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动机理论与第二语言习得

杜 佳，徐 玮

一、动机的行为理论

对动机的研究最早起源于心理学领域。早期的行为学家从对动物的研究中得到启示，进而对人类的动机进行分析。因此，他们对动机的解释也就与基本的生理需求相关。“需求就是使某种外部结果显得很有吸引力的一种心理状态。”[1]在对需求的研究中较有影响的有Maslow的需求层次理论，即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会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需求。Alderfer的ERG理论，即存在需求、相关需求、增长需求，以及McClelland的三个需求理论，即实现的需求、权力的需求、情感的需求。[2]对需求及与之相关的兴趣、驱动力等一些外在因素的研究是当时心理学家对动机研究的中心。

这一阶段语言学界对动机的研究同样带有以上的特点。语言学习与其他科目的学习有着明显的区别。“语言的学习涉及掌握一些具有另一个群体特色的技能和行为方式。”[3]各种心理的、社会的因素都会对外语学习产生影响。学习外语的动机也因此而更加复杂多变。同时，语言学习者对学习目标语的态度或动机对于学习效果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Gardner认为动机是学习语言最主要的因素，动机包括努力程度、学习意愿及积极的态度，可分为融入型动机和工具型动机。[4]融入型动机反映了学习者对使用目标语的群体及其文化有着极大的兴趣，并希望自己能融入该群体及文化。工具型动机所反映的则是学一种新的语言给学习者带来的实际价值和利益，如通过考试、找到好工作、多赚钱等外在目标所支配的动机。

Ellis提出了第三种动机——任务型动机，这种动机完全是学习者出于对参与不同学习任务的兴趣而产生的。他还第一次明确指出融入型学习原因是构成融入型动机的一个因素，并总结出测量融入型动机的6个方面：对目标群体的态度、对外语的喜爱、融入型学习原因、对学习情景的态度、学习目标语的意愿和学习目标语的态度。[5]Ellis的观点丰富并发展了动机在外语学习中的理论研究。后来又有学者提出，融入型动机更适用于第二语言学习的环境。工具型动机更适用于外语学习环境。

行为理论的研究对动机的认识起了很大促进作用，但也存在着明显的局限性，即偏重于外在因素的研究，而对内在的心理因素等缺乏足够的认识。随着研究的深入，学习者的心理因素成为更多学者研究的重点。

二、动机的认知理论

20世纪80～90年代语言学习的研究重点由研究语言转向研究学习过程，作为学习主体的学习者越来越受到重视。语言学家充分认识到学习者之间有着千差万别的个体差异，单靠外部因素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并且他们还相信，学习者本身就是动机最好的来源，人的主观能动性是巨大的，也是可被认知和利用的。因此，对动机的研究渐渐由外而内，转向对人的认知过程的研究，并形成了认知理论流派。

1.归因理论(Attribution Theory)

学生对其教育经历的看法对他们的动机有着很大的影响，甚至超过了那些客观、实际的经历本身的影响。比如，人们通常认为，过去某课程取得好成绩的经历往往会激励学生在学习该课程时继续努力。但是，Weiner 认为，学生对取得好成绩的认定才决定了这个推理的正确。[6]同样，学生对失败的归因也影响到他们的动机。那些认为自己的差成绩是来自于其不能控制的因素的学生，会觉得没有进步的希望。相反，如果学生认为差成绩是因为自己在学习技巧或学习习惯上有所欠缺，他们就很有可能继续努力。作为教师，理解学生对自己学习成绩的归因显得尤为重要。通过教学过程，教师可以传达给学生这样的观点，人的能力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可以培养的，并对每个学生提出希望，正确引导学生对学业的态度。[7]

2.目标理论(Goal Theory)

归因理论强调的是学生对他们的好成绩与差成绩的原因的理解；而目标理论则强调学生对学习的目的与原因的理解。虽然不同学者有不同的看法，但其中两个目标指导理论经常被提及，即任务目标和能力目标。[8]任务目标指学生认为学习的目的在于自身的发展和完善。能力目标反映出学生认为学习的目的是展示才能(或掩盖自己的无能)。这些学生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比别人更强，并以此作为成功。对学生不同目标的研究发现，持有任务目标的学生比持有能力目标的学生倾向于采用更多的学习方式，包括有效的认知策略，乐于请求帮助，喜欢接受有挑战性的任务等，他们对学校和自己有着更积极的态度。

