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差异、包容多样与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

李 鸿

（大连民族学院东北少数民族研究院，辽宁 大连 116605）

尊重差异、包容多样与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

李 鸿

（大连民族学院东北少数民族研究院，辽宁 大连 116605）

尊重差异、包容多样的和谐文化理念，既是促进人类文明多样性和推动建设和谐世界的基本准则，也是增进中华民族文化认同和国家认同的思想基础。民族地区是我国文化多样性资源最丰厚的地区，少数民族文化在和谐文化发展中具有独特价值。正确理解一元主导和多元共生、核心价值和多样文化的关系，对不断增强整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民族的凝聚力至关重要。

尊重差异；包容多样；中华民族；文化认同

当今世界，文化与经济、政治相互交融，与科技的结合日益紧密。日趋激烈的综合国力竞争，不仅包括经济实力、科技实力和国防实力，而且包括以民族凝聚力为核心的文化实力。在中国这样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和多元文化的国家，文化既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精神动力，同时也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内容。只有树立尊重差异、包容多样的和谐文化理念①中共十六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首次提出了“尊重差异、包容多样”这一理念，人民日报，2006－10－19．，才能增强文化认同，促进多民族国家内部族际关系的协调发展。应正确理解一元主导和多元共生的关系，既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坚定各民族的共同理想，又要促进少数民族优秀文化的传承、发展和创新，不断增强各族人民对中华民族的归属感、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感和对伟大祖国的自豪感②对中华民族的归属感、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感、对伟大祖国的自豪感，由胡锦涛总书记在2009年9月30日国务院第五次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的讲话中首次提出。，不断增强整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民族的凝聚力。

一、尊重差异、包容多样是多民族文化认同的思想基础

人类社会不断演进的历史，始终和文明的多样性与文化的差异性相生相伴。不同种族、不同人类共同体因生产生活方式、人居环境、语言习俗、宗教信仰、价值观念各异而拥有了各自独特的民族文化。同时又因经济文化类型的差异和物质资源互补的需求，不同民族之间不可避免地进行着广泛的跨文化交流。多样的文明和多元的文化相互交融，构成了一个丰富多彩、和而不同的世界。承载着不同文明、不同文化的国家和民族，在相互交往中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多样的文明和多元的文化呢?历史和现实无数次证明，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增进交流、扩大共识，既可避免国家之间、民族之间“文明的冲突”，也能增强多民族国家内部不同民族之间的文化认同。

尊重差异、包容多样是促进人类文明多样性和推动建设和谐世界的基本准则。全球的文化生态和自然生态有许多相通之处，文化多样性就像生物多样性一样存在于现实社会中，而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独特传统和文化特色。坚持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就是要在倡导多元共生的状态下，本着和而不同的精神，增进不同文明或文化自由、广泛地交流和传播，既弘扬民族个性，又博采众长，促进民族文化的创新，进而重构多元共生的文化生态，推动建设和谐世界。正如胡锦涛主席2006年在美国耶鲁大学演讲时所说的:“一个音符无法表达出优美的旋律，一种颜色难以描绘出多彩的画卷。世界是一座丰富多彩的艺术殿堂，各国人民创造的独特文化都是这座殿堂里的瑰宝。一个民族的文化，往往凝聚着这个民族对世界和生命的历史认知和现实感受，也往往积淀着这个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和行为准则。人类历史发展的过程，就是各种文明不断交流、融合、创新的过程。人类历史上各种文明都以各自的独特方式为人类进步做出了贡献。文明多样性是人类社会的客观现实，是当今世界的基本特征，也是人类进步的重要动力。”在国际文化交流与合作中，中国少数民族优秀文化体现着中华文化的传统、魅力和特色，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因此，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繁荣和发展少数民族文化，不仅可以为中华文化走向世界和提高文化软实力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而且也能够为世界文明的多样性作出重要的贡献。

尊重差异、包容多样理念是增进中华民族文化认同和国家认同的思想基础。文化是一个民族存在的根基和发展的动力，而少数民族文化又是中华文化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的发展繁荣推动民族的发展繁荣，文化的衰落则会削弱民族发展的动力。因此，要了解、尊重、发展一个民族，必须了解、尊重、发展这个民族的文化。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绚丽多彩，每一个民族不论大小，都对中华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作出了独特贡献，每一个民族的文化，都是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财富。“中华民族文化既具有多样性的特征，同时也具有同一性和互补性的特性。多样性是各民族文化认同的基础，同一性是中华民族文化认同的基础。我们既要保护文化多样性，同时也要增强同一性或共同性，以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加强国家的认同。”［1］

