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构主义的方法论——德里达解构“结构”和“中心”的策略
2011-08-15温晶晶
温晶晶
解构主义的方法论
——德里达解构“结构”和“中心”的策略
温晶晶
解构主义在20世纪下半叶风靡整个欧美,到80年代,这一反传统、反形而上学的激进方法论已经普遍地渗透到当代文化评论和学术思维中。解构主义的词汇:消解、颠覆、反二元论、书写、话语、分延、踪迹、播撒等已被广泛运用到哲学、文学、美学、语言学研究中。“它实现了文艺理论研究的话语转型,刷新了人们语言与表达、书写与阅读、语言与文化、文学与社会等方面的认识,影响和重塑文学评论的性格,并开拓了文学批评和文学作品阐释的新领域。”本文通过对德里达这一解构主义思潮的代表人物对“结构”与“中心”的解构,进行分析阐释解构主义的方法论。
1.德里达与解构思潮
雅克·德里达(AcquesDerrida,1930—2004),当代法国哲学家、符号学家、文艺理论家和美学家,解构主义思潮创始人。1930年,德里达出生在阿尔及利亚,犹太血统。青年时代的德里达求学于有“思想家的摇篮”之称的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其后成为西方解构主义的代表人物。他的思想在20世纪中后期掀起巨大波澜,不仅使他成为欧美知识界最具争议性的人物之一,也成为后现代思潮最重要的理论源泉,其核心概念“解构”(deconstruction)广泛渗透到艺术、社会科学、语言学、人类学、政治学甚至建筑等领域。他主要的著作有:《人文科学话语中的结构、符号和游戏》、《论文字学》、《言语和现象》、《文字与差异》等。德里达以其“无中心”观念,反对西方哲学史上自柏拉图以来的“逻各斯中心主义”传统,认为文本(作品)是分延(la différance)的,永远在撒播。德里达的批判矛头直指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
德里达强调文字的作用,主张以“原文字”取代言语的本体性地位。在形而上学传统中,“言语”优先于“文字”,并被“文字”所依赖,这一观点,被德里达指责为“形而上学言语中心主义”。通过将本体性观念的“问题化”、“分裂化”、“反稳定化”,即将之“解构”,“在场”的言语被消散了,被包含着“在场”的“不在场”取而代之。“解构”揭示某一文本内在包含的相互对立的“双重立案”,实现对“在场”形而上学的消解,他所提出的颠倒言语和文字顺序的观点,暴露了语言永远运动的本质和语词的没有最终、超验中心的性质。德里达否定任何意义上的中心的存在,只有“活动”存在,存在不断被否定,中心不断转移,其空缺由不在场的共存填补。
德里达秉承解释学的观点,认为作品永远开放,读者的阅读也是创造过程,因此读者对本文的解读总是未完成的、不确定的。“分延”指的就是这种差异的运动,“分延”不假设任何超本质的、圆满的存在;“分延”产生“自由游戏”,不依赖包括自身在内的任何原则;“分延”一词揭示了“能指”、“所指”的区分的任意性,动摇了结构主义理论的基础。德里达还提出了文本与文本间的“互为文本性”,即构成文本的语言符号的意义,不仅在文本内通过与其他语言符号的对比突现,而且与其他文本中的其他符号关联、突现。作品没有明确界限,文本间相互播撒、消解。
“解构”(deconstruction)的概念针对的是理论上的专制,这个概念意味着一种对某种结构进行解构以使其骨架显现出来的方式。解构看重的是差异和重复,而不是对立和矛盾。因此,德里达用的是deconstruction(解构),而不是destruction(摧毁)。
