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无处可逃

2011-11-21

延河 2011年10期
关键词:电话女儿

李 通

天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

华楠终于对自己的着装放了心,刚才还担心自己这样的打扮会不会被炽烈的太阳晒着。

她很爱惜自己,尤其是自己的皮肤。

有太阳的地方大多数时间她是不会去的。如果非要出门,她总是要做好一切的准备,抹防晒霜,尽可能少的裸露自己的肌肤。她对自己繁琐的打扮程序并没有感到厌烦,相反,她很享受。每当她对着镜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惬意、舒适与自在,她甚至会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然后再从头到脚,一件件,穿好自己喜爱的衣服。

她的衣服都是极普通的料子,但宽松、轻薄,穿在身上就显出风韵来,一旦走在街上,总能让男士频频的回头,但这却让她感到及其的不舒服,她害怕那些男人的目光投向自己,她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羞辱感,可她说不上来为什么。有几次她对自己发了狠劲,不要再穿那些衣服,但出去购物,买回来又都是同样的风格。

她因此出门总要戴一顶帽子,并且戴上墨镜,而且还要撑一把遮阳伞,她觉得这样既可以防晒又可以避免陌生人的目光,一举两得,多好啊。

今天天气不热,偶或会有匀匀的凉风拂面而来。

华楠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冷冷的河水滴在身上,棉绒绒的,但又痒痒的感觉。

她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步子不自觉间也轻快了,对步行也不讨厌了。华楠对于自己今天出门的决定很开心。

华楠开始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食色男女,觉得每个人都是如此的漂亮,每一对又是如此的般配。但是——如果每个人要是都不穿衣服,走在大街上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得笑出了声,又忙禁了声。并向周围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她这个怪异的笑声,才安下心来。

华楠继续向前走着,偶或瞥一眼商场里高档的物品,她不羡慕,因为她对这些并没有强烈的欲望,不是她没有能力,而是她根本就觉得不需要。她的女友对她就不理解了,作为一个女人,最青春的时候也只不过二十几年,多短暂,趁着年轻谁不想过好一些。出门有车,可以戴珠宝,穿世界顶级名牌,这几乎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但华楠对这些就是没有欲求,她们不理解华楠为什么可以做到这样,而华楠同样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女人非得拥有这些?她跟女友在一起,总是没什么话题可谈,渐渐地也就疏远了,但她并没有刻意地去改变自己,依旧如故。

华楠穿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走进了小区,熟悉地转过一个个弯道,走过一幢幢单元,最后进了六单元二幢,并且上到了五楼,从包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华楠没看到有人在屋里,正自疑惑。

突然从门后面伸出了一双手,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她。

华楠并没有惊叹,她知道是他,是啊,这屋子里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那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摩挲,轻轻地从脖颈向下滑去。华楠甚至都没有回头。她丢掉了包,转了过来,那双手就更加地肆虐了。

她觉得自己走进了一片阳光弥漫的森林,到处都是彩蝶飞舞,还有清脆的莺儿鸣叫,亮亮的溪水便伴着蝶儿欢愉地跳跃着。华楠禁不住了,一层层地退掉身上的衣服,赤裸裸地立着,像一个刚诞生的婴儿。她轻抬步伐,像舞翅翩跹的彩蝶,轻佻了水中的彩虹。

她享受被水浸着肌肤的感觉,酥酥的痒。

突然她被一个浪头打了下去,她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她似乎已经嗅到了清冽的死亡味。但她却又是如此的享受,如此的迷恋,如此的陶醉,她希望这种感觉能长些,再长些,哪怕就这样缓缓的死去。

但她终于还是浮出水面。

“留下来,好吗?”

