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艰辛探索和基本经验

石仲泉

90周年在历史长河中虽是一瞬,但却使近代的苦难中国发生了企盼已久的巨变.从认识理念言,这可以归结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果.中国共产党自建党始,就致力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党的历程,无论胜利与挫折,成功与失利,归根结底,在于是否科学坚持和正确地运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个理念.它是贯穿党的90个春秋跌宕峰回、波澜壮阔的主轴,乃党之魂、国之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之源,中华民族在21世纪和今后更长时间的安身立命之本.

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和实践的双向要求

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跨越千年世纪愈挫愈劲而不衰、历久弥新更艳红,最根本的在于它是一个能透彻说明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的科学世界观,是一个与时俱进、不断创新、具有开放性格的理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既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的要求,也是近代中国要救亡、要复兴、要富强的诉求.

(一)马克思主义具有民族性和时代性的理论品质

马克思主义作为最先进的文化形态, "吸收和改造了两千多年来人类思想和文化发展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是人类文明所创造的优秀成果的 "当然继承者".[1]它与各民族国家的历史文明有着很大的包容性和共通性,能够同一切历史文明连接相融.马克思主义奠基人虽然没有提出"民族化和时代化"理念,但其理论所具有的这种品格,实际上蕴含了这种思想.

首先,马克思主义作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包含了 "民族化和时代化"要求.恩格斯在论述唯物史观基本原理时,强调它与 "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一定的经济发展阶段"的密切联系,就说明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是脱离民族和时代的要求建构的.他还指出: "每一个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它在不同的时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同时具有完全不同的内容".[2]这是对其理论的 "时代化"特征的明确宣示.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也要求:在运用它时一定要与某个民族的具体情况和那个时代的历史特点相结合,不能单靠引证马恩著作的某些论述,来解决当前发生的独特而复杂的问题.这表明,民族化和时代化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质的内在要求,并不是外加给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而是它与生俱有的.

其次,马克思主义的民族解放运动理论更体现了 "民族化和时代化"思想.马恩的理论研究虽然主要关注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工人运动和无产阶级革命斗争,但随着欧洲资本主义欠发达国家和亚洲经济发展落后国家民族解放运动的兴起,他们的视野也转向被压迫民族,研究范围扩大到将无产阶级革命斗争同民族解放运动相结合.他们热情支持1848年欧洲革命时东南欧国家被压迫民族争取解放的斗争;对中国和印度等国兴起的反对西方列强侵略和本国封建统治阶级的革命风暴给予高度赞扬,特别是热情地讴歌了中国人民反抗斗争的伟大意义.晚年,他们了解到东方许多国家社会历史发展状况和俄罗斯民族的社会历史状况后,更加强调未来的社会发展道路"必须考虑到各国的制度、风俗和传统",如果 "使用一般历史哲学理论这一把万能钥匙,那是永远达不到目的的".[3]他们提出的东方经济落后国家有可能跨越资本主义制度 "卡夫丁峡谷"的构想,进一步强化了理论的"民族化和时代化"特质.

马克思主义的这种理论品格,使其在传播到神州大地后,自然地与中华民族的现实需要和历史文明相结合.这个改变世界的伟大认识工具,即成为改变中国的理论武器.

(二)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实践,需要同它相结合的马克思主义

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渐渐成为由多个帝国主义列强瓜分的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但是,中华民族是个不畏强暴、酷爱独立自由、敢于反抗外敌入侵、自强不息的民族.面对国家衰败和民族危亡,100多年来先进的中国人前仆后继,英勇奋斗,求索振兴中华之路.到20世纪初,无论考察西洋还是留学东洋得到的理论或方案都不能拯救中国出水火.不是中国人不想学西方,而是帝国主义侵略打破了中国人学西方的迷梦.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后,中国的先进分子从与中国情况相近的俄国政治变革中,认识到马克思主义适合改变落后国家的命运,才用这个新的宇宙观 "作为观察国家命运的工具".[4]那种夸夸其谈地认为没有马克思主义也能救中国、不进行革命的武装斗争中国会进步得更快之类的言论,是无视近代中国历史实际的妄说.

