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历史上的“两个成熟发展期”研究

周海春

(河北科技大学文法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18)

中国共产党成立90年来,紧紧围绕领导革命和执政建设两大历史性课题,坚持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努力寻求中国式革命道路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经历了“两个曲折发展期”到“两个转折发展期”再到“两个成熟发展期”的转变,实现了中国社会两次历史性巨变。

一、领导两大实践,从“两个曲折发展期”到“两个转折发展期”再到“两个成熟发展期”是中共90年历史发展的总轨迹,总特征

“两个曲折发展期”指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和执政建设实践中,由于国情复杂,经验不足等主客观原因所经历的漫长的艰辛探索、摸索前进、曲折发展、错误和失误频发的两个时期;“两个转折发展期”指党在反省历史的基础上,经过遵义会议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实现两次根本转折后的继续探索期;“两个成熟发展期”指党在总结“两个曲折发展期”、“两个转折发展期”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把握领导中国革命和执政建设的诸多规律,找到了适合中国国情的革命道路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后的阔步前行期。之所以出现“两个曲折发展期”和“两个成熟发展期”是由中共所承担的两大历史使命决定的。

历史证明:近代中国自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后,中华民族面临的“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共同富裕”的两大历史任务最终落在了中国共产党的肩上。

在中国这样一个“人口无比众多,社会情况无比复杂”[1]778的国度,无论是领导革命,还是执政建设,都是全新而异常艰巨的课题。由于党本身有一个成长成熟过程,由于两大历史任务的异常艰巨性和二者之间的极大差异以及人们惯性思维之间的矛盾等原因,使中共在实现两大历史使命的过程中,经历了“两个曲折发展期”到“两个转折发展期”再到“两个成熟发展期”的转变过程。这一现象,构成了中共90年历史发展的总轨迹,总特征。

二、中共发展史上“两个曲折发展期”的划分及标志性特征

第一个“曲折发展期”,是指中国共产党尚处幼年时领导中国革命的艰辛探索、曲折发展期。从时间划分,特指从中国共产党建立到遵义会议,历时14年;第二个“曲折发展期”,是指中国共产党面对执政建设新的历史任务后的艰辛探索曲折发展期,从时间划分,特指从新中国成立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长达29年的历史时期。在“两个曲折发展期”的不同时段,在不同的问题上,也存在有时顺利发展,成就极大;有时发展曲折,失误较多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邓小平曾说:“我们党的发展,走过了曲折道路,很长时期比较顺利,但也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2]234“两个曲折发展期”的标志性特征有以下五点。

(一)艰辛探索,勇敢前进。中共在两大历史使命面前不畏艰险,奋勇前进,历经挫折,百折不挠,不断总结经验教训,努力探寻中国革命和执政建设规律,使党的认识能力、理论水平不断提高,党的队伍和事业,从小到大,由弱转强不断在曲折中向前发展。

(二)思想行为上的幼稚性。如,中共一大制定的第一个党的纲领直接主张社会主义。大革命时期,犯过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导致大革命的失败。土地革命时期,中央屡犯“左”倾教条主义错误,反对毛泽东从中国实际出发的一系列正确主张和做法,1931年王明一伙上台之后,更把左的一套推向极致。在政治上,把民族资产阶级看成最危险的敌人,剥夺其选举权与被选举权;在土地政策上,规定“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肉体上消灭地主,经济上消灭富农;在军事上,与优势敌人打正规战,阵地战,“御敌于国门之外”,从而导致中国革命的大败退。

在执政建设的“第二个曲折发展期”,我们搞过“下指标,揪右派”,刮过“共产风”,搞“一平二调穷过渡”、高指标式的大跃进,农村人民公社化、食堂制,搞“全民动员大炼钢铁”,杜撰出了一个“党内资产阶级”,发动、领导过长达十年的自己折腾自己的“文化大革命”等。

(三)发展过程的曲折性。这一时期的一个突出特点是:正确与错误交织,成绩与挫折互现,前进中出现倒退,甚至发生全局性错误。在领导新民主主义过程中,曾经历过两次胜利两次失败的大起大落。建国执政后,我党从实际出发,顺利完成民主革命遗留任务,取得抗美援朝和三大改造的胜利。进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后,坚持以苏为鉴,探索中国特色发展道路,取得了震惊世界的成就,进一步丰富发展了毛泽东思想。但也发动过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运动,造成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严重经济困难形势,搞过长达十年的“文革”内乱。这一错误发生在中共执政17年之后,足见探索的艰辛与曲折程度。

