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像的角度谈超现实主义绘画对中国当代绘画的影响

陈厚娟

（黄山学院艺术系,安徽黄山 245041）

从图像的角度谈超现实主义绘画对中国当代绘画的影响

陈厚娟

（黄山学院艺术系,安徽黄山 245041）

超现实主义绘画进入中国,对中国当代绘画界产生了多方面的影响。艺术家受超现实主义画面情景启发,极大丰富了创作的表现内容;“精神自动主义”的创作方式促进了画面的形式的多变;超现实主义带给中国当代绘画最大的启迪则是认知和思维提升,认知和思维的提升反过来又促进了绘画内容和形式的繁荣。另外,一些画家对超现实主义绘画的认知不一定是全面的,从而也带给中国当代艺术一些负面影响。

超现实主义;影响;当代绘画;认知

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法国超现实主义绘画曾以其不同于以往的绘画表现内容轰动世界。绘画界、批评界对此现象褒贬不一。但不可否认的是,超现实主义绘画的确影响了整个世界画坛的绘画方向,从形式到内容,甚至包括认知思维。毕加索也一度成为超现实主义绘画的实践者。超现实主义绘画之风吹到中国应该也是在同时期。杜少虎先生在《独立画家群的“新方位”——民国时期超现实主义美术的引进和传播》一文中曾提到,1935年2月,在广州成立的中华独立美术协会举办了一次独立美术会展览会。这个“独立美术会”是受日本的“独立美术会”影响而移植过来的。需要说明的是,日本的“独立美术协会”是以当代西方的超现实主义艺术为效法对象的。“这些追求独立、向往与世界现代艺术同步的画家在当时受到了冷遇,但他们仍旗帜鲜明地宣扬超现实主义美术,意欲以‘新的绘画精神’为中国现代艺术运动推波助澜。”[1]通过杜少虎先生的文章我们可以从中依稀感觉到超现实主义对中国的影响还是很早的。不仅时间上是同步的,在范围上也是全方面的,像一颗在夜空绽放的烟花,影响着中国文学艺术的每个领域的发展方向,其中包括中国绘画的发展。超现实主义绘画对中国绘画的影响从时间上讲应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应为超现实主义出现之初到上个世纪中叶,这个阶段的影响体现在绘画内容和表现手法上。第二个阶段应为二十世纪末到本世纪初。这个阶段的影响体现在绘画形式的改变。这一点在这里不详述。本文主要谈到的是超现实主义绘画对中国当代绘画的影响。

一、超现实主义绘画对中国油画绘画内容的正面影响

（一）在绘画内容的影响

超现实主义绘画的表现内容较以往任何绘画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受到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启示,将梦境与人类的潜意识内容搬进了画面,将无形的混杂的思想具体化,把这种在以往绘画中不可表达的内容呈现在众人眼前。并合理安排在同一个画面,给人耳目一新的视觉与心理冲击。“超现实主义者认为人生有两个世界,一个是人们日常所处的客观世界,另一个是非现实世界,它不是客观存在,只存在于画家的主观潜意识,是梦幻的世界,属于心理和精神的世界。”[2]而这个主观世界的范围是无穷的,它因每个画家的客观世界而存在。客观世界有多大,主观世界有多大。它因每个画家的人生体验、行为、智慧等的不同而能得出无数个无限新的世界。因而超现实主义的出现,其最大的贡献就是突破了传统绘画的客观表现范围。荒诞离奇的任何内容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真实世界。让人觉得似曾相似。达利的《由飞舞的蜜蜂引起的梦》（如图1）是一幅经典的梦境作品。这是画家描绘的他妻子被蜜蜂蛰过之后的一个梦境场景。蜜蜂的刺变成了长枪,对蜜蜂的恐惧让她想到了老虎,悬崖是她觉得没有安全感的内心活动结果。石榴里出来鱼,鱼里跑出老虎,显示出画面的离奇。“这一切象征什么?对这样一幅画中的石榴、蜜蜂、老虎、大象、大海……可以赋予它几种甚至上百种意义的解释;而每一种解释都有深刻和浓厚的色情含义”[3]画面的色彩清澈,表现逼真写实,但总体看起来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图1 达利由飞舞的蜜蜂引起的梦1947

