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反腐倡廉从政治运动向教育、制度、监督并重转变的理论思考

赵厚钊

(中共攀枝花市委党校，四川 攀枝花 617000)

新中国反腐倡廉从政治运动向教育、制度、监督并重转变的理论思考

赵厚钊

(中共攀枝花市委党校，四川 攀枝花 617000)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邓小平在领导中国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中，在认真总结政治运动历史经验的基础上，得出了政治运动已经不能适应党执政后的新环境的基本结论，他认为解决廉政问题必须实现从政治运动向制度控制转变才更为有效。在新的历史时期，我们党提出了建立健全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教育、制度、监督并重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的要求。建设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体现了我们党对反腐倡廉规律的新认识，是我们党在新时期反腐斗争中标本兼治、综合治理、惩防并举、注重预防的基本方针。

政治运动；邓小平；制度控制

一、政治运动的历史经验与向制度控制转变的现实基础

在我们党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的历史上，整顿党内不正之风，往往都沿用早期形成的政治运动的固定模式。政治运动的特点是目标明确，感召力强，快速高效，震撼人心，基本上能适应军事化或半军事化环境对整肃党的纪律的要求。从党的历史经验上看，政治运动曾经对解决党风不正问题，推动党的建设起过重大作用。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几乎在每个历史转折的关键时期，党都在内部开展了规模不等的政治运动，也收到了较好地效果。一九四二年开始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的延安整风运动，全党受到了极大的马克思主义教育，也极大地推进了当时党的建设，为党夺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以及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彻底胜利奠定了思想基础。

全国解放以前多次运动整风的实践结果表明，运动整风这种整肃党风问题的方式，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存在很多不能确定的方面和无法控制的因素，因而在实际工作中总会出现偏差，经常事与愿违。主观上追求的效果，客观上实现极难，有时甚至走到它的反面。王明在担任党的领导人时期搞的残酷斗争，无情打击，造成的严重危害差点把党的事业毁灭殆尽。即使较为成功的延安整风，也出现了是非不分，打击面过宽，冤假错案较多的严重错误。以运动整风解决党风问题的方式，先天就存在严重弊病和蕴藏着严重隐患。

全国解放以后，我们党所处的社会地位和环境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即由争取国家政权的在野党变成了执政党，社会发展的资源控制在党的手里，党存在和发展的现实基础完全不同了。从新时期新的实践看，处理紧急问题或某种错误倾向，依赖政治运动整风还可能有一定效果，但无力解决层出不穷的新问题。特别是不能有效解决在制度缺失的情况下，党的一些干部一方面掌握着国家权力，另一方面又经受不住物质诱惑腐化变质的问题。从取得全国政权开始，党就十分重视解决党内出现的以权谋私等党风不正的问题，为此在 “三反、五反”运动中枪毙了贪污公款的刘青山和张子善，手段不谓不严厉。然而，用经常性的不断强化的政治运动的攻势，不仅没有正确处理和解决党风问题，还直接导致了 “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给党带来了灾难性后果。显然，用政治运动的方式解决党风问题已经失灵，这引起了全党的高度重视和新的理论思考。

邓小平根据多年的实践经验和对政治运动的观察和审视，对政治运动的传统方式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在他看来，在我们党进入了领导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期以后，用政治运动的方法解决新问题方法不正确。还在1962年，他就明确指出： “过去我也讲过，我们的运动太多，统统是运动，而且统统是全国性的，看来这是搞不通的。”[1]324同年他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讲： “在几次运动中，确实发生了一些偏差，伤害了一大批党内外干部……由于这些偏差的影响，我们党的许多好的传统受到了削弱。”遗憾的是小平同志的这些重要思想没有得到全党重视，党没有实现解决党风问题方式的转变。

在亲身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切肤之痛之后，邓小平更为透彻地认识到了传统的政治运动的缺陷。1980年，邓小平指出： “我们过去在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以后，仍然搞这个运动，那个运动，一次运动耽误多少事情，伤害多少人。”[2]2511981年3月，邓小平十分明确地说： “纠正 ‘左’、的倾向和右的错误，都不要随意上纲，不要人人过关，不要搞运动。人人都去作检查，那就会变成运动。”[2]381就是针对当时较为猖獗的经济犯罪，邓小平也不主张搞运动，主张依法办事[2]403。他在强调一手抓经济建设，一手抓打击经济犯罪时，主张依靠法制稳、准、狠地打击经济犯罪分子。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党内已经显现的腐败问题和其它社会问题引起了邓小平的高度警觉。既要解决这些问题，又要维护社会稳定和团结，邓小平更为明确地阐述了他全新的解决党风问题的新思考。1985年，邓小平指出： “不搞任何运动和 ‘大批判’，对坚持错误拒绝改正的党员要执行纪律，但是不允许重犯任何简单化、扩大化的 ‘左’的错误。”他反复强调： “克服特权现象，要解决思想问题，也要解决制度问题。”他认为还是制度靠得住。这样，邓小平已经在理论上完成了解决党风问题由运政治动向制度控制转变的新思路。在实践上，邓小平带领全党果断终止了文化大革命式的各类政治运动，党和国家都根据邓小平理论制定了大量党纪党规和法律法规。他强调党内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必须规范化、制度化和法制化，党和国家都转变到了用法制维护秩序的正确轨道。