她看着他渴望的眸子,心里竟微微地疼了一下。

“总是要走的,”她说。

烟从盒子里取了出来,噙在了嘴里,点着,烟雾就一团一团的出来。

她看着,她动了,她裸着上身,从手里抢着烟,烟碰到了她胸前,蛰的生疼,但她不喊。

“疼不疼,没事吧,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自责声充斥了整个房间。她被抱着,泪水滴到了她的肩膀。她抚摸着,像一位慈祥的母亲。

轻微的鼾声起了。

她拿出一支烟来,端详着,又拿到鼻子前嗅嗅,又装进烟盒里。她看着熟睡的脸,摸着自己胸前蛰了的红,第二次从烟盒里拿出来一支,她点着了,吸了一口,被呛的只咳嗽。

“怎么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他问。

“你怎么抽烟!?”他拿过烟,摁灭后扔进了垃圾篓,并且将桌子上的烟盒一并揉碎,扔了进去。

“我只是好奇,想试试,”她回答说。

好奇,对华楠来讲总是那么的诱人。

在大学的时候,她喜欢一个男生,唔,不对——那应当用个什么词呢?好奇?对,应当是好奇。

那个男生有女朋友,但两人却相隔两地,每天只能打电话联系。她羡慕,但不妒忌。她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们的感情真有这么牢固吗?男人真的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么?

她不知道这种想法是怎么产生的,但却是异常的强烈。她想去证明,非常地想。

她开始故意的打电话给他,却并没有什么正事,只是闲聊。渐渐地,她开始约他出来,学校的操场成了她倾诉的地方,她滔滔不绝地说她的家庭、说她的经历。

她告诉他,亲生母亲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就因病去世,外婆也在母亲去世不久之后离世,她说的很动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那个男生一个劲地安慰她,但她还是不停的哭,男生显得很无措。

她确实很想止住泪,可她不由自主,她心里难受,她想念自己的母亲,她又想到了千里之外的父亲。她不管了,哭的肆无忌惮。她看见他的嘴在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到……

从那以后,她觉得她们近了。

她们开始一起出去逛街、一起出去唱歌、一起出去爬山。

她什么也没说……

她会将生活中哪怕任何一点细微的事说给她听,而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她永远都是倾诉者,他永远都是倾听者。

“以后不要再尝试抽烟,这不好!”他声音铿锵。

华楠点点头,像一个偷拿了糖果的孩子。俯下来,她被抱着,躺在胸口,她听到了结实的心跳声,健康、活力,富有生机。她的指尖在他身上滑动,轻轻地,像一层薄薄的纱。

“离开他,好吗?”

华楠的手停住了,她没有想到,她心里一空,有一种一脚踩空的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她不陌生,她曾经听到过类似的话。不同的是这一次要做出选择的是她自己。

月依旧是如此的暗淡,零落的星辰,轻拂的微风。

他们在操场上踱着,她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他轻声附和,若有所思。一圈又一圈。

她累了,但还不想回去,她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她们第一次坐的如此的近,她不说话了,两个人第一次都沉默了。她忽然好想靠着他的肩膀,侧了身,头轻轻地偏过去,心里在想,如果他躲,她就顺势挠一下头,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她不会怨他,相反会感激他。她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感觉,她想,但又希望他能拒绝。

她还是靠在了肩膀上,她沮丧,又高兴。

她有点想哭,她不知道为什么。

嘴突然凑了过来,重合在她的唇上。她心里一颤,用手推开,睁大了眼睛看着。慌张、惊奇、焦虑瞬时涌在她心底。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定,富有磁性。

她低了头,不说话,心里甚至有一些失望。

“我会离开她,我爱你!”

她慌了——

“不,不要,你千万不要跟她分开,千万不要。”

“为什么?”

为什么,她感到有些讽刺。从头到尾这只是一个证明的过程,当结果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的好奇。她不能说这些,她不想被想象。

“回去吧,”她说。

沉默——

还是没有言语,她们只是安静地往回走去。

华楠用嘴堵住了他的要求,翻身上来,压在他身上,呻吟、喘息、快感,让她们忘掉了一切……

华楠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没有阳光,她感到异常的轻松,她摘了墨镜、去掉了帽子、合上了伞。她哼着歌,轻快的走着,像一位十七八的小姑娘。甚至忘了自己已经结了婚,而且还有一个不满周岁的女儿。

华楠回到家,并没有看到老公江岩的身影,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她还是她,忽然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害怕这种寂寞,害怕一个人的感觉,她想念女儿,可女儿远在百里之外的老家。她感到无助、失落、难过。

