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现代性视野下的张爱玲散文——以《流言》为例
2011-04-13王剑萍
王 剑 萍
(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人文科学系,山东淄博255130)
一、中西文化是审美根基
审美现代性,就是指“感性地体验现代世界和自身并加以艺术表现的能力”。[1]235张爱玲散文渗透着很强的审美现代性,这在中国现代散文中堪称典范。“不了解张爱玲的经历,根本难以真正读懂张爱玲”。[2]946《流言》里有一种“私语”类自传散文,作者敞开心灵毫不隐讳地写了饱经沧桑的家世,特别是她的经历、性格和理想等,这是了解张爱玲前半生人生经历的重要资料。张爱玲家世显赫,祖父张佩纶是清末名臣,祖母李菊耦是李鸿章的女儿。她的父亲是一个典型的生活在昔日荣华富贵里的遗少式人物,风雅能文,懂点西洋文学。母亲是一个勇敢、美丽、新潮、富有艺术修养又喜欢文学的新女性。父母亲给了她最初的中西方两种文化的启蒙,从小耳濡目染在没落的贵族世家,豪门家底里优裕的物质生活使童年的日子过得很阔绰,穿丝绸、读诗书、弹钢琴、看跳舞、学画画、看电影等,在家庭生活空气的浸润感染里,她形成了宽广的艺术视野和较高的审美品位,旧式私塾教育和读过多次的《红楼梦》等名著,给她打下了扎实的古典文学基础。正规的学校教育对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产生了重要影响,从以培养淑女为目标的圣玛丽亚教会女校毕业后,到了香港大学,在大学的“三年期间,她几乎不用汉语写作,说话交流、做笔记、写文章尽量用英文”。[3]31这段经历对她的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西方文学特别是西方现代派心理描写技巧赋予她认识、理解自己心灵的能力。她对人生的把握是成熟而独特的,看她少时作文,就已初步确立了属于现代并融合中西的审美情感。从小被视为天才的张爱玲有一般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深刻目光和“‘令人讶异的敏锐、先知’的笔触”。[4]45西方“他者”的叙事方法无意识渗透到她的民族文化积淀中,使得张爱玲散文有一股现代气息。她一开始刻苦用功地用英文写作,像林语堂那样直接面向外国人,以中国眼光看西方文化,又以西洋眼光看中国文化,这远大又具体的理想目标,带有明显的世界性眼光。家庭熏陶、天分、自身受的教育等方面的积累给了张爱玲深厚的中西方两种文化的底子。一出发即踏上顶峰,一出手即成经典了。
二、“参差的对照”是审美内核
张爱玲有自己明确的美学主张,这就是在《自己的文章》里提出的“参差的对照”。这是内涵深广的美学宣言,张爱玲没有解释什么是“参差的对照”,只是用“宝蓝配苹果绿、松花色配大红、葱绿配桃红”(P84)的颜色对比来说明。“这种‘参差的对照’指的不是两种东西的截然对立,而是指某种错置的、不均衡的样式”。[5]55它的底蕴是苍凉,“好的作品,还是在于它是以人生的安稳做底子来描写人生的飞扬的”。(P94)在那些描写生命欢悦的篇章里总不时露出一层包涵着无常、孤独等苍凉的底色,“飞扬”和“安稳”的二元对立能够产生一种美的极致。这种美学观的形成,源于她对生存时代的理解和对现实的奇异感觉:“思想背景里有这惘惘的威胁”。(P157)“张爱玲是一个强烈意识到‘现代性’的作家,时间快速的劫毁,人事播迁的无常,是她念兹在兹的主题”。[6]63审美现代性是静态的,又时常又会以动态的形式呈现在张爱玲散文写作实践的各个环节中。