二、传统体制的缺陷和邓小平制度控制腐败的全新思维

邓小平认为，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制度是决定性因素。在他看来，党内出现的一些问题，包括消极腐败现象的滋生和一定程度的蔓延，都与党和国家的制度缺陷有关。他说： “我们过去的一些制度，实际上受了封建主义的影响，包括个人迷信、家长制或家长作风，甚至于包括干部终身制”。[2]348他明确指出： “我们过去发生的各种错误，固然与某些领导人的思想、作风有关，但是组织制度、工作制度方面的问题更重要。这些方面的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即使像毛泽东同志这样伟大的人物，也受到一些不好制度的严重影响，以至对党对国家对他个人都造成了很大的不幸。”[2]333“单单讲毛泽东同志本人的错误不能解决问题，最重要的是一个制度问题。毛泽东同志说了很多好话，但因为过去一些制度不好，把他推向了反面。”[2]297他进一步指出： “不是说个人没有责任，而是说领导制度、组织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2]333他告诫全党： “制度问题，关系到党和国家是否改变颜色，必须引起全党的高度重视。”邓小平的这一系列论述，既从我们党的历史经验上，又从理论上高度概括了制度性缺陷的危害性和制度问题的重要性，为正确认识和处理新时期党内问题提供了理论前提。

邓小平认为制度问题最重要，是因为制度体现的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社会关系。在任何文明社会里，人们之间的关系，主要都是靠制度 （包括法律制度）来规范、约束和调整的。没有制度，或者没有合理的社会制度，社会秩序就会失控而危害社会本身。邓小平对制度问题十分朴实而又极其深刻的论述，从正反两方面的辩证推理中阐明了制度问题最为重要的道理。

从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党的实践看，党正是在不断克服制度性缺陷中前进发展的。改革开放以后的一段时期里，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进程中，个人物质利益被强化，传统的社会秩序控制失灵，加上没有来得及制订合理的制度控制的规则，社会经济秩序比较混乱，问题总是层出不穷，治而不绝，时时在不断滋长，原因就在于制度上的缺陷总使一些有不良企图人感觉有机可乘，这正好印证了邓小平关于制度问题更重要理论的科学性。现在，党按照邓小平制度控制的思想，建立了一大批规范党员、党的领导干部行为的规章制度，党风有了明显好转，腐败受到了遏制，这就是制度控制的威力。

邓小平认为制度问题带有全面性，是因为制度并不是为了解决某一个人的特殊问题而设立，而是为了有效解决社会中出现的共同问题而建立。制度一经确立，社会成员都必须遵循这一制度要求，个人的社会作用受到很大约束，由于个人自身的品质和能力缺陷对社会的危害作用将大大降低。如果无制度节制，或者没有好的制度的规范，社会成员，特别是担任重要社会角色的社会成员对社会的危害作用将难以得到有效控制，文化大革命就是最生动的例子。邓小平把制度的全面性和它的稳定性长期性联系在一起，是考虑到制度一般是针对某一普遍社会现象，经过严密论证，再经过若干法定程序才制定的。制度一经制定，内容具有稳定性和严肃性， “不能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能因领导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这种制度的稳定性，使社会发展具有规范性，使社会发展的威胁受到约束，从而使社会矛盾冲突较少或能得到合理解决。制度的长期性，是因为制度一经制定，除非发生特别大的情况变化，制度适用的时间就很长。制度不能朝令夕改，否则制度就失去了权威性。小平同志经常讲还是制度靠得住，就是因为制度对社会的控制和约束周期长，对稳定社会秩序的作用大，这就是邓小平同志特别重视制度建设的根本原因。

三、建立和完善教育、制度、监督并重的惩治和预防腐败制度，构筑严密的反腐倡廉新体系

邓小平经常讲，社会主义的基本制度是好的，不能动摇。在新的时期，我们要认清反腐倡廉的新特点，建立和完善教育、制度、监督并重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营造腐败既难以产生又难以生存的社会环境。

（一）加强反腐倡廉教育，加强廉政文化建设，筑牢反腐倡廉的思想道德战线

人的变化，归根到底是思想上发生了变化。腐败的产生，最基本的层面是人的世界观扭曲变形导致行为上发生偏差。必须加强反腐倡廉教育，加强廉政文化建设，以保持党员的先进性。

