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的诗
2011-10-13朱朱
朱 朱
朱朱的诗
朱 朱
好天气
天气好极了,
绿色的欢呼从张开的树枝间涌出,
在天空变成了蓝缎带和白云;
清洁工打扫着马路,
冬青丛中的鸟儿,羽毛比彩绘邮票还鲜艳。
每件事物都是它们应该是的样子,
清晰,夺目,闪动着光亮的尊严,
甚至大楼侧面的一道污渍,
甚至围拢在垃圾袋口的苍蝇……
仿佛都来自永恒的笔触。天气
好极了,这就像东欧的那些小国
从极权中醒来的第二天早晨,
长夜已经过去,不再有宵禁,
不再有逃亡,不再有镇压……
日子像摇篮,像秋千,在乡间小院的
浓阴下发出甜蜜的召唤;远方,
流亡者想要回家,就像约会的路上
歌在喉头发痒。可是,阴郁如
马内阿①,踌躇于归与不归之间,
他预感到自己的所见将比往日更惊心……
是的,还会有坏天气,还会有
漫长的危机,漫长的破坏;痛苦
很少有人愿意继承,将它转化为财富。
恶,变得更狡诈,无形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焚毁的旗帜依然飘扬在思想中,行动中,
胜利者自己却浑然不觉……
至于我们,尚且在时差格栅的远端排队,
就像蜗牛背负着重壳并且擎住一根天线般的触角,
我们只不过是好天气的观光客,触角
偶尔会伸出大气层的窟窿。
① 诺曼·马内阿(noman manea),罗马尼亚作家。
寄自布鲁日
如此低矮的城堡,
也只有在中世纪,它才称得上是眺望,
但城中并非没有高耸的建筑,供奉
基督之血的教堂就直插云霄,
尖顶如同一根吸管将阴霾沉降到
自己的内脏,在那样的大庭里
待上一小会儿就足够了,否则你就会
像壁画里的人物长出霉斑和青苔。
布鲁日窖藏这瓶名叫“中世纪黑暗”的酒,
它让每个到来的人都喝上一口,
这里的阳光不到中午时就消歇在
街面的那些鹅卵石上,只有
在咖啡馆的转椅里聆听音乐时
你才会感到温暖,透过镶彩的玻璃窗,
你转而会怜悯那些在阴森的水面
或者在货架的明信片上游弋的天鹅。
我后悔自己没有去靴子般温暖的意大利,
也没有去阿姆斯特丹享受阳光与大麻,
我来欧洲并非为了温习有关黑暗的功课,
黑暗在我的国家足够丰盛,而且不像
布鲁日,仅仅作为一扇历史的橱窗——
幸好我在这里还有选择离开的权利,
只需要在空杯子旁放下小费,
就可以让整个布鲁日缩小在后视镜里。
旧上海——给S.T.
狂欢节,我们的青春赶上了末班车。
海关大楼的钟已经更换机芯,
它的指针转动整个城市。晨雾里
汽笛齐鸣,佝偻的外滩已经卸掉刑枷,
伸直的爱奥尼亚柱在水中重现殖民时代的倒影。
别错过观看八点以前大街上的人潮,
飞奔的亿万蚁足抬走一个谎言。每一天
都是新的,都是万花筒里的七彩图形,
你站着而奇遇在涌向你。噢,太多的盲点
就像老石库门里暗湿的、布满窟窿的窗,
在移去了阴霾的日子里排队等待曝光。
两座大学之间隔着一座铁路桥,你读文学
而我读法律,无论我们在学习什么,
都是在学习呼吸自由。当一部
未竟的忏悔录躺在医院里接受瞻仰,
一座地下图书馆在迅速扩大:尼采,弗洛伊德,
萨特和亲爱的提奥……那时全城的精英们
能够孵化有血有肉的蛋,补丁和假领
映衬着灵魂,诗歌是高尚或卑鄙的通行证,
通往友谊和梦想,也通往自我分裂、垃圾堆、
和权力通奸的床,直到最后的夏天来临。
一场精神的狂欢猝然地中断,
我们收拾行李,感觉它比来时更轻,
就像摁在食指下的一声轻嘘;当
推土机铲平了记忆的地平线,当生活的
航线再也难以交叉,当我们的姑娘们
早已经成为母亲,当上海已经变成纽约,
二十年间我越来越少地到来,每一次
都几乎认不出它——我们怎能料到
你每夜都潜回那隐埋的雷区,来擦拭
遗像的镜框,来挥舞堂吉珂德的长矛?
