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海洋渔业管理研究＊—一个博弈论的分析框架

徐敬俊

(中国海洋大学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海洋渔业资源是一种国际公共资源或区域公共资源。人类社会所划定的政治边界对鱼类没有任何意义,沿海国家的渔业资源通过海水介质直接相互联系着,我们称之为跨界渔业资源。在国际渔业中,许多渔业资源(例如洄游性鱼类)的利用和活动都发生在两个以上管理机构的管辖边界内,[1](P101)或者发生在不受任何管理机构管辖的海域内,例如部分公海渔业资源的利用活动。跨界渔业的成本和收益的衡量可能包括某些特殊的考虑,从而开展国家之间的渔业合作,进而产生一些特殊的成本和收益。本文将分析合作博弈和非合作博弈下跨界海洋渔业的博弈结果,并分析相应的政策措施。

一、跨界海洋渔业问题

许多海洋鱼类种群,很少是完全分布在由单一国家所管辖的海域内,而是跨国界分布的。许多鱼类种群都进行有规律的季节性或更长时间范围内的洄游活动,从而形成种群中的个体在地理上或时间上处于相互分离的状态,以该种群为利用对象的捕捞作业,会导致不同国家的渔民捕获该种群的不同部分。跨国界渔业管理的主要问题就是如何解决渔获物在不同地理区域范围内的渔民之间进行合理分配的问题,因此必须把鱼类种群作为一个整体来管理。跨界渔业管理应该考虑到渔业活动的整体生态系统,并保持整个生态系统和生物群落的可持续利用。[7](P110)

在跨界海洋渔业管理问题中,存在一个渔获物的扩散函数。也就是说,一个国家(j国家)海域内的渔业生态系统的数量和质量不仅受本国渔获物的影响，还受到通过渔获物扩散函数T体现的国家(i)增加渔获物的影响。我们将渔业生态系统的数量(或质量)用效用函数加以表示: U j=Gj(Ej,T(Ei))(1)

式中,U j为j国海域的渔业生态系统的数量(或质量)水平的效用；Gj为j国海域的渔业生态系统的数量(或质量)函数；Ej为j国海域的渔获物数量(或质量)；T为渔获物数量(或质量)的扩散函数；T (Ei)为i国海域的渔获物数量(或质量),Ei增加，从而减少了j国海域的渔获物数量(或质量)。

鱼类种群的洄游活动可以是单向的，也可以是双向的，从而导致不同海域的渔获物的增减也是单向的和双向的。(1)式中表示的是一种单向的洄游活动，也就是渔获物从i国洄游到j国。如果是双向的，两国的渔业生态系统的数量(或质量)用效用函数如下式所示:

U i=Gi(Ei-Tj(Ej),Ti(Ei))

U j=Gj(Ej-Ti(Ei),Tj(Ej))

式中,Ti为i国海域的渔获物数量(或质量)的扩散函数；Tj为j国海域的渔获物数量(或质量)的扩散函数。

在跨界海洋渔业管理中,一国海域渔获物数量的增加,是一种负外部性,在相互影响的国家之间,意味着一种资源配置的扭曲。因此,如何通过一定的政策设计,消除或减少这种扭曲,是跨界海洋渔业管理问题的关键。下面,分合作博弈和非合作博弈两种情况分析跨界海洋渔业管理。

二、跨界海洋渔业管理的非合作博弈

在非合作博弈下,存在跨界渔业的各渔业国家分别最大化自己的效用或最小化自己的成本。在跨界渔业管理问题中,每个国家都是具有自己的偏好函数和减少渔获物函数的独立体。根据阿罗的不可能性定理,在一个简单的三人社会中,在非独裁和大多数规则下,不可能存在适用于所有个人偏好类型的社会福利函数,也就是说,不可能从不同的个人偏好中合理地形成所谓的社会偏好(或国家偏好)。因此,在衡量渔业生态系统的数量(或质量)用效用函数时具有很大的难度,也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为简化分析,下面我们采用成本最小化的分析方法,以两个国家的跨界渔业管理为例,鱼类种群的洄游活动是一种单向的,假定由国家1向国家2洄游。

假定每个国家最小化它们的成本,也就是渔业生态系统损害成本和渔获物的削减成本之和。我们引入渔业生态系统损害成本函数D,D=D(S),S为渔获物的数量；D′〉0，说明渔业生态系统损害成本随着渔获物的数量的增加而增加；D〞〉0，说明渔业生态系统损害成本递增。

渔业生态系统损害成本以货币单位表示，从而使渔业生态系统损害成本函数和渔获物削减函数具?有同样的度量。

假定两个国家渔获物的初始水平和既定。国家1最小化它的总成本,目标函数为：

对于最优化的渔获物削减数量,最优化条件为：

由于渔业生态系中渔获物数量的增加,将导致渔业生态系统的退化,而渔获物数量的削减将降低渔业生态系统的退化,因此有：

同样,国家2最小化它的总成本,目标函数为：

由此可见,国家2渔业生态系中渔获物数量受到国家1渔获物向国家2洄游的影响,等于国内渔获物的初始数量减去为保护渔业生态系统而减少的渔获物数量，再加上由国家1洄游进来的渔获物的数量。对于最优化的渔获物削减数量,最优化条件为：