电话响起了,是老公江岩打过来的。

“宝贝儿,我晚上得跟那边谈谈狩猎场的事,可能很晚,离咱家太远,就不回去了,你晚上早点睡,我明天中午就回来了。”

“可你走的时候说晚上会回来。”

“事变的太快,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晚。电话里说不清,回去我再给你细谈,就这样,宝贝儿,亲一个。”

华楠听到了一个很夸张的亲吻声,之后电话里的忙音传了过来。华楠有些生气,甚至有些愤怒,她顺手将电话扔了出去,电话在地上跳跃了两下,后盖蹦了出去。但她又立马俯下身去,将电话捡了起来。

她老公江岩,老家在另一个城市,上大学来到这里,毕业后家里出钱,他就在这里开了几家大型健身房,做起了老板。华楠毕业后,工作找到了里面,一直在做话务员,后来由于工作上的频繁接触,江岩喜欢上了她,对她展开强烈的追求,她明白这意味这什么——衣食无忧。她却没有投怀送抱,但她也不拒绝。

她不清高,她也知道工作的艰辛。但她下不了决心,犹豫——还是犹豫。她想就这么耗吧,能处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这没什么大不了。结果一年半后,江岩对她求婚,她想,那就结吧,女人总是要结婚的。

办酒席那天,华楠觉得自己像是在梦游。直到晚上江岩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这就是要跟她过一辈子的男人。

婚后,华楠还去健身房上班,但已经是老板娘的身份了,以前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就感到不自在了,也不开玩笑了,见了她总是唯唯诺诺的,华楠第一次感觉到了身份的差别。但她讨厌这种感觉,她想其实你们没必要这样,但还是没说出来。

她回去将这种感觉说给了江岩,他只是轻描淡写。

“那就不去上班了,反正你去也没什么事。”

华楠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她没想到他回答的是如此的简单。是啊,她本来也没期望江岩能说什么,她只是将这种别扭的感觉说出来,她也只想说给他。

“那我做什么?”她问。

“什么都不用做,宝贝儿,当我的全职太太。”

她看到了笑眯眯的眼神,被压在了身下,扭动着、低吟着……

华楠觉得她是很爱江岩的,可他总是在外面忙,而且很少告诉她忙什么。她猜测,她揣想,但她不问,她不想被觉得没有信任。她希望每次他都能主动地告诉她,可毕竟这只是极少的时候。她不理解,告诉她会有这么难吗?

华楠有了孩子,她要母乳喂养,江岩陪她在老家住了一段日子,就要急匆匆地回去照看生意。她觉得老家不属于她,这里没有她的亲人,没有她认识的人,她没有归属感。她要跟江岩一起回去,可江岩说孩子小,咱俩都没有经验,请保姆又不放心,而且外面还有一大堆事,根本顾不过来。家里有他妈,照顾孩子和你也放心。

华楠妥协了,因为江岩说的全是实情,而且说的是那么的无可挑剔。孩子,是啊,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了。

江岩会准时一个礼拜回来一次,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走。每次回来他都要带好多东西,尤其是给华楠的。

他每次回来都会先抱起孩子说:“爸爸回来了,我的囡囡又重了,我的囡囡越来越漂亮了。”然后傻笑,虽然孩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华楠每次看到江岩如此的疼爱女儿,感到倍加的舒心。她想,他会是一个好父亲。

等女儿睡着了,就成了她们的二人世界,江岩会变着法的逗她开心,等她开怀大笑的时候或者等她洗漱完毕以后,只要一个眼神,他便会慢慢的嵌入,她感受着涓涓溪流,尽情的听着泠泠的流水声,她觉得自己仿佛一支冰糕,化成了点滴的水珠。

她们不急着睡觉,江岩会把这一周遇到有趣的事,讲给她听,她偎着他,听着,笑着,嬉戏着……

等他睡着了,她看着。

她爱听笑话,但不是这种,她觉得他闪烁其词,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去相信,去相信每一个词,哪怕是他在骗自己,可她做不到,她会联想,不由自主。

在哺乳孩子半年后,华楠跟江岩回到了她们的家,将孩子留在了老家。她们会准时一个星期回去一次。

江岩还是那么的忙。

而华楠每天盼望着快到星期天,这样她们就可以回去看女儿了。但是对于这一周怎么过,她却连自己都不知道。

华楠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装好后盖,她拨出了一个电话。

“景文,你在家吗?”

