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阴阳属性的历史观照

戴丹鸽,黄建荣

(东华理工大学文法与艺术学院,江西抚州 344000)

凤凰阴阳属性的历史观照

戴丹鸽,黄建荣

(东华理工大学文法与艺术学院,江西抚州 344000)

分析了作为华夏文明象征的凤凰,在漫长的历史演进历程中所经历的由专属阳性到阴阳两性共存,最终定型为专属阴性这样一个复杂的变化过程。追寻了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凤凰意象在各个朝代所留下的足迹,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下、不同的文学作品中凤凰属性的不同。从凤凰的装扮作用、形象的演变以及帝王对凤凰阴性属性确立的推动三个方面探讨了凤凰阴阳属性变迁的历史缘由。

凤凰;阴阳属性;变迁

凤凰作为一种祥瑞之鸟,它的影子映射在社会的许多方面,与人们的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古往今来,关于凤凰的美好传说和神奇描绘比比皆是。它表象美丽,内涵丰富,被认为是中华民族的特定文化标志和精神象征;凤凰的身上,凝结着亿万中国人的聪明和智慧,寄托着世代华夏儿女的希望和理想。在中华民族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凤凰从萌生到定型,留下了自己的历史足迹。

一、凤凰的文献解读

凤凰在中国是一种代表幸福的灵物,是古人对多种鸟禽和某些游走动物及太阳、风等自然现象多元融合而产生的一种神物。从古代文献资料上来看,是先有“凤”,后有“凰”。古文字家们考证“凤”所象之形是头顶高冠、身长羽毛的美丽之鸟。而“凰”是一个后起形声字,人们最初是用“皇”记录“凰”。最早的“皇”字是上面一个“日”,下面一个“土”,是日出土,即太阳升到地平线之上的意思。在古代中国,“太阳崇拜和太阳鸟崇拜具有同一性。”[1]凤凰是以鸟禽为主要模特儿的,或者说有众多的鸟禽加入了凤凰的融合过程。凤凰的取材对象主要是鸡、燕子、乌鸦、孔雀等鸟禽。而在古人眼里,鸟禽和太阳的关系是特别密切的,它们是太阳的创造者、召唤者、象征物、别名和乘坐工具,因此,“凤凰”又有“阳鸟”“阳禽”“火精”之说[2]。由此看出,凤凰在形成初期是属阳性的,但在现代人的观念中,凤凰专指女性,即现今人们的观念认为凤凰是属阴的。凤凰从代表男性到象征女性,经历了漫长的变化发展过程,最终逐渐由专属阳性演变为专属阴性。

二、凤凰阴阳属性变迁的历史轨迹

凤凰作为吉祥如意的代表,在民众中广为流传,从而使文学作品中的凤凰意象也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诗文中的凤凰意象又使其在吉祥瑞意的光环之下,增添了民俗中所没有的内涵。正如陈植愕先生所言:“至于创造了这一诗歌形象的作者是谁,是哪一朝人,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它反映了人类千百年来层层积淀而互相传递着的共同情感”[3]。凤凰意象在各个朝代有着不同的寓意,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下,文学作品中的凤凰阴阳属性也有所不同。

1.唐代之前,由阳性为主到阴阳两性共存

唐代以前的凤凰意象是两性共存的,但是以凤凰寓意男性的描写比较多见。

春秋战国时期关于凤凰的记载很少,这个时期文学中的凤凰常用来形容一些杰出的男性,这与凤凰本身的品格是分不开的。凤凰是温柔敦厚的,是美德的象征,所以凤凰常用来表现高尚的品格。例如当时孔子以天下为己任,人们将其视之为凤。先秦时代的楚国经常以凤喻贤德之人。例如屈原在《离骚》中亦是多次提到凤凰,他常用凤凰自喻或者比喻贤德之人。在屈原的眼里,凤凰就是贤德之人的代称,只有凤凰才配得上贤德的君子,而国君拥有了像凤凰一样的君子,国家才会有希望,国家才能强大振兴。