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既是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的产物,也是中国先进分子苦苦求索救国救民真理的必然结果.它从诞生之日起,就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担当着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统治,实现民族独立和民族解放;彻底改变国家贫穷落后面貌,实现国家繁荣富强和人民共同富裕的两大历史任务.怎样实现呢?这就是马克思主义要同中国的社会历史和革命实践相结合,即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对于中国共产党人来说,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既是指导原则,又是思想方法.党自从掌握它后,在中国的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大舞台上演出了一幕又一幕威武雄壮的活剧.

中国共产党人学会科学地运用马克思主义,是在吃过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的大亏之后才懂得的.毛泽东在1938年指出:学习马列主义,不是学习马列主义的字母,而是学习他们观察、解决问题的立场与方法,就是把马克思主义应用到中国具体环境的具体斗争中去.这就是马克思主义 "中国化"问题.尽管一切外来文化都要 "中国化"的思路在五四运动之际已经有了,但提出"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理念却是在这时才有的.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实现民族化和时代化的演变后,在抗日战争中后期形成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

中国革命需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中国这样的国家建设社会主义,更需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邓小平鉴于50年代后期在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过程中发生的严重曲折和挫折,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不断强调 "马克思主义必须是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必须是切合中国实际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5]47并提出了 "我们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是要在经济上赶上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在政治上创造比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更高更切实的民主"的奋斗目标.[6]322"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在当代中国的具体化,也是改革开放30多年来的主题曲.从20世纪后期始,中央领导层比较多地重新使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概念,并将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 "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称之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正是这些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成果,使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艰辛探索历程

中国共产党90个春秋的波澜壮阔、艰辛曲折的历史,也可说是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史.党的90年史,大体为三个 "30年".党的成立到中国革命胜利 (1921～ 1949)为第一个 "30年";新中国成立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前(1949～1978)为第二个 "30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1978～迄今)为第三个 "30年".党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程也以此分三个时期.党的成长、发展过程,既是在实践中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路的过程;也是将实践经验在理论上升华,形成一系列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想观点,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性飞跃,创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践向前发展的过程.在这90年,党正确地运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领导两次伟大革命,实现两次历史性飞跃,探索出两条中国特色道路,创立了两大理论体系.

(一)第一个 "30年":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历史性飞跃

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是在非常艰难、复杂的情况下进行的.面对反革命武装力量的强大和残暴,革命不能不以武装斗争为主要形式.党长期处在农村,斗争环境十分艰巨,先进性建设任务异常繁重.党作为共产国际的下属支部,对实际主导共产国际的苏联共产党的指导意见既要执行又要分析,有些涉及中国革命的重大问题,处于幼年的党,很难对许多复杂的关系和问题加以正确地认识和把握,在大革命后期和土地革命前期不可避免地使革命遭到严重挫折.

1935年1月的遵义会议是党的历史的伟大转折点.它批判了使革命陷入绝境的 "左"倾错误领导,确立了毛泽东在红军和党中央的实际核心领导地位,中国革命开始转危为安.土地革命战争后期至抗日战争后期的10年,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经过对中国革命正反两方面经验教训的不断总结,对中国社会的现状和历史、对中国革命的特点和规律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性飞跃,获得了两大重要成果.

一是从实践方面言,探索到了 "农村包围城市"的中国特色革命道路.大革命失败后,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率先在井冈山实行工农武装割据,创建了中央苏区等10多个革命根据地,对 "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中国特色革命道路进行极其艰苦的探索.抗战时期,毛泽东进一步阐释了中国革命走这条道路的必然性、必要性和可能性,深刻地论述这条道路是中国革命胜利之路的基本经验,将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和党的建设 "三大法宝"看作中国革命道路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中国特色革命道路的开辟和坚持,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现第一次历史性飞跃的重要标志.

二是从理论方面言,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新民主主义理论体系.在成功地探索中国革命道路的同时,也要在理论上对丰富的革命经验进行全面总结,更为系统、深入地回答中国革命的一系列重大问题.毛泽东等领导人在 《新民主主义论》等著作中,对党领导中国革命的性质进行科学定位,精辟地论述了 "什么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怎样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对象、任务、领导权、动力、前途、发展阶段、总路线,以及新民主主义的经济、政治、文化的基本纲领和政策等诸多重大问题,构建了比较完整的新民主主义理论体系.这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历史性飞跃的核心理论成果.

