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市场与资源配置:体育项目的群分化与比较研究

陶双宾,林李楠

国家、市场与资源配置:体育项目的群分化与比较研究

陶双宾,林李楠

依据个体投入指标、发展前景指标、国家配置指标、市场配置指标对30个具有典型性的体育项目进行分类和比较研究,最后按照各指标聚类为8个主要的类别,并形成从最优到最差的几种不同层次的组合。最优组合在国家和市场两个主要资源配置方式上都有垄断性的优势,最差组合则成为国家与市场不能顾及的弱势“群”。而这种局面的形成,与社会转型以来个体福利配置方式的变化有关,也体现了中国社会转型这一过程的独特性。出于项目均衡发展和运动员福利改善的考虑,应该依据项目所处的群与层次状况,相应地实现国家政策的倾斜,以弥补市场化不足给运动员职业甚至整个生命历程的不良影响。

国家;市场;资源配置;体育项目;“群”分化

1 问题的提出

2008年北京奥运之后,中国的体育事业面临着一个新的调整期。可以预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体育系统的体制改革都将是整个社会关注的热点之一。之所以如此,既与体育系统自身的特点有关,也和其所变化的整个社会转型的大背景有关。这个转型的大背景,是传统的国家统一配置资源的计划方式向现代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方式的转变。近些年来,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的展开,体育作为一个传统的体制内的计划单位色彩浓厚的领域,开始了市场化的尝试。目前这段以“转型”名之的特定过渡阶段,在体育系统的资源配置上,出现了国家计划调节和市场经济调节的两种基本方式。

本文设想,在整个体育领域,随着市场化的推进和计划手段的转变、应对,出现了不同配置方式作用的条块,即在某些条块,国家计划的手段调节为主,因此,整个条块的福利资源配置将在国家的掌控之下;而在某些条块,以注重供求关系的市场手段为主,整个条块的福利资源的配置,也相应地表现出市场经济的特征。一旦假设成立,也就是说,体育领域因资源配置方式的不同,划分为明确的条块,那就意味着相应的福利政策的调整。这也许将意味着国家具体政策的讨论和修订。

本文将依据体育统计年鉴提供的数据资料和部分一手调查数据,对此问题进行探讨。

2 本文数据来源、基本思路

2.1 本文数据的来源

选取赛艇、田径、游泳、跳水、体操、举重、柔道、跆拳道、自行车、射击、皮划艇、足球、篮球、排球、乒乓球、网球、冰雪项目(滑雪、滑冰)、现代五项、铁人三项、击剑、拳击、垒球、手球、曲棍球、摔跤、水上项目(摩托艇、滑水、蹼泳)、棒球、马术、帆船帆板、羽毛球共30个专项作为研究对象。有关项目的数据与调查资料来源主要是《国家体育事业统计年鉴用户系统》、国家统计局网站社会统计年鉴提供的数据资料和部分一手问卷调查。

2.2 本文基本思路

笔者认为,体育不同项目之间的逐渐分化,是在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情况下引发的内部变化。导致内部分化的原因,除了不同项目训练方法、要求等的不同之外,还有国家和市场两种不同的配置方式的作用。体育系统内部的市场化改革,促成行业内运作机制分化,从而不同项目之间形成不同程度的国家调节与市场化。

市场化比较顺利的部分,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主要受到市场经济杠杆的调配作用;而在市场化改革不畅或者市场力量不足的部分,国家计划为主的资源配置方式起作用。由此,国家和市场两种资源配置方式,加之个体的投入、项目的职业前景成为影响运动员项目选择与生涯的4个关键变量。

本研究将基于这4个关键变量,形成不同变量的组合,进而在组合的基础上建构项目“群”分化,比较不同“群”目前所处的层级分化。然后,在这个基础上,讨论现有运动员相关福利政策的改革和创新。

