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的内在逻辑
2011-04-11高媛媛
高媛媛
(南开大学 马克思主义教育学院,天津 300071)
据统计,马克思恩格斯涉及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的文章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大约有360多篇,200多万字,但几乎没有专门论述民族问题的专著。如此浩繁庞杂的文字,不免让人产生一种感觉: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观点的零散和杂乱。其实,仔细研读这些文章,我们还是可以发现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的内在逻辑,以及与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一脉相承性。
一、 现象揭示:民族和民族问题的现实存在
马克思和恩格斯历来承认民族的现实存在,并强调要注意各民族的特点,尊重民族差别。在《历史法学派的哲学宣言》一文中,马克思就曾对以胡果为代表的历史学派的理论观点进行了旗帜鲜明的批判,否定了胡果把各民族等同起来,忽略或掩盖民族差别的做法。正是基于对民族特点、民族差别的关注,马恩的多篇著作中都对民族特征、民族类型的划分有所涉及。特别是对当时所处资本主义时代的资产阶级民族,马克思和恩格斯给予了浓墨重彩的描述,并深刻揭露了资本主义及其前时代的民族矛盾、冲突。
(一)民族特征和民族类型的界分
翻阅马克思和恩格斯涉及民族问题的相关著作,我们就会发现,马克思和恩格斯从未给“民族”一词下过任何定义,但对民族特征和民族类型却有着自己的认识。早在《莱茵报》时期,马克思就曾谈到:“我们过剩的人口无依无靠地流浪四方,在其他民族中渐渐丧失了德国人的特征。”[1]132表达出环境、地域对民族形成和演变的影响的思想。恩格斯则有过这样的表述:“共同的世系愈来愈不认为是实际的血统亲属关系;关于这一方面的记忆愈来愈淡薄了,余下来的仅仅是共同的历史和共同的方言。”[2]632“住得日益稠密的居民,对内和对外都不得不更加紧密地团结起来。亲属部落的联盟,到处都成为必要的了;不久,各亲属部落的融合,从而各个部落领土融合为一个民族的共同领土,也成为必要的了。”[3]160综合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民族特征的多方描述,大致可以归纳出以下几点:共同的历史、共同的方言、共同的感情、共同的地域等是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民族应该具备的基本特征。
同时,马克思和恩格斯还根据不同的语境、不同的需要区分了不同类型的民族。如以国家为单位划分出“德意志民族”、“英吉利民族”、“法兰西民族”等。恩格斯在《十八世纪》、《英国宪法》两文中还专门就德国、法国、英国三个民族所具有的不同民族特性进行了概括性介绍;还以时代为标准划分出“古代民族”、“中世纪民族”、“现代民族”等。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中,对此有段较为集中的论述:“无论在古代或现代民族中,真正的私有制只是随着动产的出现才出现的……在起源于中世纪的民族那里,部落所有制先经过了几个不同的阶段……”[4]170
除此之外,马克思和恩格斯还按照其他多种标准如职业、大小等对民族进行了划分。但受当时所处时代和革命需要影响,马克思和恩格斯对资产阶级民族的描写相对有所侧重。马克思和恩格斯把资产阶级民族也称作“现代民族”,凸显了这一民族的现代性特征。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其具有历史性意义的《共产党宣言》中谈到,资产阶级民族创造了巨大的生产力,打破了过去那种地方的民族的闭关自守和自给自足,使野蛮从属于文明,半开化从属于开化,使农民民族从属于他们,使东方从属于西方,既充分肯定了资产阶级民族的历史进步性,也道出了资产阶级民族的扩张性和进攻性。
(二)民族矛盾、冲突的揭露
资本主义之前,各族人民一直生活在严森的等级制度之下,生存环境非常恶劣,人民困苦不堪。从迷梦中觉醒的西欧资产阶级声称救民族于水火,于是高举“民族”大旗,带领各族人民进行了民族民主革命,并建立起资本主义制度。但不无遗憾的是,在资本主义统治之下,人们同样没有看到所谓的民族平等、民族和睦,民族剥削、民族冲突依然存在。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曾举例指出:德国各立宪派和自由派的政府“到处重新挑起旧的民族仇恨,这种仇恨直到今天还使德意志人、波兰人和意大利人彼此间不能有任何谅解和共同行动。”[5]而英吉利工人受英国资产阶级的煽动,误认为是由于爱尔兰工人到了英国后抢了自己的饭碗,于是非常仇视爱尔兰工人,甚至驱赶他们。
更为不耻的是,资产阶级并不满足于在本国内部实行民族压迫,他们逐渐把民族压迫的罪恶魔爪伸到了亚非拉等其他国家。马克思和恩格斯对亚非拉等被压迫民族的生存状况特别关心,对西方殖民者在这些地区和国家的野蛮侵略和屠杀行径给予了彻底揭露。以中国为例,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曾对英殖民主义者对中华民族的压迫和掠夺提出了强烈抗议和指责。马克思强调:“英国用大炮强迫中国输入名叫鸦片的麻醉剂”、“非法的鸦片贸易年年摧残人命和败坏道德来充实英国国库”;恩格斯则用描述性语言讲到:“广州城的无辜居民和安居乐业的商人惨遭屠杀,他们的住宅被炮火夷为平地,人权横遭侵犯……”[6]除此之外,马克思和恩格斯还在《不列颠在印度的未来结果》、《阿尔及利亚》等文中对印度、伊朗、阿尔及利亚、埃及等民族和地区的悲惨状况进行了描述。
二、原因分析:民族和民族问题何以存在?