华楠已经记不清跟景文相识多少年了。在记忆里,她们小学时就是同桌,她霸道,欺负他,他是那么的孱弱,甚至一只手就可以推到。可一转眼,他长高了很多,强壮、健硕、成熟。她也成了女人,知道了女人的温柔,小鸟依人。

她恋爱了,就告诉他。他失恋了,也讲给她。她们互相倾诉,互相聆听,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她经历了很多,明白了感情的艰辛,他还是那样的细心,照顾她,保护她。而且总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她习惯有什么事了说给他,习惯了一有事就想起他。但她却从没想过和他在一起,甚至一个念头都没有,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

她结婚,他带了女朋友向青筱来参加,她高兴,跟他拼酒。他却说你是新娘子,是结婚的人了,怎么还像野丫头似的,不成样子。她嘟嘟嘴,点头认错。

“我在家,怎么了?”电话那头回答说。

“等我,”她挂了电话。

她下了楼,街灯影影。

她打了车,但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或许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又或许只想见见。

她到了景文住的地方,一切还是那样的熟悉。她转过一个个弯道,走过一幢幢单元,进了六单元二幢,上到了五楼,从包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她看到了景文,眼泪落了下来,她被抱着,眼泪却越来越多,她哭,拼命的哭,手在她后背轻拍,她听到还有他的安慰。她看着他,眼泪婆娑,她感激,她温暖。

她逐渐地止住了泪水,她们相对坐着,他不问,安静地看着。她躲着眼神,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时间静静地走着。

她从操场回来,一言不发,机械般地洗漱完毕。她上了床,拉了帘子。她告诉自己睡觉,睡着了就不再想了。

时间静静地走着,她翻身,换了个姿势,又翻身。她放弃了,她睡不着。她驱散不了脑子中的东西,她懊悔、自责,她望着天花板,竟然想起了那个吻……

她在电话铃声中醒来,她迟钝、迷惑,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拿着电话看了半天,接了电话。

他买好了早餐,要拿给她吃。

她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没有抵抗力,一个回合,她已经无计可施,她又妥协了。

她迅速起床,刷牙、洗脸,挑最美的衣服。她突然间迫不及待。

下楼,看见他拎着早餐静静地等着。她觉着像一只憨厚可爱的无尾熊,她笑着走过去,心里装着喜悦。

她吃着,朗朗的笑着,又滔滔不绝,她回到了以前。

时间静静地走着,一圈又一圈。

她们逛街、看书、聊天,还有——接吻。

她没问过,他也没再说过。

他接电话,她会嫉妒,会生气,会不理。她分不清这种感觉。

她知道自己最终不会跟他在一起,她不否认有些喜欢,但这不是爱,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是啊,她从来都没有完整的谈过一场恋爱,以前谈过的那几个男朋友,她觉得欲望占了绝大部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她竟然一点都回忆不起来。

可她在妒忌什么呢?她说不清。为什么明明知道不会在一起,却还要这样做呢?

——寂寞,她害怕寂寞。

华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在景文床上。她睁开眼,景文并没有在她身边,她看了表,已经十一点了。她慌了,赶忙起来。江岩该要回来了,她来不及收拾、洗漱。匆匆的下了楼。她还是没看到景文,不知道他去哪了。她顾不了了,她得在他回来之前赶到家里。

江岩在床上睡觉,她心里一惊。随即她又让自己镇静下来。

“回来了,”江岩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说。

她又是一惊,她原以为江岩睡着了,没想到他醒着。

“我刚去楼下,买早点——”她连忙说。

“哦,”江岩看着她,可她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上来的时候,又都吃了。”华楠嗫喏的解释道。

“没事,我回来的时候吃过了。”江岩顿了一下,马上露出了笑脸,显得很兴奋,说:“狩猎场的事谈妥了,我算过了。第一个季度可能会亏损一点,但不要紧,这只是短暂的,到了第二个季度就会转为盈利,按盈利百分之五算,一年半咱们的投资就回来了,往后就是净赚了,咱们得庆祝一下,说,你想要什么?”

