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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如来不负卿

2011-11-21

延河 2011年10期
关键词:塔尔寺唐卡

唐 卡

你会记住我

第二次来到塔尔寺,我的心依然激动和崇敬。

转白塔,参观大经堂,看依山而建的佛殿和僧舍。这是每个普通游人必做的事情。我第一次也曾这样走过。

1995年,我第一次涉足藏地,在甘南一周后来到这里,同行的还有个摄影师。从西宁到湟中的班车上,我与一外国青年坐在一起,聊起来后,知道他三个月前来到中国,在云南旅行。他是澳大利亚人,不大会讲中文。他一个人就凭着英语,一路比比划划来到了青海。有些熟悉了,下车后他就跟了我找住处。那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我们走过白塔,向山上的僧舍走去,一切都很美,很舒服。

在有金顶佛殿的旁边,有家寺院开的小旅社,一个人一晚上只要10元钱。好便宜,可这里不能接待外国人。之后,我们把杰克送到了涉外宾馆。那次的塔尔寺旅行,我多半在拍照,用录影机拍日出和金顶,佛殿的情况记得不大清楚了。

我再来,带着思念,心里装满了对藏地的爱。那是2003年。

塔尔寺丰富而绵长。它是为纪念黄教的创始人宗喀巴而建,有四百多年历史。传说有棵树下埋有他的胎衣,那神奇的树长有像花纹一样的藏文或者佛像,而且还飘浮人发的清香。藏族女作家唯色曾动情地写过塔尔寺的树叶。同族的文化人,自然怀有别样的感情:

安多的哪里

一棵树,举世无双

她缺乏慧根,难以想像

一片叶子上的一尊佛像

一个神圣字母……

可惜,我去塔尔寺,没有人给我说过这著名的树。是我忽略了,还是向导的敷衍。总之,我与那神奇的佛树擦肩而过。我会因为她再去塔尔寺,那是朝佛,也是唯一的理由。

不晓得我还忽略了什么,是因为藏地需要有佛缘的人来发现,还是汉人的骄傲没有朝佛的真心,还是那一程程地走,只为来过。因为没有见到那树,我至今不能释怀。

塔尔寺被以怎样的心情看过,我已没有了记忆。

塔尔寺距离西宁太近,游客繁多、嘈杂,僧侣在深处,也有僧侣导游指导游览。在佛殿,充满指手画脚的游人,破坏了塔尔寺原有的神秘和神圣。

据说,塔尔寺鼎盛时期有三千多僧侣,经过文革等运动,即使80年代后加倍的维护,现在佛殿簇新,僧舍鳞次栉比,而僧侣也只有五百多了。

这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名刹之一。它与西藏拉萨之东的甘丹寺遥相呼应。甘丹寺是宗喀巴大师亲自建的寺院,那里曾珍藏了他的真身法体,意为欢乐之地。当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浩劫来到,经书焚毁,宝塔挖开,露出了面带微笑的宗喀巴,旋即他面色大变,颓然倒下,有个年迈的僧侣冒死用袈裟包住宗喀巴,并牢牢地抱住。但终归难逃革命的火,宗喀巴佛体只剩头盖骨,那个老喇嘛呢,死活不知。等后来我去甘丹寺时,没有人向我提起那场浩劫。我倒是在一个不起眼的佛殿旁边的墙上看到了——毛主席万岁几个字。

因为丢失的多,才有了珍贵留给你。在礼完佛后,我有幸拜见十二世赛赤活佛。在那之前,我有过活佛朋友,那种神奇一直或多或少地影响着我的生活。当我买了象征智慧的蓝色哈达一步步向活佛的寝殿走去时,我心激动感慨。在山坡上端,宽大的门,开阔的院落,铸有金顶的房子。这是活佛的居所。

因为前面有人,我在干净的院落等候徘徊。半小时后,我被他的管家告知有十分钟时间。献哈达,摸顶,祝福。他佛一般坐在华丽的木质沙发上,开过光的哈达他依旧返还给我,我满怀敬意献给了他。他请我坐,微笑着听我介绍自己。唐卡,听到这两个字,他更爽朗地笑了,接过我的本子,写出了唐卡的藏文。一听我写作,他很有兴趣,我们彼此留了电话。只五分钟,他记住了我,像老朋友一样我们聊了起来。告别充满禅意,但又世俗地说了打电话的嘱托。我一出门,阳光灿烂,心突然有轻盈的快意。我想那是赛赤活佛的诵经加持吧。

心有不舍,我还是回到了西宁。晚上,我给赛赤活佛打去电话。还记得我吗?当然,唐卡,藏族的唐卡,当然记得。我们聊了很久。那一聊,注定了友谊。听说我要去同仁,他给夏日仓活佛打电话,请他关照我。