学者单霁翔在论及中华文明的原生性、可信性、整体性、连续性和先进性时指出:中华文明是在欧亚大陆东部产生的一支原生文明。她的形成既是多元的，也是一体的。秦汉以后逐渐形成了中华民族，她既是指生活在我国的各民族共同建造的国家，又是今天在我国领域内56个民族的总称。中华民族的主流是由许许多多分散孤立存在的民族单位，经过接触、混杂、联结和融合，形成一个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而又各具个性的多元统一体。中华文明的演进过程，首先是多元文明的融合，是互相整合，而不是相互灭绝。中国地域辽阔，民族众多，方言隔阻，是靠文化思想和文字为纽带，维系多元一体的文化格局。各个地区的文化通过相互竞争、碰撞、融合，最终形成了完整的中华文明。中华文明地域的广阔和整体规模的巨大，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相互关联的文化整体，其本身的文化因素以血缘为纽带，发挥着巨大的维系文明的作用。同时，我国地处亚洲东部大陆，东面是海洋，西北是高山、沙漠，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形成了中华文明独立而完整的文化系统。各民族在这片古老而辽阔的土地上创造的中华文明按照自身的逻辑演进并一直延续下来，在发展过程中显示了巨大的凝聚力。经过5 000多年的迁徙、演化和融合，中华民族成为世界上人数最多的民族，创造了灿烂辉煌的优秀传统文化［2］。正是在这种原生文明的不断演进和包容中，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才拥有了深厚的历史根基，中华民族的国家认同才具备了强大的凝聚力。

二、少数民族文化在和谐文化发展中的独特价值

和谐文化作为和谐社会的思想灵魂和凝聚力、向心力与感召力的精神支撑，是衡量一个社会是否和谐的重要标志之一。民族文化的繁荣发展与民族的政治平等、经济社会发展一起，构成了各民族共同繁荣发展的丰富内涵。坚持尊重差异、包容多样的和谐文化理念，对于推动少数民族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构建民族关系和谐发展的文化条件，促进各民族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全面提高我国的文化软实力，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民族地区是文化多样性资源最丰厚的地区，也是中国文化宝库中最具斑斓色彩的资源。这些依托于各个少数民族的文化资源，表现在语言文字、宗教信仰、文学艺术、民间史诗、饮食、服饰、医药、建筑、生产技术等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蕴含了丰富的传统智慧和生活经验。保护、利用和传承这些文化，不仅是中国民族政策的题中应有之义，而且也是西部大开发的重要任务。尊重差异、包容多样，不仅是出于对我国社会生活领域阶层、利益、思想等多样性的现实认知，而且也是对多民族、多宗教、多文化国情的深刻把握［3］。

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中，文化认同所体现的价值取向是对不同民族文化的兼融并蓄，主张“和而不同”，追求“有容乃大”，其本质就是和谐文化。费孝通先生关于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和“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理念以及“文化自觉、文化对话与文化包容”的思想，对多民族文化的和谐发展提供了重要启示。“多元一体”是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高度概括。一体是指各民族共生共融在中华民族这个社会母体之中，一体内的多元则是中华民族这个母体中又存在着各民族文化的差异。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各民族共同促进了中华文化的形成和发展。少数民族文化与汉文化相互交流与相互影响，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不断增强着中华文化的创造活力和在世界上的影响力。我国少数民族地区民族文化、宗教文化荟萃，呈现出多样性和多元化的特点。少数民族文化作为中华文化百花园中的瑰宝，与汉族文化交相辉映，共同向世界展示着中华文化的无穷魅力。例如，汉族书面文学发达，文献典籍丰富，而一些少数民族口头文学却更加绚丽多姿。蒙古族的《江格尔》、藏族的《格萨尔王传》和柯尔克孜族的《玛纳斯》，被称之为我国少数民族的三大“英雄史诗”，其长度超过世界上任何史诗。目前我国少数民族语言超过80种，演唱艺术就有几十种，舞蹈艺术有数百种［4］。可见，少数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已成为中华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和而不同”与相互交融，既展示了中华文化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和创造力，又体现出多样性统一的和谐文化就是中华文化的本质特征。

在多样性统一的和谐文化视野下，各民族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既包括少数民族对中华文化的认同，也包括汉族对中华文化的认同，进而形成各民族在中华文化认同基础上对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政治认同。只有做到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指导下的尊重差异、包容多样，才能真正达到从文化认同到民族认同、从民族认同到国家认同的统一。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华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必然是各民族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没有各民族文化的发展就没有整个中华文化的繁荣，没有各民族文化的和谐就没有整个社会的和谐。