最优化条件(2)式和(3)式意味着为保护渔业生态系统而减少的渔获物数量的边际成本(等式的右边)等于为避免渔业生态系统的退化遭受的边际损害(等式的左边)。

图1 非公平条件的帕累托最优状态

在图1中,横轴和纵轴分别代表国家1和国家2的渔获物的数量,向右下方倾斜的直线CD与横轴和纵轴的夹角都为45°,该直线上任何一点代表的两个国家的渔获物数量都是符合帕累托最优状态的。很明显,在由直线和横、纵轴围成的三角形OCD内的任何一点,如X点,代表的国家1和国家2的渔获物数量并没有实现帕累托最优。如上所述,在非合作博弈过程中,国家1和国家2经过努力,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达到帕累托最优状态,也就是说,三角形内的任何一点X经过一定的运动,可以到到达直线CD上任何一点,如A点。除非A点位于CD的终点,否则渔获物在国家1和2之间的配置就有失公平。也就是说,国家1和国家2在A点尽管达到了帕累托最优状态,很明显,国家1在渔获物的数量占有上远远多于国家2(如果A点位于CD中点以上,情形将会相反)。

根据以上分析,在非合作博弈下的均衡将会引发海洋渔业资源全球配置的不合理,渔获物较少国家的渔民必然会跨界捕鱼,从而引发国际冲突,不利于周边国家的稳定。

三、跨界海洋渔业管理的合作博弈

在跨界渔业国家之间,如果能够建立对话机制,从而达成跨界渔业协议,那么存在跨界渔业的各渔业国家就可以实现合作,既能保证渔业生态系统的稳定,又会实现跨界渔业管理的和谐。下面我们建立合作博弈的模型加以说明。

在合作博弈中,跨界渔业国家作为一个整体,采取同一行动,整体最小化它们的总成本,然后再分配所增加的效用。

整体最小化它们的总成本目标函数为：

最优化条件为：

(5)式说明,作为洄游性鱼类的单向游入国家2来说,其为保护渔业生态系统而减少的渔获物数量的边际成本等于为避免渔业生态系统的退化遭受的边际损害。

国家1渔获物的减少对两个国家都是有利的, (4)式说明,整体总成本最小化要求国家1(洄游性鱼类的单向游出国)减少的渔获物数量的边际成本(等式的右边)等于两个国家为避免渔业生态系统的退化遭受的边际损害之和(等式的左边)。将两个式子(4)和(5)结合在一起考虑,意味着整体成本最小化时,洄游性鱼类的单向游出国(国家1)减少的渔获物数量的边际成本必然大于洄游性鱼类的单向游入国(国家2)。

四、跨界海洋渔业管理合作博弈下政策手段

根据上述结论,在合作博弈情况下,要求洄游性鱼类的单向游出国(国家1)要有较大的努力。这就必然引出一个问题,就是这种成本减少的再配置怎样才能发生。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一个国家不可能白白做出利益上的牺牲。这就是跨界渔业管理合作博弈下的政策手段——转移支付的问题。[4](P119)

跨界渔业国家整体成本最小化是在转移支付下的最优化。它首先需要跨界渔业国家之间通过合作使渔业的收益最大化,然后将这个最大化的收益在各国之间进行分配。在合作博弈中,合作博弈的结果可以通过谈判缔结跨界渔业协定的方式加以解决。尽管博弈均衡解或者说谈判过程中的讨价还价在现实中受到各谈判国的机会约束,但是国际渔业协定的自愿性质保证了博弈均衡解的存在。在主权国家就跨界渔业问题讨价还价过程中,由于跨界渔业是一种流动性很强的公共资源,禁止一些国家增加的渔获物数量是不可能的,由于没有清晰定义产权,两个国家在跨界渔业协定谈判过程中不得不确定可容忍的渔业生态系统的退化水平。但是在鱼类种群的单向洄游活动情况下,洄游性鱼类的单向游出国可以将游出的鱼类数量看作是私人物品,根据私人物品的特点,谁消费谁付费,可以促使洄游性鱼类的单向游入国补偿做出牺牲的单向游出国的损失,因此,合作博弈下的转移支付是必要的。

但是,在转移支付的讨价还价中存在着信息不对称的特点。洄游性鱼类的单向游出国可能会夸大遭受损失的程度,洄游性鱼类的单向游入国也会尽量减少获益的程度,从而使跨界渔业协定存在很大的不稳定性,这也是目前世界大多数跨界渔业国之间的普遍性问题。

跨界渔业管理问题的解决手段除了转移支付外,还需要国家之间的承诺来加以保证,也就是负责任渔业行为手则的遵守。关于这一政策手段,联合国粮农组织(FAO)早有规定,在此就不做赘述。

世界上没有包治百病的制度安排,许多政策手段的运用需要一定的灵活性,这是在刚性要求下的变通。

[1]慕永通.渔业管理——以基于权利的管理为中心[M].青岛：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06.

[2]徐敬俊,韩立民.海洋产业布局基本理论研究[M].青岛：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10.

[3]高鸿业.西方经济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4]鲁传一.资源与环境经济学[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