作者在文学创作中遵循一种内在的审美维度,“只是写些男女间的小事情”,(P96)不去写“时代纪念碑”那样由启蒙话语、革命话语构成的主流文学作品,她的作品里没有战争和革命,远离时代潮流,从纯粹的自我经验里获取素材,“这时代却在影子似地沉没下去,人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P96)在这“被抛弃”中有一种挽歌的情调。“‘挽歌’在中国现代审美主义的发展轨迹中是一种带有普遍性和总体性的美感情调”。[7]155对文明颓败的敏锐领悟和预感造就了这种情怀,这是文明末日的现时性焦虑,在它驱动下是对时间的恐惧,都市生活的一切风情韵致,都是转瞬即逝的,是“过渡、短暂、偶然,就是艺术的一半”,[8]485在对时间的反思里,看到的是“短暂”与“永恒”的观念冲突。“人生最可爱的当儿便在那一撒手罢?”(P21)这是张爱玲古典美学思想中的一种现代文明意识,人生就是要尽可能的发现现时生活中戏剧性瞬间的美,激发起“一刹那”的脉搏跳动,在真实人生中捕捉艺术瞬间的美,“从短暂中取出永恒”,[9]1朝不保夕的乱世,要求“现世安稳”是多么不易,“想做什么,立刻去做,都许来不及了”。(P49)于是抓住在无尽的痛苦磨难中享受短暂快乐的机会,把握当下人生中小小的情趣,这是她的生命美学。“放在一种‘现代性’(modernity)的理论框架来审视,则可发现张爱玲是中国现代文学少有的‘现代感’极强的作家,恰是由于她掌握了这个‘现时’(p resent,now)的深层意义”。[5]3“参差的对照”这一美学原则在张爱玲散文中具体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首先是语言。张爱玲“有着对文字天生的感知力与领悟力,渗透了灵性”。[10]1绝妙的文字在她笔下有了真正的生命,散文里不时地闪现带有明显张爱玲式的隽语。语言的审美特质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一是善于描绘颜色。张爱玲对色彩非常敏感并富于独特鉴赏力,爱用色彩浓厚的字眼,仿佛每一件事都可以用颜色来说明,并且很少用纯净的颜色,多种色彩对照地糅合于文字里,好似信手拈来,却总是运用得恰到好处。如果把散文中提到的关于颜色的句子汇总起来,那一定是相当壮观的。比如:“红绿对照,有一种可喜的刺激性。可是太直率的对照,大红大绿,就像圣诞树似的,缺少回味”。(P84)“油润的紫色,新绿的豌豆,熟艳的辣椒,金黄的面筋”。(P25)“市面上最普遍的是各种叫不出名字来的颜色,青不青,灰不灰,黄不黄,只能做背景的,那都是中立色,又叫保护色,又叫文明色,又叫混合色”。(P85)“粉红底子的洋纱衫裤上飞着蓝蝴蝶。我们住着很小的石库门房子,红油板壁,对于我,那也有一种累累的朱红的快乐”。(P105)这些颜色的描写已不单单是颜色,因为没有强力的破坏和冲突,让读者有更深长的回味。二是善于描写细节。在对审美对象的选择处理上,注重细节场景的精确化,她不喜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喜欢把文字安放在凡俗生活的点点滴滴中,不厌其烦地刻画与描摹生活细节,“张爱玲精雕细刻的写作方法让她的作品焕发出不一样的魅力。即使在女作家里,张爱玲对事物描写之细致也是首屈一指的”。[11]《童言无忌》、《烬余录》、《道路以目》、《公寓生活记趣》等文章里有许多富有生活情趣的细节。比如:“一辆空电车停在街心,电车外面,淡淡的太阳,电车里面,也是太阳——单只这电车便有一种原始的荒凉。”(P42)太阳变淡了,电车变空了,战争的恐怖使得荒凉的意味更加浓厚。