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族生存的寓言——解读奥尼尔剧作《送冰的人来了》
2011-08-15张金玲
张金玲
(宝鸡职业技术学院 凤翔师范分院,陕西 宝鸡 721400)
一个民族生存的寓言
——解读奥尼尔剧作《送冰的人来了》
张金玲
(宝鸡职业技术学院 凤翔师范分院,陕西 宝鸡 721400)
《送冰的人来了》是奥尼尔晚期剧本中寓意最深刻、内涵最丰富的戏剧之一。可以把它看作是一个有关美利坚民族生存的寓言,剧中人物正是一代美国人民的普遍反映,他们经历了“美国梦”的追逐——信仰失落——等待重生——自我救赎的精神历程与生存状态。奥尼尔以一种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忧患意识使作品超越了自身早中期悲剧的深度和力度,从而具有持久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奥尼尔;《送冰的人来了》;美国梦;信仰失落;救赎
美国戏剧之父尤金·奥尼尔一生创作近50部作品,佳作不断,硕果累累,内容题材涉猎广泛,从其早期的海洋剧、反映婚姻家庭等现实生活的剧本到中期大胆借鉴欧洲各种戏剧样式、风格,着重突出人物内心世界矛盾冲突的实验戏剧,再到晚期思想更深邃、技巧更成熟的哲理剧、自传剧,不难看出,奥尼尔作为一名戏剧大师毕生对戏剧精神、戏剧艺术孜孜不倦的自觉追求;同时,他总是在竭力反映现实,再现生活,竭力表现人的真实的内心世界。正是因为剧作家极端严肃的创作态度、坚忍不拔的探索精神以及他大量深刻地表现人生的作品使他在美国戏剧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成为美国严肃戏剧的奠基人,同时也成为对整个20世纪产生深刻影响的剧作家。
《送冰的人来了》是奥尼尔晚期作品中寓意最为深刻、内涵最为丰富的戏剧之一,也正因为如此,此剧本自问世以来,评论家、学者们对此剧主题的寓意各抒己见,莫衷一是。而笔者认为,《送冰的人来了》实际上就是一个民族寓言,一个关于美利坚民族生存的寓言。奥尼尔总是以反映现实生活为己任,作为美利坚民族一分子,他以一个知识分子的态度与立场反映一个普遍社会群体生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对现实生活有着警示和启迪作用,正如奥尼尔本人所说:“我要在 《送冰的人来了》这个剧本里充分地、深刻地、全面地展示生活本身——对我来说,那是发生在生活里,而不是剧院中的。”[1]505剧本中人物的活动虽在“现在”,但却活在记忆的“过去”,对未来感到茫然,这群人物代表了整整一个时代的人,从他们身上,我们可以看到美利坚民族经历了“美国梦”的追逐——信仰失落——等待重生——自我救赎的精神历程与生存状态。
美国梦——一个民族的神话
剧本的故事发生在纽约西部商业区的一个下等场所——哈里·霍普酒店里,一群完全被生活遗忘和被社会摒弃的人生失败者,他们终日躲在阴暗的旅馆里用酒精和幻梦麻醉自己,逃避现实,除此之外,便是互相倾诉,喋喋不休,沉迷于昔日的“辉煌业绩”中,寻求自我安慰。这群人物大都60岁左右,这种年龄上的趋同性绝非偶然,作者这样安排有其深刻寓意,剧本故事时间是1912年,而剧中人物实际上都生活在他们记忆的世界里,往事把他们带回到10年或20年前的岁月,他们真正所生活的实际上是19世纪90年代的世界,他们所缅怀的昔日的辉煌其实就是那段时期 “美国梦”的真实写照,或者说,他们光辉的过去正印证了一个曾经的民族神话——美国梦的实现。
