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阳经方辨治癌性发热体会*
2011-03-17周洁
周 洁
(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肿瘤科,天津 300150)
发热是中晚期恶性肿瘤的常见症状,多反复发作。多数患者经过各种检查找不到发热原因,临床上对其缺乏特效的药物治疗。西医多选用非甾体类抗炎药及激素的治疗[1],但长期应用会出现消化道出血等一些不良反应[2]。而中医治疗癌性发热多从阴虚、毒热入手,认为其病机属阴虚内热、毒热内蕴。而用苦寒清解、屡伐其阳;加之中晚期肿瘤患者体质较差,使其阳气愈虚,很难奏效,从临床实际来看,从阳虚论治,收效颇佳,浅述如下。
1 中医病因病机
《灵枢·百病始生》篇曰:“厥气生足悗,悗生胫寒,胫寒则血脉凝涩,血脉凝涩则寒气上入于肠胃,入于肠胃则月真胀,月真胀则肠外之汁沫迫聚不得散,日以成积。”“卒然外中于寒,若内伤于忧怒,则气上逆,气上逆则六输不通,温气不行,凝血蕴里而不散,津液涩渗,著而不去,而积皆成矣。”《素问·举痛论》亦曰:“寒气客于小肠膜原之间,精血之中,血泣不得注于大经,血气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积矣。”外寒内中或内伤忧怒,均可致阳虚寒凝,久而成积,阳虚寒凝是导致肿瘤发生及发展的根本原因[3]。对于中晚期肿瘤患者,更易出现阳虚寒凝,痰瘀互结的临床表现。
癌性发热大多发生于手术及放化疗后的中晚期肿瘤患者,多是有规律地午后发热或傍晚开始发热,次日凌晨发热自行缓解[4]。此时患者气血阴阳俱虚,又因患者一般年纪较大,肾阳不足,天癸将绝。故在午后阳渐衰阴渐盛之时发热,实以阳气亏虚为主。临床以发热,欲近衣被,形寒怯冷,四肢不温为主要临床表现。其热势或高或低,常伴倦怠乏力,少气懒言,腰酸喜卧,纳少便溏,自汗,舌质淡暗或有齿痕,质干,少苔或无苔,脉沉细无力等。这些症状反应了阳气亏虚为癌性发热的主要病机[5]。
2 治疗法则
癌性发热为正气不足无以抗邪,阳气亏虚,虚阳外越所致,治疗上应以益气温阳之品[6]。体内阳气是正气,温煦之气。温阳可解寒,寒解则津液流通,寒积自化,故《本草纲目》谓:“益火之源,以消阴翳……乌附是也。”治疗癌性发热一症,若见发热,即以辛凉甘润,养阴清热,甚或解毒之品,西药又以抗生素治疗,此犹自撤藩篱,自毁长城,非但不能缓解症状,往往败伤中焦,阳气愈虚,邪气更盛,病情急转直下。《素问·生气通天论》曰:“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审症诊脉,癌性发热多为午后发热,正值阳气渐衰,阴气转盛之时,故属阴盛于内格阳于外之真寒假热之征,乃为正气不足、虚阳外越所致。
“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素问·至真要大论》又曰:“热因热用,寒因寒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李中梓注曰:“伏其所主,利病之本也。先其所因者,求病之由也。”因此,治疗上应选用益气温阳之品。
祝味菊指出:“阳气者,抗力之枢纽也。”“既病,则当首重阳用,阳衰一分,则病进一分,正旺一分,则邪祛一分,此必然之理也。”“抗力不中立者,壮之以温”;“抗力衰微,而虚怯过甚者,助之以热”;“气足则抗能旺盛,阳和则抗力滋生”。郑钦安谓:“阳者阴之根也,阳气充足,则阴气全消,百病不作。”故其病立法用药,首要培补真阳之四逆汤,不可限于发热的辨证常规,而不敢温阳,此乃“以热制热”。然而在治疗过程中,温阳方中也不可缺少滋阴之品。“善补阳者,当阴中求阳”,当少佐太子参、生地黄、沙参等以调和阴阳。常用中药:附子、干姜、肉桂、炙甘草、黄芪、太子参、生地、知母、黄柏、陈皮、白术。
3 典型病例
患者,女,56岁,2010年11月就诊。患者于2010年2月确诊为卵巢上皮癌,手术后化疗6个周期,化疗方案采用紫杉醇与顺铂联合化疗方案(TP方案),第 1天予紫杉醇 180 mg;第 1、2、3 天予顺铂30 mg。化疗后患者发热2个月余,经抗炎治疗无效。后采用中药治疗疗效欠佳,观其处方多以养阴清热解毒之法。就诊时,发热午后体温逐渐升高,最高体温高达39.0℃,神疲乏力,四肢不温,喜温喜卧,纳差,腹胀,舌淡胖苔薄白,脉细软无力。辨证为阳虚发热,治疗以补火助阳,甘温益气为法,中药组方:附子、干姜、炙甘草、肉桂、黄芪、生地、知母、黄柏、陈皮、白术。服药1周后,体温逐渐下降,夜间体温波动在37.4~37.8℃之间,精神转佳,纳呆、腹胀等症状明显好转,效不更方,继原方治疗。
《素问·生气通天论》曰:“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附子多熟用,熟附子大辛大热温阳为用,走而不守,实为总统气血之良将[7]。肾中真阳乃人体阳气根本,五脏所伤,穷必及肾。此方温先天之阳气,阳气得实,则五脏安和。左季云《伤寒论类方法案汇参》四逆汤方论曰:“附子味辛大热,经云辛以润,开发腠理,致津液通气也。”“附子致津液”。明得此理,则不可一见少苔或无苔,便一味滋养阴液,未明无苔乃阳气不足,气化不利,津液不能蒸腾上达所致矣。干姜大热无毒,守而不走,附子干姜合用,相得益彰,使阴寒得散,阳气来复,正所谓“附子无姜不热”[8-9]。肉桂助四逆温阳引火归源[10]。黄芪,太子参,白术,陈皮补气升阳,和胃醒脾,调和中焦气机。既能助清阳之气上升,又使诸药补而不滞。知母、黄柏以防君药之热。诸药合用,共奏补火助阳,甘温益气之效,使“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阴阳调和,其病自除。
若一见体温升高,即用汗、清、下之法,未重视疾病的演变过程,则重伤正气。若单纯按阴虚辨治,虽为补法,但未明阴损及阳之理,亦难奏效。《外科症治全生集》曰:“毒即是寒,解寒而毒化。”说明在治疗肿瘤及相关症状时,维护阳气,温阳散寒解毒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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