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气象与千古“草圣”的独特地位
2011-04-08陈竹
陈 竹
(湖南科技学院 图书馆,湖南 永州 425100)
盛唐气象与千古“草圣”的独特地位
陈 竹
(湖南科技学院 图书馆,湖南 永州 425100)
唐代诗歌与书法的辉煌成就,成为盛唐气象的典型代表;而盛唐气象又助成了怀素草书艺术的辉煌。怀素以勤学苦练、广取博师为基础积累了深厚的草书艺术功底,又在“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中形成了自己的创作个性,他的狂草艺术,既是放纵性情的自由挥洒,又处处体现出书法艺术必不可少的法度,真正做到了“情”与“法”的完美融合,从而奠定了自己千古草圣的独特地位。
怀素;盛唐气象;法度与魄力;千古草圣
一 魏晋风度与盛唐气象
一个时代的艺术特点,取决于一个时代的精神风貌,并进而影响到一个艺术家的创作个性。在《魏晋风度与千古“书圣”的独特地位》[1]一文中,笔者曾分析了魏晋风度对千古“书圣”王羲之创作风格的影响,本文则试图探讨盛唐气象与怀素草书艺术成就的关系。
从时代特征看,魏晋风度与盛唐气象的形成原因是截然不同的。魏晋风度可以说是乱世悲歌,长期的战乱与离愁,太轻易的生离死别、妻离子散,让魏晋名士们意识到生命的短暂和可贵;动乱的时局和政治高压,又逼迫他们放浪形骸,成天靠清谈、吃药和喝酒打发日子,但骨子里仍然不敢忘掉忧国,当我们诵读曹操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品味阮籍的“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何所见,忧思独伤心”、细加体会陶渊明的“归去来兮”,在那一份伤感、无奈之中又不得不自觉、主动地放弃,这实在是一种心灵不堪重负之后的超脱与超然。相反,盛唐气象则可以说是盛世华章,大一统的唐帝国,疆域辽阔、经济繁荣、政治开明、社会安定,再加边塞立功、科举考试乃至有“终南捷径”等广阔的致仕之途,给了文人们以无比的自信和开阔的胸襟,“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王湾《次北固山下》),“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孟浩然《望洞庭湖赠张丞相》),“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王之涣《登鹳雀楼》),“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李白《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杜甫《望岳》),“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高适《别董大》),这些诗句里喷涌出来的那一股涵天盖地的豪气,即便是千载之后,读来仍能令怯者勇、弱者壮。盛唐文人也有愁绪,但即便是写愁,也仍然给人以强者之愁的气派,“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李白《秋浦歌》),这样的诗句与晚唐李商隐“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相比,要显得豪华、气派得多。因此,盛唐文人不管说什么,都会体现出那一股与众不同的大气磅礴的强者气派来,这就是所谓的盛唐气象。
然而,具体说来,究竟什么是盛唐气象?似乎又是一个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的问题。在中国艺术史上,“盛唐气象”的概念最早应该来自于宋代的严羽,他用这一概念来评价盛唐时期的诗歌,却又以书法作比,因而在严羽看来,盛唐诗歌与书法,均是盛唐气象的体现。严羽《沧浪诗话·考证十九》说:“‘迎旦东风骑蹇驴’,决非盛唐人气象,只似白乐天言语。”那么究竟什么是“盛唐人气象”呢?严羽说:“盛唐之诗,雄深雅健”;“坡、谷诸公之诗,如米元章之字,虽笔力劲健,终有子路事夫子时气象。盛唐诸公之诗,如颜鲁公书,既笔力雄壮,又气象雄厚,其不同如此”(《答出继叔临安吴景仙书》)。应该说,宋代苏东坡和黄山谷的诗词、米芾的书法,也是独步艺坛、光耀后世的,但在严羽看来,犹如一个学生站在老师面前,终究多了些依傍,少了些自立门户的气象。而盛唐之诗是“雄深雅健”,盛唐书法是“既笔力雄壮,又气象雄厚”,二者的合一,应该就是盛唐气象。
