会、走到奥林匹克舞台上。
3 主导者——女性在奥运会中的未来角色展望
3.1 游戏的主角——女性参与奥运会的人数、项目的增加
尽管在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初始阶段,女运动员还没能获得国际奥委会的法定参赛权,尽管在获得合法参赛权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还要忍受国际奥委会强加的种种不合理限制,但是经过长期不懈的努力和反复抗争之后,不甘放弃的女性们还是在奥林匹克世界里慢慢立住了脚跟。从1900年妇女首次登上奥运赛场至今,女运动员人数、女子参赛项目数、运动成绩大幅度提高。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期待未来奥运会参赛人数上男女平分秋色。以夏季奥运会为例,1900年第2届伦敦奥运会,女运动员只有19人,所占比例不足2%,参赛项目仅有2个大项、3个小项;2008年的第29届北京奥运会,女运动员的参赛人数则已经占到44%,2012年伦敦奥运会将成为历史上首届所有比赛均设有女子项目的奥运会,女运动员人数也将有所增加。国际奥委会还决定:欲进入奥运会的体育项目,需将女子项目包括进去才能列入考虑范围。自女性进入奥运会以来,无论在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女性在奥运会中的表现看起来似乎比男性更出色,尤其是中国女运动员:除了第23届奥运会男女运动员各获5枚金牌外,其他几届奥运会女运动员获得的金牌数都多于男运动员,出现了严重的“阴盛阳衰”现象。在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上,中国、加拿大、丹麦等国的女运动员人数就已经超过了男运动员;列支敦士登、黎巴嫩代表团中全部是女选手。这些不仅从参加比赛的人数和项目上反映女运动员在奥林匹克运动中的角色变化,而且从参赛的成绩来看女运动员也优于男运动员。
3.2 游戏规则的主导者——女性参与到奥运会的管理层中去
从1894年国际奥委会成立到1981年的80多年间,国际奥委会没有一个女性委员。1981年接纳了来自芬兰和委内瑞拉的两位妇女为第一批国际奥委会女委员,到1990年又有来自英国、美国、加拿大和列支敦士登的5名女性进人奥委会。原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认为,奥林匹克运动应为推动妇女解放做出更大的贡献。他指出,奥林匹克精神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公平竞争,因此,不应该有性别歧视,无论男女,都应该按照自己的能力在领导层中占有相应的位置。1995年,在联合国第4次世界妇女大会闭幕后,国际奥委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支持该组织提出的男女平等倡议的国际组织,并决定到2000年女委员至少要占10%,到2005年要达到20%,并将其视为体现奥林匹克运动男女平等的重要方式。到1999年,女委员的比例已达到10.6%,国际奥委会提前实现了2000年的目标,如今,在已有115位国际奥委会委员中,女委员就有16位,占了总数的13.9%,其比例还将继续增加。
目前虽然在国际奥委会任职的女委员人数很少,但她们却以自己的才能赢得了同事的尊重和赞扬。美国妇女L·德弗兰茨还当选了国际奥委会的副主席,同时还任国际奥委会妇女与体育工作组的主席;雅典奥运会申办主席芝安娜为雅典赢得2004年奥运会举办权,成为奥运申办史上女性第一人。可见,妇女在国际奥委会的领导机构显示着不可忽视的力量。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和其他领导人一致曾呼吁国际体育机构和各国体育组织继续做出努力,不仅要培养出更多的优秀女运动员和女教练员,更要在体育界培养出一大批女研究人员和女管理人员,让妇女真正撑起半边天。而国际奥委会早在1996年的第一届世界妇女与体育大会决议中指出“只有妇女在奥林匹克运动中获得平等,奥林匹克理想才能真正实现”。2012年国际奥委会世界妇女与体育大会的主题“两性团结力量大,体育的未来”,也在昭示着妇女在奥运会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4 结语
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在2011年国际妇女节的讲话中指出,“妇女的进步就是全人类的进步,在社会性别平等问题上,体育发挥着重要作用”。作为历史上的弱势群体的女性,在男性主导的体育领域长期地作为一个局外人,为争取应有的体育权利,女性解放运动激起了女性向男权主义发起挑战,并取得胜利,在奥运中会的角色变换从旁观者到主导者。百年奥运为女性进入国际体育舞台提供了一个平台,借助这一平台,女性在奥林匹克运动中的作用得到了认可并被赋予很高的地位。女性进入奥林匹克运动,标志着女性不仅获得了与男性同样的社会资格,而且女性在奥林匹克运动未来发展中将起着主导作用。
[1]林立生.古希腊风化史[M].陈加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 2010: 30.
[2]朱振欢.真实的奥运会[M].王荷英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 2004: 201.
[3]曹继红.女性体育与奥林匹克运动参与的历史进程[J].沈阳体育学院学报, 2006 (2): 4-7.
[4]范长云.妇女在奥运会中地位的转变与提高[J].山东体育学院学报, 2004 (4): 56.
[5]裔昭印.古希腊的妇女——文化视域中的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1: 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