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国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应用的意义

任多伦

论我国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应用的意义

任多伦

我国传统哲学思想隐含着大量的管理思想，应将这些思想应用到现代企业管理中，并以“道并行不相悖，万物并育而不相害”的思维将西方管理科学中的“术”与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的管理之“道”有机地结合起来，以及在不断自我“扬弃”中实现传统哲学思想中的旧质到新质的飞跃，以使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得到好的应用，并达到人文精神与科技精神共存、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平衡。

传统哲学；企业管理；应用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致力于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一基本国情决定了我国的企业管理哲学既不能完全照搬西方的管理理论，也不能全盘依赖适应于中国传统小农生产方式的古代管理思想，而必须按照时代需要建构一个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现代管理哲学体系。这样我国传统哲学思想中的管理理念就成为主要的参照和演变对象，也决定了我国传统哲学思想在管理领域的生成和管理哲理的进一步展开和具体化。传统哲学思想中的管理理念不单是属于传统，它的真正落脚点恰恰是在“未来”而不是在“过去”。因为传统是流动于过去、现在、未来的整个历史中的一种“过程”，而不是在过去就已经凝结成型的一种“实体”，所以说，“传统”绝不可能只等于“过去已经存在的东西”，恰恰相反，传统首先就意味着“未来可能出现的思想和一切”。[1]这样传统哲学思想资源对当代企业管理者来说仍是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和管理思想，这也是我国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应用的意义和必要性。

一、我国传统哲学思想中的管理思维

管理学与哲学虽然“鸡犬之声相闻”，但却也是“老死不太相往来”。管理学以物质主义和工具理性为基础追求利益的同时创造顾客价值，而哲学以人文精神与价值理性为基础追求真理和道德的制高点（真、善、美）。在中国古代，哲学与管理学是相互牵连的有机整体，传统哲学从天道到人道是一种“天人合一”的思维方式。“道”是中国哲学的特点，作为中国哲学的“道亦器，器亦道”，而且这两者的关系密切相依，天道与人道，道既表示着天道的无限性，同时又代表着人道的有限性。而它的意义是如何在人的有限性中实现无限性，以达到天道与人道的合一，这也是传统哲学除了关注人的生命价值及其实践方式之外，还十分强调个体生命和社会组织（企业）与社会存在的关系。因此，中国哲学也是一门社会实践意义极强的人生哲学和管理哲学，即“内圣外王之学”（《庄子·天下》），并先内圣后外王，最终将个体生命扩展到社会的各个方面，当然对企业的管理者也不例外。

在中国哲学思想中，文学被称为“词章之学”，科学被称为“格致之学”，管理则被称为“经世之学”，故传统的“经世之学”注重“修己”（体）与“治人”（用）。“体”，即管理者的道德品格修养，“用”，即如何管理的问题。具体到“用”的思想则有两种基本的模式：一是“无为而治”；二是“有为而治”。“无为而治”的管理模式主要包括：道家学派的“顺其自然”、儒家学派的“修德于己”、法家学派的“治吏不治民”和黄老学派的“治大不治小”、“君无为臣有为”。出于对“有为”内涵的不同理解，“有为而治”这一管理模式又可以大体上分为两种：以孔孟为代表的儒家学派主张“为政以德”——可以称之为“柔性管理”；以韩非为代表的法家学派主张“以法治国”——可以称之为“刚性管理”。

无论是“无为而治”也好，还是“有为而治”也好，从本质上看，这两种模式都与“人”有关，它们所解决的是“如何管理”和“治人”的问题。除此之外，“修己”实际上也是一种个人行为。曾仕强先生曾经有过一个总结：管理在儒家是“安人行为”，在法家是“功利行为”，在道家是“自然行为”，在墨家是“利他行为”。[2]既然是行为就与人有关。由此可见，中国古代的管理哲学基本上是一种伦理型思维，它强调“以人为本”（《管子·霸言》），重视言传身教，长于协调人际关系，注重个人对组织的义务和重视伦理道德而忽略了制度建设以及用规章制度来管理的行为。

当然我国传统管理哲学中的伦理型思维本身就是传统哲学思想的进一步展开和具体化，它的形成必然受制于它所处的时代。例如对封建专制社会而言，与它相对应的往往是生产力比较低下的农业经济，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非市场化”、“非法治”的国家经济管理模式，而这种管理模式不能直接传承到现代企业管理中来，所以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应用时，要结合现代企业管理的最新发展情况对一些过时的管理理念进行辩证地分析后进行“抽象继承”。所谓抽象继承就是吸取其中最核心、最带有普遍性的内容，扬弃其中的糟粕进行创新。