这空荡荡的电车和“明净的浅蓝的天”形成一种具有启发性的美的对照,看出作者对刚打完仗的后怕。再如:“开电梯的是个人物,知书达理,有涵养”,(P24)把旧牛奶瓶给他,托他买豆腐浆,不久,瓶子没有了,后来就用“小一号的牛奶瓶装了豆腐浆来”。(P24)在这对比中,作者呈现了人性中的弱点。还有香港战争中自己看护的病人死了,“我们大家都欢欣鼓舞”,(P48)“我们这些自私的人若无其事的活下去了”。(P48)作者把现代人的小奸小坏渗透在具体细节的描写里,“她以不协调的形式揭示出现实世界的异化状态,用丑来驱逐美,通过展示丑,令人正视现实的不安与不确定”。[12]56在充满自我真情的迸发里,让读者获得兴奋不已的阅读体验,“字里行间,丰富的色彩、音响、动势,照映出各异的情感、心理,行文笔调交织着古典和西洋气息”。[13]355其次是结构。“张爱玲在技巧方面始终下着极深的功夫”。[14]97散文是最自由的文学样式,她善于借鉴电影的技术手段,把不同时间地点的人、事、物、景像镜头一样串联起来,意境交错,转换自然,画面有层次感。散漫的本性被张爱玲发挥到了极致,“让‘散’成为一种美,一种兼有情理和文学两方面疏离的美”。[15]3从散文的外部形态看,采用分写、散写、杂写等手法,运用联想和议论,猛一看结构散乱,细细琢磨有着清晰的逻辑调配,是“收得住,泼得出的文章”。[16]62比如《更衣记》一文,回顾了自满清以来三百年间服装的变化和特点,“显示出一个具有了自我意识的现代灵魂对于服装变迁史的透视”。[17]270结尾突然宕开一笔,对“一撒手”发了感慨。还有《爱》,以事件发展为线索,阐释了耐人寻味的爱的故事,结尾轻轻的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把瞬间变成了永恒。
三、女性都市散文是审美表征
(一)纯女性特色的写作丰富了中国现代散文创作“五四”新文学运动后,中国有了新的女性文学。张爱玲自觉以现代大都市小女人的情感心无旁骛地个性化叙写都市生活,“人生态度是实际的,无害于他人的自私的”,[19]128较“五四”以来的文学有了纯女性特色的写作立场。读着“像谣言传播得一样快”(P273)的文字,发现她有着天下俗女人基本一致的爱好:爱逛街、爱吃零食、爱聊天、爱看小报、爱买衣服、爱看电影、爱看地方戏等,“对人的一切表示了强烈的好奇,强烈的爱好”。[20]381审美现代性思想注重关注作为个体的人的感性、欲望和个体生命价值,她放恣地喜欢现代的东西,哪怕有千般不足,比如看小报,在她眼里,小报代表的就是都市文明,带来一种回家的感觉。她凭借女性对事物具有的性别经验、见识和体察,津津乐道于女人气十足的话题,于是柴米油盐、肥皂、水、太阳便构成了生活中大多数庸俗人的实际人生,颜色、街景、甜点、珠宝、口红等也在文章里发出股冲淡之气。读《流言》就如同在“月落如金盆”(P101)的夜晚听作者“嘁嘁切切絮絮叨叨”(P101)的讲述小资女人的生活。“对于一般女读者来说,张爱玲的琐碎被曲解和放大了,手段变成目的,并产生了巨大的激励作用,让众多女人一见倾心”。[21]在童年时代从家里的女佣身上就想到了男女平等的问题,在散文里“不曾刻意强调、突显时代新女性、革命女强人、民族运动女英雄等意识思想。张爱玲更为关心(女性)个人命运的探索”。[4]235在呈现女人生存困境的同时写出女性追逐物质、自私懦弱、斤斤计较的缺点。《谈女人》、《我看苏青》、《苏青张爱玲对谈记》(后两篇没有收入《流言》,但反映作者同一时期的思想和风格。)《有女同车》等尤其典型,俏丽的语言写出了对女人微妙心理的认识,中国的女性在现代化进程中是被唤醒的,女性自身的悲剧性根源是一部分自愿为奴,相互残杀,造成更大不幸,还有那种“不明不白,猥琐,难堪,失面子的屈服”,(P159)“对女性角色世俗化的认同以及她的女性审视自我的自觉,繁复而参差,构成了现代散文世界中一个难得的景观”。