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生态与中国文学研究
2011-04-08戴伟华
戴 伟 华
(华南师范大学 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文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文化生态学(cultural ecology)是文化人类学家从生物学家那里借用生态学的术语而创建的。生态学是德国动物学家赫克尔1866年在《有机体普通形态学》中首先提出的概念,它表示生物同有机或无机环境之间的关系。人们借用生态学的原则和概念研究人文科学,也形成各种学科,如教育生态学、人类生态学、社会生态学、文化生态学等。文化生态学是一门将生态学的方法运用于文化学研究的新兴交叉学科,是研究文化的存在和发展的资源、环境、状态及规律的科学。
其实,文学研究者通常使用的是文化生态,而不是文化生态学。这意味着二者之间的联系和区别是明显的,大致上是借用了文化生态学一词的表述,而不是使用文化生态学概念的本质内涵。这恰恰表达了文学研究者企图在宏大的文化视野下解释文学生成、发展和演变过程的需求,其文化生态就是文化的形成和存在的状态,而完全不同于原初的生态含义(生态就是指一切生物的生存状态以及它们之间和它们与环境之间环环相扣的关系)。可以说,文化生态一词是“唯我所用”最成功的概念。所以,“文化与文学”关系的研究和“文化生态与文学”关系的研究,无论是内涵还是外延都有高度的契合点,而逐渐为人们所认同,甚至在学理上文化生态的移用也得到合法的存在和身份,并且不断被赋予新的内容。文化生态学是研究环境和人类文化的关系、相互影响,从而说明文化特征及其产生发展规律的科学。文学研究者提出的“文化生态与文学”的命题,其内涵与外延是不确定的。通常与研究主体的研究对象及其学术经验有关联,因不同的目的就有了对文化生态的不同理解,在运用中因阐释的程度和经验的支配更无法做统一的带有规定性的界定。如果抛开生态一词的学术史梳理,搁置赫克尔原初的概念提出以及理论设定,文化生态可以理解为文化生成形式、存在方式和发展态势等。因为我们明白生态和生态学的差异,而慎用生态学,选用生态一词。事实上,在文学与文化生态关系的论述中,文化生态就是对文化的外延诉求和动态描述。在这一点上,它和“在文化背景下探求和阐释文学”的努力是相当接近、甚至是一致的。丹纳《艺术哲学》说:“要了解一件艺术品,一个艺术家,一群艺术家,必须正确的设想他们所属的时代的精神和风俗概况。这是艺术品最后的解释,也是决定一切的基本原因。”[注]丹纳:《艺术哲学》,第7、32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年版。他一再强调“作品的产生取决于时代精神和周围的风俗”[注]丹纳:《艺术哲学》,第7、32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年版。,这和我们理解的文学研究的文化生态方法有内在的一致性。而他论希腊雕塑的种族、时代、制度正是我们研究文化生态与文学所要关注的几个重要视角。
丹纳重视对时代风气的研究,揭示艺术家生存的环境以及由此产生的艺术家行为特征。1500年左右的欧洲,时间大约是明弘治、正德时期。“当时的人动武成了习惯,不仅平民,连一般地位很高或很有修养的人,也做出了榜样来影响大众。琪契阿提尼说,有一天,法国国王委派的米兰总督德利维斯,在菜市上亲手杀了几个屠夫,因为‘他们那种人素来强横,竟敢抗缴不曾免除的捐税’。——现在你们看惯艺术家安分守己,晚上穿着黑衣服,打着白领带,斯斯文文出去交际。但在彻里尼的回忆录中,艺术家同闯江湖的军人一样好勇斗狠,动不动杀人。有一天,拉斐尔的一般学生决意要杀死罗梭,因为他嘴皮刻薄,说拉斐尔的坏话;罗梭只得离开罗马,一个人受到这种威胁,不能不赶快上路。那时只要一点儿极小的借口就可以杀人。彻里尼还讲到华萨利喜欢留长指甲,有一天和徒弟玛诺同睡,‘把他的腿抓伤了,睡梦中以为给自己搔痒,玛诺为此非要杀华萨利不可’。这真是小题大做了。但那个时代的人脾气那么激烈,打架那么随便,一下子会眼睛发红,扑到你身上来。斗兽场中的牛总是先用角触,当时的意大利人总是先动刀子。”将艺术家还原到那个文化生态中是非常形象生动的,立体到可以去触摸。
