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反复的情感节奏
2011-08-15李文华
李文华
(山东经济学院外国语学院,山东济南 250100)
论《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的反复的情感节奏
李文华
(山东经济学院外国语学院,山东济南 250100)
《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是尤金·奥尼尔的自传性剧本。他用戏剧手段在剧中直面他的父亲、母亲、兄长与自己。责备 -悔恨,严责 -同情,痛恨 -热爱的情感节奏贯穿于整个剧本的自始至终。这种情感的反复节奏与整个家庭关心的一个痛心的问题——谁应该受责备,反映这个剧本的主题——过去就是现在。《进入黑夜的漫长的旅程》是一个令人感动的诗化的剧本。
尤金·奥尼尔;《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戏剧文学
一
二十世纪上半叶领导美国剧坛的戏剧大师尤金·奥尼尔的戏剧创作深受古希腊戏剧的影响,他非常重视的情感的作用。在早期的一篇采访中,奥尼尔强调情感在戏剧中的价值:“与我们的思想相比,我们的情感是更好的向导。我们的情感是本能的,是整个人类长时间以来共同经历过的。情感是深藏的潜流,而思想通常仅是一些细碎肤浅的反应。真理通常存在于事物的深处。因此真理是通过情感与你沟通的。”[1](P179)
节奏是奥尼尔钟爱的另一个词,正如奥尼尔本人所言:“节奏是使任何东西具有表现力的强大因素。人们不懂得他们对节奏有多么敏感。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真正引起和控制人们的激情。”[2](P249)
二
1940年奥尼尔写作了他的自传体剧本《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他用戏剧手段在剧中直面他的父亲、母亲、兄长与自己。事实上,整个创作过程就是一个痛苦的折磨过程,他的妻子卡洛塔回忆说:“在他着手《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一剧时,看到他每天被自己的写作所折磨,真是令人惊讶。在一天的写作之后。他往往面色憔悴,有时甚至是流着泪地走出书房,他的眼睛全红了,看起来比早晨进去时老了十年。”[3](P88)奥尼尔在《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前给卡洛塔的献辞中写道:“我用血和泪在这个剧本里写下了我早年的辛酸……怀着对于厄运缠身的蒂龙一家四口的深深的怜悯和理解。”[4](P354)在《进入黑夜的漫长的旅程》中,奥尼尔实践了他关于情感与节奏的理论,满怀炽烈的感情描述泰隆一家人的情感反复变化,使作品具有感人肺腑的艺术魅力。
这个剧本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外在情节,而是两个重要的家庭事件:玛丽·泰伦的毒瘾又发作了,艾德蒙·泰伦知道自己患有肺结核。奥尼尔将我们的注意力聚焦于泰伦一家是怎样说的与他们的感受是什么。责备 -悔恨,严责 -同情,痛恨 -热爱的情感节奏贯穿于整个剧本的自始至终。
三
《进入黑夜的漫长的旅程》把时间与情节压缩在从早晨到深夜这段时间内,再现了那些构成了泰伦一家人眼下的现实状况中的种种折磨人的事件。
在第一幕的第一场的开始,当泰伦与玛丽刚吃完早餐一同走进他们夏居的起居室时,太阳正照进他们的起居室。他们刚吃完早餐,看上去又快乐又有些顽皮。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入场,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共同入场,因为随着剧本的展开,每个人都是独自入场,特别是玛丽。当他们共同进场时,泰伦打趣地紧搂了她一下 ,说她“这下搂起来可实实在在啰。”[5](P240)因为她比以前胖了二十磅。这种愉快很快就被从起居室里传来的让玛丽担忧的咳嗽声所破坏,尽管她更愿意相信咳嗽声是热伤风引起的。当泰伦告诉玛丽她现在的状况不允许她这么忧愁,因为她刚从疗养院戒毒出来,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玛丽告诉泰伦不要没早没晚地总盯着她。