社会发展的动力，从一定意义上说，无不与传统的哲学思想有着密切联系，因为有什么样的哲学思想，就有什么样的社会组织（企业）和制度，企业管理的所在群体离不开传统及历史文化背景，哲学思想孕育着人的意识，而意识形成思想，思想中的部分又孕育着与管理相关的态度、信念、价值观等人文精神，并以一定的管理制度、规范等体现出来，表现为一种企业管理的软环境。同时，传统哲学思想具有超越个人经验和时代的局限，能把人类历史上的经验教训、社会现实状况及客观要求和人们对未来的理想追求有机地衔接起来，对企业解决管理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提供一种比较合理的认识背景和思维框架，以及增强企业员工的自觉性和自主性，降低企业的管理成本和运营成本。因此，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具体应用时，就必须对传统哲学思想中一些过时的管理理念进行全面的、辩证的分析，去粗取精，并从富于管理哲理的理念中寻找对企业管理有启发的学说，如“唯人则天”的管理本体论、“知治合一”的管理认识论、“执经达权”的管理方法论、“义以生利”的管理价值论，以及“劳心治人”的管理本质观、“人性可塑”的管理人性观、“能群善分”的管理组织观、“无为而治”的管理行为观、“道之以德”的管理控制观、“修己安人”的管理目标观等，[3]76这些中的大部分也是现代企业管理所需要的，应结合现代企业的发展要求对其进行重新提炼，对管理要素进行分解，把正面价值的留下，负面价值的抛弃，形成全新的排列组合，然后再将重新排列组合的思想精华与西方强调的管理科学结合起来。这种杂交式的结合，不仅保留了我国传统哲学思想中的合理要素，又把东方与西方、“有为”与“无为”、柔性与刚性、理论与实践有机地结合起来，[4]并根据“古为今用”的原则，立足当代，剔除其消极因素，克服僵化性、排他性的弊端，把“传统哲学”与“现代管理”有机地结合起来，最大程度地释放哲学中的精神能动性，从而得到更好的管理启发，为企业的发展创造出更好的精神平台和人文环境。

二、我国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应用的意义

在激烈的市场竞争当中，面对着瞬息万变的经济形势，一个企业只有运用恰当的哲学思维对自身的各种资源要素加以合理整合，才能够取得长久性的胜利。美国著名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P·F· Drucker）说过，未来经济发展的动力一定是在企业管理的革命上，而哲学思想本身就是对管理革命的反思，并具有一定的前瞻性，这对于管理者而言意义更大。因此，彼得·德鲁克又讲到：“中国发展的核心问题是培养一批卓有成效的管理者。他们应该是中国人自己培养的管理者，他们熟悉并了解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并深深植根于中国的哲学思想和文化环境当中，只有中国人才能建设好中国”。①[美]彼得·德鲁克2005年在北京彼得·德鲁克管理学院上的致辞，并印制在德鲁克管理学院每一本教材的扉页上。换言之，中国企业的管理需要有适应中国国情的管理哲学思想，脱离中国传统的管理哲学是不会提高我国企业的核心竞争力的。因为从哲学的思维来看，一切传统其实都是当下，一切过去完成时都是现在进行时，现代化的管理也永远是传统的现代化，所以对传统哲学思想的理解和应用，都将会对管理者的视界、胸怀、选择和行动产生一定的影响。因为在管理的技术、制度、思想三个层面上，技术、制度层面可以引进或西化，而思想层面的问题却很难靠全盘西化来解决。原因在于思想层面的一个核心是自我认同（identity），没有传统的继承也就没有自我认同感，没有自我认同感也就丢掉了管理者自我的立身之本、独立自主的判断能力以及长期的发展目标和终极动力，[5]因此，一个民族没有传统哲学的思维，也就失去了本名族的灵魂和慧根，而对现代的企业管理者而言，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则是最佳的管理智慧来源。晚清的张之洞曾说过：“王仲任(玉充)言曰：‘知古不知今，谓之陆沉(迂腐)；知今不知古，谓之聋留”，吾请易之曰：“知外不知中，谓之失心；知中不知外，谓之聋瞽。”（《劝学篇·广译》）如果说张之洞当年的目的是强调要“知外”以治“聋瞽”，那么今天我们所面对的则是要“知古”以“用今”，将传统哲学思想应用到现代企业管理中去，因为哲学思维方式常常作为民族的潜意识，不自觉地影响一个国家、一个政党、一个组织（企业）的价值观念、是非标准的精神追求等。在企业管理中，如果没有哲学意义上的思维管理行为模式，管理的决策就难以做到有的放矢，从而影响到管理的效果，所以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应用，对于企业现实的管理问题、公共关系和从事各种社会活动以及制定企业的战略都具有一定的指导作用。