从思想上建党是我们党的传统，也是提高党的纯洁性和先进性的有效途径。加强反腐倡廉教育，加强廉政文化建设，必须要经常开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教育，以树立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正确的权力观、地位观、利益观为根本，以艰苦奋斗、廉洁奉公为主题，以更好地做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目标，长期进行理想信念和从政道德教育、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教育、党纪条规和国家法律法规教育，在党内形成强大的廉政文化氛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们要坚持正面教育为主，掌握反腐倡廉舆论工作的主动权。要大力宣传各条战线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先进典型，以感染人教育人。要突出警示教育和示范教育，充分运用反面教材，开展警示教育，通过剖析案例，使大家认识到腐败的成因和危害。要对重点高危人群，特别是主要领导干部进行长期不懈的教育，督促领导干部加强党性修养，廉洁自律，反对和防止腐化堕落，常修为政之德、常思贪欲之害、常怀律己之心，牢记 “两个务必”，做到 “八个坚持、八个反对”，自觉经受住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改革开放条件下长期执政的考验。

（二）加强反腐倡廉制度建设，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

要建立和完善以党员为主体的党内民主制度，努力实现党内管理由人治向法治的转化。民主制度最能识别公众人物表演的真伪，那些对人民不负责、喜欢不正之风、有以权谋私倾向的人，无论如何想尽一切办法掩饰自己，都无法逃脱广大党员的集体审查，党的干部的来源既充分又可靠，任人唯贤就能在实际工作中得到尊重和贯彻，腐败分子在党内就彻底丧失了藏身之处。党内民主制度又是程序制度，党员出了问题按民主程序就能顺利解决。这就彻底避免了党内一些党员，特别是身居高位的党员，有了腐败难于处理或处理时受到各方面压力无法及时处理的问题。

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配套制度，从源头上预防和治理腐败。近年来各方面的研究证明，在发育不充分的市场环境下，腐败易发、多发的领域主要是那些公共权力过大的领域，特别是那些涉及到人、财、物的环节，腐败最为严重。在充分的市场环境中，腐败基本上没有滋生的条件和土壤。但市场经济是利益经济，是私有权受到严格保护的经济形态，没有强有力的制度秩序和配套制度，市场就会扭曲变形，腐败就会不断滋生蔓延并最终危害市场本身。因此，必须建立和完善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匹配的配套制度，从行政许可、财政管理、公开透明的基本建设招投标管理、国有土地使用权转让的公开拍卖等方面入手，建立完备的市场制度体系。使清廉者奉公守法，贪婪者无机可乘，就可以从源头上控制和预防腐败。

改革和完善党的监督制度，努力实现权力与责任、权利与义务的统一。我们党历来对它的成员管理得十分严格，但是不可否认，我们各种严格的管理制度和严肃的纪律在实践中并没有完全得到尊重贯彻，这主要是与我们的监督制度上的缺陷有关。腐败往往都是秘密活动，监督和打击腐败不仅需要强大的权力，还需要有特殊的手段。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的监督机构不少，权力也大，但缺乏特别手段，制约性因素太多，因而效果不好。无论是从理论上考虑还是根据实践需要，都要从制度上加强反腐败机关的独立性。我们还要加强党外监督和舆论监督，充分保证新闻舆论的相对独立和自由，把党自己很难察觉或一时没有察觉的问题，通过新闻如实地摆在党的面前，促使党迅速作出正确的判断和采取措施，以维护党纪政纪的严肃性。

（三）从严治党，从严治腐，使腐败在党内没有任何藏身之地

腐败是人民群众最最为痛恨的社会现象，腐败不灭，人心不稳。我们要建立教育、预防和自治并重的反腐败体系，必须严厉打击一切腐败分子，真正让腐败在党内和社会里没有任何藏身之地。要坚决查办违纪违法案件，特别是大案要案，以震慑一切违法犯罪分子。要以查处发生在领导机关和领导干部中滥用权力、谋取私利的违纪违法案件为重点，严厉惩处腐败分子。要严肃查处违反政治纪律的案件，严肃查处利用审批权、人事权、司法权违纪违法的案件，严肃查处贪污、受贿、行贿、挪用公款等违法案件，严肃查处失职渎职、严重损害国家利益的案件，严肃查处各种以权谋私、严重损害群众利益的案件。对顶风作案的要依纪依法从严惩处，对领导干部违反规定收钱送钱和买官卖官、参加赌博以及利用职权和职务影响为配偶、子女和身边工作人员谋取非法利益等不正之风和腐败现象，要采取有效措施认真解决。要进一步加强纪检、审判、检察、公安、监察、审计等执纪执法机关之间的协调配合，建立跨区域协作办案及追逃、追赃机制，完善相关程序，形成整体合力。要综合运用法律、纪律、经济处罚、组织处理、限制从业资格等方式和手段，增强办案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效果，切实提高执纪执法水平，使一切腐败分子在党内和社会上都没有可藏身之地。

[1]邓小平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2]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责任编辑：姜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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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183（2011）04-0033-03

2011-03-17

赵厚钊，中共攀枝花市委党校，副校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