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正法治疗肿瘤思维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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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广州中医药大学，广东 广州 510405；2.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广东 广州 510405)

肿瘤的病因病机错综复杂，但绝大部分学者均肯定了正虚在肿瘤发病中的病理基础，而临床上的肿瘤患者,尤其是晚期肿瘤患者,往往呈现一派虚像，这些都决定了肿瘤的中医治疗离不开扶正。本文从扶正治疗肿瘤的基础理论着手，旨在发掘扶正法对肿瘤治疗的意义。

1 扶正以治本

肺癌属于中医学肺积、息贲范畴。临床表现以咳嗽、咯(血)痰、胸痛、气促为主，晚期则明显纳差、消瘦，甚至胸、腹、四肢水肿。因癌瘤侵犯转移部位不同，可出现声嘶、周身疼痛、截瘫、偏瘫等症状。肿瘤的病因是多方面的[1],在肿瘤病因学的探索中必须认识到，任何单纯的外因(外邪)一般都较难引起肿瘤，它必须在机体内环境失常(正虚)或脏腑功能失调的情况下协同作用而发病，正所谓“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恶性肿瘤为人体正气虚损后，外邪六淫不正之气乘虚而入，导致机体脏腑气血阴阳失调，出现气滞血瘀、痰湿结聚、热毒内蕴等病理变化，日久而成积块[2]。如明·张景岳说:“脾肾不足及虚弱失调患者多因正气先虚，邪毒乘虚而入，致肺气郁结，宣发肃降无权，痰浊瘀血内生使然，而正虚是关键”。如《景岳全书·积聚》云：“凡脾肾不足及虚弱失调之人多有积聚之病。”《外证医编》指出：“正气虚则成岩。”《圣济总录·瘿瘤门》谓：“瘤之为义，留滞而不去也。气血流行不失其常，则形体和平，无或余赘，及郁结壅塞，则乘虚投隙，瘤所以生。”强调了机体的“腑藏虚弱”，外邪则“乘虚投隙”，最后才逐渐形成肿瘤。因此，正虚是肿瘤产生的一个重要的基本病因,肿瘤是一个局部属实，整体属虚的疾病[3]。治病求其本，本在病因，扶正就必然是治疗肿瘤的一个基本原则，即所谓“养正积自除，……令真气实,胃气强,积自消矣”。因此，即使对于发病早期，虽有积块但尚未转移，无明显自觉症状，舌脉大致正常，邪实正虚俱不明显者，可偏重局部肿块的治疗，攻毒祛邪之中，亦不忘酌加党参、白术、黄芪、白芍之类，健脾益气以助后天之本，意在补益五脏六腑之虚。

2 扶正以抗邪

在恶性肿瘤的发病中，始终贯穿着“正邪相争”的过程，亦即是机体与肿瘤相互斗争的过程。肿瘤病机虚实夹杂，而瘤体本身为有形实邪，随着肿瘤逐渐增大，其邪实愈盛的同时，不但阻碍气血运行，导致脏腑功能失常，而且伤气劫血耗精，导致正气愈虚。恶性肿瘤的进展过程就是正气被癌毒不断耗损的过程[4]。邪实与正虚均随疾病的进展呈不断加重的趋势，并且两者之间相互影响，邪气愈盛，对人体正气损伤愈严重，导致正气愈虚。反过来，人体的正气愈虚，其抗邪能力愈低，导致邪气得势嚣张。因此，正气的盛衰决定了癌瘤的生长速度，正盛则抗邪有力，癌瘤不易深入或进展较慢。因此在治疗癌瘤，尤其是中晚期肿瘤时，善用四君子汤、真武汤、右归饮等方化裁，不但能改善正虚的症状，而且使正气存内，当邪正对持，邪难压正，正邪之间处于相对的平衡的情况时[5],可以出现“带瘤生存”的特殊阶段[6]。“带瘤生存”观念体现整个抗肿瘤治疗过程中的一种务实态度，临床可见中晚期癌症患者既使出现全身多发转移，大量胸水、腹水等情况，如能在进行全身有效的抗肿瘤综合治疗同时，调整脏腑功能，调和气血阴阳，部分患者仍能获得长期生存。故《医宗必读·积聚篇》曰：“正气与邪气势不两立，若低昂扬，一胜则一负，邪气日昌，正气日削，不攻去之，丧亡从及矣！……初者病邪初起，正气尚强，邪气尚浅，则任受攻；中者受病渐久，邪气较深，正气较弱，任受且攻且补；末者病魔经久，邪气侵凌，正气消残，则任受补。”初者指早期，积块初起，尚未转移，正虚不显，可以以攻毒祛邪为主，略以扶正；中期肿瘤逐渐增大，病邪侵凌，伤气劫血耗精，邪正处于相持阶段，机体形神渐损，虚象已露，治宜攻补兼施；末者为晚期，肿瘤多已出现远处转移，癌块盘根错节，肢体日渐柴瘦，邪毒得势嚣张，正气虚衰不支，斯时一味攻伐，反先夺正，若能扶正培本，脾肾兼顾，寓攻于补，常能减轻症状，维持生机，然后才伺机攻癌。