在试图还原艺术家生活和创作的文化生态的同时,丹纳也没有放弃经验和想象,而是充分发挥对艺术品产生的过程及其艺术感染力的丰富联想来描写艺术的本质,甚至对艺术品细节的想象性描述也令人神往。“他凭着清醒而可靠的感觉,自然而然能辨别和抓住种种细微的层次和关系:倘是一组声音,他能辨出气息是哀怨还是雄壮;倘是一个姿态,他能辨出是英俊还是萎靡;倘若是两种互相补充或连接的色调,他能辨出是华丽还是朴素。他靠了这个能力深入事物内心,显得比别人敏锐。而这个鲜明的,为个人所独有的感觉并不是静止的;影响所及,全部的思想机能和神经机能都受到震动。”[注]丹纳:《艺术哲学》,第27页。文化生态的视野,不仅对重大事件的研究追问其宏大背景,而且对细部的分析总是追求立体的表达,追求生动场景的呈现,展开事物的层次和关系。
在文化生态与文学关系研究中,人们常常提及丹纳的《艺术哲学》,正是由于丹纳对艺术产生的文化分析和理论上的概括与那些高谈阔论追求深刻的理论讨论不同。丹纳的学术实践更便于人们去理解,去效仿。丹纳对学术非常敬重,理论素养极深,但他不喜欢过分渲染形而上的深刻性。他的成功之处在于向大众传播艺术,让艺术走向社会。丹纳的《艺术哲学》在中国20世纪最后20年的影响,是这位19世纪的法兰西科学院院士未曾料及的。
傅璇琮先生在《唐代诗人丛考》前言中写的第一句话就是:“若干年前,我读丹纳的《艺术哲学》, 印象很深刻。”在引述丹纳关于一个时代有艺术家四周齐声合唱、比艺术家更广大的同时同地的艺术宗派或艺术家家族的两段经典概括后,又说:“由丹纳的书,使我想到唐诗的研究。唐代的诗歌,在我国古代文学上,是一个重大的发展。在唐代的诗坛上,往往会有这样的情况,即每隔几十年,就会像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一批成就卓越的作家。” 对于文学史的理解,傅先生也特别重视作家所处的时代和环境,正如其在《江湖诗派研究》序中所说的那样:“我之所谓对文学史的理解至如此成熟的程度,是近于陈寅恪先生所说的‘其对于古人之学说,应具了解之同情’。也就是说,要对于‘其所处之环境,所受之背景’,须‘完全明了’,这样‘始能批评其学说之是非得失,而无隔阂肤廓之论。’(见《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上册审查报告》)。陈寅恪先生这里说的是对中国古代哲学史研究的态度,我觉得对中国古代文学史,也应有此种‘通识’。”也就是不要孤立看待文学和文学的发展,而是要在文化存在方式和存在形态中统观文学。
文化生态中的时代和制度两项在傅先生学术体系中占有重要位置。傅先生的唐代科举与文学、唐代翰林学士与文学关系的研究,在文化生态与文学关系研究方面有引导之功。在傅先生那里,文化生态是由“历史——文化”来呈现的,它既指向研究内容,又提出了综合的研究方法。傅璇琮在《日晷丛书》序中有意识提出“历史——文化”的综合研究思路和解决问题的方法:“80年代以来,中国古典文学研究确实进入一个崭新的转型时期。……转型期的另一表现,就是重视‘历史——文化’的综合研究。古代文学研究要向深度发掘,当然要着力于文学内部发展规律的探求,但这种探求是不能孤立进行的。这些年来,文学与哲学思想、政治制度,以及与宗教、教育、艺术、民俗等关系,已被人们逐渐重视。人们认识到,不能孤立地研究文学,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把社会概况仅仅作为外部附加物贴在作家作品背上,而是应当研究一个时期的文化背景及由此而产生的一个时代的总的精神状态,研究在这样一种综合的‘历史——文化’趋向中,怎样形成作家、士人的生活情趣和心理境界,从而产生出一个时代以及一个群体、个人特有的审美体验和艺术心态。……当然,我们这样做,不仅要考虑文学与其他社会意识形态的亲缘关系,更要探索文学在总的‘历史——文化’环境中怎样显示其特色。它不是使文学隐没,而应是使文学作为主体更加突出。”其后在《唐翰林学士传论(盛中唐卷)》的《前言》中仍然关注“文化环境”,认为从事唐翰林学士研究,即“以此为中介环节,把它与文学沟通起来,以便进一步研究唐代文学进展的文化环境”。
更为重要的是,傅先生的学术追求和学术方法的自觉运用和倡导,正是为了解决文学史问题。比如一般认为白居易创作《新乐府》是本着立足现实、反映民间疾苦的文学观念而产生的创作实践;但从翰林学士这一角度切入,可以得到全新的结论:《新乐府》的写作是白居易担任翰林学士任内、从翰林学士的职能出发而创作的奏议性诗篇;正因为如此,白居易离职后即辍笔不写。这完全是从文化生态与文学关系中得出的全新解析。