你入炼狱,将我们全部禁锢在外边。
拉萨路
这世界已经没有任何新奇之处。
——刘立杆
这条路以一个漫长的斜坡
述说你的过去,除了几道坑洼
和一处被圈起后正在浚通的窨井,
你几乎没有障碍地滑行到今天……
三十七岁,你猛然地刹车,
抛脱了正常的全部辎重,
来寻找一脚踩空的感觉——
在斜坡旁那条静脉曲张的巷子中,
在脏盘子般摞叠在一起的旧公寓楼的
底层小院里,生活仿佛从零开始:
稀少的家具和床边歪倒的空酒瓶,
重现了一个单身汉的家。不变的是
白天你上班,夜晚你被一场多年
尚未散去的文学聚会预订,它曾经
鼎沸在你的青春期,如今,依旧
辗转在几个老酒吧和那些熟悉的、
但不断流失的面孔之间,作为补偿
新一代的姑娘们加入到圆桌旁边,
来朝圣,来接管精神疲软的后半夜:
那些年轻、滚烫的躯体在床上重新出场,
骄傲地、不留缝隙地将你掩埋,然后
就像那只时常到窗外的枇杷树下蜷伏的
野猫般蜷伏在你的孤独之上,想要
确认这里就是她们未来的窝——
于是你感觉自己刚赎回的自由
又像积雪被泼出去的残茶化开了
一个越来越深的脓口,一个洞
重新显露恶性循环的深渊……于是
你会突然发作,发疯般地驱逐,
而一旦赶走这些温暖的聒噪就只剩下
嘤嘤的哭泣声传自那一墙之隔的
医院停尸房,咳嗽声传自邻屋
那个苦涯着最后时光的老鳏夫,每周
一次会有高跟鞋的叩问传自来照看
并且等着继承他房产的侄女——就在
你想逃避空洞、平庸、琐碎的这里,
生活的阴沉却蓦然地放大,
数倍窒闷于你处在婚姻和家庭之际,
并且更加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那个拂晓时仍醒在床上的你和鳏夫和停尸房
连成了一个时空中仅剩的几个站台,
从这时候起信念已滑下斜坡之巅,
路面布满伤感的倒刺,而
这种撕下面纱的新生活正如
“拉萨”这个地名意味着远方和神迹
而拉萨路如同死蜈蚣般僵卧在城区的旧地图;
当那只猫带着它全部的幼崽在寒冬里
站在布满尖玻璃片的墙头向你发出呼叫,
你想要向它伸出援手,却
无法克服自幼年起就对所有
毛茸茸的动物怀有的恐惧,是的
你向我们展示每个人活在命运给他的故事
和他想要给自己的故事之间的落差,
这落差才是真正的故事,此外都是俗套……
练习曲
立秋后依然如此闷热,
从邻近那幢楼里传来的练习曲
比连日的低气压更像一场折磨。
那个瘦瘦的、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
每天都在窗边反复地弹奏,琴声
就像一盒坏损的旧磁带卡在录音机中。
我熟悉这尖厉的旋律,
