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文学的归属问题
2011-08-15何小颖
何小颖
(许昌学院外国语学院 河南许昌 461000)
翻译文学的归属问题
何小颖
(许昌学院外国语学院 河南许昌 461000)
回顾人类文明史,世界上各个民族的许多优秀文学作品正是通过翻译才得以世代相传,也正是通过翻译才得以走向世界,为各国人民所接受的。文学作品的流传与翻译活动是密切相关的,而翻译文学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本文分析了翻译文学与国别(民族)文学、外国文学的关系,对翻译文学归属问题进行了浅谈。
翻译文学;国别(民族)文学;外国文学
学术界关于翻译文学的讨论很多,其中谢天振对翻译文学研究贡献很大。上世纪80年代以来,他发表了一系列研究翻译问题、翻译文学问题的文章,并在此基础上出版了《译介学》一书。谢天振第一个明确界定了“翻译文学”这一概念,区分了“翻译文学”与“文学翻译”,认为翻译文学(译作)是文学作品的一种存在方式,中国的翻译文学不是“外国文学”,提出“翻译文学应该是中国文学的一个组成部分”。这些观点的提出对中国比较文学界乃至整个中国文学研究界,都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引起了反响和争论。在他写的《译介学》中,谢天振从比较文学的角度对翻译文学进行了探讨,他把一代又一代外国文学工作者在文学翻译上所积累的成绩、取得的成就,提升为可以和小说、戏剧等创作并列的一种文学样式:“翻译文学”。长期以来我们惯用的是“文学翻译”,以示有别于“科技翻译”、“口头翻译”在翻译工作内部不同范畴的工种。近年来,学术界有关翻译文学及其归属问题的讨论,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一、中国传统译论对翻译文学的认识
“翻译文学”这个汉字词组,是日本人最早提出来的。起码在20世纪初就有人使用这个概念了。受日本文学影响很大的梁启超,在1921年就使用了‘翻译文学’这个概念。[1]对中国文学界而言,翻译文学指的是从各种外文原版作品译成中文的文学作品。在传统的翻译研究和文学研究中,翻译文学往往处于一种无所归属、非常尴尬的处境。翻译研究者只注意其中的语言现象,而不关心它的文学地位,自不待言。可是文学研究者一方面承认翻译文学对民族文学和国别文学的巨大影响,另一方面却又不给它以明确的地位――他们往往认为这是外国文学的影响,而没有意识到翻译文学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文学现象的存在。因此在解放后编写的许多中国现代文学史里,翻译文学找不到它自己的地位,而在源语国的文学史里,它就更找不到自己的地位了,这样,翻译文学竟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近年来国内学术界翻译文学的意识已经觉醒,不少学者对翻译文学做出了应有的评价,但比起整个翻译文学来说,这些研究实在显得太少。[2]在我国,翻译虽然已有一千多年的悠久的历史,但翻译中的“翻译文学”只是近百年来才逐渐成为翻译的主流,大量的翻译作品在我国沉淀的时间尚短,人们对它的本质属性的认识还有待深化。特别是由于从20世纪40年代到80年代,我国的翻译文学研究长期停滞或中断,人们对翻译文学的认识难以到位,将“翻译文学”作为一种文学类型来看待,在我国学术界直到如今仍没有被普遍认同,作为文学研究的一个独立领域也尚未开发。因此,要说明“翻译文学”是与“本土(中国)文学”、“外国文学”相提并论的文学类型,就有必要首先区别、廓清它与“本土(中国)文学”、“外国文学”等几个相关概念之间的关系。[3]
二、翻译文学与国别(民族)文学、外国文学的关系
在这三个相互关联的文学类型概念中,“本土(中国)文学”和“外国文学”这两个概念形成的较早,两者的类型的划分也基本不存在争议,而且作为文学研究的领域和学科,早已形成了相当可观的规模。而“翻译文学”这个概念提出较晚。在我国,长期以来,“翻译文学”是被视为“外国文学”的。这种观念处处有所表现。如在出版方面,北京有家专门的出版社,名称为“外国文学出版社”,而它出版的都是翻译家的翻译文学;《全国总书目》中把我国出版的翻译文学作品归在“外国文学”的名下;在许多书店的书架上,写明“外国文学”的那些专架上摆放的,并不是从外国进口的原本的外国文学版本,而是我们的翻译文学;由国家新闻出版署设立至今已搞了六届的“全国优秀外国文学图书奖”及“国家图书奖”的“外国文学类”,实际上奖励的是“翻译文学”而非“外国文学”。
翻译文学与外国文学其实也就是译作与原作的关系。如果译作能等同于原作,那么翻译文学自然也等同于外国文学了,否则二者就不等同。意大利有一句谚语“译者都是叛徒”,告诉人们译作与原作之间必然存在差异。正如我们对文学翻译的分析中所指出的,在文学翻译中,创造性叛逆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而译者的创造性叛逆,决定了译文与原文间必然存在的距离,也决定了译作决不可能等同于原作。这种创造性叛逆最明显地体现在文学翻译过程中译者的再创造中。
