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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村

2011-11-21第广龙

延河 2011年10期
关键词:城中村

第广龙

这绝对是一个活体

置身于其间,我是一块霉斑

还是一株膨胀的蘑菇

属于这里,甚至热爱这里

我认命又挣扎

我也有新鲜的脸面

依然相信奇迹能发生,寻常也是福分

流水的日子里

我继续忍耐也会偶尔愤怒

一点一点消散的

不全是我的快乐也不全是我的忧伤

我已经适应了这里,适应了城中村的生活

从早到晚,这里都是杂乱而繁忙的

狭窄的巷道,有人停下有人通过

怀着各自的欲望

这里的入口就是出口

走进去或者走出来都是随意的

似乎被遗忘了,被城市规划遗忘了

也被治安大队遗忘了

甚至,连税收官也不愿在这里出现

这里却容纳了这么多的人,收留了这么多的人

这些人,属于这座城市,又似乎与这座城市无关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自发的

这里什么都有,又缺少许多

缺少什么呢?这里没有银行没有邮局没有派出所也看不见厕所

村委会藏在什么位置我找不见

居委会成立了没有我也不怎么关心

没有暴力,也不是和平演变

只是一种暂时的形态,却奇迹般长久存在

这自治的国家,这无政府主义者的草图

绝对不是自愿的,不是设计出来的

也不是谁执意制造和创造的,只能说

是城市和乡村杂交出了这么一个怪胎

是原住民和外来者把这里繁殖成四不像的面貌

我在这里获得了营养又营养不良

我在这里放弃了概念和各种词汇的定义

我的志向必须单一,这里的一切都是具体的

我已经习惯了吃下不干净的食物

习惯了踩着污水和腐烂的菜叶回到灯光昏暗的暂住房

我是一个低级趣味的人

我是一个想着面包和女人身体的人

我是一个远离泥土和鸡鸣的人

甚至是一个没有一片国槐的阴影落在身上的人

我属于这里又不属于这里

我只有现在还看不见将来

我只有脚下而远方那么朦胧

在很大很大的城市里,我的屋檐很小很小

指甲盖那么小,小到在睡梦里都不敢翻身

不然会碰倒别人的茶杯和虚拟的天堂

是的,这样的地方,叫城中村

曾经是城市的郊外,曾经是农村包围城市

曾经按农历安排日出日落

一年四季,最关心天气

春种秋收,汗珠滚落于田垄

房舍的周边,分布着麦田

也穿插着果园、瓜地和鱼塘和藕塘

曾经有自己的名字

被上辈子的人叫着,也被远方的亲戚叫着

这名字也被刻在石头上,立到村口

被偶尔路过的人叫着

劳累的时候,一边,望一眼没有尽头的田野

另一边,也会望一眼城市的背影

有想法没想法都不重要

回到家坐炕上吃裤带面重要

吃面有辣子重要

平日里,也会进城,身上的装束和身上的气味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会羡慕城市的丰富和洋气