(四)中央核心集团的不稳定性及政策的摇摆性。在第一个“曲折发展期”,中央核心集团极不稳定,14年间,先后有陈独秀、瞿秋白、李立三、王明、博古等主持中央工作。在第二个“曲折发展期”,党的领导核心曾一度比较稳定。但57年之后,在究竟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问题上,中央领导核心集团内部发生认识分歧,坚持正确主张的陈云、邓子恢长期坐冷板凳,刘少奇、邓小平在文革中被打倒,林彪、四人帮两个集团先后崛起又先后倒台等政坛变动。

在政策上,党领导革命初期,由于当时全党的理论水平较低,多数人不懂得必须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教条主义盛行,党中央的政策从右倾到“左”倾,左右摇摆,给中国革命造成了极大损失和危害。执政建设初期,由于党对执政建设规律还不甚了解,受革命思维惯性的影响,自觉不自觉地以运动的方式领导经济建设和开展工作。党的八大正确分析了三大改造完成后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主要任务。但时间仅仅过去一年,1957年10月毛泽东在八届三中全会讲话中就提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社会主义道路和资本主义道路的矛盾,毫无疑问,这是当前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3]475,后来进一步发展为60年代初“以阶级斗争为纲”。从经济指导思想上的“冒进”到反“冒进”再到反“反冒进”,都说明了这一时期党在执政建设方面的不成熟性。

(五)时间上的漫长性。中共在领导中国革命实践中,经过了漫长的14年“曲折发展期”。在执政建设的实践中,我们党经过了29年的“曲折发展期”。

三、“两个转折点”及“转折发展期”的划分标准及一般特征

(一)“两个转折点”。领导革命时期,我党由“曲折发展期”走向“转折发展期”的转折点是遵义会议。执政建设时期,我党由“曲折发展期”走向“转折发展期”的转折点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这在党内是形成共识的。这两个转折点的共同特征是:(1)都发生在党犯了严重的全局性错误,党的革命事业和建设事业遭受重大挫折,在关乎党和国家民族前途、命运的关键时刻;(2)党在思想上开始从重大的错误中觉醒,党内正确主张开始被中央多数同志所认同;(3)党中央的正确领导在组织上开始得到保证;(4)已形成或正在形成新的政治路线;(5)在继续探索的基础上开创新局面,进入新时期。

(二)“两个转折发展期”。“两个转折点”过后,党围绕中心任务加强了自身在思想上、组织上、作风上的建设,特别注重实践经验总结和理论创新,逐渐认识和把握了两大实践的规律,错误、失误渐少,实现了在正确道路上平稳较快发展,这是党走向“两个成熟发展期”的继续探索与过渡阶段。我认为,第一个转折发展期包括遵义会议后到党的七大之前的9年;第二个转折发展期大致包括从十一届三中全会到十四大之前的13年。“两个转折发展期”的共同特征是:(1)党在思想上、组织上、政策上实现了全面拨乱反正,确立了正确的思想路线、组织路线、政治路线;(2)在继续探索中找到了领导革命和执政建设的一些规律,开辟了新道路,开创了新局面;(3)党的领导能力、执政能力和水平有了明显提高;(4)保持了党的方针、政策的正确性、连续性,避免了摇摆性;(5)杜绝了全局性、长期性重大失误和错误的发生,革命和建设事业出现了高速健康发展。

例如:遵义会议之后,我党战胜了敌人的围追堵截和张国焘的分裂主义,胜利地完成了长征,到达陕北抗日前沿阵地。针对中日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的变化,我党在瓦窑堡会议上实现了政治路线和策略的转移,提出了建立最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领导抗日战争的任务。我党抓住西安事变的机会,促成了第二次国共合作,我们坚持全面抗战路线和敌后游击战的战略战术,坚持了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政策,开创了全民族抗战的局面并不断壮大自己,成为中国抗战的中坚。我党利用抗战进入相持阶段的有利时机,开展了全党的学习运动和整风运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批判了王明抗战初期在统一战线问题上的右倾错误和违背组织原则的宗派错误,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任务,在全党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和组织路线,巩固了毛泽东在全党的最高领导地位。党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分清了党的历史上许多重大的功过是非问题,统一了全党的思想认识,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坚实基础。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我党始终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在领导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实践中,不断进行经验总结和理论创新。十二大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鲜明主题。十三大开始形成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经受住了“六四风波”和苏东剧变的严峻考验。1992年1月邓小平的南巡讲话提出了社会主义本质论、市场经济论和“三个是否有利于”标准等,深刻地回答了长期困扰和束缚人们思想的许多重大认识问题。邓小平理论逐步完善,形成体系,保证了我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比较平稳、健康、快速发展。