由于实践中开辟的 "农村包围城市"革命道路和理论上构建的新民主主义理论体系的成功,全党对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央领导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独特创造深为佩服,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的认识提升到新的境界.党的七大,将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历史性飞跃成果之大成的毛泽东思想确立为党的指导思想.在它的指引下,党不仅为中华民族在近代第一次打败外国侵略者作出了巨大贡献,而且取得解放战争的辉煌胜利,创建了新中国.

(二)第二个 "30年":新中国成立后社会主义的胜利和曲折,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历史性飞跃的延伸和第二次历史性飞跃的准备

从新中国成立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前的 "30年",是党在探索建设中国自己的社会主义道路的过程中既有重大胜利又遭受比较多的挫折的一段历史.在中国搞建设同干革命一样,马列主义本本里没有现成答案,其他国家的经验和过去干革命的经验不能照搬照抄,只能通过实践艰辛探索.除了由于国情特殊外,还由于在外部关系上面临巨大的国际压力和紧张的周边关系,在理论上对什么是社会主义和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认识有很大局限,在制度建设上党和国家的领导体制很不健全等诸多原因,尽管主观愿望上致力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但探索中国建设社会主义道路却异常曲折,并陷入严重迷误,没能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飞跃.第二个 "30年"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路,走了个为毛泽东不幸而言中的: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要走弯路,就是S形."[6]

在这个 "30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尽管没有实现新的飞跃,但也取得了三大成果.一是实现了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转变,初步建立起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二是初步地建立起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三是通过总结建设社会主义的初步历史经验,形成了不少正确和比较正确的理论观点和方针政策,丰富了作为集体智慧的毛泽东思想.探索之路的挫折,最严重的:一是三年 "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使国民经济遭到很大破坏.二是十年"文化大革命"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造成了严重灾难.

说这 "30年"的历史发展是第一次历史性飞跃的延伸,是因为党从创建至改革开放以来领导进行了两次伟大革命.第一次伟大的革命不仅仅是夺取民主革命的胜利,还包括建立起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它的时间下限比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飞跃的下限要长,即包括从新中国成立到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建立的七年.因此,这段历史可视为第一次飞跃的延伸.说这 "30年"是第二次历史性飞跃的准备,是因为党要进行第二次伟大革命,探索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二次飞跃的任务在那时已经提出,无论取得的成功还是经历的挫折,都可说为第二次飞跃作了重要准备.这个准备,从总体上看,最重要的:一是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政权的巩固,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使党继续探索社会主义道路有根本的政治基础.二是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是新时期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的物质技术基础.三是这个时期探索获得的许多重要理论观点、政策思想,积累的实践经验,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文革"前的还是 "文革"中的,都是继续探索的实践基础.四是过去许多受过迫害而幸存的干部,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重新走上领导岗位,承前启后,继往开来,使第二次伟大革命有了重要的领导力量和组织基础.这诸多方面的准备,对于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二次飞跃是不可缺少的.

(三)第三个 "30年":社会主义改革开放新时期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二次历史性飞跃

1978年底十一届三中全会实现的党的历史的第二次转折,标志着中国共产党重新奋起,带领中国人民进行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新的伟大革命.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二次历史性飞跃与它相生相伴.

第三个 "30年"是党90年历史唯一没有发生大的曲折和挫折的时期,是共和国60多年来发展最好、最快的时期.但这并不是说没有矛盾和冲突、没有骇浪和阴霾.党和国家经历了两次重大的历史关头.第一次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时期.结束 "文化大革命"后,面临着向何处去的选择:是走过去犯过 "左"的错误的老路,或改换门庭走不适合中国国情的资本主义歧途,或另辟蹊径继续探索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道.十一届三中全会坚决批判 "两个凡是"错误方针,断然地摒弃 "以阶级斗争为纲"指导思想,作出了把党和国家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行改革开放的决策,开启了 "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全新的事业".[5]269第二次是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国内外出现异常险峻形势.苏联瓦解、东欧 "易帜"后,还要不要和能不能坚持社会主义?发生了国内政治风波,还要不要和能不能坚持改革开放的路线和政策?一个时候疑虑丛生.1992年初邓小平发表南方谈话,明确地回答了人们困惑的一系列问题,使党和人民对社会主义的认识获得了又一次大解放.经过这两次历史关头的严峻考验和正确抉择,党和国家从思想观念、路线方针到体制机制实现了从 "两个凡是"到实事求是、从以阶级斗争为纲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从僵化半僵化封闭半封闭到全面改革开放、从计划经济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转变.此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实现了持续、平稳的快速发展.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民的面貌、社会主义中国的面貌、中国共产党的面貌发生的历史性巨变愈益明显.