众所周知,每一部外国文学原作的翻译都必须经历两个过程:第一个过程是对原作的理解和感悟。在此阶段,译者深入认识领悟外国文学原作的艺术形象,收集并熟悉与原作内容相关的背景材料。第二个过程是译者用另一种语言再现外国文学原作,在这一阶段,译者得调动一切可能的手段,使原作的思想和精神能被另一语言系统中的读者所理解和接受,使原作的思想和精神能被另一语言系统中的读者所理解和接受,甚至还要使他们能感受和体会到原作的意境和语言风格等。也许有人会问,那么忠实的译本呢?一本忠实的译本能不能等同于原作呢?忠实的译本当然比较接近原作,但也仅仅是接近而已。不管是怎样忠实的译本,永远只能是接近,而不是等同于原作。
在文学翻译中,译本对原作的忠实永远只是相对的,而不忠实才是绝对的。[4]钱钟书先生在分析文学翻译时,指出在原文与译文之间存在着三种“距离”:一是两种文字之间的距离,二是译者的理解和文风跟原作的内容和形式之间的距离,三是译者的理解和他自己的表达能力之间的距离。钱先生在《林纾的翻译》一文中就指出好几例林纾及其助手令他“诧异”的“讹错”,由此看出,翻译文学是一个创造性的过程,而具有了与创作相等意义的译作,也就具有了相对独立的文学价值。翻译文学作为文学作品的一种独立的存在形式,不等同于外国文学。
既然“翻译文学”不等于、也不同于“外国文学”,那么,翻译文学与“本土(中国)文学”又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中国翻译文学属于中国文学吗?这个问题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没有人提出过,也没有人追问过。这大概是因为那时人们普遍认为这本来就不成为一个问题――“翻译文学”当然不是中国文学。但是到了20世纪90年代,有的学者意识到了这种状况的不合理。贾植芳教授在指导编纂《中国现代文学总书目》时,把翻译文学正式作为中国现代文学整体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进行编目。
在此前后,谢天振陆续发表了《为弃儿寻找归宿――论翻译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翻译文学――争取承认的文学》《翻译文学当然是中国文学的组成部分》等系列论文,在理论上系统阐述了“‘翻译文学’应归于民族文学或国别文学的一部分,属于中国文学的一部分”这一论断。对于他的这一划分,有人提出了一些问题,如:“译作本身所表现的思想内容、价值取向、情感归一等并未被完全民族化”,“无法妥善安置原作者及翻译家的位置”,“把翻译文学归为民族文学是对翻译文学民族性特征的片面放大”……针对这些问题,谢天振一一做出了解答。他认为决定翻译文学归属的核心问题不在于译作本身所表现的思想内容等方面,译作的思想内容是否民族化,与译作的归属并无直接关系。一部作品,即使她的思想内容全然是外国的,它仍然可以是属于中国文学范畴的。反之,一个外国作家的作品也完全可以是描写中国的事情。如赛珍珠的作品,尽管表现的是中国农村的事,但谁也不会把她的作品视作中国文学的作品。至于翻译家的位置,这恰恰是讨论翻译文学归属问题时要解决的。一旦明确了翻译文学的归属问题,翻译家的位置也就水到渠成地得到了解决――他们的位置理所当然地在国别(民族)文学的框架内。在讨论翻译文学的归属问题时,谢天振认为并不是依据译作的民族性特征才做出的结论,依据的是文学翻译的特征,依据的是翻译家劳动的再创造性质,依据的是译作的作者――翻译家的国籍。
除此之外,他认为还可从另几方面来分析。首先,从写作过程看,翻译家和作家在写作过程中都要深入认识作品中所要表现的时代环境和文化背景,他们也要细致体验作品中人物的思想感情和行为方式,然后他们要寻找最恰当的语言形式把这一切表现出来。[4]其次,从写作的语言和作品的接受者看,译者所用的语言与民族文学家所使用的语言是一样的,他们的作品所面临的读者也是一样的。从作品发挥的作用和影响看,翻译文学不仅与民族文学发挥着同样的作用与影响,有时它的作用与影响甚至还大大超过了民族文学的作品。无论是歌德、拜伦,或是巴尔扎克、福楼拜等,他们之所以能对中国文学产生巨大的影响,主要是由于他们作品的译本。
著名诗人辛迪在回顾自己的文学生涯时曾说:“他(指鲁迅)的译品,从他和弟弟周作人合译的《域外小说集》起,也是大多都看了一遍。通过他们和郭沫若沈雁冰等人的译文,我看了不少日本旧俄以及东欧等国家的作品。”[5]谢天振认为翻译文学应该归属于民族(国别)文学,但他也认识到这并不意味着把翻译文学完全等同于民族文学或国别文学。他在肯定翻译文学在民族文学或国别文学史上的地位的同时,也清醒地看到翻译文学与其的差异。
三、翻译文学对文学的贡献与启示