从时代特征看,魏晋风度与盛唐气象的形成原因是截然不同的,但从个性的张扬情况来看,二者则又是神似的。魏晋风度的一大特点,就是“越名教,任自然”,放诞无羁,不事权贵,这在盛唐文人中也有突出的表现,我们只要翻检一下《唐才子传》,就可以发现很多这样的例子,如王勃“倚才陵籍”、杨炯“恃才凭傲”、杜审言“恃高才傲世见疾”、陈子昂“任侠尚气弋博”、王翰“恃才不羁”等等,一代诗仙李白其恃才傲物已达“一醉累月轻王侯”的程度,即便是其思想和行为看起来中规中矩的诗圣杜甫,也是“性偏躁傲诞”……因此,这种恃才傲物,从本质上讲就是对自己个性的张扬,重视个人情感的抒发,这是魏晋以来“人的自觉”的继续。
但是,盛唐文人与魏晋名士毕竟又有很大的不同,其差别就在于“情趣”与“情志”的区分。魏晋名士既重视个人情感的抒发,更重视审美趣味的寻找,他们一门心思要远离政治,极力回避建功立业,如《南齐书·张岱传》载,张岱之弟有功当升太守,张岱竟反对说:“若以家贫赐禄,臣所不辞;以功推事,臣门之耻。”这说明魏晋名士的性真情纯,俊逸飘洒,常有越礼之举、超常之态,以清谈、药与酒陶冶其趣味,所追求的是一种纯粹的审美“情趣”。盛唐文人的“抒情”则是与“言志”相结合的,“建功立业”才是他们念念不忘的人生目标,李白可以“一醉累月轻王侯”,但其志却在“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杜甫一生所追求的也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即便是“风神散朗”、布衣终生的孟浩然,也有“不才明主弃”的牢骚和“徒有羡鱼情”的向往。唐代文人将恃才傲物的个性才情与建功立业的社会志向相结合,并与强大国力相辉映,就形成了“盛唐气象”从物质到精神的时代风貌。
二 唐代书法的“尚法”与“魄力”
用通常的眼光来看,“张扬个性”与“严守法度”应该是背道而驰的,张扬个性的人往往不愿受法度的约束,创作上犹如天马行空般自由挥洒,才能更好地展示自己独特的个性。但从中国的文学史、书法史来看,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从魏晋到盛唐,正是张扬个性的时代,但创作上的法度也是越来越严谨的时代。从魏晋开端,到盛唐发展成熟的格律诗,其法度的谨严已经令后人望而却步,而书法上“法度”的严谨程度更可以说是空前绝后。后世在总结中国书法不同发展时期的特点时,以“晋尚韵、唐尚法、宋尚意、明尚态、清尚质”来进行归纳和概括,这一说法犹如人们常说的“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一样,成为权威性定论,这也说明,唐代书法的“尚法”是众所公认的突出特点。
关于唐代书法的“尚法”特点,有人曾给予了很好的总结:“确实,一提起唐代书法,便离不开楷书,离不开初唐四家、颜筋柳骨。唐代楷书,规矩之森严、法度之完备、风格之繁复,已达到了令后世望而却步的程度。唐代的书法家及书法理论家研究技法、法度的著作特别多:欧阳询的《八诀》、《三十六法》,李世民的《笔法诀》,张怀瓘的《论用笔十二法》,颜真卿的《述张长史笔法十二意》等对于书法的执运、点画、结体、章法等提出了一系列的规则、范式,充分体现了唐人自觉的尚法意识。”[2]就是在这种严格的规则、范式中,唐代文人的个性张扬达到了极盛,唐代的诗歌和书法创作的成就更是空前绝后,而由唐代诗歌与书法氤氲而成的盛唐气象,则更是令后人高山仰止、无法企及的第一高峰。
那么,这里就引出了一个问题:“法度”相对“创作”而言,究竟是一种束缚还是一种帮助?对这一问题的回答,恐怕得一分为二。
首先,法度是一种帮助。法度从本质上说,是创作经验的总结,是创作入门的基本功。我们从诗歌格律的形成时间来看,从《诗经》的四言到汉乐府的五言,仅仅增加一字,就经过了八百年;从曹氏父子的五言、七言“古风”到唐代的五言、七言“律诗”,其间又经过了四百年。经过一千多年的经验积累,才促使唐代诗歌达到极盛。书法经验的积累则更漫长,从远古的刻画到殷商的甲骨文到汉代的隶篆到魏晋的行楷再到唐代的诸书皆备,其间经历了数千年。如果缺失这上千乃至数千年的经验积累,唐代诗歌和书法创作要达到极盛是不可想象的。因此,这样的“法度”可以说是中华民族数千年集体智慧的结晶,并为全民族所喜爱,所以它能帮助唐代诗歌和书法达到极致。
其次,法度也是一种束缚。法度虽然说是经验的总结,但法度并不等同于经验。法度本来是为创作和应用服务的,或者说,法度所代表的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但如果将二者的关系颠倒过来,法度也就成了束缚,如明清以八股取士,八股文章将起、承、转、合的文法摆在第一位,这本就成了一种束缚;在考卷的书法上也严格要求细节的标准化,考官常常为一点之方圆、一撇之短长发生争执。这样的法度,无疑就成了束缚。