詹米与艾德蒙从后厅走进来,为要告诉他们父母的关于肖尼西的故事而感到乐不可支。整个家庭的第一次谈话是关于泰伦的呼噜声的,这也是这个家庭内的第一次分歧。艾德蒙对他的母亲说:“爸爸打呼这件事我也能作见证。天哪,声音可响了。”[5](P246)尽管谈话开始时是玩笑式的,但渐渐地当泰伦责备詹米缺乏雄心时,谈话就变为责备了。接着是艾德蒙和玛丽责备泰伦不该对詹米发火,气氛立刻又紧张起来。夜晚临近时,这种紧张的气氛变得温和起来。当艾德蒙说起肖恩西的猪在邻居百万富翁哈克家的池塘洗澡的趣事时,整个家庭共享了欢乐的一刻。而当泰伦再一次责备詹米没本事时,艾德蒙不满意地离开了房间上楼去,同时传来了他的咳嗽声,这个快乐的插曲变得严肃了。当玛丽说艾德蒙是夏季热伤风时,詹米脱口而出:“他不只是伤风,娃娃病得不轻哪。”[5](P251)从他父亲那里得到了警告,詹米对玛丽缓和了语气。玛丽一听到泰伦提起江湖医生哈代的名字就变得又紧张又害怕。泰伦见状赶紧用手臂搂住她并奉承地说:“你眼睛很漂亮,这你自己是很清楚的呀。”[5](P254)并吻了吻她。这让玛丽的脸上又显出少女时代的妩媚。但当她提到:“艾德蒙出世之前,我连一根白头发都没有。后来才开始变白的。”[5](P253)少女的风韵渐渐从她脸上消失。艾德蒙的出生在第一幕里简单地提到又很快地跳过去,预示着将是泰伦家庭的重要的事件。
玛丽从后厅走了之后,泰伦便向詹米开炮,他们的冲突是这个剧本第一次关于这个家庭悲剧的重要揭示。
他们对艾德蒙的肺结核病的讨论,是全剧的重要的反复出现的问题:谁应该为此受责备。詹米将艾德蒙的疾病归于泰伦的吝啬,当艾德蒙第一次犯病时,他应该去找一个真正的医生,而不是去找不值一钱的江湖骗子哈代。泰伦指责詹米比任何人应对艾德蒙的疾病负责,并指出詹米对艾德蒙的坏影响:他教艾德蒙放荡,酗酒,在他脑子里灌满了自以为是“人情世故的什么智慧”。[5](P259)但在泰伦提起刚从疗养院回来的玛丽会受到艾德蒙病情的影响时,他们之间的对立突然的瓦解了。泰伦颤抖着说:“她正需要安宁,需要无忧无虑,偏赶上这事来叫她焦心。真倒霉。她回来这两个月多好啊。我真过的畅快啊。这家真的又是个家了。不过我不必告诉你,詹米。”[5](P261)这是一个极为珍贵的时刻——父子两人都因为玛丽情况的好转而感到高兴,就像奥尼尔的舞台指示中写的:“他的儿子看着他,第一次带着一种理解的同情神色。好像突然他们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共同感情,使他们可以忘却互相的对立情绪。”[5](P261)在这一个时刻,爱不仅战胜了仇恨,而且因为它出现在责备与仇恨的背景下而显得弥足珍贵。
然而,这种爱的感觉没有持续了没多久,愁苦又很快地回来了。他们的谈话又引向了另一个谁应该受责备的问题,这次不是为了艾德蒙的病情,而是关于玛丽的毒瘾。艾德蒙的肺结核与玛丽的毒瘾的再一次发作似乎使白天变得更长。谁应该受责备这个问题在这个家庭的第一次会面时已经讨论过,还会再讨论下去,这种在第一个回合中的爱—恨的节奏将会贯穿全剧。这个回旋摆动的爱-恨 -爱 -恨的情感反复就像一枚刀片一样将会通过人物的自我保护,彼此指责而揭示出更深刻的内容。而爱 -恨 -的节奏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强烈。
玛丽的入场结束了父子俩的对立,她神经质的行为让他们很紧张地盯着她看,这更让她紧张不已。这两个男人离开屋子去外边剪树篱时,艾德蒙从楼上下来,咳嗽了一阵。玛丽对艾德蒙抱怨:这个房子一点也不像一个家,因为他爸爸从来不想花钱把它弄得像个样子。他从不关心家人:“不是到酒吧间就是到俱乐部会朋友。”[5](P270)她也抱怨詹米与艾德蒙,因为他们名声太臭,搞得没有哪个正派父母肯让自己的女儿同他们混在一起。艾德蒙为他的父亲辩护说人们之所以不愿意来是因为玛丽的缘故,玛丽痛苦的说:“别说了,你再勾起我回想过去,我受不了。”[5](P268)
然后玛丽辩解地抱怨每个人都怀疑她,当她提到艾德蒙的疾病时,她很快就转变了主意,她慈祥地拥抱艾德蒙并说她要上楼躺下睡一会,到吃午饭再起来。艾德蒙知道——我们也知道他的母亲毒瘾又发作了。艾德蒙离开屋子去看他的哥哥与父亲在外剪树篱。
艾德蒙离开屋子去屋外看詹米剪树篱,玛丽独自一人留在舞台上,在一张柳编椅上坐了下去。男人可以走出家去,而玛丽却只能留在家里。这一画面又把我们带回第一幕开始时她与泰伦吃完晚餐后一同进来的场面。在这两个画面之间,他们一起谈话,然后又分别对话,当他们交谈,争论,互相责备,互相关心时,过去一点一点地显现出来,而这种责备 -悔恨,恨 -爱的节奏也反反复复的出现。