兴叹电器的昂贵,也会为找不见厕所而惊慌

被城里人嘲笑和欺负是免不了的

回到村里,编排故事来戏耍城里人也是必然的

世事无常,谁会预料得到呢

也有过传言,有过丈量

眨眼功夫,全颠倒了

皮鞋和大红公章来了

挖掘机和推土机来了

打桩机和脚手架来了

眨眼功夫,城市不再遥远,城市就在村庄的头顶

村庄就在城市的胯下

泥腿子无可奈何,泥腿子不种地了

泥腿子,也穿上了廉价西装

城市这只食量巨大的恐龙

不断吞噬着身边的土地

乡村无处后退,生长庄稼的天地无处可逃

开放荷花的池塘消失了,硕果累累的果园衰败了

曾经的农田进入了城市的喉管和胃囊

被消化成水泥和钢筋

被纵横的马路分割,被立体的写字楼镇守

剩下来的村落,中断了和土地相连的脐带

严重变形,异化,孤岛一般,漂浮在城市中间

淹没于城市中间

似乎它立足的地方,反而不属于它

似乎它是一个闯入者,是一块好皮肤上的坏皮肤

城市遗忘了它,但不能说抛弃了它

它以前就不属于城市

它现在更像城市构成中的一个例外

村落里的人,失去了土地

失去了辽阔的视野失去了水井的甘甜

甚至失去了祖坟失去了家谱

抽水泵被变卖了,锄头和渔网成了废物

村落里的人,似乎也成了废物

成了城市的多余

在这里,连一星绿色也看不到

这里不再种树

不再繁衍泥土里生长的枝叶

剩下的狗,也不是用来看门的

剩下的狗,毛皮污脏

在有限的空间里流浪

狗的主人顾不上和狗互相安慰

正忙着调整自己混乱了的生物钟

还是有一些人找到了新的营生

有的在火车站四周贩卖地图

也悄悄问要不要发票和黄碟

有的蹲在高速路的入口,看见车子过来

便举起一块写着“带路”的牌子

不知道自己的路咋走,却能把外地的车轮引导到目的地

有的骑着摩托,在人流聚集的地段拉客

还要留意警察和城管

更多的人,成了闲人

把时光消磨在麻将声中

或者泡在茶馆里品味日子的无聊和心慌

无所事事的人,坐吃山空

只好在城市里游魂一般出没

还有一些人,变换了身份后

看到了机会,借来了光亮

在城中村吸引着人气

在商业的大潮里在城市的缝隙里

找到了活下去的手段

用补偿款加盖房屋,从二层加到三层四层五层

沿街的房子,全部改造成了铺面

以低廉的价格,出租给另外一群人

这是些刚在城市找到一个位置或者还没有找到位

置正开始创业的人

这是些从事的职业不被列入七十二行的人

这是些来到城市寻找幸福却无处立足的人

这是些不愿服从命运的安排却不得不为生存下去

而苦苦挣扎的人

这是些逃避债务和计划生育罚款和仇人追杀的人

这是些为爱情也许为别的私奔的人

这是些由于各种各样原因需要在城市有一片瓦遮

蔽风雨的人……

他们来到这里,暂时安顿下来

低贱的身子,喘息着也叹息着满足着也向往着

把这里当作家,当作停靠站

他们的一双饲弄庄稼的手,在工业化的城市里成了废手

只能用力气,简单直接的办法谋生

这样的人,有许多不同的名称:

