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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达夫南洋作品研究在新加坡

2011-08-15黄文素

关键词:新马星洲南洋

黄文素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 100875)

郁达夫南洋作品研究在新加坡

黄文素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 100875)

郁达夫南洋作品在新加坡的研究,可以分为三个阶级:第一个阶段是1980年以前,这一时期以编集郁达夫南游作品、诗词、抗战论文为主,主要研究学者为:温梓川、郑子瑜、王润华、方修、林万菁。第二个阶段是1980年以后,这一时期着重郁达夫晚年散落在南洋各地遗作的搜集与出版;并对佚文的发现进行考证,共搜集了36篇。研究从欣赏层面进入学术层面,也体现了新加坡研究的独立性;研究学者为:王慷鼎、林徐典、姚梦桐、连奇。第三阶段是世纪之交,研究扎根在学术论文中,新加坡国立大学、新跃大学、南京大学等学术机构的教授与发扬之下而推展研究学术水平,研究意识与方法呈现多元化倾向。

郁达夫;南洋;作品研究;新加坡

一、引 言

1937-1942年间,大批中国现代作家南渡,郁达夫是这批南渡的中国众作家之中影响最大、成就彰著者。他积极鼓吹抗日救亡,协助筹赈抗敌组织,撰写社论、政论散文,编辑副刊,提升新马文艺副刊的质量,左右了当时马华文学发展的方向。历来新加坡学者十分关注郁达夫在新马文坛所留下的足迹及其所做出的贡献,并对新马文化上的象征意义标志着“五四”新文学精神在新马的传播。

郁达夫(1896-1945)于1938年12月28日,从香港抵达新加坡,此行偕夫人王映霞、儿子郁风南来,一家三口,寄寓南天旅社8号房,当时有人访问他,他说:“我这次来《星洲日报》做工,打算长住在南洋,不愿再回中国去了。”[1]郁达夫在《毁家诗纪》第十六首及纪事中说:

此身已分炎荒老,远道多愁驿递迟。

万死干君唯一语,为侬清白抚诸儿。

原注:建阳道中,写此二十八字寄映霞,实亦已决心去国,上南洋去作海外宣传,若能终老炎荒,更系本愿。[2]

1939年1月正式担任星洲日报副刊《晨星》和晚报副刊《繁星》的编务工作。1939年1月15日也开始接编《文艺》周刊。除此以外,他还兼编辑槟城《星槟日报》的《文艺》双周刊。稿件由郁达夫在新加坡编好后寄去,以刊登纯文艺创作为主。除了上述的四种副刊,还负责《星洲日报》印行的小型画册《星光画报》的文艺栏的编务。每月出版一次,每期采用一个短篇创作,并附加插图,图文并茂,受读者欢迎。[3]48-57

1940年3月17日他与姚楠、许云樵、关楚璞、刘士木、张千礼、韩槐准成立“中国南洋学会”,并担任第一届理事。

除了以上所列的文艺编务外,从1939年2月-1940年1月任《星洲十年》(《星洲日报》十周年纪念特刊)编辑委员。1939年6月主编《星洲日报半月刊·星洲文艺栏》。1940年4月主编《星洲日报星期刊》副刊《教育》。1940年7月下旬-10月下旬及1941年8月-10月下旬曾两次代《星洲日报》的主笔,撰写社论,概不署名。[4]536-541方修、连奇合编《郁达夫佚文集》由此入手进行挖掘。“郁达夫以代主笔的身份为星洲日报撰写的三数十篇社论,这些社论经连奇先生一番严格的考证,沙里淘金似的把它们和同一社论栏中许多其他作者的文章区别出来,尽管上面没有郁达夫的署名,却可以确定百巴仙①“百巴仙”是“百分之百”的一种口语化说法。是郁氏的手笔”[5]2。 根据方修说仍有一批约十余篇佚文,散落在《星洲半月刊》尚未发现,补遗功夫仍未完璧。1941年兼任英国情报局出版的《华侨周报》主编。编周报是名义上的职务,他是负责收听日本广播,把广播译成英文的工作,从中获知不少日本名流学者为军阀宣传广播,促使他在报章上写公开信予以驳斥。1942年担任星洲文化界抗日联合会主席。1942年2月4日在日军攻占新加坡前夕,乘船逃离新加坡到苏门答腊,化名赵廉,继续从事抗日活动,1945年8月29日被日军秘密逮捕,9月17日被害,死时年仅49岁。