我与藏人的友情常常开始得偶然,但都真诚永久。因为有赛赤活佛,塔尔寺便不同。后来他常常给我电话,也说起了那神奇的树。我说,再去塔尔寺,便是要看他和树了。他笑,声音天真可爱。

第二年5月,我父亲突然故去,我心痛不能接受,陷入难以自拔的痛苦中。是赛赤活佛的电话给我力量。他让我坚强,说来生是今生的继续。在遥远的湟中,那个举世闻名的寺院,他在那里为我父亲诵经祈祷,做法事。那是为了我,为了我以后的快乐。他说,为众生,他甘愿。佛说,因为爱,他要将每个人的心照得如佛堂般明亮。

因为,有佛,才明亮。

世俗的人,因为有朋友,才温暖。

这是朝佛的收获。

再去塔尔,我希望那有藏文和佛像的树叶能欢迎我这个异族的女子。

在艺术的村落游走

去青海同仁,是因为热贡艺术。那里画唐卡画的大师,在民间存活,享誉世界。

同仁,藏语称热贡。在青海这块热土,居住藏族土族,据史料记载,14至15世纪藏传佛教传到这里,得到全民响应。而要表达这份信仰,他们用起画笔和刻刀。到17世纪中叶,这里形成“人人会作画,家家以艺术为业”的画乡,因为叫同仁,艺术被称为热贡艺术。主操画业的是热贡隆务河畔的吾屯上下庄、年都乎、郭麻日、尕赛日村民和喇嘛,可以说绘画等艺术渗透在他们的生活中。

被称为热贡艺术的有唐卡画,堆绣,泥塑和雕刻,它们因佛教而存活并兴盛。据说,几个世纪来,热贡艺术家的足迹遍布藏地、内蒙古所有的寺庙,及印度、尼泊尔、泰国,蒙古等国,作品以唐卡卷轴画、壁画和雕塑的形式留在了佛寺,装点佛殿,为僧侣和信徒广为喜欢。热贡艺术从最初的朴拙单一到现在的丰富和浓烈的色彩,自成体系。它大量运用金银和色彩绚丽的矿物颜料,所画的唐卡历经数百年不褪色。

到同仁,是因为唐卡二字。我想见见那些一丝不苟的画师。去之前我就熟悉上吾屯下吾屯等村落,查了资料,那里画师可以说盛名远扬。我坐长途班车从西宁到同仁县政府所在地隆务镇,这里因为著名的隆务寺而得名,那几个艺术的村落就散落在它的周围。原本我是要住在乡村的,下了车才知道,各村庄距离小镇很近,少则一里地,多则两公里。我住在了县政府招待所,60元的标准间,我租了单床,一晚上收我30元,感觉好舒服。

我先拜访了隆务寺的主持夏日仓活佛,赛赤活佛嘱我去看看他。他请我吃了午饭,然后派人陪我游览了隆务寺。这是旅游地,游人多,就连给他做饭的也是从北京来的女居士,做饭时间蒙了脸,我还以为来自西域某地。

夏日仓活佛在北京读过书,汉语说得非常好,人也儒雅,在他的客厅,挂有他巨幅的光芒四射的照片,俨然领袖。他是此地的精神领袖,甚至连他的奶茶也比其他藏人多了果仁,有着坚果的温香。他人很客气,是见过世面的活佛,而我拜见他后,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有再去他的殿堂,而是一头扎进了乡村。

在那半个月,我每天早上步行出发,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游走,从寺庙到普通农家的画室、泥塑间,从僧侣简陋的居所到佛殿华丽的壁画,到藏家精心布置的经堂。我随意敲开一家的门,便可看到绘画的场景。每个村都有自己的寺庙,村中的男子也出家在本村的寺院。几乎每家都有出家的男孩,他们在六七岁,或者十岁左右出家,在寺院接受教育,并学习绘画。

学习画唐卡,要经过数年的学徒期,他们要从素描学起,熟练掌握以后才能动画笔。他们须先跟师傅描画,很长时间的训练以后才能画些小幅的唐卡,大幅的比如间唐则要有功力的画师完成。唐卡鲜艳的颜色来源于绚烂的矿物颜料,这些天然的颜料色彩自然有质感,不易脱落褪色。但因为稀有,价格昂贵。这几年有游客想要便宜的唐卡画,画师便用广告色代替以前的天然颜料,色彩过于艳丽,不知怎的有庸俗的意味。我还是喜欢那些昂贵的唐卡。

在上吾屯村,我去的时间寺院正在扩建,一派嘈杂的工地,僧侣们这一个月在静修,寺院不能随便进。我在外面闲晃,看门的大叔破例放我进去,让我看那些历史悠久的唐卡壁画。岁月的痕迹给它们带来了历史的沧桑,黯然却色彩柔和,具有难以形容的美感。我看不懂那些画具体内容,但那些画面令我潸然泪下,模糊着双眼我离开寺院。