四、中共发展史上的“两个成熟发展期”的划分标志和特征

发展期是党的理论认识发生飞跃,事业上飞速发展,物质成果、精神成果空前丰收的历史期,也是在正确道路上进一步深入探索期。

(一)党领导革命进入“成熟发展期”的标志是中共七大。邓小平于1965年6月《建设一个成熟的有战斗力的党》的讲话中讲到:“要使一个党逐步成为成熟的党,同群众有联系的党,是不容易的。我们全党成熟的标志是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所谓全党成熟,首先在思想上,我们党有了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4]346邓小平这篇讲话不仅为我们指明了第一个成熟发展期的时间,还为我们指出了一条成熟发展期的重要依据,同时也表明党存在第二个成熟发展期的问题。

(二)党执政建设进入“成熟发展期”的标志是党的十四大。党的十四大不仅提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还对邓小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主要内容做了系统概括,指出这个理论第一次比较系统地初步回答了在中国这样的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如何建设社会主义、如何巩固发展社会主义的一系列基本问题。十四大之后,邓小平逝世,中国政局实现平稳过渡。我党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全面推向21世纪。

(三)“两个成熟发展期”具有的共同特征。(1)在理论和实践上正确地解决了中国革命是怎样的革命?怎样革命?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党?怎样建设党?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等重大的基本问题,找到了适合中国国情的革命道路和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2)形成了最具威望的、最有能力的、长期稳定的、梯队结构的领袖集团,实现了中央领导核心集团代际交替的平稳过渡;(3)中央及全党能够依据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变化与时俱进,不断提出新思路、新的发展战略目标和任务;(4)党的自身建设不断取得新成果,党的领导能力,执政能力,驾驭复杂局面、化解各种危机、处理各种突发事件的能力得到大大提升,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极大提高;(5)在重大问题上,全党认识比较统一,争论大为减少;(6)在领导革命和执政建设两大实践中,党的全部理论和工作,做到了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有创造性,大大减少了盲目性;(7)实现了两大历史性飞跃,形成了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两大理论体系;(8)各方面事业突飞猛进,蓬勃发展,充满生机,人民对党保持较高的满意度。例如:党的七大之后,在七大路线指引下,我们很快迎来了抗战的胜利,并将抗战的胜利转变为人民的胜利。我们用革命的两手,对付国民党反革命两手,谋求和平建国失败后,我们仅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就打败了美帝国主义支持的、掌握全国政权的、拥有绝对优势兵力的蒋介石国民党集团,实现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新中国成立后,我党领导了全国的土地改革,清匪反霸,抗美援朝,“镇反”、“三反”、“五反”运动,迅速医治了战争创伤,荡涤了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一切污泥浊水,恢复了国民经济,巩固了人民政权,顺利地完成了三大改造任务,实现了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执政的中国共产党进入领导社会主义建设新时代。毛泽东思想也在这一时期得到进一步丰富和发展。这是中国人民最为扬眉吐气、最自豪、最幸福的时代。

同样,进入“第二次成熟发展期”之后,党的各方面的发展已搭上顺风船,驶入快车道。党中央领导核心顺利地实现了向第三代第四代的平稳过渡,“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相继形成,胡锦涛对改革开放以来“十个结合”基本经验的概括,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明确界定等,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不断丰富和发展,不断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党不断加强自身建设,保持了党的先进性,在执政方式、执政理念、治国方略、发展战略、战略步骤和实际工作等方面的不断创新,保证了国家的长期统一,民族的高度团结,社会的稳定和谐、经济的高速健康发展。我党执政从建国初期的“一穷二白”,发展到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美国最大的债权国,能从容应对1997年的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和更为严重的2008年爆发的金融、经济危机的挑战,成为世界经济复苏和发展的引擎,能经受住1998年特大洪水、2002年严重“非典”、2008年南方特大冰冻灾害和四川汶川特大地震的严峻考验,成功举办2008年北京奥运会、2010年上海世博会等,这些都说明我们的党已经全面成熟。

五、正确看待“两个成熟发展期”与“两次飞跃”之间的关系

“两个成熟发展期”是中共在领导革命和执政建设两大实践过程发展的两个高级阶段。“两次飞跃”是党的十五大、十六大提出的概念,是指中共在领导革命和执政建设两大实践中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而形成的两次认识上、理论上的飞跃。在两个成熟发展期实现了两次飞跃,两次飞跃是两个成熟发展期的重要标志,但不是唯一标志。两次飞跃所形成的两大理论成果就是成熟发展期的成果之一。

“两个曲折发展期”、“两个转折发展期”、“两个成熟发展期”代表了中国共产党发展的历史进程。这几个时期的出现,与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国情的认识,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有着直接的关系。中国共产党发展的历史表明,当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国情和马克思主义有着科学、全面、深入的了解,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有机地结合起来的时候,我们的革命和建设事业就能很好地发展;反之,就会不断遭受挫折而曲折发展。

[1] 列宁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 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3] 毛泽东选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

[4] 邓小平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