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叙事与民间立场:《梁上眼》与《小辞店》之比较*
2011-02-19王夔
王 夔
黄梅戏传统剧目《小辞店》又名《蔡鸣凤辞店》、《菜刀记》,与《胡延昌辞店》 (《中辞店》)、《张德和辞店》(《大辞店》)并称而最为知名。写湖北浠水商人蔡鸣凤娶妻朱莲,婚后不久蔡外出贸易,与卖饭女柳凤英姘居。其妻在家与屠户陈大雷私通。三年后,蔡鸣凤辞别柳凤英返乡,顺道拜访岳父后归家。当晚朱莲、陈大雷合谋将蔡鸣凤杀死,这一切被尾随蔡回家的小偷魏大算窥见。翌日,朱茂青来探视女婿,朱莲反诬父谋财杀婿。公堂之上幸亏魏大算出首作证,才得以结案。在《小辞店》问世之前,清代戏剧家唐英据同题材梆子腔剧目编成昆腔《梁上眼》传奇,写梁上君子魏打算尾随昆山客人蔡鸣凤返乡,目睹蔡被其妻朱蔷薇及奸夫郑打雷杀害的全过程。朱蔷薇为免事泄,诬陷生父朱茂卿贪财杀婿,朱茂卿因此入狱。魏打算为报一饭之恩而出堂作证,令案情真相大白。两相比较,二剧在情节设置、人物性格等方面颇多相似,但基于文人叙事与民间立场的差异,二剧也呈现出较多的不同。
一、清官政治与儿女私情:二剧主旨之比较
叙事是“对一个或一个以上真实或虚构事件的叙述”[1],文人叙事相对民间叙事而言,指作品站在文人的立场上,用文人的眼光观察社会与人生,反映文人的思想和情感,在价值观念、审美趣味及文化形态上体现文人的特色。
《梁上眼》的作者唐英具有良好的艺术素养,在当时花雅争胜的大背景下,他能从花部剧目中汲取营养,将昆曲引向雅俗共赏的发展道路,对中国戏曲的发展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2]但唐英毕竟是深受儒家文化浸染的文人士大夫,无法完全摆脱儒家伦理道德观念的束缚,故其作品高台教化的倾向较为明显。如他在创作《梁上眼》时有意删削原剧中“怪力乱神”的荒诞情节,消解原作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的主题,而代之以社会教化的题旨,即借一桩公案对勤和恭慎、体恤民情的清官政治予以肯定。
剧中昆山县令刘清才短而心长,虽无明察秋毫的能力,却有虚心求教的胸怀。初审此案时,朱氏父女各执一词,真假难辨,他虽然急躁为难,却不偏听偏信,不滥用刑罚,只将朱茂卿收监,择日再审。他还细心叮嘱禁子不许为难朱茂卿,“如违重处”。[3]588退堂之后,他虚心向幕友王先生求教。王先生从状词中看出破绽:状纸是朱茂卿来蔡家前就已写好的,朱氏既然没有见到蔡鸣凤,何以知道他曾去岳父家喝酒?又何以知道他带回300两银子?据此推断真凶或是朱蔷薇本人。数日后重审此案,恰魏打算以自首为由申请出堂,却数次支吾其词,不肯陈述案情。刘清恼怒欲拷打魏打算,被魏一顿抢白后,又能认真对待,按照魏打算的部署派人前去取证、捕凶,最终在其帮助下审明案情。试想,如果没有从善如流的容人雅量,案情可能永无水落石出之期。更令人感佩的是结案后刘清见魏打算无家可归,于是让朱茂卿夫妇收其为义子;又见其无一技之长,遂任命其为衙门马快,专司捉贼,每月支领工食以养父母。这些安排凸显刘清不拘一格选人才的勇气,也透出浓浓的人情味。作者借魏打算之口描绘了百姓心目中的好官形象:“你们做官的人,须要平心秉公,爱惜百姓,才是百姓的父母。”[3]595又以刘清为例,证明即便能力有所欠缺,只要勤和恭慎、虚怀若谷,也能成为百姓拥护的好官。