出来我就看见个小喇嘛。他不静修吗?灿然一笑后,他说静修是分批的,他已经静修过了。他力邀我去他家。随他转了几道弯,在小村深处,来到他家。他的父亲正在院子画一幅巨幅的唐卡,他很热情地招呼,阿妈端来了奶茶。我坐在小木凳上,喝着热乎乎的奶茶,看他们父子作画。底色的画样已经画好,现在是上色。

小喇嘛丹贝站在椅子是给飘在顶端的云彩上色,是彩色的云,煞是好看。他的父亲,则端着好袖珍的小碗,在画好的那部分描金线。这是较难的功课,他画得很仔细。老画师说,这是给拉卜楞寺画的,他们催得急,又不肯出好价钱,所以这画呀。说到这里,他摇头。我问他。他才继续道,在这个唐卡里,他也在用广告色,他不喜欢。他表现出的遗憾有着痛苦和不安,我非常理解。到了中午,他们留我午饭,是牛肉面块,我们大家都吃得香喷喷的。饭后,丹贝的父亲还拿出了几幅小唐卡给我看,这些都是矿物颜料所画,有着自然所赋予的华美。我依依不舍地看他卷起,心里怅然。一个优秀的画师终于抵挡不住商品经济的冲击,不能完全坚持他对艺术严格要求了。

在年都呼村,几个小男孩带我去了该村最有名的堆绣艺术大师家里。他家已经变成了堆绣加工厂,有两个大房间十几个工人踩着缝纫机拼接布料,色彩艳丽的各色布料堆在院子里。堆绣的设计者,一个中年男人,说着很难懂的汉语,给我讲他的堆绣艺术。我不断点头,不过说真的,我并不太懂。他和好几个人给我展开了一个巨幅堆绣作品,让我拍照。

那个帮我带路的小男孩,带我去了他家,正巧他妈妈从寺庙里端回一盆糊涂面,给我盛了一碗,说吃这个好,从寺院里来的,每家分了一盆。我们一人一碗吃得好热闹。

后来那两天,小男孩总是来找我玩。我走的那天他还带了朋友,一个小喇嘛来送行,他送了小幅的堆绣画给我,至今还挂在我的书房里。我喜欢。

可是,好遗憾,我不记得小男孩的名字了。常常想打个电话给他。曾经他也打给我过。他的母亲是小学教师,父亲是藏汉文翻译。不晓得他是否考取了大学。在心里为他祈福。

那个神秘之地泽库

在夏日仓活佛的一本画册里,我看到了泽库和日寺,那里有闻名于世的百米石经墙。那一刻起,对泽库我就有乡愁一般的思念和向往。

有资料记载,和日寺,又称“切更寺”,“切更尔寺”,藏语称“和日贡特却扎西林”,意为“和日妙乘吉祥洲”。它位于泽库县西北90公里处,在今和日乡政府所在地南二公里的智合加。和日寺属藏传佛教宁玛派寺院,早年为帐房寺,约在清道光十一年(1831年),第一世德尔敦(意为掘藏师)活佛德钦卓多在和日部落头人昂钦的支持下,始建土房寺。第三世德尔敦•晋美桑俄合丹增时期,迁寺到了这个地方。石经墙是该寺镇寺之宝,高三米,长二百多米,全由刻有经文的的石板砌成。经文内容主要为《甘珠尔》、《丹珠尔》、《大般若经》等。共约2亿字。经石上还镌刻有大小佛像图案、佛教故事图二千余幅,字迹清晰工整,绘画精美悦目,被誉为“世界石书奇观”。石经墙的刻写工作始于上世纪30年代,在德尔敦和罗加仓活佛主持下,由寺僧和雇佣艺人雕刻,据说平均每日50人工作,历二十年乃成。石经墙在1959年和“文革”期间受到部分破坏。1980年代进行了修复补刻。

因为“世界石书奇观”那几个字,我起了个大早,在同仁坐班车到海拔4000米的泽库。那是个典型的草原小城,从车窗看出去,街道上是三五成群的藏人,标准的牧民,完全没有汉族人的影子。下车时我给司机说我想去和日寺,没有班车去那个距离县城近100公里小地方,他看我一个人,很为我的安全担心。但看完决心已定,还是下车帮我租了一辆小皮卡,谈好价钱目送我上车。

开皮卡是个藏族司机,年轻,帅气,汉语说得很不流利,只会讲简单的词。他能听懂我一些。说实在的,为这样的冒险我捏一把汗。他是个怎样的人?善良吗?会不会对我动邪念?与他并排,坐在副驾驶上,我心忐忑。不能想这些,否则就要落荒而逃了。草原的风光非常美,放眼望去辽阔壮观,远处天上是大朵大朵的白云,给它下面的山峦上投下暗影。