以每只高悬在电线杆上的大喇叭,
它们曾经垄断童年的天空,
辐射无处不在,即使我捂上耳朵,
也能听见标语像歌词,像握紧的拳头,
在墙壁上一遍遍地怒吼……
或许这就是我难以爱音乐的原因,
我更爱沉默,受虐的后遗症。
因为在听觉的全部记忆里,
只有一种气候和一种C调的轰鸣——
我更爱那些静静摆放的乐器,
当它们不被弹奏时,会在微光中闪亮着童贞。
如今我以为,至少耳朵已不在炼狱里生活,
在垂放着百叶窗的家中,噪音
只来自洗衣机的滚筒声和低弱的车流,
当我抬头望向郊外的山脉,会庆幸
自己就像小木桶里未刷成标语的石灰,
转而在涂写可能的自由——
然而,沿着这小姑娘的指尖
那些被埋葬的音符如同幽灵
纷纷地复活,如同电影里
一辆辆满载士兵的卡车,
或者,如同恐怖小说中的病毒,
通过声波将瘟疫重新扩散在全城。
哦,多么邪恶而聪明的设计,将
这样的曲子编进一本入门的琴谱里,
哦,无辜的小姑娘,沉浸在勤奋的练习中,
梦想能成为音乐家,有一天坐在舞台上,
从聚光灯的下方撑起黑色的琴盖,
却全然不知自己是打开了盒子的潘多娜。
内陆
夜晚如此荒凉,要用十几座村镇的灯火
才能照亮一幅眼前的地图。这里,
炉灶是寂寞的,炊烟仅仅升起一种尊严。
干涸的大河里流动着沙,就像
一千种方言述说单调和停滞——
当我攥住地图的一角,远处的大都市
就像从松开了绳子的手中飘散到海边的
大串气球,眼前这些古老的地名
要求我认领,说它们属于我,
早在我出生之前,血液中就涌动着它们的回声——
它们来自同一个被遣散的家园,
穿过落日的针孔,遍野而来,
要求我成为一座收容所,一只未来的漂流瓶。
圣索沃诺岛小夜曲
六月是一道永远会发炎的伤口,
即使远在威尼斯,我也能
嗅到那份暴力的腥臭
尾随着海风涌来;在记忆的禁忌中
沉默得太久,我们已经变成
自我监禁的铁门上咬紧铜环的兽首——
这里,环行的碧波
一遍遍冲刷我们心底的暗礁
和舌苔上的锈;对岸,军械库
静静地陈列艺术品,刚朵拉
像一架架秋千满载甜蜜的梦境,
从昼摆向夜,从夜摆到昼。
圣马可广场以一只悦耳的水罐
不断地往杯中倾倒歌声,夜深后
仍然有小酒吧像塞壬的裙摺间
滚落的珍珠,让旅客动心于捡拾……
水的藤条和光的缎带编扎的摇篮城,
晃动着,哼唱着,溶解着乡愁。
迷失在深巷中我嗅出一个不忠的自己,
想要就此隐遁到某扇窗的背后……
当火山已沉寂,空气中不再有怒吼,
难道阳台上的一盆花,客厅里的扶手椅,
天光板上波光造就的湿壁画,
不就是我们还能拥有的全部的家?
告诉我,经历了重创之后
揉皱的心能否重新舒展为帆?
为什么我醉倒在海天一色之中,眼眶里
却滚动着一场未完成的哭泣?