三、正确理解一元主导和多元共生的关系

要做到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必须正确理解一元主导与多元共生、核心价值与多样文化的关系，这对于中华民族的和谐文化建设至关重要。尊重差异、包容多样体现着多样化统一的辨证思想，其要旨是坚持以人为本、统筹兼顾的原则，在尊重差异中求得和谐，在包容多样中确立主导；尊重差异是前提，包容多样是保证。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又是一个动态变迁的过程，需要把握其内涵和外延。对多民族国家内部族际关系的整合来说，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就是要正确处理一元主导和多元共生的关系，既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坚定各民族的共同理想和对祖国、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又要促进少数民族优秀文化的传承、发展和创新。越是做到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就越能促进各民族的和睦相处、和衷共济、和谐发展，也越有利于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对社会思潮的引领作用。

我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的本质体现，是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精神支撑。这一价值体系要求加快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为各族群众创造良好的物质生活条件；要求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坚持和完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为各族群众享有当家作主的权利提供政治保障；要求不断提升各族群众的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大力发展各民族优秀文化，不断满足他们的精神文化需求；要求坚持社会公平正义，统筹兼顾各族群众的利益关系，为形成全体人民各尽所能、各得其所而又和谐相处的局面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因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体现了全国各民族各阶层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共同愿望。它既坚持一元主导又强调尊重差异、包容多样，既明确了共同理想又涵盖了不同群体不同阶层的愿望，其本身具有的科学性、现实性和对多元价值的包容性，决定了它具有强大的社会引领功能。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统一思想、凝聚人心、稳定社会，就能够获得全体社会成员的普遍认同，就能巩固和发展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最大限度地促进社会和谐，激发全国各族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坚定信念。

爱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核心，在各族人民中具有深厚的情感认同基础、广泛的群众认同基础和深刻的政治认同基础，同时也构成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重要认同基础。爱国主义的本质是以国家和各族人民的整体利益为重，因而能得到各族人民的认同。一个人不管属于哪一个民族，首先是属于中国的一员，既享有国家所提供的各种权利，也承担着热爱祖国、报效祖国的责任和义务。在维护民族团结、边疆稳定和国家安全方面，民族文化是极为重要和宝贵的精神资源。要推进民族地区经济社会跨越式发展和长治久安，必须首先在意识形态领域不断促进文化认同、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历史和现实都充分表明，凡是对中华民族文化认同的，就必然会自觉维护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反之就容易被分裂势力所利用。因此，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主导，既尊重差异，又包容多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凝聚不同民族、不同阶层的力量和智慧，最大限度地增强中华民族的向心力。

从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角度来看，文化软实力又体现为核心价值与多样文化的统一。核心价值是文化软实力的精神内核，是文化多样发展的主心骨，代表文化软实力的前进方向；文化多样发展体现文化软实力的活力，是核心价值的成长土壤，决定文化软实力的辐射广度。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地区的文化发展是多样的，但核心价值却是统一的。丰厚的少数民族文化资源是我国文化资源中最为珍贵的宝藏之一，合理保护并开发利用少数民族文化资源，对增强中华民族的文化软实力具有重要价值。因此，在提高文化软实力的过程中，必须努力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并将其融入国民教育和文化建设全过程，使之成为各族人民普遍理解接受、自觉遵守奉行的价值理念，成为中华民族团结和睦的精神纽带和奋发向上的思想动力。同时，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又必须尊重文化发展规律，保护民族文化的多样性，坚持走多样文化共同发展之路，建立和完善多样文化生态，这样才能不断满足各族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从而进一步丰富和充实文化软实力。

［1］何星亮．论中华民族文化的多样性和同一性［EB/OL］．［2010 －03 － 29］．http://www．zzdjw．com/GB/178366/178395/11244224．htm l．

［2］单霁翔．谈谈中华文明的几个特点［J］．求是，2009（14）:55－57．

［3］郝时远．繁荣发展的中国特色民族学研究事业［N］．光明日报，2008－11－29（6）．

［4］如何理解少数民族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N］．光明日报，2009－09－08（3）．

（责任编辑 王莉）

Respecting Differences and Diversity and the Cultural Identity of Chinese Nation

LI Hong
（Research Center of Northeast Minorities，Dalian Nationalities University，Dalian Liaoning 116605，China）

Harmony－oriented cultural concept of respecting differences and diversity is a fundamental rule for encouraging the diversity of human civilization and an ideological basis for propelling the cultural identity of Chinese nation and national identity．Minority regions in China are abundant in cultural diversity．In the development of harmonious culture，minority culture shows its unique values．A correct understanding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unity － based guidance and unity in diversity，core values and multiculture are of great importance for enhancing the soft power of Chinese culture and the cohesion of Chinese nation．

respecting differences；diversity；chinese nation；cultural Identity

C95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志码:A

A

1009－315X（2011）02－0097－04

2010－10－12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05BMZ013）。

李鸿（1956－），男，内蒙古包头人，学校学科带头人，教授，主要从事民族问题理论和政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