3 本文使用的指标和变量设计

本文中将影响运动员职业生涯的指标分为4类,分别是:个体投入指标、发展前景指标、国家配置指标、市场配置指标。

3.1 个体投入指标

该指标主要测量个体在体育训练过程中身体和经济的投入。不同的体育项目在身体伤害的部位、程度与康复情况等等是不同的,这表现为体育训练的身体成本。同时,不同训练项目的经济投入也有很大的区别,有的项目只需要投入必要的生活费用,而有的项目则需要至少中产以上的家庭经济支持。这表现为职业的经济成本。这两个成本在某种意义上既决定了不同项目的选择、投入(甚至决定了未来的职业前景、转换),也使得家庭背景因素成为选择不同项目的先天的、不可逆转的因素。在当前社会转型加剧、社会问题愈加复杂的情况下,“家庭背景差——选择经济投入低、身体投入更大的项目——身体伤害重,退役后再就业障碍——家庭背景的复制与传递”是一种非常可能的组合。在某种意义上说,本文企图对项目进行分群,区别不同项目群运动员的地位分化、职业生涯分化,初衷也是在于如何改善这一部分运动员的现状和未来。

本文使用的这两个方面的测量数据,主要来自“转型期优秀运动员合理流动的福利引导机制研究”现役与退役问卷、项目投入评价的专业运动员问卷。两份问卷相关的内容基本相同,对不同项目的身体伤害程度和个人经济投入进行了评价。统计时根据项目的评价答案予以赋分。前一问卷目前回收78份,但主要集中在田径、举重、乒乓球、冰雪项目上。后一问卷主要是为了弥补前一问卷在项目分布上的失衡而设计的专门问卷,回收了50份。

为了便于比较,本文对各个项目评价进行了赋分和标准化处理。后文中市场配置指标的部分得分也是依照这种处理方式取得的。

3.2 发展前景指标

该指标主要测量个体的职业前景。对于运动员来说,所谓的职业前景无非两个,一个是在本行业的发展前景,即运动员级别晋升的机会大小;一个是未来退役后转业障碍的大小。在某种意义上说,发展前景指标考虑到了职业前途和级别晋升的方面,因此,也成为运动员选择项目的制约因素。

鉴于目前选拔制度在运动员向上流动中作用至关重要,本行业发展前景的测量主要基于一线运动员数与全部一二三线运动员总数之比。进入一线运动员队伍,意味着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参加国内外重大赛事,从而也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取得名次,晋升级别,改变职业生涯境遇。选拔制度的公平之处在于,从每个层次的人才中都可以选取最具成就的个体。但过大的项目群体成员无疑给运动员选拔造成了巨大的障碍,也降低了运动员向上流动的机会。同样的道理,高级别运动员在优秀运动队中的比例,也是一个重要的变量。

另一个用来测量职业前景的指标是大专文化程度运动员占全体运动员的比例。当前运动员队伍聚集了大量的退役运动员,而大部分退役运动员都要面临二次择业的问题。对于二次择业来说,运动员本人的教育程度成为各种求职考试的必要条件。

另外,就业本身不但受到大环境和本人教育程度的影响,还受到本项目运动员的待业压力的影响。待业越多的专项意味着在劳动力市场上增加了就业的竞争程度和成本。因此,待分配运动员的比例,也是一个重要的变量。

3.3 国家配置指标与市场配置指标

这两个指标用来测量国家和市场的手段在不同项目中的作用。测量国家配置指标的最好办法是直接找到国家(包括各级政府相关部门)每年对不同体育项目的财政拨款。这是最好的资源配置数据。但是,一方面由于难以得到未公开的分项具体财政拨款数额;另一方面,各级各类政府对体育的资源支持,有很多是难以用财政拨款数额体现和估量的。为此,本文变通地采用了网络搜索网页数的办法,替代这个难以处理的变量,具体的做法是在Google网站上输入“政府”、“重视”、“XXX”(项目名称)、“运动队”4个关键词进行搜索,得到截止到2009年7月30日 Google搜索到的每个专项的相关网页。