[22]211唤起女性的自省,还原其凡俗真切的女性心理世界,这对后来的女性文学有启迪意义。《流言》中写了很多男性作家不屑一顾的话题,看到了一个不矫情的以真善美做底子的女人世界,“通过都市文化的理性思维,观察品鉴着上海洋场社会那异质性的、陌生而新奇的文化景观”。[23]6在视野宽广的事实性呈现中创造出一种具有女性魅力的别致美学形态。作者的童年经历决定了眼中的人生多是残缺的,逃避到素朴的生活里,在主流文学之外做出了开拓,创作视野主要写都市生活里的琐屑人情和复杂多变的人性,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女性话语。当感到人的力量无法驾驭、无法抗拒命运的悲剧时,转向对妇人神性的推崇,神总带有女性的成分,而男性是以人为主体的,无法达到神的境界。“张爱玲的散文女人味十足,但又不用‘女性作家’来局限住自己,而是从十足妇性的角度进入女性世界”,[13]355张爱玲认为奥涅尔《大神勃朗》中的地母娘娘“才是女神”,那是“广大的同情,慈悲,了解,安息”。(P57)“对女性自身命运的兴趣与关注远超于父权文化所关注心的‘国家大事’……中国传统文学的闺阁话语,从而能够在张爱玲手中获得扩展,女性的弱势主题也因而获得反思”。[4]59从文化的角度,用“参差的对照”来对社会的现代性进行理智批判,这种女性主义的表现使现代散文在审美现代性的发展上有了一个新的内涵。以女作家的敏感细腻,描绘出了乱世中真实的人性和生活中的美丽与哀愁。“她开拓了一个用女性特质,具有丰富意象、语汇,而且是女人眼光中所看见的世界的倒影”。[24]230这也正是张爱玲散文的价值所在。
(二)都市散文的写作丰富了现代都市文学 张爱玲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西区的仿西式豪宅中,生活在和都市的现代层面有着密切接触的环境中,对现代文明怀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环境则是构成精神文化的一种巨大的外力”,[25]417对于中国现代作家来说,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拥有这样的条件的,“中国文学现代性的生长和现代性的沃土——上海有着不可分离的有机联系”。[26]105她的创作力与当时中国最商业化最市民化的上海这座城市息息相关,代表着工商文化的城市背景丰富了她的文学素养,从心底里喜欢上层阶级的生活情调。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传统与现代的融合,有时在表象上她“张看”似的游离于上海这个大都市之外,实际上,从都市生活中感觉到的“苍凉”正是她对上海爱的结果。把滋养她的都市这一广阔的社会生活现象作为审美对象,像无线电、电车、唱针机、阁楼、黄包车、屋顶花园、里弄的烤山芋、旧式殖民时代西欧风格的公寓……,这些都是那个时代大上海都市生活中的标志性事物。“她以润色之笔写的是不加润色的都市和都市的人生。然而也正是在把都市由视觉的景观变为生存的空间中,张爱玲使中国的都市文学走向了深入,沾上了“人气”,把握了现代都市市民生存的逻辑和哲学”。[17]43在审美现代性的发展流变中,张爱玲散文开阔了都市视域,那凸显人的主体意识、带有纯粹自由主义气息的散文从一个方面丰富了现代都市文学。“贡献了现代都市的哲理与美学,这对于考察中国现代文学中的审美意义问题有着不容忽视的意义”。