玛丽与艾德蒙这两个最后留在舞台上的人是如此的相似,他们是关注的焦点,因为刚刚开始的漫漫白日将会逐渐证明他们的病情。而詹米与泰伦这两个身体强健没有疾病的人构成这个剧本最重要的对立,因为在他们的争论中,谁应该受责备第一次进入他们的剧中生活,伴随的是现在开始一点点地显示隐藏的过去。这一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因为艾德蒙在今天知道他患有肺结核,而玛丽的毒瘾又犯了。透过人物之间的这种责备 -悔恨,爱 -恨的节奏揭示了这个家庭的经历。他们之间的抱怨以前也听说过,他们之间片刻的温柔以前也感受过,我们在今天看到的这个家庭的不断的融合与分离。这种情感的节奏会一直进行下去。就像白天会进入黑夜,黑夜过后又会是白天一样,这种痛苦与爱也会循环往复,一直持续下去。随着剧本的展开,我们会越来越了解这四个被痛苦折磨的泰伦人。
当泰伦告诉艾德蒙他的贫穷的过去: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只有十岁啊,到一家机器厂做工,学做锉刀,一天得干十二个钟头,一周五十美分,而他的母亲成天就跟人家洗衣裳,擦地板,从来没吃的饱,穿的暖……艾德蒙便理解了父亲的吝啬。当泰伦说因为寒怕贫穷的恐惧把他一个好端端的明星的前程给毁了时,他的陈述就更令人悲伤。艾德蒙深受触动,感到更能理解父亲的父亲今天吝啬的行为,也为生活对他父亲所造成的伤害以及他把灵魂卖给金钱而感到极为失望。他父亲的坦白勾起了艾德蒙对过去的回忆,都跟航海有关:“我都像是醉了,一时竟忘了自己——好像是已经离开了人世间,被放回了自由境界!我都跟海融成了一体,变成了白帆,变成了飞溅的浪花,变成了美景与旋律,变成可月亮,变成了船,变成了星光闪烁的高高的天穹!没有了过去,也没有了未来,只有宁静融和,只有说不出的快活,我已超越了我自己的生命,超越了人生,达到了永生境界!要是及觉得可以,也说得上在是在上帝那儿找到了归宿。”[5](P373)艾德蒙忘了自己,与自然融为一体,与生活融为一体,在那一时刻,“掩蔽万物的纱帷被无形的手拉了开来”。[5](P373)但这种超自然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很久;失望的现实生活不可避免的很快又回来。艾德蒙也因此意识到他并没有多少诗人的才气。
也许詹米是四个泰伦人中最具悲剧色彩的角色。在从白日走向黑夜的里程中,他是灵魂最无法找到归宿的那一个人。他整个的生活似乎都取决于他母亲的生活状况。在整个剧本中,詹米一直想紧紧抓住他的母亲,而母亲却一直想摆脱他,就像想摆脱艾德蒙与詹姆斯一样。玛丽是詹米无根的生活的中心。当这一中心离去时,詹米悲哀地意识到,他对母亲的爱和他需要母亲的爱令他感到特别嫉妒艾德蒙,这种嫉妒让詹米想毁坏艾德蒙的生活,就像詹米在第四幕里向艾德蒙坦白的那样。带着痛苦的真诚,以及醉眼惺忪却诚挚的状态,清楚地意识到他母亲的毒瘾又犯了,詹米提醒艾德蒙提防自己:“妈妈爸爸说的对,我会把你给带坏的,而且更坏的是我这都是存心的。”[5](P387)他的坦白,就像整个剧本一样充满爱与恨:"我知道,那不是你的过错,但反正是一回事,他妈的,我禁不住就要恨死你!”[5](P387)然后接着就是:“不过你别误会,娃娃。我恨你,可我更爱你。我刚刚跟你说的这些话就是证明。哪怕你听了恨我,我也还是跟你说了——因为你是我惟一剩下的知心人。”[5](P388)他的坦白对艾德蒙来说是痛苦的,“痛苦地用双手捂住脸”[5](P389)毫无疑问的是,艾德蒙已认识到了他哥哥在爱与同情后边所隐藏的嫉妒与愤恨,艾德蒙现在必须面对詹米的新形象。当然他仍然爱着詹米,并由于理解的加深,这种爱更强烈了。
这三个泰伦人在奥尼尔非常具有表现力的第四幕,已经展示了自己。现在他们必须面对在剧本末尾玛丽令人震惊的入场。当这三个泰伦人在第四幕中互相坦白时,玛丽并未出现,她在楼上的黑房间里走来走去,越来越深入地进入她自己的深夜。艾德蒙把她叫做:“她这迷恋过去的鬼魂。”[5](P372)而且说他们:“我们没法碰着她什么。”[5](P372)“看上去好像她爱我们,但也恨我们。”[5](P358)这种双面性在每一个机会都反复出现。当他们听到她的脚步声,他们感到她会下楼。他们爱她,但他们并不想见到她。紧接着她走进来,玛丽暗示着过去,她搭在胳膊上的结婚礼服在舞台上带来了一部分过去。当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詹米的尖刻的自我辩护的挖苦打破了死一样的沉默:“发疯那场戏开演了,奥菲丽亚上场了。”[5](P393)他父亲和弟弟都狠狠地转向他。艾德蒙动作快些,一反手刮了詹米一个嘴巴。泰伦愤怒的说:“明天我决计把你踢出家门,看老天帮不帮我忙[5](P393)当詹米开始抽泣的时候泰伦突然又转为后悔;这是剧本的最后一个愤怒—后悔的类型反复。