市场配置的指标由如下几个变量构成:一个变量是少儿业余体校在训学生人数,采用的是来自国家体育事业统计年鉴用户系统的数据。其他几个变量来自运动项目评价的专业与非专业运动员卷,分别是兼职的可能性(“所从事的项目找到兼职工作的可能性有多大?”)、项目的熟悉程度(“您对该运动比赛规则熟悉程度如何?”)、社会支持的程度(“您是否支持亲戚家的孩子学习此项运动?”)、项目受欢迎的程度(“您对这项运动喜欢的程度如何”、“您是否经常收看该项赛事的电视直播”、“您是否曾经想学习该项运动”)。这几个变量,都反映了该项目的市场实际的规模与潜力。对专业运动员询问其各项目是否皆能经常得到体育兼职工作,也反映了这个问题。

这些变量同样也进行了标准化的处理。不过,直观上看,反应市场化程度的7个指标值的变化具有粗略的一致性。因此,本文尝试将这7个变量浓缩为具有最大代表性的变量,采用 SPSS 13.0的因子分析(data reduction)提取公共因子。这7个变量的相关矩阵显示,7变量之间相关性很强,相关系数r均取值在0.4或以上,且大部分为不小于0.7的统计上显著的强相关关系,因此,适合提取公共因子。Bartlett检验结果也为显著,KMO值为0.81,非常适于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方法进行因子分析后,可知,提取一个公因子便可解释74%的方差,而碎石图也支持此结论。因此,提取一个公因子,命名为“市场因子”。表1为全部30个项目的市场因子得分,值越大,表示市场化的程度越强,越具有市场竞争力,运动员越可能凭借项目的市场价值获利。

表1 本研究各项目市场因子得分一览表

4 不同项目的分指标描述与聚类分析

下面将依据上述4个大的指标方面,对不同项目进行描述与简单分类。下面对每一指标分布给出最大的和最小的各5个项目。统计描述表是利用SPSS 13.0做出的,为节省篇幅对表格文件做了不影响数据真值的处理。

4.1 不同项目的分指标描述

4.1.1 个体的投入指标:身体伤害程度与经济投入程度

在各个项目中,身体成本也就是项目对身体伤害的程度,运动员样本对各个项目的评估得分有很强的区分度。对身体伤害最轻的专项是羽毛球,比照羽毛球项目(标准化得分为-1),乒乓球与羽毛球最为接近,得分为-0.96,其他伤害程度较轻的还有网球(-0.74)、自行车(-0.65)。相应的,冰雪项目是伤害最重的项目,评估的结果是+1.52,摔跤为+1.48,柔道为+1.26,其他几个相近的项目还有举重(+1.22)、拳击(+1.22)、马术(+1.17)、赛艇(+1.17)、跆拳道(+1)。

而对于个体经济投入来说,网球、马术、羽毛球、足球、篮球、游泳、乒乓球成为经济投入最大的几个专项,得分分别为 +1、+0.99、+0.95、+0.95、+0.91、+0.91、+0.85。而曲棍球、垒球、现代五项等则成为训练投入比较小的专项,得分依次为-0.93、-0.87、-0.85。

表2 本研究身体伤害程度与个人经济投入的极值一览表

4.1.2 发展前景指标:一线运动员比例、大专学历比例、高级别运动员比例、待分配运动员比例

从这4个方面考虑,各个项目彼此区别很大。一线运动员比例最高的项目马术、铁人三项、现代五项,分别为0.89、0.87、0.79,最低的项目是篮球、乒乓球、田径、跆拳道,比例均为0.02;而高级别运动员比例较高的项目是水上项目(0.74)、冰雪项目(0.68)、跳水(0.57)、现代五项(0.55)、举重(0.53)、垒球 (0.52)、曲棍球(0.50),相比较低的项目则是铁人三项(0.00)、网球(0.16)、篮球(0.21)、马术(0.21)、摔跤(0.24)。

待分配比例体现了运动员就业的彼此竞争与压力,各项目中,冰雪项目、曲棍球、铁人三项、拳击、足球是比例比较大的 ,依次为 0.42、0.41、0.40、0.39、0.36,而比例较小的则是击剑(0.13)、棒球(0.14)、网球(0.14)等,篮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跳水等项目,也是待分配运动员比例比较小的。