再次,法度运用的效果如何,还需要看人的“魄力”。这里先以诗歌创作为例,五四运动时期,提倡自由诗反对格律诗成为大势所趋,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格律”是妨害创作自由的镣铐,而青年时代的闻一多却提出了相反的观点:“越是有魄力的作家,越是要带着脚镣跳舞,才跳得痛快,跳得好。”[3]326同样是“格律”,在唐代诗人那里不是“束缚”而是“帮助”,助成了他们的创作辉煌;而到了后世诗人这里,却成了“妨害创作自由的镣铐”,其缘由就在于唐代诗人有“魄力”。“魄力”是什么?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指处置事情所具有的胆识和果断的作风”。而这种“胆识和果断”无疑是以“强能力”做基础的,从艺术创作的角度说,就是要有很扎实的艺术功底。唐代诗人艺术功底的扎实程度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这种扎实程度还不仅仅是少数“作家”有,而是全体读书人甚至是全民所有,唐代几乎可以说全民皆能诗、全民皆能书。唐代人从小就吟诗写字,不仅是官方的学馆如此,民间的师徒相授也是如此,特别是书法传授更是重视,在国子监下还设立了“书学馆”,专门教授书法。有了这种“童子功”,诗歌的格律、书法的法度早已烂熟于心,所以成年之后的创作,就有了驾驭这些格律和法度的“魄力”,就可以达到“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后世的人们下不了这种功夫,达不到这种境界,因而格律和法度就成了束缚。同样的格律、同样的法度,其运用效果截然不同,就因为后世不再有全民痛下功夫的“魄力”:宋代重在策论,明清专注于八股,诗歌与书法成为辅助品,“全民”的专注力已经转移了,“魄力”丧失了。因此,盛唐的辉煌可望而不可及了。
三 怀素的“师法”与“无法”
众多作家和书家的辉煌,氤氲了盛唐气象;反过来,盛唐气象又助成了众多作家和书家的辉煌,怀素能从一个贫寒子弟登上“千古草圣”的巅峰,无疑是盛唐气象孕育的结果。
怀素家境贫寒,从小就出家为僧,文化程度应该是不高的。但他对书法有着天然的爱好,常常以寺庙的墙壁作纸练字,因而遭到住持长老的斥责。怀素于是制作漆盘、漆板,以水写字,直写得“盘板皆穿”;后来又发现了用芭蕉叶练字的方法,在院中种了上万株芭蕉树,才不愁无“纸”可写;“纸”用的多,笔也用得多,写秃的笔堆成了“笔塚”。正因为怀素的这份爱好、执着和勤奋,使得他的草书在青年时代就独步书坛,晚年的李白见了怀素的书法大加赞赏,写诗夸曰:“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古今称独步”。特别是当时的长沙幕府御史窦翼,更是预见了怀素草书的永久性价值:“连城之璧不可量,五百年知草圣当”(《怀素上人草书歌》)。这不仅是对怀素草书价值的肯定,更是对其书法地位的肯定,从窦翼到现在,时间过去了一千多年,怀素的“草圣”地位仍是不可撼动的。
怀素在中国书法史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成就和地位?这首先是因为他的勤学苦练,积累了深厚的书法功底,有了自如地驾驭书法艺术的“魄力”。
怀素的“苦练”不再赘述,这里主要说他的“勤学”。“怀素在‘蕉叶练字’的艰苦历程之中,深谙广学博取之道。他在这段少年岁月,从习练欧阳询、钟繇楷书开始,继而专攻草书,取法二王,更法二张。从‘取法’与‘更法’中,他参透了草书之道,竟得草书三昧,而被尊为‘少年上人’,一时声名大噪。”[4]4然而,即使是“声名大噪”之后,怀素也没有就此止步。他先是南下广州,向“工草隶,又工楷隶”的广州刺史徐浩请教,对徐浩“怒猊挟石,渴骥奔泉”的笔法心领神会,深受启发。接着又北上长安,拜张旭的弟子乌彤为师,乌彤以张旭所传草书真传“孤蓬自振,惊沙坐飞”诲之,怀素更是茅塞顿开;又去洛阳拜一代宗师颜真卿为师,颜真卿耳提面命,强调草书“须真积力久,自楷书中来”,并特别指出“夫草书于师授之外,须自得之”(陆羽《怀素别传》)。自此,怀素既学习他人,又“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草书更是大为精进。
