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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东方主义视阈下的英雄救赎——谭恩美、任碧莲作品中的白人形象解读

2011-08-15罗艳丽

飞天 2011年24期
关键词:谭恩美卡内基男权

罗艳丽

20世纪90年代前后迅速崛起的华裔女作家谭恩美和任碧莲与前辈吴玉雪和汤婷婷很大的一个差别在于她们的作品中开始出现一些白人面孔。除此之外,两位作家还塑造了在美国土生土长、有着白人一样价值观和行为方式的黄种“白人”。纵观这些白人或准白人形象,我们不难发现他们出现在作品中的目的,首先是对处于男权制度下悲惨的东方女性进行救赎;同时他们在作品中无一例外地表现出西方主流社会所崇尚的进步、文明、博爱和宽容,因此他们更像一面面镜子,反衬出小说中其他黄种面孔无知、守旧、专横、自私的边缘化特征,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西方社会对中国人积习已久的“他者”印象。

女性主义东方主义是从赛义德“东方主义”中演变出来的“一种修辞策略(同时也是一种思想方法),说话人或作者可以借此抵消女性主义诉求中内含的威胁,使希望肯定西方优越性的听众乐于接受女性主义的诉求”[1]。培德[2]从赛义德的《东方主义》出发,对女性主义东方主义进行了深入地剖析。她认为女性主义东方主义首先是建立在东、西方二元对立的基础之上,西方国家发达,是女性的天堂,东方则落后、未开化,是女性的地狱。其次,东方女性只能是受害者,她们在反抗和争取自主权的方式、方法上都是盲目的,所以这些女性需要来自西方的救主来拯救她们。

一、东方弱者的救赎者

在女性主义东方主义的创作意图下,东方男权制度下的女性必然被刻画成悲惨、凄凉的弱者。然而两位作者没有一味地凸显这些女性的悲惨境遇,而是使她们幸运地得到来自第一世界的救助而成功逃脱“地狱般”的环境和婚姻,来到“女性的天堂”美国。

谭恩美的《喜福会》[3]里的映映在花样年华时嫁给了一个恶棍,软弱的映映却对他没有任何办法。在逃离丈夫十年以后,迫于生计成为售货员的映映碰到了美国男人圣克莱尔。他殷勤、客气,仪表端庄、干净整洁,并以独特的方式追求了映映四年。婚后映映被圣克莱尔带到了美国,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家和一个爱她的人,这个美国男人对她倾注了所有的关注,每晚暖着她的双脚,称赞她烧菜的手艺,并用几十年如一日的爱使映映这个被旧中国男权制度下的婚姻折磨得“没有人气的活鬼”重新变成了一个幸福的女人。谭恩美另一部小说《灶神之妻》[4]中的中国母亲雯丽在旧中国时也曾有一段人间地狱般的婚姻。她的前夫文福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他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还迫使雯丽满足他的性虐待,让她像妓女一样地为他提供性服务。绝望中的雯丽有幸认识了华裔美国人吉米·路易。他幽默、风趣、热情友好,他用诚挚的心爱着雯丽和她的孩子,用爱给她力量和希望。最终使雯丽安全逃离中国,来到美国。

和谭恩美同时期的任碧莲不再局限于战争时期的旧中国,而是把故事背景放在文革后的中国,所以她笔下的东方女性——《爱妾》中的兰兰从小失去母亲,相依为命的父亲在文革中被红卫兵割喉而死,被送到北大荒劳动改造的她受尽欺凌,奄奄一息时被送到山东乡下。在山东她每周都会被拉去毒打,还得忍受男人们的性侵害。文革结束后她的厄运却没有到此结束,在流言蜚语的乡下她被当做“破鞋”,改革开放后她所在的工厂倒闭,为了生存她四处打零工,最后竟沦落到当坐台小姐,直到来自美国的拯救如同惊雷一般降临到她身上:华裔卡内基和他的白人妻子布朗蒂按照卡内基母亲王妈妈留下的遗嘱将兰兰以保姆的身份接到美国。

二、东方“他者”的反衬者

这些白人救赎者在完成了对东方弱者的救赎之后,并没有黯然褪去,而是凭借着他们所承载的美国价值观和道德品质成为华裔文学中其他黄种人的反衬者,他们的形象越是高大、光明,就反衬出华人在美国主流读者眼中越发卑微和渺小。

通过对比我们再次看到作者谭恩美的女性主义东方主义创作意识。在这种意识之下美国主流读者读到的“潜台词”是,旧中国男权制度下男人对女性没有怜惜和尊重,只有压迫和束缚,只有来自第一世界的白人或准白人男子才会懂得尊重、爱护女性,成为他们的救赎者和避风港。

《爱妾》里的布朗蒂和卡内基也是任碧莲着力刻画的东方“他者“反衬者。布朗蒂代表着博爱、忍耐、宽容、无私,就像一面镜子,反照出以兰兰为代表的第三世界女性的无知、守旧、偏狭和自私。同样,华裔卡内基在妻子布朗蒂眼中也是“黄种人中的白人,有活力、富有、年轻而又幸运”。他们去中国领养温迪时发生的一起车祸彰显出这对美国夫妇与当地中国人之间人格上的巨大差异。他们乘坐的小轿车撞倒了一个人,看着伤者被撞后血流不止的腿,卡内基要求司机和陪同官员立即将他送到医院,然而遭到无情的拒绝,司机关心的是自己的车,陪同官员担心的是怕惹麻烦。卡内基愤然撕下自己的衬衣当止血带给伤者包扎。当警察赶到,伤者仍然没有得到救治,倒是布朗蒂和卡内基一家作为外宾被“拯救”到一辆崭新的轿车里离开了骚乱的现场。令人悲哀的是,我们在这个场景解读到的仍然是美国人博大的人文胸怀像镜子一样反衬出中国人对生命的漠视。

在女性主义东方主义创作意识体现在两个很重要的方面,一是在旧中国男权制度下恶魔化的男人无视女性的生命和尊严,只有来自第一世界的救赎者才能使这些弱者摆脱可怕的梦魇来到“女性的天堂”美国;二是这些白人或准白人救赎者有着博大、宽容的胸怀和美好的人性,如一面面镜子反衬出小说中其他华人的自私、偏狭、软弱和固执。在这一创作意识之下,谭恩美和任碧莲笔下的白人救赎者和小说中的“他者”们成为天平上的两个极端。虽然这两位华裔女作家为华裔文学打入美国主流文坛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她们女性和美国人的双重身份带给她们的女性主义和东方主义双重视角仍然为整个华裔族群建立正面、健康的文化身份和形象设置了障碍,也进一步加深了华人在美国主流读者眼中的“他者”印象。

[1]赵文书.华美文学与女性主义东方主义[J].当代外国文学,2003,(3).

[2]Paydar,P.Women in thePoliticalProcessin Twentieth Century Iran[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

[3]Tan,Amy.The Joy Luck Club[M].London:Vintage Books.1998.

[4]Tan,Amy.The Kitchen God’s Wife[M].New York:Ivy Books.1991.

[5]Jen,Gish.The Love Wife[M].New York:Vintage Contemporaries,Vintage Books,A division of Random House,Inc.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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