“美国梦”历史由来已久,它是作为一种社会神话和群体意识而存在的。剧中人物不时谈及美国历史人物如乔纳森·爱德华兹、华盛顿、杰弗逊等美国革命英雄决不是偶然的。如果我们追溯“美国梦”形成并流传开来的历史,那么就不能忘记美国历史上三位伟大的思想建筑师:爱德华兹、富兰克林、杰弗逊,他们对美国思想文化的形成产生深远影响。其中,爱德华兹成功地建立起“也许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完善的思想体系和感情体系,美国哲学史就是从这一系统开始的”。[2]富兰克林在他的《自传》中简明而极引人入胜地叙述了美国第一位自力更生、白手起家者由穷苦卑微而跃至富有、闻名、发达的故事,忠实地记录了他光辉灿烂的一生的变迁,第一次把美国梦的实现过程落笔于纸上,它标志着一个典型的美国成功故事的诞生,显示出美国梦的具体形态和历史内涵。杰弗逊在《独立宣言》中宣称:“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3]至此,“美国梦”的含义和内容已从文字上作了清晰和完整的表述,而美利坚民族的个性也被确立了下来:民主、平等、自由和个性主义。他们认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机会也均等,只要有足够的勇敢、勤劳和进取心,那么他们所追求的自由、和平、繁荣、财富都会实现。
正是“美国梦”这种思想和信仰支撑了一大批美利坚人为了实现个人梦想、目标而努力奋斗,从而创造了一个个美丽成功的神话,特别是19世纪末,当时的美国正处于工业革命完成和经济上升时期,资产阶级向人民到处宣扬“美国梦”能给人民带来幸福的神话,而社会中也出现了人欲横流、物质主义风气高涨的势头,大多数美国人都在做着“发财梦”和“成功梦”,整个民族处于一种激越、高昂的情绪中。从剧中我们依稀可见这些社会失败者昔日美国梦实现的痕迹:一类人物曾是社会成功者。酒店老板霍普原是民主党坦慕尼协会的政客;麦格洛因曾是个风光的警察局警官;乔·莫特,一个黑人,曾开了一家赌场赢得大把大把的钞票;前哈佛肄业生威利的父亲,以前是个股票大王,经营着证券投机商号;酒吧招待罗基实际上靠充当拉皮条的角色敛取钱财。而仔细观察,我们也不难发现,他们的成功伴随着道德的贪婪、腐化和丑恶,他们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抛弃传统道德价值观念,实现飞黄腾达,他们成功道路上的信条实际上就是实利主义、实用主义和个人主义。另一类人物虽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资本,但起码都为梦想而活过,韦乔恩和刘易斯曾为了荣誉在战场上战斗,立下赫赫战功;卡梅伦曾当过战地记者;雨果和拉里都曾是狂热的无政府主义者,拉里为了其政治追求奋斗了30年,雨果甚至为此作过十年牢。他们都曾激情澎湃,雄心壮志,为实现荣誉、个人梦想而努力奋斗,他们都曾天真地信仰“美国梦”理想,希望在充满成功的神话故事里写上自己的一笔。这两类人物身上都或多或少体现了对美国梦的追逐,由此可见,“美国梦”神话对他们根深蒂固的影响。
信仰失落
这些人物曾经把大半生的时间用来为自己争取幸福生活,实现“美国梦”的理想,他们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曾经实现了这种人生神话,而在追逐实现“美国梦”的同时,不择手段,不惜一切的实利主义、个人主义、贪污腐化、道德沦丧等最终也使他们在人生角斗场上败下阵来,他们失意、苦闷、消沉,在下等酒馆里虚度光阴,他们为之奋斗的美国梦抛弃了他们,他们从空中的塔楼狠狠摔了下来,失去了人生的坐基。由此看来,虽说“美国梦”保证了人人都享有做梦和实现梦想的权利,但能够真正实现“美国梦”的人也仅是极少的一部分,大多数中下层人民最终梦想破灭,“美国梦”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难以企及的民族神话罢了。
人生的失败,使他们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于是他们终年躲进这个低劣的下等小酒馆,酒精充当了他们的精神慰藉品,他们逃避现实,像一群受了伤的狼在这黑暗的角落麻醉自己,忘却痛苦,他们喜欢黑夜,不喜欢白天,因为白天的光亮会显现他们的狼狈、龌龊。在这里,我们会看到:酒店老板20多年不敢出门半步,退役军人在酒精中回忆当年英勇战绩,破产的赌徒吹嘘着当年好运带来的钞票,流浪汉喝着劣质的酒向别人讲述老婆与别人私通的故事……他们要么喝得酩酊大醉,要么喋喋不休,沉迷于过去的荣耀,个个颓废不堪。