头枕层叠的涛声,大教堂的尖顶
就像一座风中的烛台伴我守灵到天明。
先驱
他们当中有一个
尽管坐在轮椅上,仍然爱咆哮,
相信自己的每句话都是真理,
相信他远在异国的公寓房
有一天仍然会成为作战指挥部,
而更多的人厌倦了在芦苇荡里
不停地躲避缉私船那强烈光束的射击,
他们想要回到大街上,回到
褪色的地图上重点一盏日常的灯,
他们回来了,在一把旧伞中
撑开童年的天空,在深夜的广场上
候鸟般啜吸记忆的水洼……
哦,缺席得太久,而舞台
已经旋转到另一边,就像冷漠的车流
悬置起天桥上的卖艺人,当
你的眼神因为没有人能从你的脸上
记起昔日的世界而变得阴郁,
当你的指控不过是喃喃自语,伴随着
空旷的楼道中某处水管的滴答声,
当敌人在时光中变得隐形,
难以从正面再遭遇——
你必须忍受遗忘如同退休者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凝视枯叶的飞旋,
当梦想的奖章迟迟不颁发,
当荣誉的纪念碑注定在你生前建不成,
哦,先驱,别变节在永恒之前最后的几秒。
小镇,1984
那些日子比现在真实。
晚饭之后,电影院像一盏煤油灯
捻亮在空荡如桌面的小镇上,
讲故事的祖父已经去世,
和我们的童年一起埋在了乡村;
我们将手插在裤兜里寻找新的快乐,
溜冰,看电影,游荡在老街上,
用口哨吹奏着一支《流浪者之歌》。
那些日子里微风掀动旧屋顶
就像要吹掉退伍老兵的黄军帽,
他肋骨处的伤疤与贫穷一样
不再可炫耀。父母们脸上的阴霾
被春光冲淡,可他们仍然习惯
低低地说话,虔诚地读报。
而我们在课堂上打盹,或者偷看
抽屉里摊开的杂志,传抄流行歌词。
夏天的火烧云点燃河流,荒丘
和槐树上的枯藤;稻田的蛙鸣
深夜闯过薄墙来和我们梦里的未来
激烈地争吵。那老得已经将眼睛
藏进皱纹里的老太太踩高跷般
到裁缝铺监制她的寿衣,桂花
开了又落,过路大卡车在风中
留下的汽油味,比任何气息更醉心。
老镜框里,披衣坐在贝加尔湖边的
列宁读什么?我读墙上的污渍,
武侠书,《天方夜谭》和俄罗斯小说
(怎么也记不住那些人物拗口的姓氏);
没有秘密读物,这里寒冬比城市更漫长——
即将为我热爱的诗歌,或许早已经写出,
或许正在诞生,它们就像星光
穿越大气层,还要过一些日子才到达。
小镇
它有一张睡不醒的脸,
温暖而倦怠,河面上
始终有一些缓慢的漂浮物。
它有蚌壳那难以撬开的嘴唇,
它有沿岸那些熟透在枝头的柿子,
如果不被采摘,转瞬就会融化于鸟喙。
你可以猜想它被霜打过的躯体
是多么难以在腐烂与甘甜之间被界定。
腌白菜的大缸在日光中久久地发酵,
孩子们像一阵风刮过了晾衣绳,
肮脏的小手印上潮湿的床单。
它那么热衷于曝晒和拍打。可是
假如它发现有一个陌生人就站在路边,
正如聚集在钥匙孔里的尘埃
随着门板的一阵吱嘎声四处逃散,它
慌乱的心跳接连好几天传遍唯一的街道。
所以你不能惊吓它。不要炫耀
你的经历和远方的奇妙,也别玩
那套降低了嗓门述说乡愁的旧把戏,
你尽可一言不发,等着它伸出一只
在冷水里浸泡得发红而粗粝的手,
递来茶和桃酥,甚至一张床。半夜,
星星在屋顶无声地沸腾,它的睫毛
扑闪在苍老的咳嗽与婴儿的啼哭之间。
它的后院有一口彻夜涨潮的井,
井沿在痉挛中瘫软。沿篱笆一圈
栽种的卷心菜结实而润滑,掰开后
发觉有无数的虫子在轻轻地咬啮;
没有车辙的小路越过一片小竹林——
当房梁上的蛇变得足够老,就来这儿
蜕一次皮——通向油菜地和野花如同火灾
蔓延的原野,那里它要,不顾一切的要。
于是你得到你想得到的,很少……
尽管你已走遍她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根
神经末梢,更多的春雨却从竹篮
从铁箍框紧的老木桶从屋檐从洗衣杵
从猫幽深的瞳孔里流失,复归于大地;
哦,过路人,你是幸运的,即使
在别处你已经像一个输得精光的赌徒,
在这里你获得了永生般的小憩。
隐形人——悼张枣
Ⅰ