华楠听着他兴奋的声音,心里掠过了一丝丝的愧疚。江岩,她的老公,要跟她过一辈子的人。她猜测、怀疑,可没有证据。她想是自己多疑了吧,江岩对她是那么好的,那么的体贴,他甚至都没对她吼过一声。

“我什么都不要。”她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偎着他。

“怎么了?对了,明天该回去看我的宝贝女儿了,囡囡,爸爸要回来了。”

他笑的很迷人,像她的女儿。

她想起了自己五岁的时候,母亲就经常这样对她笑,可一转眼,她自己都已经是母亲了。现在她能倾诉的,能依靠的,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想念自己的母亲。她伤感了,她在心里起誓要让自己的女儿拥有绵绵不尽的母爱,直到她死去。

她们回到了家里,女儿都能颠颠的走了,江岩更高兴了,抱着女儿不停的亲吻。他知道女儿听得懂了,嘴里不停的跟女儿教这教那。女儿偶尔会唉唉的喊出声,江岩更是高兴了,冲着华楠只笑。看着这爷俩,华楠第一次感受到了辛福。

江岩又要回去了,华楠却说要留下来,陪女儿。她想是时候了。

她打电话给景文,关机。她再打,还是关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从那天早上走了以后,她没联系过景文,景文也没联系过她,心里有些不安,她着急。她又拨,可还是关机。江岩回来了,又走了,可她还是没有联系到景文。她终于忍不住了,跑了回去。她来到景文的住处,开了门。

景文在屋里睡着,生龙活虎。

景文不容她说话,就将她抱上了床,手在她身上抚摩着,寻找着,她感觉那只手像是一个魔法仗,总是能让她享受到惊喜后的快感。她想自己上瘾了,她不能就这么懦弱下去,她要反抗,她用力反抗,可她还是失败了,她再一次妥协了,任凭那只手将她带进无底的深渊中……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华楠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他约华楠晚上出去。

她没想好,是否答应,他英俊、帅气,可他有女朋友。她想还是维持以前的关系比较好。她不想让关系这么复杂,她有顾虑,如果她给了他,以后要怎么面对呢?她不想失去他,她想和他做长久的朋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拒绝。

“不,”她回答。

他还在争取,说了好些话,并且还为她许了承诺。她想自己快要抵抗不住了。

“不,不行,除非你想我们不做朋友。”

华楠拿出了杀手锏,果然,他不说话了,静静的像只羔羊。她想就这样吧,虽然她也有欲求,可她能忍,这没什么,她想自己可以做到,只要他不再要求。她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她们出去,她挽着,她被护着,总是离车道最远,她感觉到了辛福,心里甜甜的。她甚至偶或会想,要是他没女朋友该多好,但她马上又否决掉。

即使他真的没女朋友,她也不能和他一起,她又想。

这么久,她习惯了对他倾诉,可如果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她不知道如果发生了矛盾,能对谁诉说,她想还是现在这样的好。

她有时候被自己也弄迷惑了,不知道那个是真真的自己,对于爱情,她既渴望又害怕。她觉得自己就像蒲公英,没风的时候就这么静静的待着,但哪怕是再小再小的微风,也能将她裹挟而去。她不知道自己最终能漂到哪里,她也从没想过自己要去哪里。

“晚上出去吧,”他又要求。

她们喝了点酒,心里有些荡漾。

华楠想到了那场景,心旌澎湃,浑身发热。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唯一的一次,她能做的到。

“出去就出去,”她答应着。

她们开了房,在床上翻滚着,她抱着,她的衣服被一件件的撕扯着,她光了身子,他要进去。突然间,她清醒了,要推开。可她太瘦弱了,力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她用手打,用脚踢,哭喊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停了下来。他关切的问怎么了,她只是哭,她不想说话,她觉得哭的很舒心,很痛快。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不停的道歉。