学历程度能够部分地反映运动员的就业能力。本研究选择了大专学历占运动员的比例作为考察学历程度的指标。其中,比例比较高的几个项目是曲棍球(0.32)、垒球(0.30)、射击(0.28)、冰雪项目(0.26)、棒球(0.24)、拳击(0.22),较低的项目则是铁人三项(0.00)、网球(0.02)、现代五项(0.03)和乒乓球(0.06)。

表3 本研究发展前景指标的极值一览表

4.1.3 国家与市场配置指标:国家支持程度、市场因子

从表4可以看出,在国家支持程度、市场因子上,不同项目之间也有很大的差别。国家支持程度最高的5项分别是拳击、田径、篮球和足球、游泳等,比照这些项目,水上项目、铁人三项、现代五项、马术、手球等则成为支持力度比较小的项目。在市场支持方面,篮球、乒乓球、羽毛球、游泳等成为最受支持的项目,而曲棍球、现代五项、垒球、手球、铁人三项等项目,市场的支持也属有限。

表4 本研究国家支持程度与市场因子的极值一览表

通过表4的数据,还可以发现一个值得思索的有趣现象是,国家支持力度比较高的项目,市场因子水平也比较高;而手球、现代五项、铁人三项等项目,则属于“两不靠”的状态,国家支持力度和市场因子水平都处在比较低的状态。经过相关分析,得到国家支持程度与市场因子的相关系数为0.68,接近于强相关。制作二者相关的散点图,更加直观地明示了这一现象。除了拳击之外,其他项目遵守了这一“规范”,图形左下角聚集了国家与市场都不重视的项目,如曲棍球、现代五项、水上项目等,而右上角则聚集了得到国家和市场双重青睐的项目,如篮球、游泳、乒乓球、羽毛球等。

图1 政府支持程度与市场因子的散点图

4.2 对不同项目差异比较与聚类分析

上述文字显示了不同项目间的粗略差别,以及各个项目的不同特质。为了科学有效地确立项目分类,本文应用SPSS 13.0软件中的聚类分析办法,将这些项目进一步进行分类。聚类分析方法主要是依据样本间相似性的度量标准将数据集自动分成几个群组,且使同一个群组内的样本之间相似度尽量高,而属于不同群组的样本之间相似度尽量低的一种方法。聚类中的组不是预先定义的,而是根据实际数据的特征按照数据之间的相似性来定义的。相对于这些项目,我们事先只有粗略的分类设想,并没有现成的分类模式。因此,是适于进行聚类分析的。

鉴于此,将上述数据带入 SPSS 13.0软件,选择聚类分析(classify)的层次聚类法(hierarchical cluster),得出直观结果如图2所示。

由于聚类方法是建立在案例(本文为项目)相似性和距离程度的基础上的,所以,各个项目之间相似程度较大的自然聚集为簇(cluster),相似簇又可以在相似性和距离的基础上,进一步聚集为更大的簇,以此类推,最后聚为一个涵盖所有项目的大类。

图2 项目层次聚类的树形图

1.网球、羽毛球、乒乓球聚集为一个小簇。足球、篮球、排球、游泳聚集为一个小簇。两个小簇在第二级别上,聚集为一个稍大的簇。当全部30个项目分为两个大类时,由此7项组成的类别,早早就与其他项目形成了区别。

2.类似地,垒球、铁人三项、曲棍球、现代五项聚集为小簇,手球、皮划艇、帆船帆板、赛艇、水上项目、柔道、摔跤、举重聚集为小簇。这两个簇实际上有着非常近的相似性,直到所有项目区分为9类的时候,方有所别。

3.其他的分簇的情况同样可以从图中得到直观认识。比如,马术、棒球、击剑、冰雪项目、拳击、跆拳道、体操、射击、跳水几个项目,组成一个较大的簇,直到需分7类、9类时,方有所别。而自行车和田径项目,也是早早就与其他项目形成区别,这表现了两个项目各自的独特性。在分4类之后,一直就各自成为独特的一类。