民间戏剧长于表现乡土风俗和细物琐情,而对上层社会生活等内容相对陌生,所以《小辞店》不可能像《梁上眼》那样去表现缉凶审案及清官政治等内容,而只能扬长避短以儿女私情主要是婚外恋为表现重点。
婚外恋由来已久,虽不道德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小辞店》中展现了两种形态的婚外恋:一是蔡鸣凤与卖饭女柳凤英情投意合私配姻缘,一是朱莲因贪图陈大雷的钱财而与之私通。柳凤英之所以爱上蔡鸣凤,源于自身不幸的婚姻。她的丈夫嗜赌成性,从不顾家。柳凤英不仅独守空房,还要独力肩负生活的重担,她渴望能有人为自己分担忧愁。恰在此时,蔡鸣凤走进她的生活,他不但眉清目秀而且通情达理,于是柳凤英瞒着公婆与丈夫,与蔡鸣凤做了三年的露水夫妻。这种行为虽不值得提倡,倒也情有可原。等到蔡鸣凤返乡时,她将蔡交给自己保管的300两银子原封不动地奉还,又倒贴铜钱十串供其零用。一路之上千叮咛万嘱咐,希望蔡鸣凤诸事顺遂。在这段婚外恋中,柳凤英爱得炽热、爱得真诚,她的被抛弃让人唏嘘不已。
朱莲与陈大雷的私通则属于另一种情形,陈大雷垂涎于朱莲的美貌,趁蔡鸣凤出门在外前去调戏,朱莲见钱眼开,与陈勾搭成奸。蔡鸣凤回家之后,朱莲恼恨其坏了自己的好事,为与陈大雷做成长久夫妻,竟将蔡灌醉后亲手杀死。朱莲与陈大雷的婚外恋,是建立在钱财和私欲基础上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们为了维系这段孽缘而作奸犯科,最终也难逃法网。《小辞店》通过描绘两种截然不同的婚外恋引发的家庭悲剧,引导观众对如何处理家庭和婚姻关系进行深沉的思索。
二、义盗与义妇:二剧核心人物之比较
在《梁上眼》中,真正的主角是身份下贱却具有侠肝义胆的梁上君子魏打算。在第五出《监证》中,朱茂卿的妻子王氏前来探监送饭,见魏打算饥肠辘辘,就将所带饭食送与其充饥。经过攀谈,魏得知二人是蔡鸣凤的岳父母,便决心挺身而出,不惜暴露自己的窃贼身份说出真相,让朱茂卿“血海的冤仇翻个转”。这样做既源自知恩图报的良知,更是出于打抱不平的激愤。他向王氏面授机宜,让她翌日上堂喊冤,说杀害蔡鸣凤的“凶手”现在牢中关押,请知县提审。如此一来,两个毫不相干的案件就可以并案审理。上堂之后,魏打算只承认自己偷酒的罪行,并未招承杀害蔡鸣凤的经过。刘清动怒欲拷打魏打算。魏建议知县先审问该案原、被告,待时机成熟再审问自己。刘清依计而行,但朱蔷薇强词狡辩抵死不招,案情陷入僵局。刘清又欲刑讯朱茂卿,魏打算竭力阻止,却仍未陈述案情,而是要求刘清派人去蔡家取证并拘拿郑打雷到案。等到尸骨、菜刀、银箱等三项物证带到,一干人犯到齐,魏打算才不慌不忙地以讲故事的方式绘声绘色地讲述案情,不仅吊足观众的胃口,有效地震慑朱蔷薇和郑打雷,也展示其心思缜密的过人之处。
魏打算虽有小恶但良知未泯,他心存善良、明辨是非,为报一饭之恩,毅然挺身辩诬,救人于危难之中。而公堂上他滴水不漏的部署和应答自如的机智更让县令刘清相形见绌,这一义盗形象体现了作者对民间智慧的肯定和赞扬。在看到朱莲和郑打雷伏法之后,他深受触动,下决心洗心革面。其后,魏打算果然正经妥当,“事亲孝顺,待人和气,这三里村没一个人不喜欢他”[3]613。