他们有着大致相同的人生际遇,他们互相诉苦,互相支持对方的“理想”,在这里,他们同病相怜,酗酒、谎言是他们麻醉自己的最好方式与途径,拉里说:“我根本不想同这个世界有什么来往,更确切地说,根本不想让这个世界的贪婪和疯狂再来打扰我。”[4]276此言道出了这群失败者内心的苦涩与悲凉,而这种境况正是一代人在“美国梦”破灭之后,失去价值信仰之后一种普遍人生状态的写照。他们曾经辉煌,但最终梦想破灭,信仰出现危机,就像被放逐出精神家园的流浪儿,精神空虚,无家可归,于是他们渐渐失去行动的能力与目标,陷入迷茫、绝望境地,奥尼尔通过这个死气沉沉的酒馆和酒馆里这群醉生梦死的人生失败者,深刻地反映出美国社会里美国梦破灭、失去信仰后畏缩胆怯、无所作为的尴尬处境,深刻揭示出他们逃避现实、苟且偷生的心态。
等待重生
经历了“美国梦”幻灭的这一群人生失败者,他们在经历了迷茫、痛苦、麻木、备受煎熬状态之后,仍然保持着强烈的意志希望留在世上,内心深处有一种渴望重生的情绪,这种情绪是以白日梦的形式表现出来。哈里在他妻子死后,有20年没有走出过酒店了,但他内心仍有所希翼,打算有一天重新参加政选,踏入政界;吉米想得到报馆里的那份老职位;乔想重振旧业,开一家新赌场;刘易斯想得到足够的钱回到祖国开始新生活;帕特想获得平反并恢复原职;威利想利用自己所学专业为地方检察官工作;科拉和查克梦想举行婚礼,步入婚姻殿堂;马吉和珀尔的梦想是他们能从良,不再当妓女,当一个“姑娘”……应该说,这些“白日梦”并不是雾中花、水中月,难以企及,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又一个的生活目标、理想,它们的实现并不那么遥远,难如登天。如果说,酗酒是为了让他们忘却痛苦,逃避现实,那么这些一个个的“白日梦”便是他们在痛苦的人世中活下去的惟一理由,它们正是这些人生失败者渴望重生的目标,一旦失去了它,他们便真正成为行尸走肉,失去了在世界上存在的意义,所以,尽管他们恐惧、害怕,不敢付之于行动,但至少昭显出他们想重生的念头与理想,只是由于他们曾经辉煌又曾经失败的过去,才使得他们迟迟不敢行动,只怕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再次碰壁,而他们如此急切渴盼希基的到来,实际上是盼着重生所需的勇气信心的到来。
等待希基的到来,过程是美好而充满希望的,而希基代表什么?有评论者指出:希基以救世主形象出现,而奥尼尔否定了宗教的救赎;也有评论者认为,希基代表死亡,给酒馆里的人带来绝望、灾难和死亡气息。而笔者认为,希基代表一种绝望中的希望、信心、勇气,他的到来,使人们迈出了正视现实的第一步,虽然此过程是坎坷、不愉快的,但他毕竟点燃了那盏明灯,让他们在光亮中无处可逃,暴露无遗,从深层心理来看,这些失败的人们虽终日酗酒、自欺欺人,但内心深处始终未丧失斗志,只是善于用酒精掩饰罢了,希基的到来,无疑当头一棒,敲醒了他们。以往,希基来到这里,请大家喝酒,给他们讲粗俗笑话,让这里的人们在欢声笑语、一片祥和中聊以慰藉、自甘堕落、得过且过,而这一次,他带来了真正的信心与勇气,我们可以看到,那些人们在他来临之前,虽都有梦想,但谁也不敢真正跨出付之行动的那一步,他们的信心、勇气已被现实磨饴得消失殆尽,而这次,他们几乎是被希基强迫着去走出酒馆的大门,尽管他们的自欺欺人在被希基一一戳穿时,畏惧、害怕、争吵甚至辱骂希基,但最终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他们一个个向着目标出发了,虽说后来一个个又灰溜溜地回来了,但并不能因此否定希基所代表的信心、勇气的有效性,毕竟他们与外界社会脱节太久,已不能适应外界生活,他们心中的理想因缺乏实际行动而被称作“白日梦”,换言之,如果他们有足够面对现实的信心勇气,他们将彻底摆脱这种贫困潦倒、失意堕落的生活。所以,尽管希基最终未能解救芸芸众生,但他带来的尝试现实的勇气已为他们打开重生的一道门。
自我救赎
希基给酒馆里的人们带来了重生的信心勇气,但并没有把他们拯救出绝望的泥沼,奥尼尔似乎想告诉人们:要想获得重生,必须靠自我救赎,在这里,救赎指的是敢于行动,且为自己的行动负责;从根本上转变消沉的人生态度、生活态度。这种自我救赎主要从三个人物身上体现出来:希基、帕里特和拉里。