后现代主义者与法国结构主义、符号学有不可分隔的联系,激进的结构主义发展了海德格尔思想中的摧毁性的一面,向极端发展。从这种倾向上讲,应该称德里达为“后结构主义主义者”。然而,他从事的结构主义的工作又使结构主义继续深入发展。德里达的解构工作首先借助社会科学语言创造作品。他与20世纪初的俄国形式主义、布拉格学派的思想相通:都追求诗与哲学的“共生”,应该说这是结构主义的传统。其次,德里达的解构工作深藏海德格尔的根源:“我的工作,若没有考虑到海德格尔的问题,若没有对海德格尔称为‘在与在者’等的差异,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德里达的解构就是一种策略,这种策略既是结构主义的,又是反结构主义的。因为它是一种拆解。德里达希望以此让人从“一切都木已成舟”的观念中解脱出来,以便结构、神经显现出来。“与此同时显现出来的是不能解释任何东西的形式结构的不稳定性,从解构这个词的一般意义上讲,它不是中心,不是原则,不是推力,甚至不是事件的规律。”
2.对“结构”和“中心”的解构
身为海德格尔在法国的思想传人,德里达一方面深受海德格尔反形而上学、反逻各斯主义的理论影响,另一方面,他又广纳新学,另辟蹊径,大胆从语言学、符号学的角度出发,提出了针对逻各斯中心论的一整套消蚀瓦解的策略。
解构不能归结于一种方法(简单的还原),也不能归结为一种分析。解构就是要颠覆以逻辑为中心的话语,没有任何一部分的句子成分是偶然的,从一开始,无论是阅读还是说话,甚至历史事件的发生,一切都各就其位,对思想来讲,一切都不再是可寓居的了。
解构并不是否定,它总是带着肯定的要求。解构把一个体系从符号、从没有所指的能指、从没有任何完满意义的语言结构中解放出来,而是为了扩散,延异出现。在延异中,在场被解构,无限期地延缓出现。德里达的解构的实行,是针对西方传统文化的同一思想,在原初文字中,从来就没有同一,有的只是差异。但在原初文字中又不存在矛盾、对立,而存在重复与意义的延缓。正如德里达所说,任何文本都是双重的文本,总有两个文本同在一起:两个文本,两只手,两种眼光同在一起又同时是分开的。
结构主义以中心性排斥了差异性,以整体性排斥了局部性,以同一性排斥了矛盾性,于是整个世界的结构被先验地把握,事物的起源和统治被先行预见,对任何本真谜底的把握和译解活动成为一种结构的内在模式,一种对先行设定的意蕴的意义透支。结构主义的意义各理论与解释学相仿,同样形成一种意义的“循环”:文本的意义之谜先于结构而设定,构造一个结构就是译解一个谜。德里达对这种“结构”论加以解构,其解构的方式是用“意义链”去取代“结构”,从而避免结构的先验同一性危险。德里达把共时和历时之间的区分横向切断,既包括了空间又包括了时间。各种成分被看做连锁关系的一部分,既不能说是历时的,也不能说是共时的,从而也就不能当做对象来对待。
解构是消解逻各斯中心主义、语音中心主义、在场中心主义、在场形而上学话语,而以思想和语言游戏对“中心化”的结构主义加以拆解。德里达以解除“在场”为其理论的思维起点,以符号的同一性为破裂、能指与所指的永难弥合、结构中心性颠覆为“差异性”的意义链为自己理论的推演展开。他相信,所有话语都因历史的变化而变化,自己使用的概念、意义都受到其所处历史的影响。因此,据以给定的文本意义的历史语境,对自己是无用的。然而,语境的概念是历史地被决定的,因而语境不能重新获得,或者呈现在面前。由于同样原因,如果自己的理论和意义是历史地变化的,那么它们不能“传递”世界的本来面目,而一定是表示某一关于世界的概念。意义是历史地形成的,是一个历史的结构,所以意义自身并不能在言语中或在写下来的文本中呈现在我们面前。意义由于时间关系产生的种种概念和种种差异而被推延了。
解构形而上学二元对立的策略,使德里达通过颠倒说话和书写的次序、移动中心和边缘的位置来消解形而上学。德里达颠覆了言语对书写的优先地位,使说话(言语)从中心移位到了边缘。“中心的解除,使说话与书写具有相同的本性,二者不存在任何中心和从属关系,也不存在二元对立关系,而是平等的互补关系:书写是说话的记录保存形式,说话是书写的补充形式,书写与说话都是思想的意义表达形式,二者互相依存,缺一不可。”
于是,“德里达的解构策略:‘分延’、‘播撒’、‘踪迹’、‘替补’等概念就成为与‘定义’的单一固定含义相对的、具有双重意义的不断运动的模糊词语。而术语内部的双重含义既互相呼应,又不断消解任何趋向于确定性、稳定性的定于一尊的解释。”这样,术语与术语之间的区分亦已消失,犹如所有文本都成为一个文本的堆混织物一样。于是,意义的确定性和中心指涉性被不确定性和边缘互文性所取代。
3.解构主义文本观
