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英语专业大学生英语中动结构习得研究
2011-11-21史双义边胜潮
孙 兵, 史双义, 边胜潮
(华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言文化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一、 引 言
在英语学习中,我们经常遇到一类比较特殊的句子,它们在意义上表示被动,在形式上却表现为主动。如:
The book sells well.
Bureaucrats bribe easily.
从构造形式上来看,上述例句都可记为:NP+VP+AP。由于时体和语义上的特殊性,这类句子被标记为中动句(middle)或中动结构(middle constructions)。有关中动结构的研究可追溯到Jesperson的《英语语法》[1]一书。在书中,它被称作“主动形式的被动” (activo-passive)。之后,此类结构被冠以不同的称谓:“中间被动”(mediopassive)、“受事者做主语结构”(patient-subject constructions),过程被动态(process-oriented passive )、 难易被动态(facility-oriented passive) , 假性不及物动词结构(pseudo-intransitives)、“中动语态结构”(middle voice constructions)以及“中动”(middle)。随着研究的深入, 语言学界已经逐渐厘清了上述繁杂称谓各自理据的充分性,普遍接受将上述例句称为中动句(middle)或中动结构(middle constructions)。
迄今为止,语言学界对中动结构的如下特征基本达成共识:中动结构是形式上表现为主动而意义上却为被动;此结构由三个句法成分构成:主语、谓语动词和修饰语。中动结构特殊的句法特征为其主语是从中动词的内论元位置提升起来的,句子的成立需要副词等词语的修饰;其语义特征是句子具有非事件性(non-eventivity)、泛指性(genericity)、施动性(agentivity)和情态概念(modality)。已有的研究探讨了中动结构的修饰语类型及其语义类型特征[2][3]、动词谓语类型及其语义类型特征[4][5]、主语的语义特征[6][7]等问题。
在中动结构的习得方面,国外研究发现由于中动结构在句法结构上的复杂性和语义上的特殊性,语言学习者掌握英语的中动结构存在一定的困难[7][8];而国内对于中动结构习得的实证研究还甚为缺乏。高育松(2009)[9]调查了中动结构中动词的语义特征和论元结构的频率对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习得英语中动结构的影响。研究发现英语中动结构中动词的语义特征和论元结构频率均对英语学习者对中动结构的习得产生了显著的影响。上述研究采用的是句子可接受性判断任务(Acceptability Judgment Test),要求被试用李克特五点量表判断句子的可接受性,因此探讨的只是学习者对英语中动结构理解,即接受性知识,而并未触及对英语中动句的产出的研究。但语言的理解和语言的产出对语言习得是不可或缺的。因此,本研究设计实验从理解和产出两个方面入手,采用即时的(on-line)句子阅读理解判断作业和延时(off-line)句子续译作业,探讨非英语专业大学生对英语中动句的习得。
二、 研究方法
(一)研究设计
本研究采用即时和延时两种研究范式。即时实验采用E-Prime软件,实验任务为阅读句子并进行语法判断,计算机自动记录反映时和正确率。实验的因变量为语法判断的正误和阅读句子的时间,自变量为不同结构类型的句子(包括:中动句、主动句、被动句)。延时实验采用纸笔测试,实验任务为用所给动词续译完成句子。实验的因变量为续写完成句子的成绩,自变量为不同结构类型的句子(包括:中动句、主动句、被动句)。
(二)被试
本研究的被试为华南师范大学非英语专业大学本科一年级学生,共167名。45人(男生20人,女生25人)参加E-Prime实验,134人(男生62人,女生72人)参加纸笔测试。被试的母语均为汉语,英语学习背景相似:都有十年左右的英语学习史,均通过大学英语一级水平测试,平均年龄19岁。
(三)实验材料
用于本实验的英语目标句共63句,包括21个中动句,21个主动句和21个被动句。英语目标句是由21个动词的三种不同句式构成的,也即为每个动词匹配三种句式:中动句、主动句、被动句。实验目标句按拉丁方分成3组,每组有21个目标句,中动句、主动句和被动句各7个。为了平衡句子结构可能带来的影响,每组中分别加入30个语法错误句和50个填充句。填充句涵盖了英语中的五种基本句式(SV,SVC,SVO,SVOO,SVOC);错误句包含了缺词、多词、主谓不一致、语序杂糅、词性混用等常见类型。实验句举例如下:
英语中动句: The car drives fast.