希基是第一个自我救赎的人。他本是一个出身贫寒的推销员,伊芙琳不顾家庭反对而嫁给他,但希基抵御不住诱惑成为荒唐的酒鬼和寻花问柳的嫖客,还把淋病传染给了妻子。令希基痛苦的是,伊芙琳总是抱着丈夫明朝就会改邪归正的白日梦不撒手。希基在长期的内疚自责之后,开始憎恨妻子的宽恕,于是趁伊芙琳熟睡之际,开枪打死了她,并恶毒地诅咒:“啊哈,现在你总该知道你的白日梦足够你受用了吧,你这个该死的臭货!”[4]307之所以杀死妻子,是因为他从妻子对他抱有的幻想中自惭形秽,看到了自己的猥琐,身心备受煎熬。杀死妻子后,他要与过去的生活彻底决裂,重新做人,并把自己的心路历程作为教材,希望这群人也能转变人生态度,我们可以把他的这一行动看作是他自我救赎的努力,而在杀死妻子后,内心的罪孽与忏悔也始终折磨着他,最终,他亲自给警察局打电话让自己被带走,至此,他告别了过去,并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实现了自我救赎。
帕里特是紧随着希基实现自我救赎的人。他与希基有着很多相似之处,当希基第一次看见他时,觉得帕里特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也许咱们是难兄难弟吧——至少在某个方面。”[4]205这预示着两人有相似的经历与命运。其实,帕里特本和酒店无关,只是个局外人,他是来找拉里的,拉里和帕里特的母亲露丝是至交,两人曾有过一段恋情。露丝是一位无政府主义运动的领导人,有人把她出卖了,她将在狱中度过余生,随着剧情的发展,帕里特向拉里承认是自己背叛了运动,但当时没有意识到母亲会被抓走。后来他又说自己因需要钱用出卖了她,最后,当希基向大家坦白自己杀了妻子时,帕里特才袒露了实情:原来他是因为恨母亲才将她出卖的,在她眼里,母亲是个水性杨花的人,身边有不少情人,使他从小得不到应有的母爱和家庭温暖。他说,母亲一生狂热地鼓吹思想解放、妇女解放,为了实践她所谓的妇女解放,她性生活极其放纵,“一年四季换情人”,“把好端端的一个家变成了一个肮脏的场所,一个妓院”。[4]232帕里特在背叛运动、出卖母亲后,内心也一直愧疚不安,他来这里找拉里,就是想找到一个精神依靠,寻求解脱,而在希基一套自我救赎思想行为感召下,他最终找到了灵魂的归宿,从太平梯上跳楼自杀了,他终于正视了现实,用自我惩罚来赎罪,而没有靠白日梦苟且偷生。
希基的自我救赎思想还传染给了拉里。拉里原是个无政府主义者,他早已跟“运动”脱离了关系,认为所谓的运动不过是愚蠢的空想,他对生活彻底厌倦了,认为荣誉与耻辱、忠诚和背叛对他来说,已无足轻重了。在剧中,他一直以旁观者、清醒者身份出现,“坐在超然物外的人生看台上看那些食人者跳着死亡的舞蹈,看得昏昏欲睡”。[4]155但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悲观绝望,他否认一切,认为一切毫无意义,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他一方面坚持沉湎于白日梦的必要性,憎恨希基让人们认清事实真相,经常攻击他,另一方面,他又怕与希基对话,不愿与之正视,怕他看穿自己的内心,经常躲避着他。他自以为看透了人生,实际上是自欺欺人,而剧终时,希基被警察带走后,他听到了帕里特身体掉下去的“扑通”声,不禁感叹到:“希基在这劝大家去死,真正被他说动的只有我一个。”[4]319他结束了沉迷于幻想、自欺欺人,开始正视自己痛苦现实。
这三个人最终都选择了正视自己、正视生活,实现自我救赎,而正视自己、正视生活会把他们引向死亡之路,故有评论者认为剧本意在“警告人们追求真理十分危险”。[5]而我认为,剧中人物选择死亡、信仰死亡并不代表走向虚无与悲观。在这里,死亡意味着对“白日梦”的解脱,他们都不愿再这样混沌下去,不愿过着活死人般没有价值的生活,意味着他们要与过去的生活状态彻底决裂,“哀莫大于心死”,恰恰相反,三位自我救赎的人并非心死,而是想极力摆脱没有激情的生命状态,正是被触动到了灵魂深处最原始、最隐秘的对生活、对生命的激情,他们觉悟了,他们选择死亡,就是选择了对现有生活状态的不妥协、不苟同,他们是以肉体的死亡换取灵魂的安宁与生命价值的渴求,如弗吉尼亚·弗罗伊德所说:“剧本的调子不是绝望的,而是抱有希望的。”[1]524当然,实现自我救赎,达到灵魂的解脱,并不一定要走向死亡,我以为,奥尼尔细腻地把握了民族心理最深层的东西,给这样一个社会群体下了最准确的诊断,看出病症所在,却没有对症下药的良方,对民族群体而言,自我救赎的正确有效途径在哪里?这也许是剧作家给我们留下的一个沉思。