解构主义在否定传统作品的同时,连带新解释学的作品文本论也否定了。在作品本体存在形式方面,传统解释观认为,作品是书本表征出来的实体,是自足的系统,是自我相关。新解释学文体观认为,文本是体验和理解的对象,文本在读者的理解中复活,作品具有被编织而成和与他者编织在一起的特点。而解构主义文本观则认为,文本是语言活动的领域,文本之外另无他物,文本是一个自我指涉的体系与其他文本交织,文本间性使终极意义不复存在。
作者与作品的关系方面,传统作品观把作者与作品看做是“父与子的关系”。而解构主义则认为文本与作者无关,是无关的网状关系,甚至“作者只能在书写的游戏中充当一个死者的角色。”解构主义文本观认为,写作即阅读,阅读即误读,文本就是一切,文本是语言游戏,是令人欢欣的。在作品是否表达真理问题上,解构主义文本观与传统作品观不同,他认为文本以能指为中心,只重视言说行为本身,至于表达什么内容则是无所谓的。
解构批评方法强调不清楚的、非固定的以及意义与表达关系的非关联的特点,并且认为语言的意义是独立存在的、非先天的,永远处在变化之中。
在解构者眼中,作品与文本创作者的依附关系被解构,而获得完全的独立,它开始与作者的“原意”相游离,它的阐释意义是多元、多维的。解构主义在整个哲学思维上进行本体论革命的同时,也产生了一场方法论革命,解除了人们头脑中根深蒂固的传统一元论,消解了人们习惯的思维定式:追求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威,一个绝对正确的标准或者说一个一成不变的等级模式。它的多元性、无中心性、多维思路,使人们超越了传统的视阈,从更新的角度反观文学和自身,可以说解构主义是一种极端的创新。
在解构主义看来,文本从来都不是一个孤立的世界,在他们看来,哲学文本之外不存在空白的、未被触及的、空虚的边缘,而存在另一个文本,“一个不具有当前参照中心的力的区分的织体。”
4.结束语
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大学的文学系里,人们似乎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文学文本的解构是与对不公正的社会制度的破坏携手并进的。解构可以说是文学学者对走向激烈社会变化的各种努力的特有贡献。正如罗蒂所说:解构主义运动远不止于文学批评,最广义的解构主义可以作为一种表示,它所指的是一阵在知识分子中对现状不满和怀疑的强烈旋风。解构主义文学批评只是欧美知识分子自我形象所发生的一个微妙而又深刻变化的表征。
解构主义又是一种思维换型的方法论。德里达推进了这一场消解中心和终极价值的解构策略运动。德里达一方面从方法论上批判了结构主义结构中心论,另一方面从本体论上批判了海德格尔寻求终极真理的形而上学,从而通过颠覆结构“在场”而颠覆了整个形而上学大厦。他将任何一种依赖于坚实的基础,高于其他法则和等级森严的思想体系统统称为“形而上学”。
德里达放逐了隐遁不彰的“存在真理”,拆解了那些从形而上学之中拯救出来的“思想”。德里达的解构策略是通过文学解构和重写文学史施行的一种政治实践。解构主义认为,人是自己话语的囚徒,无法理智地提出某种真知灼见,因为这样的真知灼见只不过是与我们的语言有关。解构是摧毁一个特定的思想体系及其背后的那一整套政治结构和社会制度赖以生存的逻辑。解构试图把它们看做更为广泛、更为深刻的一段历史的发展结果,即语言、无意识、社会制度和实践的发展结果。
至此,解构主义在20世纪的哲学思想和文化研究中,留下了深刻的历史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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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晶晶(1978—),女,汉族,籍贯:河南郑州;毕业院校:华中科技大学外语系,硕士研究生学历,河南商业高等专科学校商秘系(郑州)讲师。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