3 扶正以治标

《素问》谓“治病必求其本”，就人体与肿瘤来说，人体是本，肿瘤是标；就肿瘤本身讲，引起肿瘤的病因是本，肿瘤表现的症状是标。针对肿瘤的发病原因和病理机转确立相应的治疗原则是为治本，对于患者当时的症状采取的治疗措施为治标。扶正，是针对肿瘤正虚的病机确立的治疗原则，是为治本。然而，标根于本，病本能除，标亦随之能解。因此扶正不仅能治疗肿瘤，也是减轻肿瘤症状的重要治疗方法。仍以肺癌为例，尽管肺癌表现复杂，变化多端，然而肺癌的种种病状，皆与痰(饮)密切相关，咳嗽、气促、咯痰为痰湿壅肺，胸闷为痰瘀阻塞气道而成，痰饮为水液输布失常所致。肺者，水之上源；脾者，水之中渎；肾者，水之本脏，因此，痰饮的形成与肺、脾、肾三脏密切相关。肺癌患者肺、脾、肾三脏俱虚并有所侧重，肺失通调水道，脾无力运化水湿，肾无力主水，使水液代谢失调，水停为饮为痰，所谓“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肾为生痰之本”。治疗肺癌导致的咳嗽气促咯痰等症状离不开除痰化湿，而除痰化湿则必须调补肺、脾、肾三脏。临证当结合病位及辨肺、脾、肾之虚实，若肺中虚冷，阳不化气之吐涎沫证，可用甘草干姜汤温肺益气；若中焦阳虚，脾失运化，则取苓桂术甘汤温阳化饮，健脾和中；若见中焦虚寒之胃痞结坚满，呕吐清稀痰涎，则用半夏干姜散或小半夏汤降逆和中。常用药为人参、党参、黄芪、附子、肉桂、桂枝、细辛、干姜、生姜、大枣、砂仁、高良姜、白豆蔻等，灵活配伍。

4 扶正以防变

癌瘤为顽疾，病机错综复杂，去繁执简，癌瘤的病机可概括为：“毒发五脏，毒根深茂藏。”“毒发五脏”即是指内脏病变在局部的表现；“毒根深茂藏”意为病灶由里及表，隐蔽而广泛。癌瘤的特点是正虚与邪实共处同一脏腑，因病程迁延，易发生脏腑五行生克乘侮传变，《素问·五运行大论》说：“气有余，则制其所胜而侮所不胜；其不足，则己所不胜，侮而乘之,己所胜，轻而侮之。”以肺癌为例[7]，肺脏五行属金，相生传变，母病及子，肺虚易致肾气虚，子病及母，肺虚易致脾虚；相克规律传变时金旺克脾土，易致脾虚，金旺反侮火，易致心气虚。相生规律传遍，母病及子较轻而子病及母较重，《难经经释》曰：“邪扶生气而来，虽进而易退，”“受我之气者，其力方旺，还而相克，来势必甚”；相克规律传变时相乘时病情较重，《难经经释》曰“所不胜，克我也。脏气本已相制，而邪气扶其力而来，残削必甚，故为贼邪”。正是基于对肺癌正虚邪实及脏腑生克乘侮传变的认识。肺癌因虚致癌瘤发生、因癌瘤邪实加重正虚，脏腑传变易导致肺、脾、肾、心多脏虚损，肺金虚是始动，而子病及母及金乘土所致脾土虚最为关键和严重。因此，强调治肺癌益气是关键之一，益气重点在肺脾之气，兼顾心、肾，以顾护其正气，防生克乘侮传变及攻伐太过伤正气，亦即所谓“已病防变”。如临证中大剂清热解毒药少佐温热药，以求攻补结合，以和为度。

癌瘤多因正虚引起，因虚致实，因实致虚，其病因病机复杂，临床症状变化多端。临证诊治需注重整体与辨证论治，不能一味见瘤治瘤，必须寒温并用，攻补兼施，虚中求实。运用扶正法治疗肿瘤并未消极的“姑息”治疗，而是一种积极的“治病留人，伺机再动”的务实态度。

[1]周岱翰.肿瘤治验集要[M].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18-32.

[2]曾英.肿瘤从虚论治[J].吉林中医药,2008,28(1):3-4.

[3]任华萍.试论和法及其在肿瘤病治疗中的应用[J].上海中医药杂志,2008,42(5):26-28.

[4]张海兵.抗肿瘤治疗尤当重视脾胃[J].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2010,26(1):24-25.

[5]卢世秀.肿瘤治疗中的扶正祛邪与扶正抑邪探讨[J].世界科学技术：中医药现代化,2006,8(1):36-38.

[6]林吉品.中医药治疗恶性肿瘤临证思考[J].实用中医内科杂志,2008,22(1):9-10.

[7]王雄文,周蓓.周岱翰教授应用温补法治疗肺癌经验介绍[J].新中医,2009,41(6):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