英语主动句: I drive the car fast.
英语被动句: The car is driven fast.
英语语法错误句:We study quite a few subject.
英语填充句 : I want to have a cup of tea.
用于本次实验的英语中动句是根据Keyser等[10]、Rapoport[11]以及Greenspon[12]论文的实验材料改编而成;英语填充句和错误句均出自 《英语》(新标准)[13]教材。其中,英语中动句的平均句长为3.9词,主动句和被动句的平均句长均为5词。正式施测前,让不参加本次实验的同一年级的30名学生评定英文实验材料,以确保目标句中没有生词。
(四)实验步骤
本研究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通过语法判断作业考察学习者对英语中动句、主动句和被动句的理解;第二部分通过句子续译作业考察学习者对英语中动结构的产出能力。
第一部分的研究在E-Prime 实验室进行。要求被试自定速阅读英语句子,并通过按键又快又准地判断目标句是否合乎语法。实验材料以随机的方式呈现,每个被试共阅读101个句子。整个实验持续约25分钟。正式实验开始之前,每个被试需完成6个句子的练习,练习句的构成与正式实验相同。程序自动记录被试语法判断的反应时间和正误。
第二部分的研究是延时的句子续译任务,采用纸笔作业,以集体施测的方式进行。测试时间为35分钟。考察的英语目标句及实验材料分组方式与第一部分的研究相同。为了平衡句子结构可能带来的影响,每组中分别加入10个填充句。作业卷上给出句子的汉语意思,只考察动词部分的翻译。如:
The car _______ fast. (车开起来很快)。
三、结果与分析
(一)即时实验结果分析
1.英语相同动词三种不同句式的语法判断作业
删除2名因机器故障未能完整记录实验数据的被试数据后,将其他43名被试的英语句子语法判断数据输入SPSS13.0进行统计检验。从描述性统计结果来看(见表1),被试对主动句的判断成绩最好,被动句其次,中动句最差。
表1 语法判断正确率的描述性数据
单因素方差分析显示,句子结构类型的主效应显著:F(2,84)=19.30,P=0.000。进一步的多重比较发现,英语中动句语法判断的成绩显著低于具有相同动词的主动句和被动句的语法判断成绩 (P=0.000;P=0.004),并且差异显著;而具有相同动词的主动句和被动句语法判断正确率的差异也达到了显著性水平(P=0.011)。
2. 三种不同结构类型英语句子的反应时比较
为了排除因不同结构类型句子的长度不同而对被试阅读句子并进行语法性判断作业的影响,本研究对不同结构类型句子的每个单词的平均反应时数据进行了统计分析(表2)。分析结果显示,英语中动句平均反应时间最长,被动句次之,主动句最短。单因素方差分析显示,句式的主效应显著:F(2,84)=9.41,P=0.000。 多重比较发现,英语中动句与主动句和被动句的反应时之间均存在显著差异(P=0.000,P=0.001),但主动句与被动句之间的差异不显著(P=0.81)。
表2 每个单词平均反应时的描述性数据(ms)
(二)延时句子续译测试
实验的第二部分采用句子续译作业考察学习者对英语中动结构的产出能力。删除10名未能完成此部分翻译任务的被试数据后,对其余124名被试的翻译成绩进行统计分析。由于本测试旨在考察被试对三种类型句子的产出能力,我们将拼写错误(如:A letter was writed yesterday)和单复数(如:Wool sweaters knits easily)类错误忽略不计;符合语境的时态均判为正确。被试的作业卷由三名研究者分别进行评定,并对意见不一致的地方进行讨论直到达成共识。测试结果见表3。对被试续译成绩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发现:句子结构类型的主效应显著F(2,246)=133.80,P=0.000。对纸笔测试成绩作进一步的多重比较,结果显示:英语中动句与主动句之间(P=0.000),英语中动句和被动句之间(P=0.000),英语主动句与被动句之间(P=0.000)均存在显著的差异。中动句的平均得分最低,被动句次之,主动句得分最高。