文化概念,有各种解释,而文化生态一词的内涵也会有不同的解释。最简单的解释可能是最有说服力并易为人们认同的解释。因此,文化生态简单和文化环境联系起来,其实用功能和生命力是强大的。具体到中国文学学科的研究,就是要还原文学的文化环境、在文化背景中阐释文学、使历史和逻辑融汇。如此,文学兴衰、嬗变的前因后果可能会得到明晰的说明。更重要的是,有些就文学论文学、在文学体制内解决不了或解决不彻底的问题,有希望也有可能得到解决。
文化生态指文化存在的方式和存在的条件,在文化生态中研究中国文学,是和文学发生、发展的实际相关联的。诗三百的最初呈现形态是和乐、舞构成三位一体的。从系统论看,它是三者相互制约而又紧密结合的艺术形态,是艺术品种。文学是指以语言文字为工具、形象化地反映客观现实的艺术,包括戏剧、诗歌、小说、散文等,是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以不同的形式(体裁)表现内心情感和再现一定时期和一定地域的社会生活;音乐是用有组织的乐音来表达人们思想感情、反映现实生活的一种艺术;舞蹈是在三度空间中以身体为语言作“心智交流”现象的人体运动表达艺术。正确解读和阐释诗三百,应将其置放在诗、乐、舞三位一体的文化生态中去。当然,早期文献无法用今天的曲谱、舞谱来记录和诗三百一体的歌舞状况,但这种文化统观的学术意识应该存在。
而传统的文、史、哲不分是在先秦就确立的。可以说,先秦诸子和历史散文是文化生态系统中的学术形态。诗三百在诗、乐、舞系统中分别以不同的形式来表现一种统一协调的关系;和诗三百不同的是,先秦文、史、哲不分都是以语言文字为工具的。文学重在形象,史学重在真实,哲学重在思考和抽象概括。文、史、哲相联系的文化形态,使人们更易于在真实和抽象中去认识诸子散文和历史散文的文学性。
我们不能说没有纯文学的存在形态,但文学形态多与文化生态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文化生态置于文学之上,使文学的本质得到更适当地表述和阐释。上述诗的传统和文的传统,皆可归纳为文化生态中的文学活动。
从方法论考虑,无论是文学文本的艺术分析还是文学活动的“回到历史现场”,都需要在文学活动和文学文本生产的文化生态中去叙述或阐释。最显著的例子就是文人的空间位移使文人的文化生态发生改变。如果我们承认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文化表征,就很容易认同这一看法。
诗人李白最早生活在蜀文化圈中,他曾跟赵蕤学习纵横术,这对他一生行事有很大影响。李白在诗歌创作中也直接描写了蜀中山水。《唐诗纪事》卷一八引《彰明逸事》:“(白)隐居戴天大匡山,往来旁郡,依潼江赵征君蕤。蕤亦节士,任侠有气,为纵横学,著书号《长短经》。太白从学岁余,去游成都。”李白《上安州裴长史书》云:“前礼部尚书苏公出为益州长史,白于路中投刺,待以布衣之礼。因谓群寮曰:‘此子天才英丽,下笔不休。虽风力未成,且见专车之骨。若广之以学,可以相如比肩也。’” 李白游成都,写有《登锦城散花楼》:“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飞梯绿云中,极目散我忧。暮雨向三峡,春江绕双流。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这样的诗写得并不算好。古诗和律诗形式杂揉。“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起笔柔弱,而且不凝炼;“日照”和“朝光”意思重复;“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修饰过度,和下面的诗句在风格上也不协调。因为李白访成都的诗流传太少,这首诗在研究李白在成都的创作以及早期诗风上就有了认识价值。成都在作者心中应留下深刻印象。事隔三十多年,李白在写《上皇西巡南京歌十首》中还有“北地虽夸上林苑,南京还有散花楼”句。南京,指成都。《新唐书·肃宗纪》至德二载十二月,“以蜀郡为南京,凤翔郡为西京,西京为中京。”而李白出川后,就和楚文化和鲁文化发生关系。[注]参见戴伟华《地域文化与唐代诗歌》,第109—130页,中华书局2006年版。