外来务工人员、流动人口、打工者、盲流

和城中村的原住民相比,他们中的一些人

有许多的相同,都失去了土地

都有乡村生活的背景

更容易被接纳,也更容易互相适应

同样的,对于生活的需求也最低

只要有一口饭,有一件穿到身上的衣服

就可以压制更多的奢望产生

但他们更不稳定,故乡在他处

亲人在梦里出现,他们要流更多的汗水

消耗更多的体力才能让肚子不叫唤

才能在咯吱作响的单人床上入睡

这里叫岗家寨,就是一个城中村

它位于西安北郊,在北二环以北,未央路以东

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砖砌的楼房,应该有一百多栋

楼房和楼房之间,几乎没有间隙

穿插于其中的道路呈格子状

横的路有四条,竖的路有三条

城中村的繁忙和热闹

就通过格子状的道路和两边一个挨着一个的店铺和饭馆实现

我熟悉这里,我曾经在这里有过安身的经历

一间十五平方米的房子,二楼,靠边

每月租金50块,用水不收费,电费另计

租金要按月交,给房子的主人说上些好话

可以拖欠一个月,拖欠两个月是绝对不允许的

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洗脸盆、暖瓶

其他房间,也是这些

为了省钱,有的房间住进去了四个人

我比他们强多了

我居住的时间是四月到十月

夏天的热是残酷的,蚊子也是残酷的

多亏没有在这里过冬,没有暖气也没有火炉

冰凉的四肢不知如何摆放

我多想尽快逃离这里,但最后的选择也只能是这里

我庆幸,我的奋斗总算有了结果

在灰尘的覆盖下,我挖出了一个孔

我可以透气,可以大声唱流行歌

现在我已经搬走多年了

由于新的落脚点离这里不远

我还会经常路过这里,或者专门来寻觅便宜的吃喝

仇人相见,把酒言欢

韭菜麦子,一个品种

我对这里竟然有了奇妙的感情

在这里居住,耳朵和神经都必须有抵抗力

从早上天麻麻亮开始,一直到后半夜

这里都人声鼎沸,吆喝买卖的声音

讨价还价的声音,电鼓风的声音,炒菜的声音

喝酒划拳的声音,也许还有性交的声音

各种各样肉质的声音铁质的声音

还有别的物质摩擦出来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混合在一起

无法过滤无法拒绝只能任其磨练我的听觉

我感到奇怪的是,在这样的环境里

我竟然很快习惯,在这样的环境里

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失眠

在外头忙碌一天,我会回到这里吃饭

偶尔我会喝上一瓶子啤酒

然后摇晃着走进租住屋,把疲倦的身子

交给并不温暖的铁架子床

如果没有喝酒,如果头脑清醒

那也洗洗睡吧,唉,寂寞的生殖器,寂寞的月亮

站在岗家寨的任意一个出入口望过去

进入眼帘的,是大大小小的招牌

除了出租房屋的招牌,其中多数是饭馆的招牌

颜色一律是红色,上头的文字

用黄色或者白色的广告色书写

饭馆的大小几乎都一样,也就一间房那么大

里头支着四五张桌子,通常还在半墙上

挂一台陈旧的电视机,音量调到最大

播放言情片和武打片,美人和大师

你们的出现是一次错位,却吸引我的眼睛

饭馆的炉灶,只能砌在门口

案板也支在门口,放置凉菜的小玻璃柜也支在门口

门口的台阶下,还会立一块大牌子,上面密密麻

麻写着菜名

如果是卖面的,会写上各式各样面食的名称

如果是卖砂锅的,会写上各式各样砂锅的名称

自然的,每一样吃食的后面,也写上价格,以示公道实惠

还有一些馆子,经营单一,只是在门口墙上挂一块小水牌

卖蘸水面,卖擀面皮,卖包子,卖搅团

这些饭馆,都起了名字悬挂于门额之上

有的气势:以环宇、四海、天下打头

有的时髦:以克里斯、麦克、莎娃冠名

有的前头用地名,多是周边区县:岐山哨子面

澄城水盆羊肉,汉中热面皮

还有许多则非常实在简单:老王烩饼

李家熏肉,小周麻食

五湖四海,天下为公,吃饱了,关公可以战秦琼

有苍蝇飞舞是正常的,碗沿一层油污也别在意

我总爱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别说,在这里吃饭,我的抵抗力一次次发挥了作用

这里的饭菜味道一般,四五个菜和一个菜的烹调方式一样

我是不会挑剔的,我能大口吃下去

饭菜的盐重,这个我受不了,但我自己再加些醋也可以下咽

这样的饭馆,里头都会坐着三五个人吃饭

他们的表情是满足的,他们的肠胃是满意的

能吃得起就不错了,能吃饱就够有福了

并不是所有的饭馆都糊弄人,这里一定有这里的好

我必须特别说到这里的面馆,绝对值得光顾

事实上许多外面的人就专门到城中村吃面

陕西人都长了个面肚子,一碗面就是一个天下

不吃面天就塌了,各色面食,显示做面的功夫

嘴上吃出来的名声,也传遍四方

城中村开面馆的,一家有一家的特色,一家有一家的地道

平日里自己吃面咋做,给人卖面就咋做

那口味被认可了,生意红火起来

没有座位,门口一溜人,蹲着吃面

碗大,看过去,看得见碗,看不见人头

我可以自豪地说,这里每一家的面我都吃过

扯面,油泼面,棍棍,炝锅面,炒面这些面食品种

谁家最上乘,我完全可以当向导

就在路两边,紧靠路沿,也排列着一个挨着一个的食摊

一辆架子车或者手推车停下,固定住

就算开张了,食品柜就在车厢里

一边加工一边卖的,加工成半成品再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的

卖蛋糕,卖面包,卖麻辣烫,卖卤肉,卖凉菜

有的人买上一份带走,有的人站着吃完

好吃不贵,明儿再来

甚至一个马扎坐着,脸盆里是热玉米

是热红薯,也能开张

甚至,地上铺几张报纸,报纸上堆一堆带壳的花生

也能卖几个零花钱

人长一张嘴,吃是人最基本的欲望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自然的,在城中村,饭馆最多