说这 "30年"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二次飞跃,也是因为获得了两大成果.从实践层面看,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十三大首次将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作为实现第二次飞跃的伟大成果提出,此后不断丰富其内容,到十七大对它作了明确的界定和规范的表述.从理论层面看,就是先后创立了作为党的指导思想的邓小平理论和 "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及科学发展观等重大战略思想.十七大将这些理论成果统统包括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之中.十七大明确指出: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取得一切成绩和进步的根本原因,归结起来就是: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8]这个概括,说明了第三个 "30年"能够取得 "三大面貌"巨变的根本原因.

三、党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路的基本经验

中国共产党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取得伟大成就的基本经验是什么?90年的胜利与挫折、成功与失利的历史表明:最重要的是弄清马克思主义是什么, "中国"是什么, "中国化"是什么,怎样 "化"中国,要"化"成什么样子.具体说来,有以下五点:

(一)破除迷信,解放思想,科学地对待马克思主义

从党的90年历史看,最重要的是:

——弄清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质.马克思主义是个博大精深的理论体系,它的精髓在相当长时间没有规范表述.邓小平总结历史经验,将毛泽东提出的 "实事求是"思想提升,指出:实事求是是无产阶级世界观的基础,是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基础,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要提倡这个,不要提倡本本.过去我们打仗靠这个,现在搞建设、搞改革也靠这个.邓小平强调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是 "实事求是",就是强调马克思主义必须与中国实际相结合.这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质.因此,他明确指出: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走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就是我们总结长期历史经验得出的基本结论.

——坚持以科学的马克思主义观反对教条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观.对待马克思主义,一直存在两种态度.毛泽东在延安整风期间指出:党内的马克思主义有两种:一种是假马克思主义,夸夸其谈,从心所欲,无的放矢,不顾实际.另一种是真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不尚空谈,顾及时间、地点与条件.在七大,又说:我们历史上有香的马克思主义,有臭的马克思主义,有活的马克思主义,有死的马克思主义.我们要的是香的马克思主义,不是臭的马克思主义;是活的马克思主义,不是死的马克思主义.毛泽东讲的,就是科学的马克思主义观和教条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观的对立.纵观党的90年,科学的马克思主义观居于指导思想的时期占大多数.这是党取得辉煌成就的根本原因.历史启示:只有不断摈弃和反对教条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观,坚持和弘扬科学的马克思主义观,党和人民的事业才会越来越兴旺.

——不断地破除迷信,解放思想.马克思主义是科学而非神学.反对对马克思主义采取非科学态度,倡导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在党的第一代领导人中,当数毛泽东提出最早.就全党来说,延安整风运动,就是破除迷信、解放思想的运动.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明确提出 "除了科学以外,什么都不要相信", "要破除迷信".[9]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邓小平认为:在中国这样落后的国家建设社会主义,马克思、列宁的本本上找不出来,要靠自己总结经验教训,去大胆地试,大胆地闯."不解放思想不行,甚至于包括什么叫社会主义这个问题也要解放思想."[6]312以江泽民、胡锦涛为代表的当代中国共产党人,不断强调解放思想是中国共产党永葆蓬勃生机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法宝.30多年来,解放思想已成为全面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强大推动力.

(二)真正地了解中国现实实际,一切从中国国情出发

这就是要弄清 "中国"是什么;对中国的国情,首先对中国的现实要有真正了解.前两个"30年"的严重曲折,就在于制定的路线和方针政策不符合国情实际.这是付出了 "惨烈的代价"获得的基本经验.