[7]152具体表现在以下方面。1.私人空间意识。“公寓”这具有现代意味的私人空间,体现的就是现代文明。在当时的中国,能入住公寓生活的都是不一般的人。这一现代城市生活的空间在张爱玲笔下生成为文本中有意味的形式,她在美学层面上勾勒出上海贵族女性的感觉和知觉的审美化新空间,“公寓”的价值就是人获得了本体的自足性,这是不同于其他作家笔下的声光化电的另一种都市空间的震惊体验。比如《公寓生活记趣》一文,开头那段描写浴室热水管道的文字有着生命的小欢喜。作者对城乡之间的差别是敏感的,“公寓”对人起着某种蔽护作用,是城市里“私人性”和“自我”意识的一个很重要的物质基础,距“市声”近,可以享受车水马龙各种纷乱嘈杂的气味和声音,“通过把声音符码化,给了读者一种历史的时空感,也赋予了他们一种超越时空的情感”。[27]291公寓与电梯、电车等共同组成都市生活的一部分,这最合理想的逃世的地方,给读者留下了关于20世纪40年代公寓生活的印记。2.商品经济意识。(1)市场消费意识。文学作品具有商品的属性,作为通俗的都市文学有娱人倾向和趋时效应,它的商品性决定了要进入市场去运转,在张爱玲散文里看不到知识女性的自命清高,把读者当作衣食父母,关注作品的消费性特征,这种意识是很现代的。为了让自己的书多销几本,多赚一点钱,特意在书里放上自己的照片“我要问报贩,装出不相干的样子:‘销路还好吗?——太贵了,这么贵,真还有人买吗?’”(P157)对张爱玲来说,“精神上与物质上的善,向来是打成一片的”,(P107)她毫不顾忌地宣称自己是拜金主义者。从小就喜欢钱,抓周时拿的是小金镑。但她是靠自己的劳动获取金钱,养活自己,“用别人的钱,即使是父母的遗产,也不如用自己赚来的钱来的自由自在,良心上非常痛快”。(P235)(2)重视读者的接受。接受美学理论特别注重读者在文学活动中的重要性,作为一个“卖文为生”的职业作家,张爱玲的读者意识是比较强的。3.人格平等意识。张爱玲对散文里的人和事,总是透着关怀,“所谓‘众生有情’,对人间是有着广大的爱悦的”。[28]103“街道”成为散文里另一个有特殊意味的日常空间形象,它浓缩了社会的、文化的各种形态的内涵,街道就是生活的原生态,代表了城市生活的真实面目,作为“自食其力的小市民”,(P82)她有段时间天天去买菜,从容自如地出入于街道,对社会底层人们的生活有较深的了解,用难言的恋慕正视形形色色的世间百态。《道路以目》、《中国的日夜》、《有女同车》等文章里有一群真心实意过日子的人:骑自行车载了他老母亲的绿衣邮差,卖炒白果的十几岁孩子,卖桔子的,沿街化缘的道士,买菜回来的女佣,肉店的学徒,肉店的老板娘,和丈夫怄气的女人,和儿子发生摩擦的女人,开电梯的,卖菜的等凡人“比英雄更能代表这时代的总量”。(P96)他们生存的艰辛、不易,“多少人想为一口苦饭卖掉一生的光阴还没人要”。(P249)生活的窘迫、精神的苦难,以及吃喝拉撒、结婚生子、求职谋生等都融进作者笔下,这发生在我们身边熟悉的生活场景寄寓着审美化的冲动,点点滴滴生活的演变就是都市历史的真面目。“是张爱玲使散失在都市里的民间文化碎片中心凝聚起来,再生出真正的‘现代性’的都市生命”。[29]239解构了“宏大叙事”,散文里的主角成了普通民众,用哀矜的情怀,去关注人性中的小瑕疵、小市民的小花招,在对卑微生活中挣扎的小人物寄予同情的同时,也对人性的缺失、传统文化的负面影响予以批判。张爱玲无意充当了“记录近代中国都市生活的一个忠实而又宽厚的历史家”。[30]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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