到了汉代,凤凰由最初单一的喻指男性,演变为将后面的“凰”分化出来喻指女性。此时的凤凰在文人笔下有一个重要的寓意,那就是爱情。凤凰本身具有雌雄并存的特性,凤凰意象具有爱情这一寓意的历史,可以说源远流长。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是其最重要的代表,司马相如以己比凤、以卓文君作凰,希望与其能似凤凰那样比翼双飞。以“凰”来喻指女性,这在凤凰属性变迁史上,是一个全新的突破。正是有了汉代的这种初现端倪,经过魏晋南北朝的过渡,才酝酿出了唐代凤凰阴阳属性变迁的大转折。

2.唐宋时期,由阴阳两性共存到侧重阴性

唐代是我国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对凤凰的崇拜又升向一个高度。这一时期的凤凰既可以是男性的代称,也可是女性的代称。在唐代,皇帝与臣子、高官与隐士、公主与贫女、贵妇与妓女都平等地享用着“凤凰”这一美好的称呼。这时可以说是凤凰阴阳属性变迁的大转折阶段。

唐代文人喜欢凤凰,凤凰意象经常出现在文人笔下,往往是他们精神的寄托,也可以说是他们对美好事物不懈追求的表现。它或者是文人孤傲的象征,或者是文人高洁品性的象征,或者是文人怀才不遇的表现,或者是文人追求爱情的外现等等。李白就常把自己比作凤,比喻自己的怀才不遇。被誉为“诗圣”的杜甫也是经常借助于不平凡的凤凰意象来表现自己的高尚品格和远大理想。冯至先生曾评价说:“杜甫,这个歌咏了人间与自然界许多壮美事物的诗人,生物中除却马和鹰外,在他诗里占有重要地位的就要算想象中的凤凰了。”[4]在唐代这个开放、兼容并包的朝代,文人笔下的凤凰,既可以用来指代男性,也可以用来喻指女性。唐代的凤凰不仅明确喻指女性,而且人数众多,广罗各阶层。从太后、妃嫔、公主到夫人、宫女、贫女和歌舞乐伎都可以被喻为凤凰。

宋元时期,凤凰形象经由唐代的富贵华美,变得更加典丽秀美。中国传统中的龙凤搭配在一起的图案在这一时期开始盛行,龙喻指男性,而凤凰则代指女性,这也是凤凰女性化的一大表现。凤凰在这一时期,进一步走向世俗,走向大众,虽然高层仍保留它的位置,它依然是皇后及妃子们的代称,但它在民众中的地位也是急速攀升。

3.明代以后,专属阴性

明清时期,统治阶级实行高压统治,对龙凤的崇敬和歌颂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尤其是宫廷中,到处都是龙凤的装饰,以此来彰显统治阶级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地位。明代龙与凤的象征意义在宫廷出现明确的分野,以龙象征帝王,以凤凰来比拟后妃,此时的凤凰已经完全女性化,并且在制度上固定下来了。凤凰形象不仅出现在宫廷,民间也更加普及。民间凤凰女性化的例子,同样不乏文献记载。

三、凤凰阴阳属性变化的历史缘由

凤凰在文学中阴性属性的确立,与其自身的演变是分不开的,二者之间应是互为因果、互相影响的关系。

1.凤凰常用于装扮女性

凤凰因其美妙的体态和吉祥如意的意蕴受到人们的普遍欢迎,人们在以凤凰喻人的同时,也大力地发展着凤凰的装扮作用。贵族妇女拥有的凤冠、凤钗、凤头鞋都是以凤凰作为装饰物,这些装饰品不止在贵族妇女中流行,而且连下层妇女也可以佩戴。凤凰成为妇女的装饰物,为后来凤凰阴性属性的确立提供了很好的基础,人们常以凤凰的美来形容女性之美。直至明清时期,凤凰已专属于女性。在宫廷中,凤凰专用于皇后皇妃;在民间,百姓也将其用于妇女的头饰及服饰上。“凤凰从权力的使者变成为美的化身,世俗化、唯美化成为凤凰的主要特征。”[5]