一个延长的冬天,
雪在三月仍然飘落,枝头
没有叶子但候鸟们如期归来,
履行了一场伟大的穿越;在图宾根,
你的出发地,卸下了翅膀的你
被卷进死亡的床单,永不再飞还。
很久以前你就是一个隐形人,
诗代替你翱翔,投影在我们中间,
被追踪,被传诵;早于
那狂欢的年代被坦克的履带碾成碎末,
也早于我踉跄地写下第一行诗,你
就已远走他乡。黑森林边一座偏僻的巢穴,
航摄图上蠕动的小黑点,匿名的漂流物;
那里,经历了航线最初的震撼,
你像通红的烙铁掉进冬日的奈卡河……
随一阵嗤响消散在涟漪的,不止是
那团貔貅般挥舞禁锢之爪的浓烟,还有
沸腾的青春,遍野为美充血的耳朵——
琴弦得不到友谊的调校、家园的回声,
演奏,就是一个招魂的动作,
焦灼如走出冥府的俄耳甫斯,不能确证
在他背后真爱是否紧紧跟随?那里,
自由的救济金无法兑换每天的面包,
假释的大门外,兀立K和他的成排城堡。
哦,双重虚空的测绘员;往往
静雪覆夜,你和窗玻璃上的自己对饮,
求醉之躯像一架渐渐瘫软的天平,
倦于再称量每一个词语的轻重,
任凭了它们羽翎般飘零,隐没在
里希滕斯坦山打字机吐出的宽如地平线的白纸。
Ⅱ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上海。在
逼仄的电梯间你发胖的身体更显臃肿,
全无传闻中的美男子踪影,然后,
在酒吧里你卖弄一种纸牌的小魔术,
好像它能够为你赎回形象的神奇——
我惊讶于你的孩子气,膨胀的甜蜜,
但有一个坚硬的核;我惊讶于
你入睡后如同渣土车般吵醒着街道的
鼾声,它如同你说过的“坏韵”,
困难地转换在你呼吸的两种空气——
与其说德语是冰,汉语是炭,不如说
现在是冰,过去是炭,相煎于你的肺腑。
中国在变!我们全都在惨烈的迁徙中
视回忆为退化,视怀旧为绝症,
我们蜥蜴般仓促地爬行,恐惧着掉队,
只为所过之处尽皆裂为深渊……而
你敛翅于欧洲那静滞的屋檐,梦着
万古愁,错失了这部离乱的史诗。
你归来,像夜巡时走错了纬度的更夫,
像白日梦里的狄奥根尼,打着灯笼,
苦苦地寻觅……空气中不再有
言说的芬芳,钟子期们的听力已经涣散,
欢笑如多年前荒郊燃放的一场烟火;
只有你固执地铺展上一个年代的地图,
直到闪现的匕首让你成为自己的刺客,
心碎于乌有,于是归来变成了再次隐形,
落脚于一根教鞭,一张酒桌,
一座自造的文字狱;宁愿失声,
在喧哗的背面崩断琴弦,
不愿盘桓修辞的政坛,饶舌的舞台。
今夜,抽取书架上你那薄薄的一册,
掩卷后看见一颗彗星拖拽开屏的尾巴,
下方,两座大陆的笼子敞开——
一如诗人惯来是死后的神话,
类人猿中的鸟科,无地的君王;
或许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着陆。
责任编辑:符 二
朱朱:诗人、艺术策展人、艺术批评家,出生于1969年9月,现居南京。作品被翻译成英、法、意大利、日等多种文字,获《上海文学》2000年度诗歌奖、第二届安高(Anne Kao)诗歌奖等多种奖项,2003年、2004年分别受邀参加法国Val—de—Marne国际诗歌艺术节与“诗人之春”活动。著有诗集《驶向另一颗星球》(1994年),《枯草上的盐》(2000年),《青烟》(2004年,法文版,译者Chantal Chen—Andro),《皮箱》(2005年);散文集《晕眩》(2000年),艺术随笔集《空城记》(2005年),艺术评论集《个案——艺术批评中的艺术家》(2008年,2010年增补版《一幅画的诞生》),《中国新艺术三十年》(2010年,与吕澎、高千惠合著)。策划的主要展览有“原点:‘星星画会’回顾展”(2007年),“个案——艺术批评中的艺术家”(2008年),“改造历史——2000—2009年的中国新艺术”(2010年,与吕澎、高千惠联合策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