“不怪你,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她哭着,蜷缩在他怀里。

他不言语了,只是静静的抱着她,她抽泣着。她觉着自己好累,好想睡一觉。

她看见自己奔跑在阳光里,风儿在她耳边低语,鸟儿在她身前歌舞,阳光嫉妒了,摩挲着她的身体,像是母亲的手。暖暖的,她惬意,她享受。她多想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好想。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了床上,她不躲。

她抚弄着思绪,她看着旁边清俊的脸庞,是那样的亲切,温和。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坦然面对。她想就保留这仅有的一点想象吧,是时候离开了,她要过自己的生活,他也会回到从前。

“景文,我不想再这样了,”她说。

他看着她,从桌上拿过烟盒,却已经空空如也,用力将盒子扭成一团,扔了出去,烟盒在墙上弹了一下,掉进了垃圾篓。

他起身,去了客厅。华楠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景文回到了卧房,手里拿着一支大盒子。他递给了她。

沉默。

华楠害怕这样的场景,这让她无所适从,让人很难琢磨。她想,要想让别人看不懂,沉默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是什么?”她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相册,她翻看着,她吃惊了,这些都是她和景文的照片,从小学到现在,有些照片甚至她自己都不曾记得。她感动了,她不敢再往下看,她怕自己心软。

“你还是结婚吧,”华楠说。

“结婚?跟谁?”

“向青筱,”她竟然还能记住,这让她自己吃惊不小。

她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看得出,向青筱非常喜欢景文,重要的是她能给景文最重要的东西,婚姻。而她——不能。

“很好的建议,我会考虑。”

她没想到景文竟然回答的这么干脆,这让她心里一空。难道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是啊,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怎么了,为什么还会有不舍?她爱景文吗?她不知道。

她想自己该离开了,就像上次一样,没有留言,没有伤感,只有匆匆。她起身,穿好衣服,他看着她,没有行动,没有言语。

她整理好头发,她故作轻松。

“上次醒来,怎么没你人,你去哪了?”

“你已经看过了。”

她看着床上的相册,明白了一切。她必须得走了,要不她肯定会留下来。一切总是能过去的,而过去的将会成为亲切的怀念。

她将钥匙留了下来,转身,离去。

她关上了门,泪水流了下来,她瞬间失去了知觉,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还是走了这一步,虽然一切都是那么的必然,可当真要承受这结果时,又是那么的无助。

泪未干,心空乏。

她接到了江岩的电话,在电话那头,他说走的时候匆忙,忘了带电脑,狩猎场的资料全在里面,赶紧给她送过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她顾不上女儿对见到她时的呀呀高兴。她拿了电脑,这时她恨起自己为什么不去学车,这样就没必要让自己奔波的如此累。她坐上了高快列车,还好,人不多。她静静坐着,思绪开始飘散开来,她想起了他,她不要这样。

她打开了电脑,随意地翻着。她看到了和江岩的结婚照,出去旅游时的照片,还有自己女儿从出生到现在的照片。她津津有味,一张一张的欣赏着,回忆着。

她翻到了江岩与别人的合照,赤裸裸的。上面的女人不是她。她竟然一点都不吃惊,她笑了起来,声音是如此的大,她不管别人是否在看她,事实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笑还是哭……

她将电脑送回了江岩,她一言不发,江岩却说他要出差,现在就走。让她回家照看女儿,他两天就回来了。她不想拆穿他,拆穿又能怎么样呢?她有女儿,她不想离婚,她也不可能离婚。

她敲门,门开了,景文站在他面前。

一切都又回到了之前。

她挣扎着从这里逃出去,没想到还是回到了这里,人啊,真是奇怪极了,总是自己跟自己玩捉迷藏,到头来,发现什么都没变,就是年纪越来越大。她想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那就这样吧。

华楠在学校正式找了一个男朋友,这一次她想她们是一对。她还联系他,只不过这次她只是朋友。她们常能在校园见着,她将男朋友介绍给他,他还是那样的随和、亲切。

她突然间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景文。

他的名字叫苏青,一个和景文极像的人。

她想,以后就这么想着他吧。

猜你喜欢

电话女儿
大三的女儿
意外的面试电话
海的女儿
和女儿的日常
电话求助 等
报复
电话
富养女儿先富养自己
春天的电话
女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