2.凤凰形象渐变柔美

凤凰在中国各个朝代的形象各具特色,反映了不同时期的文化氛围以及人们独特的审美观念。在凤凰阴阳属性变迁的数千年历程中,凤凰的形象也经历了复杂的变化。

商周时期,凤凰被看做神鸟,青铜器上的凤凰造型呈现的是一种神秘的威力和狞厉的美。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凤凰的造型走向清新生动,线条也演变的更加柔和。秦汉时期的凤凰开始走向民间,这一时期的凤凰形象都有一种动态的美感。到了富有开放意识的唐代,塑造出的凤凰形象既充满男性的健壮有力,亦尽显女性的妩媚丰盈。而宋元时期的凤凰借鉴了鹰的形象,翅膀较大,体态修长,显示怡然自得的情调。明清时期的凤凰形象逐渐程式化、规范化,凤纹装饰已经成为一种特定的造形。

3.帝制皇权的推动

在美丽的形象使凤凰转入阴性属性的同时,帝制与皇权促成了凤凰最终阴性属性的确立。期间有三个历史人物在这个转变过程中起过重要的作用。

第一次将凤凰与女性联系起来的是秦始皇,凤凰装饰最初只是贵族妇女的打扮,甚至只限制在皇室,后来逐渐在民间流行,追根溯源,是秦始皇开的头。女皇武则天做皇帝不搞龙瑞而制造凤瑞,有自比为凤的意思,这为后来凤凰成为女性的象征开了先河。到了清慈禧太后执政时期,所有有关龙凤的图案,都是凤在上、龙在下、凤大龙小,以此来彰显慈禧的地位高于皇帝。凤凰的地位此时已经高于龙的地位。至此,凤凰的阴性属性也已经彻底完成。

凤凰意象作为中国传统的经典文学意象,由古代传承到现代,是中华民族代代积累的结果。凤凰由最初的阳性到现在的专属阴性,反映了人们的一种心理需求和审美心态。它是祥瑞、和美、自由的代表,中国的文人士大夫喜欢它,王公贵族爱慕它,平民百姓对它亦是情有独钟。凤凰文化在未来会继续传承下去,而且会刻在越来越多的中国人的心中!

[1]庞进.凤图腾[M].北京:中国和平出版社,2006:91.

[2]吴艳荣.论凤凰的“性”变[J].江汉论坛,2005(5):93-97.

[3]陈植锷.诗歌意象论——微观诗史初探[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5.

[4]冯至.杜甫传[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12.

[5]李虎子.唐诗中凤凰意象的世俗化和唯美化[J].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5):64-69.

The Historical Look of the Phoenix’s Attributes of Yin or Yang

DAI Dan-ge,HUANG Jian-rong

(College of Literature,Law and Art,East Chin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Fuzhou 344000,China)

The complex change process of the Phoenix is analyzed.As a symbol of Huaxia civilization,the phoenix’s attribute has changed from exclusive Yang to coexisting Yin and Yang and finally to exclusive Yin in the long history.The footprints that the image of the phoenix leave in different dynasties in history and the different attributes of the phoenix in different historical environments are expounded.The historical reasons that lead to the change of the phoenix’s attributes are discussed from three aspects:the phoenix’s decorating role,the change of the phoenix’s image as well as the emperors’promotion to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phoenix’s Yin attribute.

phoenix;attributes of Yin and Yang;change

I 206.2

A

1008-3863(2011)04-0079-03

2011-02-20

戴丹鸽(1987-),女,河南周口人,东华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黄建荣(1954-),男,江西临川人,东华理工大学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 王立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