4.3 对项目分类的一个探索

结合对不同项目的统计描述与聚类分析结果,可以按照“国家配置”、“市场配置”、“身体伤害”、“经济投入”、“职业前景”5个关键特征对分类进行总结概况,从而生成不同的项目群。需要说明的是,由于本研究只选取了30项运动项目,并没有涵盖全部,因此,计划至少划分为5类以上。鉴于马术、自行车、田径作为单一的分类分离出来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将其分别合并或者归并到最邻近类别。这样一共是形成8个分类。

在图3中,选择政府支持力度、身体伤害程度、市场因子3个变量做了一个矩阵式的散点图。具体8个分类可参看图中坐标系中的散点分布。

第一类,网球、羽毛球、乒乓球,该类别的特征为:最强程度的国家支持,最强程度的市场回报,最强程度的个人投入,最轻程度的身体伤害。这应该是体育项目的最优化组合。

第二类,足、篮、排三大球加游泳项目。该类项目的特征是:较强的国家支持,较强的市场回报,最强程度的个人投入,中度的身体伤害。这应该是一个次优化组合。

第三类,铁人三项、曲棍球、垒球、现代五项。其特征为:最弱程度的国家支持,最弱程度的市场回报,较低程度的个人投入,中度的身体伤害,这应该是一个最差组合。

图3 政府支持程度、身体伤害程度与市场因子的交互散点图

第四类,摔跤、帆船帆板、皮划艇、手球、赛艇、柔道、举重、水上项目。其特征为:国家支持程度一般,市场回报一般,个人投入较低,身体伤害较重,这应该是一个次差组合。

第五类,马术、击剑、棒球。这类别的项目特征不是很明显,经济投入较高、市场回报较低、身体伤害偏上、国家支持水平一般。

第六类,拳击、冰雪项目。这两个项目突出的特征是身体伤害最重、市场回报较差。

第七类,射击、体操、跆拳道、跳水。这类别的特征是个体经济投入、国家支持力度和市场回报都处在一般偏上的水平,应该是次次优的组合。

第八类,自行车、田径。这两个项目本来属于独立归类的项目,暂时无法归类。

5 讨论

上文展示了选取30个项目并进行类别分化的过程。当然,本文的目的不止于此,更为重要的是,这种项目分化状况是当前决定了运动员项目选择与运动生涯、甚至整个生命历程的一个重要的社会结构。这种社会结构的变化,背后反映的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转型的深刻内涵。对于大部分正常的社会个体来说,教育、职业等活动都是为了追求福利的不断改善,这种福利改善的需求,涵盖了基本的生存需要、情感需要,乃至更高层次的自我实现的需要。运动员群体也是这样,其所从事的体育训练、竞赛等具有追求更好的福利满足、改变生存与发展境遇的基本内涵。而这一切,都必须嵌入到社会转型这个大的社会结构变化的背景中,才更具有深刻的解释力。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开始了一段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对国家主导的再分配与市场调节两个核心制度的研究,一直是30年来国内外社会学界对以中国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国家转型研究的重要内容。研究者相继提出市场转型论(Victor Nee)、政治市场论(William L.Parish&Ethan Michelson 1996)、“政府即厂商论”(Andrew Walder 1995)、“地方市场社会主义”(Lin Nan 1995)、权力维续论(Bian Yanjie&John Logan 1996;Lin Nan 1995)等,对此进行解释。无论使用资料和观点有何区别,这些研究都无一例外地强调了计划经济时代的再分配权力并没有被市场取代,甚至持续保持优势。体育项目的分化,在某种程度上初步验证了中国社会与市场转型的相应论断,即:中国的市场经济是在国家对市场的强干预、强参与的情况下发育起来的,不同于西方的自由市场经济体系。

国家参与并强干预市场经济发展,这为理解中国特色的经济腾飞增添了难以解释的复杂性。对于不同的运动项目来说,国家的参与和强干预,也直接地助推了一个分化结构的诞生。由上文可知,不同项目之间的差别实际上不啻天渊:最优的项目组合得到了国家和资本的双重青睐,国家的政策实惠和实际支持,加之国内外资本、民间游资等一起聚集在这些项目中,给个人和公司、国家等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而最差的项目组合是国家、市场都没有兴趣的项目,除了必要的国家经费支持外,已经逐渐被遗忘在角落。

