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救赎

文

眼看着“希腊债务危机”愈来愈演变成威胁全球经济复苏的定时炸弹，甚至有可能成为欧元区解体的导火索，欧元区的政府们真的是着急了。

就在5月份，全世界差点经历了和2008年9月15日雷曼兄弟公司倒闭一样的一场金融地震——因为希腊的主权债务危机。实际上，这场主权债务危机从去年12月份就已经开始。

2009年12月，希腊政府承认国家负债高达3000亿欧元，是希腊GDP的113.1%，而财政赤字也占到了GDP的12.7%。

债务危机伊始，希腊政府期望通过正常的国债发行渠道来化解危机，并在去年12月15日成功发售20亿欧元国债。今年1月14日，希腊政府承诺将2010财年赤字减少145亿美元，并随后通过发售五年期国债筹资113亿美元。在年初的达沃斯论坛上，希腊政府总理乔治·帕潘德里欧表示，希腊不需要其他国家搭救，也否认与亚洲国家达成债券购买协议。2月9日，希腊政府提出减少养老金和冻结工资的财政紧缩计划； 3月3日，推出高达48亿欧元的年度财政赤字削减方案。

而事情却越变越糟。4月9日，惠誉再度下调希腊政府债务信用评级，4月23日穆迪也再度将希腊主权债务评级下调，4月27日标普干脆下调希腊评级至垃圾级别。就在三大评级机构再度下调信用评级前后，希腊政府发现，通过发行国债在国际金融市场“借钱”的方式已行不通，因为投资者要求的利率远远超出希腊能够承受的水平。正如希腊财政部长乔治·帕帕康斯坦丁努所说：“如果我们以这样的利率条件来应对540亿欧元的债务利息，这对于我们的财务状况将造成灾难性的打击。”

面对希腊债务危机可能带来的影响， 4月11日，欧元区成员国财政部长一起召开紧急会议，并在4月13日商定援助细节，同意“在必要的情况下”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联手提供450亿欧元的贷款支持。某种程度上说，也就是欧元区各国政府和IMF给希腊做了一份担保，但具体借钱还是要希腊自己去市场上借，除非“在必要的情况下”……

一年前的此时，美国政府在金融危机最危险阶段承诺以公私合营方式购买金融毒资产（“PPIP”），并改变市场会计规则，以便让金融市场稳定下来。本质上说，这只是一个虚拟的口头承诺，但它的确起到了效果，“毒资产”重新开始交易，冰封的市场开始“解冻”，一场金融市场崩溃危机被逐渐化解。而实际上，美国的那个“PPIP”方案，迄今为止根本就没有实施。

按欧元区各国财政部长们的预想，他们的承诺相当于替希腊债务买了一份保险，市场不必再“人心惶惶”，把希腊借钱的利率降下来了就好。可惜，这一招很快就被精明透顶的国际金融投机资本看穿。上一次，是因为眼看着大家要一起玩完，所以他们才接受了那个心理上的虚拟保单，这一次，他们可不想再要一个画在纸上的大饼，他们要的是真金白银。

三大评级机构和国际对冲基金也都趁机落井下石，希腊还是借不到钱。用帕潘德里欧的话来说，“希腊正面临崩溃或救赎的艰难选择”！4月23日，内外交困、走投无路的希腊不得不正式向欧盟与IMF申请援助。折腾了一番之后，就不仅仅是原来原定的希腊一年内到期债务450亿欧元了，而是希腊三年内的全部债务偿付的保证，欧盟和IMF救助协议的希腊救助规模上升到1100亿欧元，其中欧元区出资800亿欧元，IMF提供300亿欧元。

5月2日，欧盟的救助方案敲定，5月3日，一直对于救助希腊犹豫不决的德国，也批准了224亿欧元的援助希腊计划。但问题并没有解决。市场上传出了西班牙要求2800亿欧元援助的说法。尽管这一消息随后就遭到了西班牙首相萨帕特罗的坚决否认。

希腊债务危机只是一个导火索：标普在4月29日还下调了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债务信用评级。由于担心希腊成为欧洲版的“雷曼兄弟”，全球资本市场一时风声鹤唳，股市和大宗商品市场接下来连续三天暴跌，而全世界股市的风向标道琼斯工业指数，在5月6日，更是出现诡异的千点暴跌行情，创下历史最高纪录。

眼看着“希腊债务危机”愈来愈演变成了全球经济复苏的定时炸弹，甚至有可能成为欧元区解体的导火索，欧元区的政府们真的是着急了。匆忙之中，从5月9日到5月11日，针对欧元区国家债务问题，欧元区的财政部长们在50个小时之内，以破纪录的高速推出了史上最大一揽子财政扶持计划，规模总计为5000亿欧元。而IMF同时承诺，进一步出资2500亿欧元帮助面临财务问题的欧元区成员国。

与此同时，欧洲央行在5月9日也确认，将在二级市场购买欧元区的政府债务以及私人债务，具体金额为9620亿欧元。于是印刷纸币的水龙头再一次被打开了。这是继2009年3月5日英格兰银行购买英国国债、2009年3月18日美联储购买美国国债之后，世界主要储备货币国家再一次实践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的“开直升机撒钱理论”。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于那些习惯了入不敷出、习惯了大手大脚、习惯了通过大笔借债来消费支出的政府来说，这一次天差点塌了下来，最终有人替他们还了债，并且要求他们从此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多挣钱、少花钱……只是浪子真能回头吗？全球从此不再遭遇债务危机的概率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