《小辞店》中的核心人物是卖饭女柳凤英,在全剧的戏胆《辞店》中,她用300多句唱词诠释出一个有情有义女子的寸寸柔肠:自从与蔡鸣凤私配姻缘,柳凤英逐渐从不幸婚姻的阴影中走出。在阳春三月的某一天,她和往常一样迎接蔡鸣凤回家。见蔡鸣凤愁眉不展,她细心地询问原因,蔡鸣凤告知准备回乡的打算,她以为蔡是受了闲气才萌生去意,于是进行种种猜测和劝解:如果是公婆得罪了你,请念及他们年高不要计较;如果是我丈夫得罪了你,他糊涂你明白请大人有大量;如果是小伙计得罪了你,算清账让他立马走人;如果是街坊邻居得罪了你,我和你一起上街去找他理论;如果是我得罪了你,或打或骂任你处置。[4]141—142活脱脱描画出一个泼辣多情女子的急躁与惶恐。蔡鸣凤无奈告知实情,柳凤英虽然惊愕万分,但还是试图挽留,她甚至愿意同他一起回家,不求名分只愿能朝夕厮守。但蔡鸣凤不为所动,执意要走,万念俱灰的柳凤英只得替其收拾行李。此处有一段舞台提示:柳凤英取包裹、雨伞上场,蔡急忙上前去取,柳凤英见其归心似箭,并无半点留恋之情,又气又恨,将包裹等物摔在地上,蔡鸣凤欲拾,柳凤英用脚踩住,蔡鸣凤将柳凤英推倒在地,柳凤英被扶起后打蔡一拳,“二人生气,各端椅并坐,又对坐,后背坐;柳凤英哭介”[4]145。这一摔一踩一拳一哭,一连串的动作就把柳凤英的既怨恨又不舍、既惊愕又愤怒、既绝望又痛苦的复杂之情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好言劝说也罢,哭闹哀求也罢,都不能改变蔡鸣凤辞店返乡的决定。柳凤英见天色不早,只得放其出门。她不怕被人议论,坚持要送蔡鸣凤一程,一路之上还对这个负心汉好言相劝:劝他回家后莫离孝心,劝他要看破酒色财气,劝他莫沾赌博,劝他莫吸鸦片,劝他旅途之中注意安全,劝他回家后要夫妻和顺。[4]152—15唱词虽然粗浅但却极富哲理,是下层民众生活经验的积累和总结;再由柳凤英饱含深情、沉郁顿挫地唱出,极具舞台感染力。
黑格尔曾精辟地指出爱情对于女人的重要性:“爱情在女子身上特别显得最美,因为女子把全部精神生活和现实生活都集中在爱情里和推广成为爱情,她只有在爱情里才找到生命的支持力;如果她在爱情方面遭遇不幸,她就会像一道光焰被第一阵狂风吹熄掉。”[5]黄梅戏传统小戏《柳凤英修书》叙蔡鸣凤辞店之后,柳凤英日夜思念,竟梦到蔡已非命而死。醒后心绪不宁,于是修书一封,遣人去湖北打听。得知蔡鸣凤果被朱莲杀死,柳凤英悲痛万分,不顾山重水远前去吊唁,在拜祭蔡鸣凤之后投水殉情。一个重情重义但却遇人不淑的义妇形象就以这种悲壮的方式定格于黄梅戏人物长廊之中。
三、针线绵密与世俗谐趣:二剧艺术特色之比较
在情节结构方面,文人戏剧的情节大多经过精心设计,针线绵密且细致妥帖,事件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人物的行动背后均有明确复杂的动机予以支持。以《梁上眼》为例,全剧凡八出,几乎没有闲笔:第一出《窃随》演魏打算欲与蔡鸣凤结伴同行以趁便下手,不料蔡鸣凤为人机警婉言拒之,魏只得尾随其后,见机行事。戏一开场就制造悬念引人入胜,让观众迫切地想知道魏打算能否得手。第二出《赏月》则宕开一笔,演翁婿重逢赏月吃酒,充满温情,不仅与下面的刀光剑影形成鲜明对照,又将朱茂卿牵扯进来,为其后朱蔷薇诬父提供口实。第三出《谋夫》中蔡鸣凤被杀,前一个戏剧冲突达到高潮。第四出《诬父》中,朱氏诬父,魏打算被捕,刘清在幕友王先生的提醒下看出破绽,构建起新的戏剧冲突。第五出《监证》中魏打算介入此案,令案情发展更具戏剧性效果,魏打算能否公布真相,又将如何公布真相,成为观众关注的新焦点。第六出《堂证》中刘清审案的过程一波三折,魏打算陈述案情的行动也不断延宕,真相在观众焦急的期待中千呼万唤始出来。从开场至此,情节环环相扣、悬念层层升级,令观众应接不暇、印象深刻。