承认民族的现实存在,了解了民族的不同类型,那么民族是怎样产生的?这一问题对于深刻理解民族的历史发展轨迹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不免引起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考。特别是看到现实中存在的民族矛盾和冲突,作为理论家和革命家的马克思和恩格斯更是急于需要寻找到导致民族矛盾、冲突不断的根源。
(一)生产力发展是推动民族产生的根本动因
在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产生之前,很多民族学家或有关学者就对民族起源问题进行过探讨和分析,并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观点。有人认为,民族的产生是自然而然的结果;也有人认为,民族是自我意识的表现;还有人指出,某一民族的产生是上帝的安排……仔细推敲这些观点,不免存在唯心主义嫌疑,或更多是为本阶级的统治提供合理依据,缺乏科学性。真正科学地揭开民族产生历史面纱的应该是马克思和恩格斯。
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民族是随着生产力发展水平的提高而出现的。在《德意志意识形态》、《自然辩证法》、《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摘要》、《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等文中,马克思和恩格斯都表达了这一思想。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就谈到:“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最大的一次分工,就是城市和乡村的分离。城乡之间的对立是随着野蛮向文明的过渡、部落制度向国家的过渡、地方局限性向民族的过渡而开始的”[7]。“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最大一次分工”是在第二次社会大分工时出现,第三次社会大分工时完成的,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这一大分工促成了“三个过渡”,民族得以产生。在《自然辩证法》中,恩格斯表达了与《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同样的观点:“劳动本身一代一代地变得更加不同……同商业和手工业一起,最后出现了艺术和科学;从部落发展成了民族和国家”[2]652-653。民族的产生与商业、手工业等生产的发展相关。特别是在他们晚年所著《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摘要》、《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民族的产生做了更为细致的描述,明确指出民族产生的历史序列:氏族—胞族—部落—部落联盟—民族。马克思和恩格斯分析说,人类最初处于群居状态,生产力水平低下,完全靠大自然支配。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出现了按血缘关系组织起来的氏族,从事共同的劳动、抵御共同的外敌。“氏族一旦成为社会单位,那末差不多以不可克服的必然性(因为是极其自然的)要从这种单位中发展出氏族、胞族及部落的全部组织。这三种集团代表着不同程度的血缘亲属关系”[8]。随着部落数目的增多,各部落之间的经济联系也日益增强,但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导致一些部落之间的财产纷争。有些部落为了满足利益需求,就与其他有相同利益需求的部落结成部落联盟。其中那些永久联合的部落联盟就向民族形成迈出了第一步。再加上经济交往中共同语言和共同地域的逐渐形成,就具备了民族形成的基本条件。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民族形成的表述,打破了唯心主义编织的虚幻神话,使“优等”民族自然应该统治“劣等”民族、强大民族自然应该征服弱小民族的荒谬言论都不攻自破,并为彻底揭示出阶级社会民族矛盾、民族冲突不断的根本诱因奠定了历史唯物主义基础。
(二)私有制是导致阶级社会民族矛盾、冲突不断的根源
如前所言,马克思和恩格斯看到,资产阶级打着“民族”的旗号推翻封建统治,建立起资本主义制度,但民族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民族矛盾、民族冲突、民族剥削仍到处可见。这就不免使马克思和恩格斯产生质疑,资产阶级宣扬的所谓民族平等、民族团结是否真实。在经过理论与实践的不断论证,特别是接触到工人阶级的悲惨境遇后,马克思和恩格斯逐渐认识到资产阶级的虚假民族性,指出资产阶级根本不可能真正为全民利益着想。马克思和恩格斯分析道:资产阶级的民族民主革命在推翻封建统治时的确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其进步性是值得肯定的。但随着政权的逐渐稳固,其本性就开始暴露出来。“资产阶级所关心的只是自己的私利”[9]563。“为了自己的私利剥削着整个民族”[9]408。“(资产阶级)把自己的私利说成真正的民族利益”[9]297。他们对其他国家或民族的侵略和剥削也同样是基于对利润的追逐。私有制是导致阶级社会民族矛盾、冲突不断的根本原因所在。恩格斯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首次明确指出:“我们要用消灭私有制,消灭竞争和利益对立的办法来结束这种人类堕落的现象”,当然包括民族问题的解决。后来随着理论的不断完善,思想观念的不断成熟,马克思和恩格斯进一步肯定了这一观点。在《论波兰》的演讲中,马克思就谈到,现存的所有制关系是造成民族剥削、民族压迫的根源。而现存所有制关系即私有制。