与行为主义的动机理论相比，认知理论在研究学习者自身能动性方面有了新的突破。动机的认知理论将重点放在学习者对自己的行为做出决定，而非他们所不能控制的外在因素。学习者的动机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对自身的认识，并最终通过内化过程而产生、保持并发展。但是，认知的动机论也有其局限性，它忽略了人的情感因素及人所处的社会环境，而这些因素对动机也存在重要影响。

三、动机的社会理论

学习者出于不同的需求及不同的认知方式产生不同的动机。个人的动机同样受到其所处的环境的影响。这里环境包括大的社会环境、文化背景，以及学习者与其周围人共处的小环境。

1.社会身份(social identity)

社会身份可以被看做是人们看待自己与他人关系，自己的过去和未来的不同方式。[9]就语言学习来说，一个人使用的语言或语种往往是别人判定他属于某个社会群体的标准。语言学习中的社会身份动机就可以被理解成学习者将自己认同于某个社会群体，并希望掌握这一群体所使用的语言或语种的愿望。如移民移居到一个新的环境，这对人的心理影响可以是复杂而持续的，包括重新评价自己的种族、阶层、性别、信仰、能力等等。当个人和他人对自己社会身份的认定产生差距时，不同的学习动机往往会产生。

2.重要他人影响(significant others)

社会文化背景对语言学习的动机无疑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但是，在学习语言的环境中，更直接的影响还是来自于他人，这其中对学习者影响最大的是教师。首先，教师自身的性格、观念、对教学的态度及对学习者的期望程度都会影响到学习者。因此，学习者对教师的认识以及师生间的互动关系必将影响他们的学习动机。其次，教师开展教学活动的方法，是否使学习者清楚地了解教师的意图，是否注意调动学习者的积极性，是否培养学习者提高自我控制能力等等，也对学习者的动机有着直接影响。

除教师外，对学习者学习动机产生影响的还有父母、同伴等等，而他们的影响力除了在于他们自身外，也在于学习者对他们以及与他们的关系的看法。在研究动机的社会理论时，作为社会主体的人的自身因素是不能回避的。这也正是这一阶段研究的特色，既考虑动机的内因，又兼顾对外因的分析，比起前两个阶段，显得更为全面、周到。这种考虑多方面因素及其交互作用的研究也将成为动机理论的研究趋势。

四、学习动机与第二语言习得

1.影响英语学习动机的主要因素

影响英语学习动机的因素有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有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一般来说，英语学习动机的强弱不仅与自己的认知能力密切相关(内部因素)，而且还受许多其他外部因素的影响。通常我们把学生的焦虑、学生的兴趣、学习的方法等归纳为影响英语学习动机的内部因素，把教师的教学方法、教师的性格、环境的影响等归纳为影响英语学习动机的外部因素。无论是内部因素还是外部因素都对激发和维持英语学习动机有着重要的影响，英语教师应有效利用这些因素来激发和维持英语学习动机，并促进英语教学，获得最佳英语教学效果。

2.激发英语学习动机的策略

(1)降低焦虑，培养兴趣

焦虑是指个体由于不能达到预期目标，使得自信心受挫，或使失败感和内疚感增加而形成的紧张不安、带有恐惧感的情绪状态。从二语习得的角度来看，焦虑高的学生语言过失也高，因此语言输入也就相对减少乃至没有，语言输入的减少会增加他的失败感和恐惧感，这些因素随之会影响到英语学习者的学习动机，也必然会影响到学习绩效。为了防止学生的焦虑过高或过低，教师应采取有效的教学策略，向学生提供清晰的教学，尽量使抽象问题具体化，复杂问题简单化，从而减少学生对英语学习的焦虑，激发和维持学生的英语学习动机。同时，教师对学生所提的学习要求也不能过高或过低，一般而言，适中的焦虑能使学生维持一定的唤醒水平和产生完成任务的心向，最能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此外，教师在教学之外，应多与学生进行交流，通过和谐的交流来消除学生对教师的隔阂、陌生和畏惧，从而达到降低学生英语学习焦虑的效果，提高语言输入的效果，进一步激发学生的英语学习动机。