文人叙事的另一个特点是忌讳重复描写的模式化,自觉地追求个性化写作,如第八出《义圆》一改旧传奇封官受诰生旦当场团圆的套路,安排魏打算和茄花各唱一支【姑娘腔】和【梆子腔】,以“斑衣戏彩”的方式收束全篇,这种在昆腔传奇中穿插地方戏的手法,不仅让观众耳目一新,令舞台热闹非常,也使全剧具有强烈的喜剧效果和感染力。另外,作者充分考虑到戏曲场上搬演的特点,设计出不少生动的舞台提示。如魏打算陈述案情一节,朱蔷薇听到魏打算描绘案情如亲见时,初做“惊恐慌色不安状”;又慌忙“跪上,喊介”,试图转移焦点、混淆视听;刘清令其不得多言,朱蔷薇只好做“不言介”;至听到说自己杀蔡鸣凤的紧要处,朱蔷薇做贼心虚,“叫一声,伏地”;郑打雷受不过刑罚愿意招供,朱蔷薇“向副介”,斥其无用;见大势已去,只得“长叹介”,承认了罪行。[3]602—604这一连串的舞台动作让人物复杂的内心活动外化,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舞台表现力。
但百密或有一疏,在《梁上眼》第三出《谋夫》中,魏打算尾随蔡鸣凤来到蔡家,先钻到床下,与先藏于此处的郑打雷相撞,于是爬上梁去躲藏。但这一细节不但郑打雷当时未提及,后来魏打算在堂上作证时也未说起,明显失之照应。这一细节也出现在《小辞店》中,却在后文中有所呼应。当魏大算与朱莲、陈大雷当场对质,陈大雷骂魏大算是自己的对头时,魏反唇相讥道:“不是对头,我两人碰了一个头”,[4]193即语意双关地照应此细节。
与文人叙事相对,基于民间立场的地方戏大多是随意性的创作,情节上平铺直叙,且多有雷同重复之处。但地方戏擅长对民间生活情态进行畅达人情的描绘,其生命不在于精致而在于精神。
如《小辞店》中再现了安庆地区神秘的“叫魂”仪式,这一民俗活动源自古人的灵魂观,《左传》中就有关于魂魄的记载。[6]在古人看来,人的灵魂附着于肉体,人死之后形体腐朽而灵魂不灭。活人——尤其是小孩——在特殊时期有可能失魂落魄,一旦被认定为失魂,就必须举行仪式以唤回灵魂,这就是所谓的“叫魂”。这种民俗活动千百年来一直存在于民间,各地的叫魂方法差异较大。安庆地区的叫魂仪式据剧中表演来看,需到灵魂迷失之地高呼“失魂者”的姓名,旁人高声应答“回家了”,同时将少数米粒和茶叶撒向四方,以献祭于鬼神,如此反复,方可唤回魂魄。广东东莞地区的“喊惊”仪式大致与此相同。[7]另外,剧中朱茂卿所说的俗谚“云掩中秋月,雨打上元灯”,也源自安庆民间在中秋观月之明晦以预测来年元宵节阴晴的习俗。
《小辞店》中还有一段细数鸦片危害的唱词:“鸦片本是那外国来的,来到中华把人来迷。官家人吸鸦片不顾官体,三八告期懒把堂提。生意人吸鸦片不顾本利,修行人吸鸦片懒念阿弥。吸上那鸦片瘾也有分界,上中下有三等分着高低:上等人吸鸦片做官做吏;中等人有智吃智无智吃力;贫穷人他要把鸦片吸会,无有钱发了瘾乱作非为。奶奶们若要把鸦片学会,不问男不问女在一堆歪之。有钱人到烟场拿烟就吸;无钱人发了瘾淌眼泪鼻涕。那老板一见他心不过意,送他的过笼翻渣水下二回莫提。有钱的有烟吸人称是药品;无钱的无烟吃人称是鸦片。好亲戚见了他关门不理,好朋友见了他远走高飞。鸦片烟吸上瘾不大怎的,扛着肩驼着背面带黄皮。鸦片烟劝我的哥牢牢紧记。”[4]153—155以黄梅戏的形式号召民众拒食鸦片,是受到孙中山在安庆焚毁鸦片事件的鼓舞。为配合当时的禁烟运动,黄梅戏舞台上出现了众多宣传鸦片毒害的剧目,或在传统剧目中增加相关内容。老本《小辞店》中柳凤英送蔡鸣凤只以戒“酒色财气”相劝,后来加上戒吸鸦片的内容,显然是打上时代烙印的结果。[8]难能可贵的是,劝民众勿吸鸦片,并不是板起面孔说教,而以家人闲谈的方式娓娓道来,唱词虽多用口语,却意味深长,演员唱得句句在理,观众听得字字受益。