中国国情异常复杂.涵盖了自然和社会、现实和历史、中国和世界等诸多要素;涉及各种矛盾关系,包括社会面貌、经济结构、阶级关系、政治斗争、文化教育等方面,以及自然状况、人口构成、民族传统、宗教信仰、历史发展、对外关系等内容.认识这样复杂的国情,从而在总体上把握住中国的社会性质和革命的发展规律,制定正确的理论、路线和方针政策,显然是幼年的中国共产党不能胜任的.

党对于中国国情全面、深刻的认识是在20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通过总结过去的历史经验和抗日战争的新鲜经验,党"认识了中国这个客观世界"和"中国革命的规律",懂得 "认清中国的国情,乃是认清一切革命问题的基本的根据".[10]

但是,对中国国情的认识不是一蹴而就的.革命战争年代要正确认识中国国情,建设时期还要对中国国情进行再认识.社会主义建设的胜利与挫折,有一个是否正确把握中国国情和所处的历史方位问题.新中国的头7年和60年代前期的纠 "左"是对国情认识比较清醒的时候,国家的发展比较顺利."大跃进"运动和 "文化大革命"两次全局性的严重失误,都与不能正确认识党和国家的国情实际状况密切相关.因此,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以邓小平为核心的中央领导不仅十分强调重新认识中国国情,而且对我国现阶段的基本国情作了理论提升,明确指出我国的社会主义在相当长时期还处于初级阶段,一切都要从这个实际出发来制定党的路线和政策.基于对国情认识提出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是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二次飞跃的理论基础,也是开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重要基石.第三个 "30年",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能快速持续平稳发展,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始终坚持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国情认识.

(三)继承优秀历史文化,创造马克思主义的民族形式,形成中国特色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首先是民族化.一方面要研究民族的现实斗争内容;另一方面要继承民族的优秀历史文化,创造民族的特殊形式,形成民族的特色风格.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既需要研究这两个方面,也需要将这两个方面结合好.

中国共产党有着继承中国优秀历史文化的光荣传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共产党人不仅是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优秀历史文化相结合的典范,而且在相结合并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提出了正确对待民族历史文化的基本原则.这主要有: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极其丰富,也异常庞杂,精华和糟粕并存.中国共产党人非常热爱本民族传统文化,但不能兼收并蓄,必须剔除其封建性糟粕,吸收其民主性精华.党在革命时期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优秀历史文化相结合,创立了新民主主义文化.改革开放以后又发展了以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为代表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先进文化.这样的新文化,对提高民族自信心,使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先进民族之林发挥了重要作用.

——批判改造,推陈出新.党用马克思主义 "化"中国历史文化的目的,不是复归旧传统,而是要创造新文化,即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它不仅有革命的内容,还要有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民族形式,这就需要批判地继承中国历史文化.毛泽东的许多著作在批判地继承中国历史文化,创造民族形式,形成中国作风、中国气派方面树立了榜样,开创一代新的文体.我们至今常用的许多话语都源于他的科学著作,许多观念和认知方式也源于作为文化形态的毛泽东思想.改革开放以来,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也十分重视继承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并将其视为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资源,丰富治党治国经验.

——古为今用,"双百方针".党对历史文化的分析态度,既是科学精神的体现,也是革命精神的需要.毛泽东指出:过去的历史文化形式, "到了我们手里,给了改造,加进了新内容,也就变成革命的为人民服务的东西了".[11]因此,他明确提出"古为今用"原则和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要求艺术上应有不同形式和风格的自由发展,学术上的不同学派应当自由争论.改革开放以来,党一直强调坚持"双百方针",推进文化创新,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

(四)坚持世界眼光,与时俱进,不断吸收人类文明优秀成果

坚持世界眼光,是马克思主义的特质.正确地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必然要求科学的世界眼光.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就是中国化具有世界眼光的体现.党的历史经验昭示,坚持世界眼光,辨析人类文明成果,最核心的是如何认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关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无论取得成就还是发生挫折,大多与此密切相关.

正确认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最为重要的是处理好:

1.继承和借鉴.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关系有两个方面,除了对立、对抗关系外,还有继承、依存关系.对此,在 "左"的思想占主导时很少讲.其实,我们的老祖宗在论证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时,就指出了两者的继承关系.在中国共产党内,毛泽东是第一个说中国资本主义不是多了而是少了,还要 "广大发展"的人.遗憾的是,他后来的认识发生了逆转.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党矫正错误认识.邓小平说:资本主义已有几百年历史,但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发展的科学和技术,积累的有益的知识和经验,都是必须继承和学习的.胡锦涛说:科学发展观就是既总结我国发展实践,又借鉴国外发展经验,适应新的发展要求提出的.改革开放30年来,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要继承和借鉴的认识有了巨大进步.