同时,马克思和恩格斯进一步指出,民族剥削和压迫绝不是一个民族的全体去剥削和压迫另一个民族,搞民族剥削和民族压迫的往往是压迫民族中的统治阶级,压迫民族中的被统治阶级只是被利用的对象,更多时候与被压迫民族遭受着同样的命运。但由于资产阶级经常打着“民族”旗号,用民族主义的思想来蒙蔽本民族人民,很多时候不明真相的被统治阶级就成了统治阶级的利用工具,给各族人民中无产阶级的团结造成极大障碍。因此,马克思和恩格斯呼吁被压迫人民的觉醒,要求人民认清资产阶级的虚假民族性,指出在阶级社会,民族日益分裂为两大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民族问题更多表现为阶级问题,消灭私有制,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才能真正实现民族的解放。
三、 解决途径:解决民族问题的出路何在?
提出问题是为了更好的解决问题。在探寻到导致民族问题的根源所在后,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必须对症下药,找出解决民族问题的根本办法,以实现民族的独立、平等、繁荣直至实现民族融合。
(一)无产阶级和广大被压迫民族是彻底解决民族问题的依靠力量
中学时期的马克思曾寄希望于上帝,认为上帝决定民族的一切,所有民族只有与上帝保持一致,才能获得自由,才能过得幸福。后来随着思想观念的成熟和革命立场的坚定,马克思和恩格斯逐渐摆脱了这种唯心主义的观点,重新思考解决民族问题的依靠力量。在《论犹太人问题》一文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流露出对这一问题的思考。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政治解放并不能代表人类解放(包括民族解放),而政治解放就是资产阶级革命,意指资产阶级民族民主革命并未彻底解决民族问题,资产阶级并非民族利益的真正代表。但此时的马克思和恩格斯还没有指出人类解放该由谁来实现的问题。恩格斯的亲身经历和马克思恩格斯的进一步理论分析奠定了认识这一问题的理论基础。
由于工作原因,恩格斯算是最早直接接触工人阶级的马克思主义者。列宁说过这样一句话:“恩格斯是在英国,在英国工业中心曼彻斯特认识无产阶级的。”[10]正是这一和工人阶级深入接触的契机,使恩格斯开始关注工人阶级的处境和力量。在这个时期恩格斯所著《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英国状况——评托马斯·卡莱尔的“过去和现在”》等文中,恩格斯已逐渐提到工人阶级的革命性和民族代表性,他说道:“只有工人、英国的贱民、穷人才是值得尊敬的人,……将来拯救英国的却是他们。……他们还有力量从事伟大的民族事业,他们还有前途”[1]628。而马克思第一次明确提到无产阶级的伟大力量是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说了这样一句经典的话:“我算不了什么,但我必须主宰一切”。其中的“我”,即无产阶级。
在随后的一系列著作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更是明确地对无产阶级的独特本性、民族代表性、伟大革命性等进行了论述,充分论证了无产阶级是彻底解决民族问题的依靠力量这一理论观点。其中就无产阶级的独特本性,马克思和恩格斯谈到:“当每一个民族的资产阶级还保持着它的特殊的民族利益的时候,大工业却创造了这样一个阶级,这个阶级在所有的民族中都具有同样的利益,在它那里民族独特性已经消灭,这是一个真正同整个旧世界脱离并与之对立的阶级”[4]68、“工人的民族性不是法国的、不是英国的、不是德国的民族性,而是劳动、自由的奴隶制、自我售卖”[11]、“工人阶级就其本性来说是国际主义的”[12]、“工人没有祖国”;就无产阶级的民族代表性和彻底解决民族问题的伟大革命性,马克思和恩格斯提到:“只有无产者才能够消灭各民族的隔离状态,只有觉醒的无产阶级才能够建立各民族的兄弟友爱”[9]666、“现存的所有制关系是造成一些民族剥削另一些民族的原因,对消灭现存的所有制关系关心的只有工人阶级。只有工人阶级能做到这一点”[3]409。总之,正是由于无产阶级没有自己的私利这一高尚的阶级品质,使无产阶级能够真正代表各民族的整体利益;正是由于无产阶级与各被压迫民族人民有着共同的敌人——资产阶级,遭受着共同的悲惨命运,所以“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胜利就是一切被压迫民族获得胜利的信号。”[3]409-410
