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日语寒暄语与“内外”文化

东北大学 吴 丹 张树根

寒暄语在日语中是「挨拶」一词。「挨拶」源于中国古代的禅宗，「挨」是“逼迫”，「拶」是“逼问”。禅宗和尚们为了试验悟道常常举行一对一的问答，这被称为「挨拶」。「挨拶」在『広辞苑』中的解释有八条，分别是：1、禅语，在一问一答中试验悟道的程度；2、回答；3、与人见面或分别等时的礼仪性的词语和动作；4、仪式和会议上的谢辞或贺辞；5、对对方挑衅的态度和失礼的行为表示讥讽的说法；6、（对争议的）仲裁、调解、斡旋；7、介绍人；8、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文中所涉及的「挨拶」是第三个意思。

日语的寒暄语中，往往有一些隐含的意思，而这些隐含的意思在日本社会中是约定俗成的，日本人自然也不会写在字典中。比如，日语初学者往往被告知，日本人在日常生活中不太使用「こんにちは/你好」这个词，而是多用「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早上好」等。这其中的原因与日本文化有着很深的联系。

日本人在寒暄的时候内外有别。“内”是指家庭成员，公司同事或者邻居等，具有归属意识的群体。“外”是指“内”之外的空间和群体。日本人在进行语言交际的时候对内和对外采取不同的说话方式。寒暄时候的用语也体现了这一点。以下是一些具体的例子。

「こんにちは」和「こんばんは/晚上好」是对外部的人使用的寒暄语。前者是「今日はご機嫌いかがですか/今天你心情怎么样？」的省略形式，后来发展成表示“你好”的寒暄语。后者是「今晩は穏やかな夜で/今晚是平静的晚上」的省略。日本人不会对和自己同属一个集团范围内的人使用「こんにちは」和「こんばんは」。通常用「今日は寒いね/今天挺冷啊」或者「どこへ行くの/去哪」「お休みなさい/晚安」等来寒暄。尤其在家庭内部，是不会使用「こんにちは」的。比如说，父母对睡懒觉、刚刚起床的孩子会说「よく寝た！/真能睡啊」「今、何時？/现在几点了？」等。

在使用这些寒暄语的时候，要慎重。如果对内部的人使用「こんにちは」会拉开与对方的距离，有把他人排除在自己的集团以外的意思。如果对外部的人使用「今日は寒いね」，对方会因为突如其来的亲近感，感到不知所措。另外，「こんにちは」和「こんばんは」并不是礼貌用语，所以用于上级或者长辈是比较失礼的。

「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是一天当中第一次见面时的寒暄语，既可以用于内部也可以用于外部。而且「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是非常礼貌的用语，所以也可以对上级或者长辈使用。另外，在日本演艺界和媒体的职场中，晚上见面的时候也会说「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这样会增加彼此之间的亲切感，也含有“真是勤劳啊”的涵义。可以说这是一种酿成“内”意识的行为。

「さようなら/再见」也是典型地体现日本“内外”文化的一个词语。「さようなら」带有一种下次见面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定会永远不能见面的预感。是不用于家人之间或者其他集团成员之间的。只有在极其重要和特殊的情况下才会使用。比如：女儿对自己的父亲说「さようなら」的话，就暗示着永远离家、出嫁或者自杀等重大意思。依据场所的不同，翻译成汉语的“再见”或者是“永别了”。对于集团内部的人会使用「ではまた/下次见」「いってきます/我走了」等语句表示“再见”的意思。

日本人在回家和离开家的时候，有一套约定俗成的用语。离开家的人会说「いってきます/我走了」，家人会说「いってらっしゃい/你走好」。回家的时候会说「ただいま/我回来了」，家人会说「お帰りなさい/你回来了！」。这些语句不仅用于家人之间，学校、公司等凡属于同一群体的成员之间也普遍使用。这也体现了日本人对家的重视，对集团的强烈的归属感。

语言和文化的关系是十分密切的。语言活动可以很明显地反映出该民族或者国家的文化特征。在这里，日语寒暄语的使用方法的一些微妙的不同就反映了日本人的“内外”思想。加深了解日本文化有助于更好地运用语言，减少交流过程中的误会，使交流更加顺利和有效。在实际运用日语的过程中，可以深切地体会日本文化，使自己的外语更加运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