2.共存和补充.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共存和补充关系,尽管党的第一代领导有过阐述,但未作为政策实施.邓小平丰富和发展了这一思想.他明确地提出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可以长期共存, "一国两制"构想变成为现实.在经济制度方面,他说:我国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很大, "三资"企业受到整个政治、经济条件的制约,是社会主义经济的有益补充.我们采用资本主义的一些方法,目的就是要加速发展生产力.中国不走这条道路,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这条路才是通往富裕和繁荣之路." "这条道路叫做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5]26030多年来的实践,证明他的论断是正确的.

3.辨析和吸纳.对资本主义的东西要加以辨析、剥离、吸纳、结合和利用,尽管党的第一代领导也有过这样的思想,但将它讲得最为明确,并在改革开放实践中广泛运用的,还是以邓小平为代表的当代共产党人.邓小平认为,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制度是对立的,但不能简单地将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都说成是资本主义的.凡属于人类社会创造的文明成果都可以用,一些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管理方法,不存在姓 "资"姓 "社"问题.他辨析、剥离、吸纳、结合和利用资本主义制度内属于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最大成果,就是将市场经济从资本主义制度中剥离出来,让市场经济为社会主义服务,奠定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基础.社会主义既然以资本主义为母体而诞生,它就必须充分汲取母体的营养才能茁壮成长.只有充分利用资本主义,才能最终战胜资本主义.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之道,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成功之道.

(五)总结群众实践经验,让理论掌握群众改造中国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一方面要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运用于党的实践活动,解决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实践问题;另一方面又要将革命、建设和改革的丰富实践经验上升为理论,使之马克思主义化,成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历史经验表明,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具体实践的结合,不仅是双向的,而且是不断地相互作用的动态过程.这里的双向结合和互动过程的关键是历史主体的人民群众实践活动.不断总结广大群众的实践经验,并让理论掌握广大群众,是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的成功路径.

马克思主义作为革命理论,要推翻旧世界、建设新世界.这个任务不是少数政治家、革命家和理论家们能胜任的,必须依靠广大群众,动员千百万人民来参与.这就要将理论交给群众,让群众掌握理论,使之成为推翻旧世界、建设新世界的强大力量.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持群众史观,既让群众掌握马克思主义,又让马克思主义掌握群众,使其创造历史的活动更具主动性和创造性.这样,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成为改造中国的强大物质力量,使神州大地的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获得巨大成功.与此同时,党还有一系列相应的理论创造.这主要有:一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群众史观作了进一步提升,强调党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它的一切言论行动必须以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为最广大人民群众所拥护为最高标准,更加明确了让理论掌握群众的目的性.二是鲜明地提出有无群众观点,是共产党同其他非无产阶级政党的根本区别,并形成群众路线理论,为让马克思主义掌握群众,使之成为改造中国的强大物质力量奠立了深厚理论根基.三是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就是宣传群众、组织群众、让理论掌握群众,成为改造中国的强大物质力量的根本方法.四是重视理论教育,大力倡导马克思主义大众化、通俗化、普及化,要求让作为马克思主义基础的哲学理论从哲学家的课堂上和书本里解放出来,使之为广大干部和群众所掌握,以更好地实现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的飞跃.中国共产党90年的历史,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中,不断地使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掌握群众,使之成为改选中国的强大物质力量的历史.

90年征程虽翻江倒海、波澜壮阔,但对于中国共产党的最终历史使命言,只是一个初始阶段.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而实现其最高理想,是一个需要中华民族的子孙不断奋斗的 "愚公移山"工程.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工人阶级、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决心为实现这个历史重任不懈奋斗!

[1]列宁选集:第4卷;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99.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84.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8卷;第1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85:179,131.

[4]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6]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7]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13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 1998:174.

[8]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10-11.

[9]毛泽东文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330.

[10]毛泽东选集:第2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633.

[11]毛泽东选集:第3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