同时,资产阶级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广大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处境悲惨。马克思和恩格斯既对他们表示同情,也积极号召他们起来反抗,对一些被压迫民族的民族解放运动给予了积极声援,把无产阶级革命和民族解放运动结合了起来,把无产阶级和广大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以期共同推动革命事业的发展。
(二)共产主义是彻底解决民族问题的根本出路
资本主义社会民族问题依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那么寻找新的出路是必然的逻辑。马克思和恩格斯一致认为,只有进入共产主义社会民族问题才能得到彻底解决。在马克思关于民族问题的第一篇著作《论犹太人问题》中,马克思就已展露这种意识的萌芽:“在我们看来,政治解放和宗教的关系问题已经成了政治解放和人类解放的关系问题。”[1]425其中的政治解放就是资产阶级推翻封建统治,建立资本主义制度,而人类解放只有进入共产主义社会才能真正实现。马克思把犹太人问题的解决与人类解放结合起来,正好为论证的进一步展开奠定了基础。
后来,在实现唯物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彻底转变后,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此做了更为充分的论证和说明。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民族是一个历史范畴,有其产生、发展、消亡的历史规律。随着阶级、国家的消亡,民族也将最终消亡。毛泽东曾明确指出:“首先是阶级消亡,而后是国家消亡,而后是民族消亡,全世界都如此。”而公有制是民族消亡的基础,“按照公有制原则结合起来的各个民族的民族特点,由于这种结合而必然融合在一起,从而也就自行消失,正如各种不同的等级差别和阶级差别由于废除了它们的基础——私有制——而消失一样。”[11]379-380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完全由分工造成的艺术家屈从于地方局限性和民族局限性的现象无论如何会消失掉”[1]460,滋生民族狭隘性、民族偏见的温床将不复存在。共产主义社会的基本特征是每个人自由全面的发展,这正是各民族革命和建设的最终追求,完全符合各民族的共同利益。
(三)社会主义是解决民族问题的现实选择
推翻资本主义制度,进入共产主义社会,这是解决民族问题的必然归宿。但达到共产主义社会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其中要经历无产阶级专政即社会主义这个过渡阶段。对此,马克思和恩格斯有过明确的表述:“随着资产阶级发展,……各国人民之间的民族隔绝和对立日益消失了。无产阶级统治将使它们更快地消失。”无产阶级统治时期即社会主义时期。马克思和恩格斯还指出,无产阶级国际运动只有在独立民族的范围内才有可能,因此“无产阶级首先必须取得政治统治,上升为民族的阶级,把自身组织成为民族,所以它本身暂时还是民族的”,也就是说无产阶级首先必须夺取国家政权,使自身在本国本民族中上升为领导阶级,才能为在全世界范围内实现共产主义做好铺垫。
由于当时没有现实的社会主义国家可供参考,因而马克思和恩格斯对社会主义时期如何处理和对待民族问题没有做出细致的介绍,这一工作是由列宁和斯大林来补充完成的。但马克思和恩格斯仍就无产阶级专政、国家结构形式等问题做了交代。马克思和恩格斯始终强调共产党的领导,认为共产党人没有自己的私利;共产党人始终能够强调和坚持整个无产阶级不分民族的共同利益,并能运筹帷幄、顾全大局,把无产阶级国际主义事业放在最为根本、最为重要的位置。同时,马克思和恩格斯特别强调民主集中制原则,强调建立单一的民主集中制国家。在谈到德国革命胜利后的国家形式时,马克思和恩格斯说道:“不仅要坚持建立统一而不可分割的德意志共和国,并且要坚决使这个共和国的一切权力集中于国家政权的掌握之下。”[1]390这种认识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生命的后期依然没有丝毫动摇。在强调建立单一民主国家的同时,马克思和恩格斯也提到自治问题,认为自治对发展民族性格,维护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有很大好处,自治与民主集中制并不矛盾。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自治思想也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族区域自治理论和实践展开的理论前提。对于联邦制,马克思和恩格斯基本上持否定态度,但并非教条化、绝对化。因为就爱尔兰问题而言,马克思就曾主张爱尔兰和英国分离建立联邦。而恩格斯也曾谈到:“联邦制共和国一般来说现在还是美国广大地区所必须的,虽然在它的东部已成为障碍。在英国,联邦制共和国将是前进了一步,因为在这里,两个岛上居住着四个民族,议会虽然是统一的,但是却有三种立法体系同时并存。联邦制共和国在小小的瑞士早已成为障碍,它之所以能被容忍,只是因为瑞士甘愿充当欧洲国家体系中纯粹消极的一员。对德国来说,实行瑞士式的联邦制,那就是倒退一步。”[12]257也就是说,在恩格斯看来,是否实行联邦制应该是有条件的,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至于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则是马克思恩格斯一直强调的处理民族问题的基本原则,在社会主义社会、在民族尚存在的阶段,依然适用。