另一位大诗人杜甫,晚年入川,巴蜀文化对杜甫的影响也不能忽视。杜甫的七律诗在整体上成为唐诗的最优秀作品,而他的许多七律名篇都写于巴蜀。施闰章《蜀道诗序》:“杜子美以羁旅转徙之客,作为诗歌,顾使巴蜀川岩形见势出,后之好事者,磨岩镵石,照耀无垠,殆自蚕丛开国以来所仅有。昔人以湘江为三闾汤沐邑,由此言之,则蜀之锦江巫峡,所在皆杜氏汤沐地也。向使工部安居朝省,即坐致卿相,奚以致是?”这里以屈原之于湘江来比杜甫之于巴蜀,可见杜甫巴蜀诗在杜诗中的地位。杜甫创作了一批七律组诗,历来为人们所推崇,如《秋兴八首》、《诸将五首》、《咏怀古迹五首》等诗。《秋兴八首》雄浑丰丽,哀伤无限,体现了老杜沉郁顿挫的风格。“规模弘远,气骨苍丽,脉络贯通,精神凝聚。痛真是痛,痒真是痒,笑真是笑,哭真是哭,无一假借,不可动摇。论才情,真正是才情;论手笔,真正是手笔。七字之内、八句之中,现出如是奇观、大观,直使唐代人空,千秋罢唱。寄语世间才人,勿再和《秋兴》诗也。”(《说唐诗》)“怀乡恋阙,吊古伤今,杜老生平,见见于此。其才气之大,笔力之高,天风海涛,金钟大镛,莫能拟其所到。”(《杜诗偶评》)引其一、其二以见一斑:“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听猿实下三声泪,奉使虚随八月槎。画省香炉违伏枕,山楼粉堞隐悲笳。请看石上藤萝月,已映洲前芦荻花。”杜诗是丹纳有关风俗、时代观点论述的有力佐证。
如果说李白没有出川,就有可能是唐代的一般诗人;那么,如果杜甫没有入川的经历,也就没有最能代表其沉郁顿挫风格的七律组诗。归结起来,还是文化生态影响了作家的文学活动和文学创作。
甚至,我们今天在思考中国文学如何有效走向世界时,也要关注文化生态。因为通过另一种语言(如英语)介绍中国古代文学作品,势必要将古代汉语形式的文学作品进行翻译。其中的困难是不言而喻的。翻译是必需的,只有通过翻译才能使汉语外的另一个语言世界了解中国文学。但人们常常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如何翻译才能保持汉语文学的原有韵味?才能向另一个语言世界传达出在汉语文化语境中所体会到的意思和美感?将中国文学翻译成英语,是有文体差异的。比如叙事类的传奇、小说,以人物形象、情节为主,讲一个故事,相对而言,在不同的语言中都容易被理解和接受;而作为中国文学精粹的唐诗宋词就很难通过翻译介绍给英语世界。这里举王维《山居秋暝》为例,说明在介绍中国文学进入世界文学进程中关注文化生态的意义。
山居秋暝 AUTUMN EVENING IN THE MOUNTAINS
空山新雨后, After fresh rain in mountains bare,
天气晚来秋。 Autumn permeates evening air.
明月松间照, Among pine-trees bright moonbeams peer,
清泉石上流。 O’er crystal stones flows water clear.
竹喧归浣女, Bamboos whisper of washer-maids,
莲动下渔舟。 Lotus stirs when fishing boat wades.
随意春芳歇, Though fragrant spring may pass away,
王孙自可留。 Still here’s the place for you to stay.
应该说翻译是在努力传达王维诗的意蕴,但问题仍然存在。王维诗是律体,形式至为重要。我们在读这首诗时,必然会从格律诗的形式方面去欣赏。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有平仄和平仄相间的规律。“明月”的“月”必须是仄声,“松间”二字是平声,“照”是仄声,“清泉”二字是平声,“上”是仄声,“流”是韵字,是平声。在吟诵时在平声处稍作声腔拉长,在仄声处稍作短促处理,这样才能传达出诗的韵味。既然无法将格律诗的形式因素在翻译中做出较好地处理,即无法在翻译中告诉英语世界的读者唐代的律诗是“怎样写”的,那么就只能在“写什么”方面多去研究。因此,研究诗的文化生态、研究文化存在方式对诗歌写作的影响就有了切实的意义。题中“山居”是解开“写什么”的关键。当我们深入了解王维的生活方式、宗教信仰后,我们就会在翻译中试图传达中国文化的精义,追求翻译中的意义再现,而不仅仅是字面的翻译。客观地说,所谓追求意义的再现也是有限度的。如果英语世界的读者在读王维《山居秋暝》时,题目已不再是表层的“AUTUMN EVENING IN THE MOUNTAINS”,而是产生了对“山居”形象的丰富联想,对人和自然及环境关系的确认,更能感受到诗作所散发出的唐代所拥有的时代气息和诗人虔诚的宗教信仰,那就至少在意思层面上逼近了诗的原初精神。
注意到文化生态与文学的关系,就会不断有更多的新视野呈现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