郁达夫在南洋前后生活了6年8个月,在新加坡居住了3年2个月,从1939年1月-1942年2月,他共撰写了462篇作品,包括社论、政论、随笔、演讲辞、启事、文艺评论、译文、诗及书信等。历来研究郁达夫的学者,多着重他在中国现代文学的成就,以新加坡研究的角度而言,这462篇作品对新马文坛而言是“郁达夫留给本地的一笔文学遗产”。[6]28

二、一九八○年以前的研究

1928年1月14日、16日、18日,新加坡《南洋时报》刊载灵谷作《郁达夫的小说》,这是当地第一篇介绍郁达夫小说的文章。10年以后《星洲日报》聘请郁达夫,想借用郁达夫的声望,吸引读者。上任后他发表了《几个问题》引起一场大论战。可视为郁达夫在新加坡文化启蒙活动的开始。最可贵的是他坦诚扶掖文艺青年;温梓川、郑子瑜受他极大的鼓舞、提携而从事写作。两位学者与郁达夫保持近距离,在介绍和接受的眼光中,带着充满感性的回忆。在五六十年代相继整理出版郁达夫南游作品及诗词集。

温梓川编《郁达夫南游记》(香港:世界出版社,1956),收集郁达夫在新马的散文游记:《槟城三宿记》、《覆车小记》、《马六甲游记》诸篇。温梓川与郁达夫的交情介于师友之间,1928年他们在诗人汪静之家认识,此后时相往返。温梓川当时20几岁在暨南大学念书,后来作为道地的马华作家,1938年又再与郁达夫槟城重逢,彼此建立一段亦深亦浅的交情。郁达夫死后大约20年间,温梓川开始动笔写《郁达夫别传》,于1964年9月-1966年5月在马来西亚《蕉风》由第143期-169期按月连载21期,并转载到台湾的《自立晚报》,引起出版界的注意。后由中国学者钦鸿编,于2007年1月由中国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温梓川的记载作为研究郁达夫在南洋最后部分的生活和行迹是重要资料之一。

郁达夫的诗在现代诗坛独树一帜,诗词创作是郁达夫创作生涯的重要组成部分,可惜他生前没有诗集问世。1936年12月2日郁达夫在日本神田日华学会东方文化讲演会讲演《现代中国文坛概况》,12月6日在霞山会作《关于中国的现状》的日文讲演,同时会见阔别10年的郭沫若。12月19日离开日本到台湾访问,12月30日从高雄抵达厦门。[4]528-5291937年元旦,郑子瑜从报上获知后赴厦门天仙旅社会见郁达夫,并在《九流》文史月刊创刊号揭载郑子瑜撰文《天仙访郁记》。此文详细记录此次会面经过,具有相当的史料价值。[7]30-31郁达夫得知郑子瑜有意编辑他的诗词集,并推荐“台湾台北帝国大学的神田喜郎教授”谋求诗词集的出版。神田是郁达夫诗词爱好者。不料诗集寄出后,七·七事变爆发,台湾与中国联系中断,诗稿下落不明。郑子瑜有意编辑郁达夫诗词集一事,引起上海《辛报》的反响,引来一场“谈新文人旧诗词”的讨论。[7]32这次的郁、郑会面奠定了郑子瑜的“郁达夫诗词研究”。抗战胜利郁达夫在苏门答腊殉难后,郑子瑜花费两年多的时间,终于重新辑成《达夫诗词集》于1948年交广州宇宙风社出版。

第一版《达夫诗词集》按写作时间编次,共收诗词61题92首,只印了500册,流传不广。1954年2月由香港现代出版社出版了修订再版,再版收集《毁家诗纪》在内共120首。1955年3月《达夫诗词集》又再面世,由香港现代出版社出版。此集改为按诗词种类编次。1957年第四版由星洲世界书局出版,第4版所收诗词共155首。从第一版问世至第四版再版历时约10年,郑子瑜所付出的时间与精力使郁达夫诗词不致亡佚,值得学术界充分肯定。郑子瑜颇有见地认为:达夫先生的诗,受黄仲则的影响甚深,而他的辛酸或尤甚于黄仲则,至其纵横才华、潇洒飘逸的神韵,则尤非仲则所能几及,自来批评家但责达夫感伤颓废,却不知他在感伤凄丽之余,亦有严肃悲愤慷慨之致。[8]188