四、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与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辩证关系
综合上述分析,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与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辩证关系便跃然纸上: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完善的过程也是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发展完善的过程,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丰富了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成为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三个组成部分的基本原理又为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的发展、脉络的清晰提供了重要支撑。
(一)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
马克思主义是一个博大精深的理论体系,它的内容涵盖了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历史和人类社会发展与自然界的关系等诸多领域和各个方面[13]。其基本的脉络或主题就是要求用阶级分析方法看待问题,在揭示资产阶级剥削本质的同时,指出无产阶级的阶级本性和历史使命,并强调实现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是马克思主义者的目标追求。回溯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的内在逻辑,其基本也是遵循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这一脉络展开,对民族问题的分析更多是基于阶级分析方法,指出阶级社会民族问题更多表现为阶级问题;揭示资产阶级的虚假民族性,指出无产阶级才能真正代表各民族的利益,并强调只有进入共产主义社会,民族问题才能得到根本消除。两者互相印证,一脉相承。
(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原理为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提供了重要支撑
马克思主义哲学为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提供了世界观和方法论支撑,使人们真正了解了民族是一个历史范畴,有其产生、发展的物质动因和发展规律,进而与整个人类历史的发展衔接起来,有助于人们理解各种社会形态下民族的发展状况,特别是对资本主义条件下民族状况有了直观而清晰的认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特别是《资本论》的研究,用更为有力翔实的资料揭示了资产阶级的虚假本质,也更有助于唤醒工人阶级的阶级觉悟,为民族解放、人类解放,为共产主义而奋斗。恩格斯在《卡尔·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一分册》中说的一句话即道出了这个意思:“经济学所研究的不是物,而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归根到底是阶级和阶级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些关系总是同物结合着,并且作为物出现。诚然,这个或那个经济学家在个别场合也曾觉察到这种联系,而马克思第一次揭示出它对于整个经济学的意义”。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使人们看到了民族解放的希望,找到了彻底解决民族问题的依靠力量、根本出路和现实选择。实现共产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主题,也是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最终归旨,更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最终目标。因此,民族运动和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达到共产主义是它们都应该向往和努力追求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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