中国是一个最具发散性思维的名族。中国绘画界也秉承了这一优秀传统。超现实主义的这种前所未有的表现内容激发了国内画家的创作热情,他们开始朝着这个表现方向行走。起初中国绘画界对超现实主义绘画仅仅是直接理解地照搬,因此该时绘画的直接影响就是绘画的表现内容。画家将视线从现实世界走向不可捉摸的抽象世界。不仅是梦境、潜意识、还有时间生命等都成为画面内容。如我们看到的画家曹力的作品《打开的乐谱》、《乐园》（如图2）。在《乐园》里,我们能看到不同于中国传统油画中的真实再现性绘画。画面上骷髅与肉体共存,金钱与娱乐齐聚,在这样的所谓的物欲横流的“乐园”里,人的本能暴露无疑,贪婪的眼球几乎要迸出面孔。而画面很晦暗的颜色,如若梦境,也给人排斥之感。画家用了这样一个超现实的反讽手法来表达主题,更强烈地震撼了观者,引起共鸣。

图2 曹力乐园1990

（二）在绘画形式的影响

超现实主义绘画将任何荒诞离奇的内容都带入画面,绘画失去了曾经的宁静,视觉冲击力加强。这种内容的变化,直接改变了画家绘画的画面形式。超现实主义绘画的成功引发的直接思考是:绘画要成功,就必须有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而我们知道,世界之大,无非是现实的和非现实两种。再在内容上要有所突破是一件很难的事。于是画家将视线投向了表现形式上。中国绘画如同西方绘画一样,在最初的阶段,都能找到非常清晰的传承与变革,而到了“85′美术新潮”时期,画家的作品反映出较为强烈的中国当代文化特征和明显的个人风格与技巧。但这些个性化的作品中却或多或少地融入了超现实主义因素。从“85′新美术”时期画家的作品中我们能感知到这一点。如徐芒耀先生在1987年留法回来的第一幅画《我的梦》（如图3）画家在八十年代留法期间,对马格利特的绘画感兴趣,选择学习了超现实主义绘画,归国后在这幅画中得到实践。画面中画家用写实的手法把墙壁的砖墙表现得结实逼真,同时,自己却旁若无物地穿越了这面墙,在现实中这是不可能的,在梦境中却是合乎逻辑的。

更多的画家却是被超现实主义绘画的强有力的视觉冲击力所感染,并形成自己的绘画语言与风格。周春芽曾对自己的艺术有过这样的评价:“我的东西虽然不如你好,但是我和你不一样”[4]起代表作《绿狗》系列,强调了视觉上的震撼,在中国花坛独一无二。同时期的还有其他许多画家如方力钧等,他的作品中则又强调的是观念。他画面一张张硕大的头和张大的嘴,像是述说什么,让人过目不忘。

图3 徐芒耀我的梦1987

（三）在认知上的影响

虽然超现实主义最大的贡献是扩大了绘画的范围,但笔者认为,超现实主义引发的一个质的变化则是在思想意识上的启迪。在之前每一次绘画的变革,从宗教画到人物画再到风景,从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再到印象派等的发展,以往的每一次变革都有一定的时间上的有序性,有一种承前启后的逻辑关系的必然趋势在里面。而这种现象,只缘绘画思想的禁锢。在超现实主义绘画之后,所出现的绘画发展却不是单一方向的,而是全面发散的,绘画形式出现全面繁荣。这一繁荣,归其所有,还来源于超现实主义绘画所带给画家在认知上的启迪。