郑子瑜也认为:“中国今代的诗坛,自从胡适之的《尝试集》出版到了现在,新诗固然是在逐渐的发展,旧诗却也并不因此而中断,两者并存,毫无相疑。新诗暂且不谈,就旧诗来说,中国现代的作家,最喜哼哼啷啷的,而且最能感动读者的,当推郁达夫。 ”[8]1881955年10月22日,郑子瑜应邀在南洋学会②郁达夫是南洋学会的发起人之一,于1940年创会,并担任第一届理事。假中国银行大厦举行座谈会,所发表的学术演讲《读郁达夫的南游诗》。南游诗中的“乱离杂诗”是达夫生平最佳的诗作,用典切当,笔调清新,文情并茂。从这些诗篇里,我们可以看到诗人丰富的想象力;更可以看出他在感伤凄之余,也有严肃、悲愤、慷慨之致。至各章所流露出来的家园之思、乡园之感,尤足以动人肺腑。[8]58-59

1962年3月郑子瑜赴日讲学作 《论郁达夫的旧诗》,在郑之前,学术界没有人谈论郁达夫的旧诗,此文首次提出“达夫的旧诗,受宋人的影响最深”的观点。宋代诗人多以文入诗,郁达夫正有此好,所不同的是宋诗主要说理。达夫诗却以道情取胜。10年以后,郑子瑜发表《郁达夫诗出自宋诗考》,他运用传统的考据方法,深入细致考证和论证,对郁达夫的诗词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其文章结语说:“平心而论,达夫的诗,无论从那一个角度来看,都比宋诗要好得多,这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郑子瑜搜集整理郁达夫诗词之开郁达夫诗词研究先河的功绩不可磨灭。

1969年在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求学的王润华,发表《A Study of Yu Ta-fu’s Life in Singapore and Malaya,1939-1942》。由于郁达夫死后受世界汉学界之注意,国外的研究,争先恐后地拿郁达夫做论文①如捷克的安娜·多娜托罗娃(Anna Dolezalova)1968年的毕业论文论郁达夫的作品,后来译为英文,题名《郁达夫文学作品的特征》(1971年捷克科学研究院出版);另有博士论文:Randall O.Chang:《中国现代文学中的隔离作家郁达夫》,美国克那蒙大学1973年;梅其瑞(Gary Melyan):《创造社与郁达夫》美国华盛顿大学;李欧梵:《中国现代作家浪漫的一代》,(郁达夫是其中一个研究对象)美国哈佛大学出版,1973年;硕士论文为数也不少:Robert Y.Tow:《郁达夫研究》,美国克伦比亚大学,1963年;A.M.Harris:《郁达夫小说研究》澳洲雪梨大学,1966年;日本的铃木正夫:《郁达夫传》,大阪市立大学;1975年哈佛大学出版的《中国现代文学目录》收录不少英文研究论文。。

王润华披阅的英文论著中,关于郁达夫1939至1945年在南洋的这段生活,大多记述不详,主要是郁达夫最后几年的生活资料,都发表在新马的报纸杂志上,流传不广,不易被其他地区的学人掌握。王润华1969年写的一篇英文文章,“A Study of Yu Ta-fu’s Life in Singapore and Malaya,1939-1942”(未发表),加上近年新马两地的作者发掘提供的新资料,报告郁达夫在1938年12月28日抵达新加坡至1942年2月4日乘船逃亡到印尼群岛的这段南洋经历,相继发表于台北的中国时报(1977),论文题目为:《中日人士所见郁达夫在苏门答腊的流亡生活》、《郁达夫在新加坡与马来西亚》,后收录于《中西文学关系研究》[9]155-206。另有《郁达夫卷》,(台北:远景出版社,1984)。为西方学界提供新的资料,弥补欠缺。

王润华认为:“新马文艺界对研究郁达夫在南洋的最大贡献是在资料上的整理。中文资料即使在中国,也没人去将它搜集和整理出版,但是新马文艺界却做了,而且做得很好,使目前研究郁达夫在1939年以后的生活与著作的人,感到很方便。最好的成绩是:(1)温梓川编《郁达夫南游记》(香港,世界出版社,1956);(2)李冰人与谢云声合编《郁达夫纪念集》(南洋热带出版社,1958);(3) 李冰人编《郁达夫集外集》(南洋热带出版社,1958)。”