兴趣是指一个人认识和研究某种事物的一种心理活动，是学习动机中最活跃的因素。怎样培养学习英语的兴趣呢？首先，教师风趣幽默的语言，准确清晰、生动形象的讲解是吸引学生兴趣的前提，在教学实践中往往有很多学生是因为喜欢教师而喜欢上这门课的，所以教师本身的个性特征对学生具有很大的影响。其次，教学方法的多样化、科学化、合理化是维持学生兴趣的基础，比如在教学过程中，可采用讲小故事、编一些与课文有关的小对话，让学生表演，还可举办演讲比赛等活动来培养学生的英语学习兴趣，激发学生的英语学习动机。

(2)体验成功，实施奖惩

班杜拉认为，只有当人们胜任某些活动、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是有能力的，才会产生内在动机，即只有在认识自身能力的基础上才能产生对活动的内在动机。最能使人产生自我能力感的方法就是让人获得成功的体验。渴望成功是每个人的基本动机之一，成功的体验能增加学习者的自我效能感，获得成功的体验。因此，教师在教学中应尽量给每个学生创造体验成功的机会，激发他们学习英语的动机。教师在创造让学生体验成功的机会时，应尽量多关注中等及中下等水平的学生，因为他们的成功体验相对较少，一旦体验到了成功的感觉，对他们的影响巨大。同时也不能忽视优等生，对他们的教学目标要求要相应提高，教学问题的设置难度也要加大，使他们在挑战中体验成功，从而进一步激发他们的英语学习动机。

奖励和惩罚是对教学的特殊评价，对激发英语学习动机具有极大的作用。表扬和奖励能使学生获得成就感，增强自信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批评和惩罚更能激发学习动机。但并不意味着表扬和奖励可以滥用，这就要求教师把握好尺度。因为滥用外部奖励，不但不能促进英语学习反而会破坏学生学英语的内部动机。正如Morgan所说，当个体将奖励视为目标，而任务只是达到目标的手段时，内部动机就会受损；而当奖励被看做是提供有关成功或自我有效感的信息时，内部动机则会提高。[10]

(3)及时反馈，积极归因

反馈是保持自我调节功能不可缺少的一环，对于动机的整个形成过程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学习结果的反馈是指让学生了解自己学习活动的发展情况以及所取得的成绩；教学结果的反馈则是指教师根据学生的学习活动了解自己教学活动的发展情况以及所取得的教学效果。在教学过程中，教师应深入了解学生，根据学生的情况适时调整教学思路，对学生的作业及表现给予明确的及时的反馈，使学生及时发现和纠正学习中的错误，让他们以更大的热情去调整学习的进度和策略；同时，反馈与评价激发了学生英语学习动机。

归因是学生对他人或自己学习行为的原因所作的解释和推测过程。正确运用归因理论对激发和维持英语学习动机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一般的归因模式可分为积极的归因模式和消极的归因模式。[11]不同的归因模式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如那些认为已往的失败是由于自己缺乏学习英语的能力的学生，往往会预测自己不太可能在英语学习中获得成功，学习英语的动机水平降低，积极性降低。因此，教师要引导学生尤其是差生进行积极正确的归因训练，帮助学生认识到，成功取决于自己的努力(内部因素)。通过成功，使学生产生自豪感，增强自信心，强化英语学习动机，增强自我效能感，从而调动学生的英语学习积极性。

动机在语言学习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关系到语言学习的成败，对它的研究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但是，由于它涉及多方面因素，又经历了由外而内，再由内而外的转变过程，所以显得复杂多变，至今仍有不少问题有待研究。动机又是一个很有弹性的变量，因此要利用其弹性，把握其张力，有效促进语言教学，获取最佳语言教学效果。总之，对动机的研究终究是为了提高语言学习效果，因此如何激发、保持、外化学习者的动机将是一个永恒的研究课题。

[1]Hose Kerrie.What is Motivation[M].New York:Faculty WebDev Group,1999.

[2]Boggiano A.K.，Pittman J.S..Achievement and Motivation:A Social Developmental Perspectiv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

[3]Gardner R.C.，Lambert W.C..Attitudes and Motivation in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M].London: Edward Arnold,2002.

[4]Ellis R..Understanding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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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Graham S..Communicating Low Ability in the Classroom: Bad Things Good Teachers Sometimes Do[M].NJ: Erlbaum,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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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皮连生.学与教的心理学[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9]Williams M.,Burden RL..Psychology for Language Teachers: a Social Constructivist Approach[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

[10]武和平.九十年代外语——二语学习动机研究述略[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1(2):25-29.

[11]Raffini,James P.What Research Says to the Teacher[M].Washington D.C.:National Education Association,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