表3 句子产出作业的描述性数据
四、讨 论
本研究所获数据表明,大学英语学习者对英语中动结构的理解性掌握比其对主动结构和被动结构的理解性掌握要差,并且他们对英语中动结构的产出能力也比其对相同动词的主动结构和被动结构的产出能力差。
为了了解学习者在英语中动结构习得方面的具体情况,我们对E-Prime实验数据和纸笔测试的数据做了进一步比照和分析。对本研究中的中动句进行的筛查发现:语法判断正确率最低的目标句分别是“Greek translates easily”和 “This problem solves easily”,分别仅有33%和20%的被试作出了正确的判断。另一方面,纸笔测试结果也显示,仅有27%和24%的被试正确翻译了上述两个句子,却分别有60%和64%的被试将这两句中动句翻译成了被动句。从形式上说,中动词的句法特征为施动者隐含,与被动语态最易混淆[15]。从认知角度看,由于中动结构缺乏显性的施动者,因此第二语言学习者更加倾向于用被动结构来表示隐含施事,因此造成了本实验中的中动结构被试误用成被动结构的情况:有81.45%的被试将中动结构误译为被动语态(误译次数共计295次,约占中动句总数的33.99%)。
研究数据显示:英语主动结构的句法判断正确率最高,被动结构次之,中动结构最低;英语主动结构句的阅读时间最短,被动结构句次之,中动结构句最长;英语主动结构的续译成绩最好,被动结构次之,中动结构最差。因为排除了生词可能带来的影响,我们推测被试的语法判断正误率、句子阅读时间和续译成绩与实验句的句法结构类型有关。从句法结构看,中动结构要涉及到句法上的名词移位,且具备完整的论元,经历了内论元的升格和外论元的降格,并往往带有附加语,导致其结构运算较为复杂,习得较为困难。因此,本研究观察到了中动句与其他两种句式在语法判断正确率、句子阅读时间和续译成绩上存在显著差异。这表明本研究中的被试对中动结构的理解性掌握和产出均差于同一动词的主动结构和被动结构。
通过检索华南师范大学自主建设的大学英语教材语料库(全新版《大学英语》[14]),研究者发现本研究的目标句中的21个动词在被试的大学英语教材中均是出现在主动和被动句式之中,没有发现其中动结构的使用形式,故可以判定目标动词的中动结构在被试所用大学英语教材的出现频率低于其主动和被动结构。因此笔者推断:这种中动结构的语言输入匮乏也可能影响了本研究中的被试对目标动词的中动结构的习得。
本研究观察到了被试的中动结构句的语法判断作业和句子续译作业成绩所表现出的共同趋势:学习者对英语中动句的习得显著差于其对英语主动句和被动句的习得。但英语句子语法判断的反应时数据与语法判断的正确率数据和句子续译成绩数据之间也存在一个不同之处:英语主动句与被动句在反应时数据上的差异不显著,但在语法判断的正确率数据和句子续译成绩数据上的差异显著。上述发现提示我们:在大学英语的学习阶段,学习者对英语同一动词的被动句的认知加工水平仍然与其对同一动词的主动句的认知加工水平存在差异;学习者对中动结构的习得显著差于其对同一动词的主动结构和被动结构的习得。
本研究发现大学英语学习者对英语同一动词的不同句法结构的习得存在差异:学习者对中动结构的判断正确率显著低于其对同一动词的主动结构和被动结构的判断正确率,并且阅读时间更长;学习者对中动结构的续译成绩显著差于其对同一动词的主动结构和被动结构的续译成绩,并且容易在语言使用中混淆同一动词的中动结构和被动结构。研究结果提示我们,在英语教学中应适当增加中动结构的语言输入量和语言产出活动,以促进语言习得,帮助学习者全面系统地掌握英语句式结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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