郁达夫遇害后,许多学者热衷于郁达夫遇害事件的资料。当时这一方面的第一手资料并不多。主要是和郁达夫避难苏门答腊的一些文化人所写:胡愈之的《郁达夫的流亡与失踪》、巴人的《记郁达夫》、金丁的《郁达夫的最后》、吴柳斯的《纪念郁达夫先生》(收于李冰人、谢云声合编《郁达夫纪念集》),这些是写于战后初期描述郁达夫遭害事件的作品。后有一篇郭沫若著《再谈郁达夫》,方修认为:“真正要研究郁达夫,最重要的倒不是研究他的遇害问题,而是研究他一生的文学工作。因而应该搜集的倒不是他的什么遇害之谜的资料,而是他生前的心血所铸的作品。”[6]29

新马文学史学家方修在《马华新文学及其历史轮廓》中认为,郁达夫在南洋的文学作品有两部分:一是一批短小精悍的政论,内容致力于分析当时中国抗战以至世界大战的局势,鼓励马华救亡工作,坚定读者们对于反法西斯正义战争最后胜利的信心。二是一系列的文艺短论,着重在评述当时世界各国的文艺动态、出版工作,或谈论一些文学艺术问题,如抗战文艺的取材、电影歌曲的制作等[6]29。这些作品散落在战前的星洲、总汇,星槟各报的副刊上,少说也有百数十篇,他呼吁本地学人如想研究郁达夫,第一项工作应该是蒐集郁达夫留在星马的大批遗文,编辑一册较为完整的郁达夫南游集,并指定是“郁达夫留给本地的一笔文学遗产”[6]28;同时也是研究郁达夫晚年作品、生活的重要资料。方修、林徐典编《郁达夫抗战论文集》搜集一百多篇作品,主要是郁达夫在1939-1941年间在新马报章上所发表的有关抗战救亡的短篇政论,是郁达夫散佚在新马的最后一批遗作,是研究郁达夫晚年生活的文学成就不可缺少的珍贵资料。1939年53篇、1940年44篇、1941年5篇。方修认为,郁达夫当年万里投荒,南来参与当地的新闻事业,生花妙笔用以写作政论,对于他一向的生活来说,确是一种新的方向、新的工作。

张笳、方修合编《郁达夫选集》(新加坡:世界书局,1977),按郁达夫居新加坡期间遗作成稿的先后顺序,把译作和旧诗词作为附录。此书以郁达夫的文艺性创作为主,收录各类散文91篇、译文3篇、诗词89首、歌词4阕。

林万菁《中国作家在新加坡及其影响(1927-1948)》(万里书局,1978),是脱胎于硕士学位论文的研究著作。其第四章“1938年底南来的郁达夫”,详细论述:初到新加坡的郁达夫;编务种种、婚变、扶掖青年、抗日救亡活动及在新加坡留下的作品,以及对新加坡的文艺活动与文化思想方面所起着的影响。[3]48-82论文优势是对郁达夫在旅新的生活经历、创作经历的掌握,充分发挥新加坡学者“地道”优势,以第一手资料、口头资料、史论结合进行研究。另一特点是把文学研究与社会学研究结合,把“中国作家的南来”视为一种文学现象,郁达夫是这种文学现象的典型代表人物。

1980年以前的研究可以概括为 “民间”、“文艺界”的成果,温梓川、郑子瑜、方修等人的研究是来自民间的一股力量。

三、一九八○以后的研究

马华文艺界一向对郁达夫是抱着深厚的感情,文艺界把郁达夫留下的作品视为珍贵的文学财产。进入1980年以后开始对郁达夫做专门学术性的研究,全面收集整理、出版郁达夫在新马时期的作品。研究人员增添了连奇、王慷鼎、姚梦桐。连奇以严格考证郁达夫佚文为研究方向,挖掘了36篇具有史料价值的郁达夫佚文。王慷鼎、姚梦桐编《郁达夫南游作品总目初编》,搜集郁达夫南游文字共471篇。新马文艺界对郁达夫晚年散落在南洋各地的遗作的搜集与出版,已经有30多年的历史。方修、连奇合编《郁达夫佚文集》提到:搜集与出版分为两个阶段:由战后初期至70年代以前是第一阶段,辑录了郁氏晚年的三几篇游记、少数杂文和一批旧诗。70年代初期开始,晋入第二个时段,此阶段是把有关资料直接和全面地从图书馆庋藏的报刊中抄录和影印出来,编成创作专集,是郁达夫以代主笔身份为星洲日报撰写的社论。[5]该书方修写的《序》和连奇的《郁达夫佚文的发现》具有史料价值的文章,为郁达夫的研究提供了弥足珍贵的资料。