受传统哲学思想和历史文化的影响，任何时侯的管理哲理都是历史的沉积和以往管理哲理的归纳总结和提炼升华，并具有一定的继承性和滞后性。研究表明，不同时代的人们在思想方式上具有同构性。后人可以根据前人提供的思考路径，驾轻就熟地思考问题。如果我们完全不靠前人的思想资源来思考问题，等于要重新回到原始时代去进行初始探索。管理哲理也同样如此，前人思考的方法、概念、结论始终会影响到后人。[3]49另一方面，在如何保持管理系统的平衡上，传统的管理思想却又有着精致的设计，其中不仅仅是儒家思想，还包括法家的“法、术、势”之间的结合以及其他诸子思想。儒家、法家、道家的这些思想与其他各家的学说一起构成了中国古代的管理思想。显然，这些思想包含了大量的管理技术和管理经验。

当前，国内学术界对我国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研究标志着中国的企业管理发展到了一个更高的阶段。学者在用传统哲学资源研究企业管理的时候做出更新和更深一层的阐释，才能为中国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做出一定的贡献。同时，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应用为的是从更深层次上实现中西方管理思想的交流和借鉴，以“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不相悖”（《中庸》）的思想将西方管理理论所强调的专业化、管理程序的标准化、科学化、管理效益和效率的数量化等西方的工具理性的“术”与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的管人之“道”有机地结合起来，把追求卓越与提升境界结合起来，把传统哲学思想中的“天人合一”的内在潜质思维与现代企业管理中的使命远景结合起来。因为在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除了具有时代性的思想之外，还具有适应于一切时代的、普遍性的思想经验，我们在重视管理实践的基础上，努力寻找西方科学和传统哲学与中国现代管理的结合点，将这三种要素有机地融合起来，这种结合不仅保留了传统哲学思想中的合理内核，而且更重要的是传统哲学思想可扎根于市场经济的土壤中，以发扬其超越性的优势。在不断自我“扬弃”中实现由旧质到新质的飞跃，力求使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得到好的应用，以达到人文精神与科技精神共存、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平衡。

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是社会文明的灵魂，时代的发展需要哲学提供新的思维工具和方法，而传统哲学就是中国的文化之基、发展之径，并以其理性思维为基础，将有限与无限、相对与绝对、现实与理想、现象与本质、理论与实践、量变与质变之间的辩证统一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分析矛盾，去粗取精、去伪存真，透过现象看本质，正确处理当前与长远、局部与全局关系以及促进社会组织（企业）的和谐发展。因此，我国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将作为管理价值观的创新思维的转变和对现代管理的超越，把企业管理从“科学”引向“哲学”，从而体现出我国传统哲学思想的理论视野与价值指向，这也是我国传统哲学思想在企业管理中应用的意义所在。

[1]甘阳.古今中西之争[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53.

[2]曾仕强.管理大道[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20.

[3]严清华，等.路径依赖、管理哲理与第三方调节方式研究[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5.

[4]葛荣晋.中国管理哲学导论[M].北京：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33.

[5]肖知兴.纸上谈兵说管理[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6：68-69.

On Application of Chinese Traditional Philosophy in Modern Business Management

REN Duo-lun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philosophy contains abundant theories of management,this paper suggests to apply them in contemporary business management;to combine the“Method”（术）which is embodied in western instrument rationality with the“Way”（道）which is developed by Chinese traditional philosophy,according to the traditional doctrine of“all living crea-tures can grow together without harming each other,and ways run in parallel without interfering with each other”;to develop the traditional philosophical thoughts and apply them in business management;to promote the cultivation of humanism and science and technology,and to keep the balance between value rationality and instrument rationality.

traditional philosophy;business management;application

C92-03；F272

A

1673-8616（2011）04-0092-03

2011-05-17

任多伦，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中国公共领导力研究中心博士后（北京，100084）。

[责任编辑：李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