奥尼尔在剧中直接凝视着他同时代人的存在,并用剧本浓缩的方式叙述了一个民族生存的寓言,真实地记载和反映了一代美利坚人民的心路历程和社会状态,难怪奥尼尔研究学者弗吉尼亚·弗罗伊德如此评价他:“在奥尼尔漫长的艺术生涯中,他起到了国家档案保管人、社会评论家和道德导师的作用,他反映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美国社会,并成为它的良心。”[1]1也许正是作家这种高度的责任感和忧患意识,才使《送冰的人来了》有一种超越他本人早中期悲剧作品的深度和力度,从而对观众引起更大更持久的震撼。
[1]弗吉尼亚·弗罗伊德.尤金·奥尼尔剧本:一种新的评价[M].陈良廷,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
[2]斯比勒·罗伯特.美国文学的周期[M].王长荣,译.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6:10.
[3]赵一凡,蒲隆.美国的历史文献[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9:17.
[4]郭继德.奥尼尔文集:第五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5]龙文佩.尤金·奥尼尔评论集[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8:284.
A Fable of National Survival——Illustrate O’neill’s Plays“The Iceman Cometh”
Zhang Jinling
(Fengxiang Teachers College,Baoji Vocational Technical College,Baoji,Shanxi 721400)
“The iceman cometh”is one of deepest and richest connotation plays in the late O’neill’s plays.We can take it as a fable of national survival of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Characters in the play is the embodiment of common American people, they went through the process of “the American dream”,losing religion,waiting for the lost faith,and saving myself.O’neill had high degree of social responsibility which lead to the play beyond the depth of early tragedy,hence,it has a heartquake.
O’neill;“The iceman cometh”;the American dream;losing religion;redemption
I13
A
1672-3708(2011)01-0067-04
2010-08-31
张金玲(1981- ),女,湖北枣阳人,助教,主要从事外国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