郁氏当时在《星洲日报》曾兼任过一个短时期的主笔,写过社论,这些文章在发表时都没有署名,因此要发现它们,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的,根据居泰国的老报人吴继岳的《星马报坛忆旧录》(发表在《乡土》双月刊第三期)一文,以及一些报界老前辈的回忆文章,都曾提到郁达夫兼任《星洲日报》主笔这件事,[5]17-18说明佚文发现的可靠性。

王润华于1973年底开始在新加坡南洋大学任教,于1977年发表论文的《郁达夫在新加坡与马来亚》一文曾提及“目前新马两地也有几篇以郁达夫为题材的学术论文在进行中……”[9]190。郁达夫研究开始进入学术研究层面,成果即有:王慷鼎、姚梦桐编《郁达夫研究论集》,收集了9篇有关郁达夫研究的论文合集,书中各篇文章主要反映郁达夫居新期间的生活及其著作情况。其中《郁达夫南游作品总目初编》所搜集的郁达夫南游文字共471篇,比前人所得的409篇多出62篇。[10]86这471篇是郁达夫写作历程一个特殊的阶段。“投荒救国”的信念是他写作历程最后的阶段,也是他晚年思想意识、写作风格的重要文字。

姚梦桐的《郁达夫旅新生活与作品研究》(新加坡新社,1987),全面整理与分析郁达夫旅居新加坡的问题,是1980年以后新加坡学术研究的新领域,他展开了以下的工作:一是翻阅旧报章,探索原始资料。二是访问郁达夫的亲人旧友,获取口头资料,访问郁达夫旧友胡迈、潘受、温梓川,及中国的郁飞、郁风、郁天民与刘海粟等人。三是借助二手资料,弥补原始资料不足。四是尊重前人研究的成果,但对于与史实不符的论点,则尽所能给予补充与纠正。在研究方法上突破前人的窠臼。

林万菁《从达夫自传看〈沉沦〉前的郁达夫》认为从郁达夫9篇自传中,充分反映他内心所承受的沉重压力。他的一生是一个不幸的航程(Jonah Trip),他毕竟受时代浪潮的无情冲击:力求解放自己,企望众生得救,不惜暴露自己的短处与弱点,有离经叛道、背弃礼教、去伪存真的风格,与英国的劳伦斯(D.H.Lawrence 1885—1930)一样,是别出一格的一时之杰。林万菁以方修先生一段析述作为此文的结语:“郁一向虽有‘自我暴露’的习惯,或者说却无心是‘不顾前后’的。譬如他的《沉沦》等小说,自我暴露虽然很彻底,然而却是作为对于旧社会的冲击,作为揭露一般卫道文士的假面具的手段而出现……。”[11]新加坡学者都以“同情”的笔调,记念他在人生最后一段的逃亡生活,称赞他坚守了中华民族大节,以“爱国诗人”的崇高称号给予较高的评价。

四、世纪之交的研究

新加坡国立大学中文系在20世纪80年代前偏重于古典文学研究。这种状况,是因为特定历史时期的政治气候造成对于现代文学研究的困难,老一辈学者受自身文化背景和研究视域所囿,学员受限其古典文学范围里。80年代后“国大”中文系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方面取得显著的成果,[12]相继出现研究郁达夫的论文。

新加坡国立大学研究郁达夫的学位论文有姚梦桐《郁达夫旅新生活与作品研究》(1986,硕士);陈慧华《郁达夫“带有社会主义色彩”的小说研究》(1988,荣誉学士);黄嘉豪《郁达夫之旧体诗研究》(1996,硕士);刘旭辉《郁达夫的小说理论》(1999,荣誉学士);吴慧平《从鲁迅、郁达夫与冯至的作品中窥探世纪末思潮对中国五四新文学的影响》(2000,荣誉学士)。

另新跃大学于2006年出现一篇学士论文,题目《郁达夫与沈从文抒情小说比较》。南京大学远程教育开办中国语言文学硕士课程①南京大学远程教育与新加坡石林咨询有限公司联办“中国语言文学硕士”课程,开办至今已有14届。出现两篇硕士论文,题目是《论郁达夫小说中的“真”和“美”》、《郁达夫在〈星洲日报〉的杂文创作》。从学位论文的情况分析,首先是研究视角的变化,研究不限于资料的收集与整理;除了对作家作品的研究外,也从比较的角度进行研究。研究的立场、着眼点、方法有显著的发展。