所谓“外师造化”就是向自然学习。怀素出身贫寒农家,自幼与山野打交道,对大自然的神奇美妙倍感兴趣,后来便将自然造化之妙借鉴到了书法创作之中。他曾经与颜真卿谈到了这种妙用:“吾观夏云多奇峰,乃无常势,辄常师之,其痛快如飞鸟出林,惊蛇入草。又遇坼壁之路,一一自然”(陆羽《怀素别传》)。怀素所说的“自然”,既是指草书书写的自然,也是指情感抒发的自然。怀素的狂草,“狂”就“狂”在痛快淋漓、迅疾酣畅,是随着创作激情的“自然”倾泻所进行的“自然”书写。对此,窦翼的《怀素上人草书歌》曾有过精彩的描述:“狂僧挥翰狂且逸,独任天机摧格律。……粉壁长廊数十间,兴来小豁胸中气。……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李白的《草书歌行》所描述的则更是奇妙无比:“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起来向壁不停手,一行数字大如斗。恍恍如闻神鬼惊,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如惊电,状同楚汉相攻战……”。这样的创作情景,与其说是书法创作,不如说是宣泄一种火爆的情感。
在各种书体中,怀素的草书无疑是受法度约束最少的,是最能抒情写意、最便于张扬个性的一种书体。草书发展到怀素这里,已达到巅峰状态,技艺上已经炉火纯青,怀素利用自己的狂草艺术,更多的是纵情地挥洒自己的豪放情怀,但就在这纵情任性、自由挥洒的过程中,却又能做到“醉不失态”、“狂不越度”、“无一点画不入规矩”,处处体现出书法艺术必不可少的法度,真正做到了“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达到了“法”与“情”、形式与内容完美结合的最高境界。
还需再回到怀素的成功与盛唐气象的关系上来。首先,盛唐开放的经济政治条件,为怀素的书法生存提供了基础平台。唐代由于经济政治的开放活跃,宗教文化也十分兴盛,寺庙道观林立,信徒居士如云,贫寒子弟出家事佛,也是一条人生出路。怀素正因为“幼而事佛”,才有了充裕的练字时间,也有了佛学修炼的基础,为他后来的发展打下了扎实的艺术功底。倘若一生务农,就不可能成就一代“草圣”。其次,盛唐的包容襟怀为怀素的书法发展提供了广阔空间。我们看到,怀素作为一个僧人,喝酒、吃肉、食鱼,一切均无所顾忌,特别是酒,他的创作往往是“狂醉”之下的“狂草”。这种僧人,换在任何其他时代,都不会被社会、文人所接纳,更不会有书法艺术的发展了。唯有唐人的襟怀不一样,只要有一技之长,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怀素到长安,从达官贵人到普通市民,都给予他以热烈的追捧:“狂僧前日动京华,朝骑王公大人马,暮宿王公大人家。谁不造素屏?谁不涂粉壁?粉壁摇晴光,素屏凝晓霜,待君挥洒兮不可弥忘。骏马迎来坐堂中,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后始颠狂。一颠一狂多意气,大叫一声起攘臂。挥毫倏忽千万字,有时一字两字长丈二……”(任华《怀素上人草书歌》)。这种受追捧的程度,即便是当今的歌星、影星,恐怕也难有这样的待遇。因此,社会对草书艺术的需求已是登峰造极,所以怀素的发展也可以登峰造极,同时也就带来了草书艺术的登峰造极。“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怀素正是借助了“盛唐气象”的这股“好风”而直上“青云”,登上了“千古草圣”的独特地位。
[1]陈竹.魏晋风度与千古“书圣”的独特地位[J].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9,(9).
[2]周桂清.水乳交融——唐代书法“尚法”与“尚情”书风辨析[J].安徽文学,2008,(6).
[3]闻黎明,侯菊坤.闻一多年谱长编[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
[4]易先根.怀素评传:道悟神通意象飞[A].怀素书法全集[C].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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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3-2219(2011)11-0201-03
2011-09-19
陈竹(1986-),女,湖南祁阳人,湖南科技学院图书馆助理馆员,研究方向为书法与平面设计。
(责任编校:张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