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城 (组诗)
2011-08-15林馥娜
林馥娜
花 城 (组诗)
林馥娜
琶 洲
湿地水草茂盛
深一脚,浅一脚
天空朗朗如洗
你望一眼,我望一眼
倚树而坐的一对男女
男人箍着她
女人背靠他的襟怀
多少年过去了
那幕琵琶独抱
静美而清晰
甚至还有一两头梅花鹿
在男女静听风吹的草地上
远远放牧
这片小洲岛,遗落在
地铁的尽头
独守去路的终点,来路的起点
中山大道
搬了一次又一次的家
总是盘桓于中山大道
仿佛隐者辗转于山中
大道怀于胸
姜子牙之垂钓江山
钟子期之闻琴知音
俱往矣
在这东接黄埔军校
西通高校群的大道
行走着众多矢志者、易途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朝天大道
就像每座大城市
都有一条路叫中山
这些叫中山而不叫民主的路
产生于一个含蓄,或欲言又止的民族
宛若国画家的画
借竹喻气节,以松况不屈
水荫路
昔日那群从海边归来的朋友
曾经在这里吃蛋糕、喝啤酒、欣谈悦论
影荫田田,燕语啾啾
他们微笑,赞美
她们妩媚,率真
有一些人执手相爱
有一些人朦胧似月
一切如水之上善
与文字为伍,以诗情舞蹈
从水东第一滩上燃起的焰火
绽放在每个人的夜空
她是花城里的花城
络绎着如鱼得水的诗歌与人
她不是一顾而陷的索多玛城
不管经过或离开的人是否回首
有一些人,已构守成她理想的骨架
白鹅潭
人们从水上而来,就像群岛漂移而至
在夜游的巨轮上
犹如踱步于家中,闲情地做菜熬汤
海珠、荔湾、芳村,三岸环拥三脉汇流
故事与秀色尽烹于汤汤珠江
起义者已遁于明朝之水深不知处
白鹅救人传奇在水面流传着顺天意合民心
岁月褪去英法租界的异样繁华
欧陆之风却以潮流的面目去而复返
犹如泊来的狐步舞
踏着娱乐的节奏旋转在今天的吧台中
而我关于这片水域的记忆
皆有明月高高悬挂。仿佛一块无字碑
用光影刻录着白鹅潭的前世、今生、来缘
当所有的小岛
带着各自的微醺游离潭畔
灯红的酒吧街静止下来,酒绿的风情停在街角
只有细脖长颈的白天鹅
在月光的抚摸下,轻轻地把头搁在万古流芳的水面
东 山
或许这里原来就是一座山
倾斜如坡的街道斑驳在树影间
没有想象的天险
却有一种俊逸因其而名
东山少爷——这不羁的称谓
宛如某位将军的少年时代,记存于
达道路深处的驻军某部档案馆
泛出岁月煮熟的蛋黄色
杏白的教堂像超越了生命的信念
竖仰着高高的尖顶
后街的小洋楼就如少爷的称谓
身负往昔的印记于此留存
站在东山口,便站在了发源与分流的出水口
昔日刚走出校门的我
就从这里进入象征繁华社会的农林下路
继而融入人流湍急的天河
如果谁曾浸淫于这方寂静后巷和喧闹前街
谁便囊括了韬光养晦与东山再起的气度
穿透时间之屏的障碍
那个骑着单车扎着马尾的我仿佛又疾驰而来
西 关
有一种柔婉在这里出落成型
西关小姐——这芙蓉的娇美
得于七夕乞巧的灵气,还是粤韵风华的浸染
种兰养雀,烹茶绣锦
以琴簌画韵渲濡的优雅
娉婷成繁华商街一种慢的别致
这西关大屋里的闺阁绝色
缘起何时的惊鸿一顾,闪过趟栊门后
雀起的名声便从青云巷随风而起
而她有自己闲花静水的主张
夙愿只向东山寄。持守着
东与西的对望,山和关的相倚
看遍夕阳,阅尽熙来攘往
她依然驻留在铜铨旧巷深处
木屐橐橐,于上下九步行街深处扶风徐行
花地湾
不忍张开眼睛
眼皮的闸栏箍紧将溢的水库
花苞在身体里慢慢绽蕾
你的手轻触嘴唇,抚开了第一瓣
不伸出菟丝手臂缠绕你
隔着半米的空间
宛若相邻的两座山
生长着相同的矿页岩
我爱,如此秋水无痕
嘴角的微笑说:坏!你坏!
鱼在水里吐泡泡
鸟儿轻启香喙,吹出微微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