表5是在控制项目8个分类情况下进行的偏相关分析,从个体经济投入、政府支持力度、市场化因子3个变量的偏相关系数也可以看出三者在方向上的一致性。

表5 本研究控制项目分类下的偏相关系数一览表

需要说明的是,对体育领域内国家干预与参与方式的讨论,应该是个更需倾以关注的话题。时至今日,体育项目之间的分化已经基本形成,国家和作为实体的各级各类政府机构,其应有的作用在于提供一个令其更加合理运转的框架或曰制度环境,而不应是更加积极、强力的市场干预。进一步来讲,在市场效益和回报已经很高、民间资本兴趣浓厚的项目领域,国家的应有作用是对项目的市场运作进行宏观调控,将发展的主体让给民间资本。作为一个代表性的项目,中国足球联赛从繁荣到迅速衰败,至少部分地证明了管理方式不当导致假球、黑哨现象、联赛品牌极速滑降,以致无人看球、无台转球的恶果。

而那些被市场忽略的项目,才应该是国家真正大展拳脚之处。这些项目对身体伤害较重,市场回报很低,因此聚集了诸多出身于社会收入较低层次家庭(尤其是偏远农村)的运动员。可以想见,这些项目的运动员所遭遇的不仅仅是身体伤害问题,退役后的生存问题才是关键。而这无疑已经直接威胁到了这些项目的发展。如何加强制度修正、改革和创新,辅以实惠的政策倾斜,提高这些项目运动员的实际待遇,弥补市场化不足带来的损失,才是国家所应重视和更加倾以实际支持的所在。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些项目拥有健康、正常的资源储备库存,发展和保持项目的实际竞争力。

当然,本文的观点恐怕仅能限于在上述30个项目间进行初步的讨论。此外,遗憾的是,国家配置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难以得到更多的变量予以呈现。前述财政投入数据难以得到分项目的公开资料,而作为本文采用的变通办法,虽然有效,但其是否与真实情况有所偏离,仍属不得而知。当然,对政府主办的各种报纸媒体内容进行抽样调查,也是一个理论上可行的替代办法,但与这种网络媒体搜索相比,其显然是一个更加浩繁的工程,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时间。

与此同时,本文其他的变量设计也存在着类似的瑕疵。不过相比国家配置指标,还是更加令人放心的数据。随着调查的深入展开和样本量的积累、调查内容的修正,这些瑕疵虽难彻底消除,但一定会在此基础上有更大的改善。当然,本文的目的在于提供一个发现问题和破解问题的思路。如何在这个基础上,讨论具体的福利政策修正、改良与创新,将是一个更能落到实处、也更有效的新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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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te,Market and Resource Allocation:Comparative Study on Group Differentiation of Sport Items

TAO Shuang-bin,LIN Li-nan

Based on the four indicators,individual input,development prospect,national/planed allocation,and market allocation,this paper classifies 30 typical sport items into eight clustering groups and analyzes the relations between them.As a result of the reformation and innovation of sports system,which is now still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whole China’s social transformation,the optimal combination possesses monopolistic advantages while the worst becomes a neglected field by the state and market.In order to balance the developing of items and amend the welfare level of athletes,the relevant governmental agencies ought to carry out preferential policies to the neglected items on the basis of different groups and levels differentiation to make up the adverse effect of the lack of marketization.

state;market;resource allocation;sport items;group dif f erentiation

G80-05

A

1000-677X(2010)02-0041-07

2009-11-26;

2010-01-10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6CTY003)。

陶双宾(1975-),男,辽宁人,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体育社会学、社会学理论,Tel:(024)86574220;E-mail:synut@126.com。

沈阳师范大学社会学学院,辽宁沈阳,110034

Shenyang Normal University,Shenyang 110034,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