与吃饭相关的营生,也在这里繁荣

卖米的,卖肉的,卖菜的,还有卖炊具和碗筷的

都不担心被冷落,时刻有可能被解雇的我

在这里,我实现了要一个铁饭碗的愿望

这样的碗,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这样的碗,估计是哪家破产搪瓷厂的存货

也有卖水果的,摊位往往在城中村的外围

春天的樱桃,夏天的西瓜,秋天的石榴

都会应时上市,新鲜,价格低

我是不会错过的,甘甜的汁液滴落在衣服的前襟

洗掉不容易我也无所谓了

在城中村吃饭,我有我的幸福指数

会觉得老天给每个人都会漏下一星光亮

被时代的浪潮冲荡到这里的人,把饭碗端在手里

也会吃得咂嘴,吃得流汗

心里也一定懂得感动,为小小的口腹的充实

而明白自己没有被生活抛弃

心里的那一块柔软

还深藏着,还有感应

城中村也像一个大自由市场

提供维持最低生活需求的一些物品,一些服务

样样2元的商店,样样15元的商店

电喇叭一直在重复,音调高亢,吐字清楚

里头的东西种类繁多

保证只能使用一次,喔,这个没有说

理发店能让一个人新生

也能让一个人头疼发痒

修鞋的绝对认真,钉子打进去

可以发泄对于道路的仇恨,但不要踢小偷的屁股

治病的诊所里,穿白大褂的不是蒙古大夫

可以堕胎,可以安装假牙,可以根除疝气

尤其擅长治疗淋病和尖锐湿疣和二期梅毒

石头剪子布,包治百病,药到病除

把人治死了哪有那么容易

把人治死了才会关门跑路

电话卡在这里销路旺盛

话吧不发愁没有人向远方拨号

彩票点常常聚集着发财的梦想

据说有人前一天在这里获得大奖

第二天就失踪了,可能已经发疯

也可能已经沉入河底

这里少一个人不会被察觉

多一个人也能挤出容纳的空间

这里的人是不断替换的,在这里不怕秘密泄露

在这里不用提防道德审判

这里的游戏规则,被这里的人制定,又被这里的人破坏

有的是不能突破的,是必须遵守的

不能交易白粉,不能贩卖人口,不能私藏枪支和弹药

居住在这里的人,苍蝇一样起起落落

苍蝇一样顽强,苍蝇一样生生不息

拉了一天送货的板车,该回到这里了

推销了一天老鼠药,该回到这里了

收购了一天旧电器,该回到这里了

当了一天门迎,该回到这里了

上了一天民办大学的课,该回到这里了

哪怕恨这里,也得回来,也得回到这里

在这里喘息是见效的在这里做噩梦也踏实

而白天出现晚上外出的

是衣着光鲜的小姐,身体被自己搬运也被别人搬运

这时候需要一碗凉皮或者三个包子

金钱和权力挑选你们耕耘你们

黑眼圈伴随你们化妆品隐蔽你们

现在,经过训练的叫床声可以收起来了

现在,可以安静下来了

让与生俱来的伤口,复原那么一点

让乱了的头发,再乱一些

那么多的暂住者互相辨认不出来

那么多的暂住者,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别人

我们暂住这里,我们是这里的大多数

但我们谁都不代表,如果愿意连自己也不代表

我们不投票不上访不聚众闹事我们不影响稳定

虽然我们是那么不稳定,我们的心理和生理

虽然是那么不稳定,那么容易坍塌

我们不会伸手也知道伸手无效

我们靠自己,靠卑微的劳动复杂的交换

靠低下的付出,养活自己

吹大一个又一个彩色的气球

气球破裂的声音也是那么好听

即使被呵斥被欺辱我们也会忍受

在忍受中我们的神经变得顽强

我们也有一份自尊虽然这自尊有时更像自贱和自残