玛丽开始大声地跟自己而不是跟他们说话,他们又陷入沉默,盯着她,她说起在修道院为塞莱莎师姐弹钢琴的事。泰伦轻轻的把结婚礼服从她胳膊上拿走,他害怕她踩着把它给扯坏了,弄脏了。当她梦游似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时候,像是在寻找丢失的什么东西时,每个男人都瞪着她,玛丽的梦游太深无法对任何一个人回应。
在《进入黑夜的旅程》中,每一个泰伦人都对其余的泰伦人表现出了恨与爱,每一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罪恶与悔恨,每一个人都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每一个人最终都会坦诚地忏悔。这些忏悔比这个剧本中的任何对话都情感强烈,揭示出过去就是现在。每一个泰伦人,在他们的忏悔中都会引起我们的同情与共鸣。奥尼尔成功地掌控着我们的感情,让我们的感情的天平不时地倾向这个,然后是另一个泰伦人,以致我们无法判断哪一个泰伦人是主要人物,哪一个应该受责备。正如奥尼尔所言,这是一部用“血和泪写成的剧本”,厄运缠身的泰伦一家人引起了我们深深的同情与怜悯。我们不但知道,而且能感觉到将泰伦一家人紧紧联系在一起不仅有相互的埋怨与折磨,还有彼此的安慰与谅解与深深的爱。
在《“水仙号”的黑水手》的序言里,康拉德宣称:“一切艺术首先都是同感情打交道的,而反映在纸上的艺术意图,如果追求更高目标的话,也同样应该把潜藏在内部的情感发动机发动起来……我的目的是要用印出来的语言的力量使你听到,使你感觉到,最终,更要使你看到。如果我能做到这一点,你就能得到 (这要看你的功绩了)鼓舞、慰籍、恐惧、迷醉—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可能还有你忘记提出的真理的闪光。……在这类目的明确的尝试中,如果幸运的话,可能偶然间达到非常真诚的程度,以致被描写的不幸或痛苦,恐怖或欢乐的场面在观众心中激起不可避免的团结一致的感情。在神秘的出世,在劳动,在欢乐,在希望,在命运的不确定等方面的一致性。这种感情把人与人,人与周围的环境联结了起来。”[6](P336)
在《进入黑夜的漫长的旅程》中,通过创造性的运用情感的反复节奏,奥尼尔不仅完成了康拉德描述的艺术家所应完成的任务 (快乐,惊喜,神秘,同情,美丽,痛苦,心灵的孤寂),而且也使《进入黑夜的漫长的旅程》成为一部令人感动的诗化的剧本。
[1]TravisBogard.The p lays of Eugene O’Neill[M].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2.
[2]外国现代剧作家论剧作 [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
[3]M anheim,M ichael.The Cam bridge Companion to EugeneO’Neill[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Education Press,2000.
[4]克罗斯韦尔·鲍恩.尤金.奥尼尔传 [M].陈渊 译.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88.
[5]龙文佩,王德明 译.外国当代剧作选 [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8.
[6]汪培基,等译.英国作家论文学[M].北京:三联书店,1985.
责任编辑 张吉兵
I109.5
A
1003-8078(2011)01-100-04
2010-10-21
10.3969/j.issn.1003-8078.2011.01.25
李文华,女,山东济南人,山东经济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英语语言文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