超现实主义绘画在视觉上的感染力反映到国内画家的认知上,促使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极度繁荣。在我们所知的超现实主义绘画中,对潜意识和“精神自动主义”就有不同的诠释。有以达利为代表的魔幻超现实主义和以米罗为代表的自然超现实主义之分。这些现象足以告诉画家,绘画没有条条框框的界限,思想有多远,我们的绘画就能走多远。认知的提升,促进了中国当代绘画的创新与迅速发展。所以,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中国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新生代美术”和波普等艺术形式应运而生,绘画也不仅局限在架上。装置艺术也盛极一时,这里不做进一步展开。绘画不能再用“绘画”来概括。所以我们能看到的当代绘画上能够找到的是超现实主义绘画在思想上的影子。钟飙在1997年创作的《当爱已成往事》（如图4）的画面上,我们不仅能看到受超现实主义影响的矛盾空间,更能看到新的符号式的内容进入画面。画家用一个交通上的禁止通行符号表示对过去的爱情的回绝,使主题表达更准确,同时更有新意。

图4 钟飙当爱已成往事1997

二、超现实主义绘画对中国绘画的负面影响

绘画界在认知上的激进,引起了一些人思维的消化不良。由于超现实主义的思想和真正精神并没有被国内所有的画家领会,一些所谓的艺术家错误地诠释了超现实主义绘画的精神,将特立独行和吸引眼球作为艺术创作的最终目标。在绘画上界也是良莠不齐的出现了许多看不懂的所谓的绘画。许多既没有形态,也没有观念的,所谓的“精神自动主义”涂鸦式的画面形态受到追捧。让观众,包括业内人士看了都觉得茫然而不知所云。笔者认为这是对“精神自动主义”的曲解造成的。

“精神自动主义”创作方式的出现,是因写实绘画发展到至善阶段之后,是人性对历史反叛的结果,这是一种发自画家内心情感表现的需要以及长期绘画积淀的结果。“精神自动主义”创作形式也应是受到原始艺术的影响。而关于原始艺术,美国的美术史家罗伯特.戈德沃特曾这么说:“‘原始-艺术’二者不可分割。这与缺乏技巧和技术上或审美上的粗野无关,而是涉及到风格和源泉一种广泛的变化,被吸引艺术家的活力、强度和形式的创造性所联合,并对艺术家有巨大的、或许极为直接的影响。”[5]艺术的风格的变化应该是人的情感的本能,我们不能超越这一点而只空洞地玩形式。是艺术家在思想上的回归。而我们的新一代艺术家为变革而变革,新的艺术风格的形成仅停留在眼球的吸引上,艺术失去了其应有的人类最高精神追求的内涵。

超现实主义绘画对中国当代绘画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也是必然的。如王强在《艺术.生活》杂志中提到,超现实主义绘画对中国绘画的影响还体现在时代感上。对超现实主义绘画的这些研究,他在文中提到靳尚谊先生的一段话:“现在超现实主义进入具象绘画领域,是个大的趋势。达利的肖像绘画就有很强的冷冷的现代感,很有意思。超现实主义是个很重要的流派,它将观念性的东西带入绘画。”超现实主义绘画精神对中国当代绘画的影响也将是永远的。

[1] 杜少虎.独立画家群的“新方位”——民国时期超现实主义美术的引进和传播[J].文艺研究2009（8）:109-120.

[2] 杨成寅.鬼斧神工——中外雕塑艺术鉴赏[M].广西人民出版社,1990:132.

[3] AngeloDeFiore等著,乐华等译:西洋巨匠美术丛书达利[M].文物出版社,1998:24.

[4] 陈庭.纷红骇绿话春芽[EB/OL].[200-1-4]http://www.centergallery.org.cn/colt_2/Museum_1.asp?M type=5

[5] [美]罗伯特.戈德沃特殷泓译.现代艺术中的原始主义[M].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1993:242.

J205

A

1673-1794（2011）03-0054-03

陈厚娟（1981-）,女,助教,硕士,研究方向:油画研究与教学。

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用中西方哲学思想解析西方绘画中的图式”（2010SJB760017）;黄山学院科学研究项目“超现实主义绘画理论对当代绘画艺术影响的现实意义研究”（2010xsk018）

2011-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