五、结 语

1980年代前的研究学者,如郑子瑜、温梓川对郁达夫的研究主要是“作为同时代人的眼光”与郁达夫保持近距离,充满感性的回忆、随笔、纪念文章为多。跨入1980年代后逐渐转为学术性论文。学术界最显著的成果是对郁达夫南游作品的搜集;《郁达夫抗战论文集》着重搜集郁达夫的政论文字[13];《郁达夫选集》着力于编辑郁达夫的文艺短评及诗词[14];《郁达夫佚文的发现》考证了36篇郁达夫撰写的社论。《郁达夫研究论集》搜集南游作品总目,证实郁达夫南游文字总数为471篇。从接受史的角度来看,新加坡郁达夫研究始终保持其“独立性”。以编辑、搜集郁达夫南游作品为主轴,及他对新马文化启蒙为研究基点,构成研究郁达夫晚年生活、思想和作品的重要贡献。胡愈之在《郁达夫的流亡与失踪》一文中说:“1942年春间,达夫避难保东村,日成一诗以自遣”[15],“可见郁达夫所写不只22篇,此后学者若能把搜集工作移到印尼,或望能找到达夫留下的诗稿……。”[10]86-87另根据方修、连奇说:“据我们所知,篇数较多的是登在《星洲半月刊》上面的一批,约十余篇,今后如果有人以此为重心,继续做一些补遗的功夫,则这方面的资料,大概就近于完整了。”[5]3往后学人以此出发挖掘,研究空间有待开发。综观新加坡对郁达夫的研究,只限于“南洋作品”具局限性。郁达夫在中国现代文学的贡献,以“新加坡视角”为起点,仍待开发。

[1]温梓川.郁达夫别传[M].新加坡:青年书局,2006:108.

[2]郁达夫.郁达夫全集:第 9 卷[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2:180.

[3]林万菁.中国作家在新加坡及其影响 1927—1948[M].新加坡:万里书局,1994.

[4]郁达夫.郁达夫全集:第12卷[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

[5]方修,连奇.郁达夫佚文集[M].新加坡:风云出版社.

[6]方修.马华新文学及其历史轮廓[M].新加坡:万里文化企业公司,1973.

[7]毛策.郑子瑜传稿[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

[8]郑子瑜.郑子瑜选集[M].新加坡:星洲世界书局有限公司,1960.

[9]王润华.中西文学关系研究[M].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87.

[10]王慷鼎,姚梦桐.郁达夫研究论集[M].新加坡:同安会馆出版,1987.

[11]林万菁.鲁迅研究及其他[M].新加坡:青年书局,2009:113-114.

[12]王润华,杨松年.新马汉学研究[D].新加坡:国立大学中文系,2001:73.

[13]林徐典.郁达夫抗战论文集[M].新加坡:世界书局私人有限公司,1977.

[14]方修,张笳.郁达夫选集[M].新加坡:万里书局,1977.

[15]胡愈之.郁达夫的流亡和失踪 [M].香港:咫园书屋,1946.

Singapore’s Scholarship on Yu Dafu’s Works Concerning Southeast Asia

HUANG Wen-su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100875)

Singapore’s scholarship on Yu Dafu’s works regarding Southeast Asia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phases.The first phase,lasting till 1980,was focused on the compilation of Yu’s creations,poems,and anti-Japanese essays relating to his travel to the south,the main scholars being Wen Zichun,Zheng Ziyu,Wang Runhua,Fang Xiu,and Lin Wanjing.The second phase started from the 1980s,when the focus was on the collection and publication of the works left behind in his late years in Southeast Asian areas;the textual research of the lost articles of his resulted in a collection of 36 pieces.Stepping from the appreciative level to the academic level,the Singapore’s scholarship shows its independence.The most active scholars in this phase were Wang Kangding,Lin Xudian,Yao Mengtong,and Lian Qi.The third phase began at the turn of the century and was closely related to academic dissertations.With the promotion of such academic organizations as 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SIM University,and Nanjing University,the scholarship has further advanced with a pluralistic awareness and approach of research.

Yu Dafu;works concerning Southeast Asia;research;Singapore

I206.6

A

1001-4225(2011)06-0055-05

2011-10-18

黄文素(1959-),女,新加坡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李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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