我们思念亲人的情感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说话走路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怀有梦想,只是这梦想也许永远也实现不了

我们有时会绝望,但第二天又恢复如常

在城中村张罗蚂蚁般的营生

或者走出城中村

在这个城市可能的缝隙接住一滴解渴的雨水

城中村庇护了我们

城市的巨大阴影,在我们的眼里也是生存的保障

虽然这阴影让我们形象模糊

让我们失去方向感

距离岗家寨西面不到五十米

便是宽阔的未央大道,车流如水人流如粥

近来又开始了新一轮拓宽,地铁工程也已启动

这里矗立着高大的写字楼,门口的狮子威武无比

这里闪耀着高档酒店的霓虹

达官贵人从名牌轿车上款款而下

又带着一身名牌走进花天酒地

这里的一杯茶的价钱

可以在城中村敞开吃十五天饭

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人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这里的秩序和游戏规则似乎只适合这里的人

这里的人活得和城中村的人不一样而且是

应该的

如果也让我这样活着我是愿意的而且会哭一鼻子

在岗家寨的北面和南面

已经建起了一片片楼盘

变成了有保安把守的小区

进入的车辆和人都要出示证件

居住在小区的人不会随意到城中村来

尤其不让孩子来,似乎城中村能把他们的孩子教坏

虽然他们脚下的土地

曾经生长岗家寨的玉米

就连乞丐,也很难光顾城中村

这里要不下钱

偶尔会有一些混混来到这里

白吃白喝一顿,然后呼啸而去

再一次来,城中村的人拿着棍棒站在旁边

胆大的欺负胆小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

混混不敢再来了

城中村的道路狭窄,汽车开不进来

自行车能进来,架子车能进来

这决定了城中村的速度

也决定了城中村的命运

城中村只能自我存在,自我满足

被改变了的城中村,已经无法自我改变

似乎就愿意以这样的生态

不被惊扰,一直维持下去

虽然报纸上说要进行城中村改造

要改变城中村的落后

那就意味着又是一场拆迁

又是一群人的逃亡

又是一个废墟

又是一个新的工地

那就意味着城中村将不复存在

这反而让城中村的许多人惊慌不安

他们担心着今后的去处

担心着在哪里吃饭

一个太干净太整齐的城市,

是难以容留城中村里居住的这样的人的

城市是奶油,城中村不是奶油包裹的蛋糕

城市是蛋青,城中村不是蛋清里头的蛋黄

城中村更像不慎填入城市躯壳里的冒牌填充物

当城中村从城市消失,这几乎是必然的

城中村的记忆也就消失了

城中村不会成为一个标本

没有人提议,应该留下一个城中村

来提醒这个城市,还有这样的生存方式

也悼念曾经的乡村,曾经的美好与不美好

城中村的名字,由于失去了仅有的依托

在一些人的嘴里念叨念叨,慢慢也消失了

就像没有过城中村一样

就像没有那么多的人在城中村生活过一样

就像这个多变的时代的许多事物

这不可抗拒,这早已注定

也许,最后留给城中村的

应该是一篇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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