司机的侧影看上去有雕塑感。兼做向导的他只会憨笑,不能给我介绍泽库的风景和人文。暂时忘记恐惧的我动员他唱藏歌。他很腼腆,但还是唱起。他音色谈不上好,但唱得流畅动人,唱后再做简单的翻译,那种激情的藏族情歌令我脸红。歌词直白,但非常美,我喜欢。就像当年喜欢仓央嘉措的情歌。行进的路虽没有国道那么好,但在这高原已经不错了,车行在其上如同向天际狂奔。临到中午时,我们到了和日乡。

很小的街,两边是两层破旧的楼房。我们进了一家清真餐厅吃饭。吃苦耐劳的回族人竟把生意做到了如此偏僻的高原,让人佩服。不大的店面,顾客盈门,一色的藏人,我在其中很特殊。有一桌的藏族男子肆无忌惮地盯我看,想必是从草原深处而来,他们的眼神执着热烈,毫无遮拦。那种眼神令我紧张,我下意识表现和藏族司机亲近,以显示我并不孤单。那几个藏人穿着有牦牛酥油味道的油呼呼的藏袍,头发漆黑蜷曲用红毛线盘在一起,高原红的脸庞,眼睛黑如黑夜,又闪亮如灯。司机低声告诉我,他们是草原深处的牧民,有藏獒一般的烈性,有高原狼一样的诡诈,不要长久地看他们,免得他们觉得你有敌意。他有意地拍了拍我肩膀,跟他们说起藏语。或许因为有司机在,他们不那么敌意了,眼神更多地变为好奇。带着黑色头巾的回族妇女给我们端来了牛肉面块,没有任何绿菜,肉倒是大块,也多。我囫囵吃下,再看司机,吃得满头大汗,连汤也喝下了。

我们走到街上,他很高大,我瘦小,旅行者的装束,使我成为众人的风景。不知怎着,这阳光下的街道,我心生恐惧,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拢。我看到一个喇嘛从一个破旧旅馆的二楼窗户向外看,那红色的袈裟突兀而美妙。街道是凹凸不平的砂石路,有几个藏人摆了地摊,货品是藏地的皮毛,如小树枝一般的虫草。他们蜷缩地席地而坐,懒洋洋的,没有顾客仿佛也不着急。我走到一个藏族年轻女人的摊前,她和怀中的婴儿都盯我看,开始没有表情,接着突然一笑,露出白牙,让我很猝然。因为那笑,促使我蹲下来用手抓了点虫草。司机也蹲下,帮我讨价钱。一小撮,花掉了我一百块,我还心疼,但司机说很划算。装好这贵重的虫草,我伸手去逗那婴孩,他受惊一样突然往母亲怀里钻去。我只好姗姗站起。

这个草原深处的小乡镇,只十分钟就逛了个大概。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我问和日寺在哪里,司机笑了笑,说这就带我去。我随他上车,拐出小街,向上一折,很快就远远看到寺庙特有的华丽殿宇的外墙。

著名的和日寺并不大,也没有多少僧人,佛殿并不宏伟。我们来到佛殿,司机像所有的藏人一样,标准地磕头,布施。酥油灯,佛像,华丽的壁画,特有的藏香味,令我心沉静。我们慢慢走过佛殿和一些僧舍,来到后面高处,他说,那边就是石经墙。我急急地想跑过去,可只几步就气喘吁吁,这才想起海拔这件事。等来到石经墙面前,我吃惊万分。这近200米的断墙由一块块石板砌摞而成,每块石板上都刻有经文或者佛像。有的被上了浓烈的色彩,有的只有朴素的石色。我手抚摸其上,感慨万千,由衷感叹藏人敬佛的虔诚。那些经文可是一刀刀刻上去的呀。这是哪个匠人所刻,那块又是出自谁的手,他或者他当年有着怎样的心情。面对美丽的藏文字,我遥想着那些艺人,是他们把佛像和经文以艺术的形式带到了这里。那个曾经发起刻石经文的和日寺的主持德尔敦和罗加仓活佛可曾想到“奇观”二字?他们的心里装着佛,因为虔敬才有这样的壮举吧。

从石经墙边缘可俯视整个寺庙,她被誉为是和日寺的镇寺之宝。石经墙周围水草丰美,牦牛,羊群玩耍一般吃着美味的绿草,牧羊人则懒洋洋地斜靠在草地上晒太阳。一阵嘹亮穿越蓝天的歌声,从远处传来,很美,很美。我抚摸了能够着的石经板,想带一块走。这是给释迦牟尼的祭献,怎么可以随便拿走。我打消了那个不洁的念头。

下午的阳光好得诱人,我们坐在石经墙旁边厚厚的草地上,他唱起藏歌,一首接一首。我索性躺下,绿草、白云,在美丽的蓝天下思绪万千,恍然隔世。都静止下来,这美好要到永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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