在大多数情况下,外国文学与国别(民族)文学之间是无法直接交流的,它只有通过翻译文学才能发生关系。在大多数情况下,读者也无法直接阅读外国文学的原作,他只能通过译作才能接触阅读外国文学的原作。从大的方面讲,翻译文学为世界各国文学作品的传播起到了关键作用。时至今日,当今世界上越来越多的文学经典作品主要就是以译作的形式在世上存在、流传,在世界各国被认识、被接受、被研究的。古希腊罗马的文学作品是如此,非通用语种文学家的作品,如易卜生的戏剧、安徒生的童话是如此,有时甚至连本国、本民族历史上的一些作品都如此。如托马斯·莫尔的名作《乌托邦》,它的主要存在形式就是英译本,因为原作是拉丁文。
本世纪以来,不少国家还掀起了用现代语言翻译本国本民族的古典名著的热潮,使一批古典文学名著以现代语译作的形式出现在当代读者面前,译作作为文学作品的一种存在形式已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文学事实。同样,翻译文学在中国语言文学的发展史上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特别是对外来词汇语法、外来文体的引进,对现代汉语的演变和成熟,对文学观念的转型和革新,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特殊作用。翻译文学的兴起丰富并发展了中国的文学语言,中国传统的小说虽然也使用白话,但这种白话实属“书本白话”,有些更是文白相间。是翻译小说的大量出版,才给中国文学引入了一种新的白话文。其次,翻译文学改变了中国小说的创作方法,扩大了小说的题材样式,同时还引进了中国传统文学中的一个缺门――话剧。中国传统小说的叙事方法多比较简单,不会用倒叙、插叙、推理、旁白及心理描写等手法,小说题材也没有科幻、侦探等类型,而翻译文学的兴起改变了这种局面。[6]
四、结语
鉴于翻译文学自身独特的特点,应将其看作独立的一部分,即与外国文学和民族(国别)文学处于同等重要地位,谁也不从属于谁。我们完全可以把翻译文学独立出来,但同时还必须清楚,翻译文学是中国文学的一个“特殊的”组成部分。说它“特殊”,就是承认它毕竟是翻译过来的外国作品,而不是我国作家的作品;说它“特殊”,就是承认翻译家的特殊劳动和贡献,承认译作在中国文学中特殊的、无可替代的位置,也就是承认了翻译文学的特性。
[1]王向远.翻译文学史的理论与方法[J].中国比较文学,2000(4),P32.
[2]刘耘华.文化视域中的翻译文学研究[A].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0.
[3]王向远.翻译文学导论[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4]谢天振.翻译研究新视野[M].青岛出版社,2003.
[5]谢天振.译介学[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6]谢天振.关于翻译文学和翻译研究的几点思考——由王向远教授的两部专著说起[J].中国比较文学,2008(1),P4.
On the Classification of Translated Literature
Abstract: Reviewing the history of human civilization, many outstanding literary works of all the nations are handed down from one generation to another, and are read and accepted by the world through translation. The spreading and handing down of literary works are closely related with translation activities, and the importance of translated literature is self-evident. The author focuses on the classification of translated literatu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ranslated literature and national literature, and translated literature and foreign literature is dealt with.
Key words: translated literature; national literature; foreign literature
何小颖(1982-),女,河南临颍人,硕士,河南许昌学院外国语学院助教,主研方向:英美文学。
2011-0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