《小辞店》还反映了草根阶层的社会意识和人生态度,许多情节充满谐趣又真切可信。如《小辞店》中有一出《嫖院》,演魏大算向张、李二位老板借来衣帽和鞋子,扮成魏大老爷前往妓院玩乐。不料张、李二人寻至此处,将魏的衣帽和鞋子当众剥去。魏大算有衣有帽时趾高气扬,被剥衣脱鞋后丑态百出,前倨后恭的对比令观众捧腹。再如朱茂青向妻子交代后事,他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朝夕相处的妻子,而是家中“许多的东西”:“舍不得老布袜子有帮子无底;舍不得鸡舍上一顶斗笠;舍不得床底下三升糯米;舍不得我家中一窠小鸡;舍不得木床上两条破絮;舍不得土砖壁上一顶蓑衣。”[4]181这郑重其事地告白所透露出农民式的狡猾也令观众忍俊不禁。这些情节均源自民间艺人的日常生活经验,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既夸张谐趣,又真实可信。
虽然《梁上眼》与《小辞店》表现了相同的题材,但基于文人立场与民间立场的差异,二剧在主旨、核心人物和艺术特色等方面均有不同:《梁上眼》借公案表达了作者对清官政治的理解,塑造出明辨是非、机智伶俐的义盗形象,全剧针线绵密、细致妥帖,是个性化的写作;《小辞店》借两段婚外恋引发的家庭悲剧,引导观众认真审视家庭和婚姻关系,塑造出重情重义的义妇形象,展现了民间社会特定的生活习俗和社会现实,反映出草根阶层的社会意识和人生态度,设置了众多充满谐趣又真切可信的情节,尽管在艺术上稍嫌粗陋,但也具有文人戏剧所无法替代的民间特色和生命精神。
[1]罗钢.叙事学导论[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2.
[2]胡婷.“引俗入雅”——雅、俗文化对流中的唐英戏曲创作[J].吉林艺术学院学报,2006(3):16—20.
[3]唐英.梁上眼 [A]//周育德.古柏堂戏曲集 [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4]潘泽海,等.菜刀记[M]//安徽省黄梅戏传统剧目汇编:4[C].安徽省文化局剧目研究室内部编印,1998.
[5]黑格尔.美学第二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6]孔颖达,等.春秋·左传正义[A]//李学勤.十三经注疏[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1248.
[7]金良年.中国神秘文化百科知识[M].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1994:426.
[8]陆洪非.黄梅戏源流[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85:148—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