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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化时代人文精神的失落与重塑

2010-12-27王浪

理论导刊 2010年6期
关键词:人文精神伦理数字化

王浪

(湖南农业大学科技师范学院,长沙410128)

数字化时代人文精神的失落与重塑

王浪

(湖南农业大学科技师范学院,长沙410128)

数字化时代赋予了“人文精神”新的内涵和意义。然而,正是数字化的生存方式使人类的人文精神失落到即将危及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地步,具体表现为:人类自身的异化、理性思维能力和反思批判能力的下降、伦理道德失范、人际关系的非人性化倾向。重塑人类人文精神必须融合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视界、重视人文学科的价值、加强信息素养的培育和信息伦理的建设、增强虚拟交往与现实交往的互动。

数字化;人文精神;重塑;虚拟交往

伴随着世界范围内以信息技术、网络技术为特征的数字化革命的兴起,人类已经步入了一个高度发展的“数字化时代”。人们越来越感受到:生活在数字化时代,人的自由时间空前增加、人的活动能力极大提高、人的社会关系全面丰富、人的个性充分张扬和主体意识得以提升。然而,这些进步的背后,日新月异的高科技与人的生存困惑之间的矛盾在这个时代也愈演愈烈,反思数字化时代的人文精神及其重塑已刻不容缓。

一、“数字化”、“数字化时代”及“人文精神”

数字化,最初是通讯和信息网络运用数据符号,即以0和1组合的比特数据,通过计算机自动的符号处理,把信息、文字、图像等作为自己的形式,进行信息交流的概括。而今,“数字化”已经远远地超过了0和1的比特组合,不再是一种直观的、静态的符号意义[1]。从技术维度界定数字化,可以说数字化是以发达的网络技术为基础而产生的一种管理、处理信息的方式。它将各类信息数字化,用于计算机运行,从而达到信息的可视化、智能化与网络化,由此实现从数据到信息、从信息到知识,以及从知识到决策和财富的转化,并达到信息的共建共享。

数字化时代是以数字为中介、载体和体现方式的时代,是以纯技术化的物质形态为标志而命名的。数字化时代是数字帝国时代,数字成为交往凭证和必要工具,人与世界通过数字化而日益亲近和相互了解[2]。

人文精神,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民族文化中有不同的内涵。数字化时代的人文精神是一种文明时代的科学的人文精神,是科技时代人类的精神支柱。它不仅要体现对人类文明传统的认同,体现对人的价值、人的生存意义和人类未来命运与归宿的思考与关注,而且要反映在数字化平台上“人——社会——自然”这个大系统中人的地位与价值。

二、数字化时代人文精神失落的表现及其后果

1.技术依赖与人的异化。生存在数字化时代,人工智能全面取代人脑智能,人对技术的依赖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人越来越面对着“机器是人”的挑战,日益沦为电脑、知识、信息、高科技的奴隶。计算机的发展尤其是视窗系统的普及,一方面使计算机的操作越来越简化而易为大众掌握,另一方面其中的机理和程序越来越复杂。公众被远远地甩到了高科技发展的边缘,他们只能按照少数人事先设定的程序和规则在仅有的范围内去选择,成为数字化产品的被动接受者。卡西尔认为,人是符号动物。数字化符号的发明和使用使数码成为人的替代品,各种各样的卡号、密码等数字代码成为人的各种身份的表征,人的鲜活的个性都被淹没在数码的海洋里。“人不再感到他是自己的力量和丰富感情以及品质的主动拥有者,他感到自己只是一个贫乏的‘物’,依赖于自身以外的力量,他向这些力量投射出他生存的实质。”[2]

2.学科衰微与思维退化。计算机文本已从最初的纯文字逐渐向集字符、声音、图像、动画、视频等多种媒体于一身的多媒体技术发展,电子文化逐渐替代纸质文化,并一步一步消解和弱化人的理性思维能力和反思批判能力。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大量感性的、稍纵即逝的信息超强度地刺激大脑皮层,将改变头脑的信息加工方式,使认知模式转变为形象思维,使人更倾向于接受动态、感官的信息,而回避抽象的逻辑思考,放弃追溯本质的思维方式。美国学者迈克尔·海姆认为,网络的普及和蔓延使得人类不可能再有绝对的哲学与宗教,原因在于:一是电子文化世界没有规则,人们处在高度的互动关系中,或然性支配一切;二是网络文化的信息缺乏可靠的选择渠道与验证过程。大量虚假信息会使人们求真的哲学精神和理性兴趣受到损害;三是铺天盖地的信息压迫,让人们的识辨能力和专注力大大降低,种种花里胡哨的活泼和脆弱不堪的时尚挤掉了内容的深度,深入持久的理性执著和关注让位于快节奏的态度转换[3]。在数字化时代所构建的极富感官的视觉形象面前,作为文学艺术的语言形象在后现代文化的冲击下举步维艰。丹尼尔·贝尔曾指出:“当代文化正在变成一种视觉文化,而不是一种印刷文化。”[4]面对数量日增、形式多样、丰富多彩甚至是应有尽有的数字化生存资源,个体的判断思考能力逐渐钝化,对智慧的追求日渐丧失,对生命的深度体验也日渐消失,在一味听凭电脑指令的操纵时,逐渐迷失了自我。

3.网络传播与伦理失范。数字化技术使得网络传播的虚拟实践对传统的伦理道德提出了极大挑战,为道德相对主义提供了温床,道德伦理失范现象增多。具体表现在:其一,网络信息良莠不齐、污染严重,影响着人们对信息的正常需求,对青少年的成长构成威胁,给人类和社会的正常秩序带来了严重的危害。其二,信息和资源共享的网络平台的增多使得借用、移植、复制各种信息和软件程序变得轻而易举,随意盗版以及下载和使用、传播他人软件以及其他作品的情况非常普遍。其三,一些对网络技术十分在行的人肆意传播计算机病毒,使计算机病毒的危害力越来越强,网络攻击变得越来越频繁,信息的安全性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其四,网络的虚拟性,使得网络空间的社会活动难以认证和缺乏监控,一些不法分子通过假冒和伪造身份,发布虚假信息等手段进行网络欺诈和犯罪,在很大程度上动摇了诚信这一现代经济交往的根基,也给人民生活的安全和社会的稳定带来隐患。其五,网络的虚拟性使个人在缺乏足够的保护意识和防范能力的情况下,个人隐私很有可能在网上被公之于众,个人隐私面临空前威胁。

4.虚拟交往与非人性化。网络的出现和发展对物理空间的生存产生了冲击,在电子空间里,人们以“符号”形式存在,人们的言谈举止被转换成二进制的语言。虽然人们在网络交往中可以建立与他人更广泛的联系,但毫无疑问,靠这种方式建立起来的联系明显带有虚假性,人们得到的是一大堆言语的、听觉的、视觉的现实幻影,失去的则是作为感性与理性统一体的自我的真实体验[5]。这种数码化生存的虚拟性导致人际关系的非人性化倾向。其一,从交往形式看:人际关系冷漠化。随着在家办公、远程教育、电子商场、电子银行等的出现,在人——机——人的相对封闭的环境里,交往是去社会化的,个体失去了与他人、社会直接接触的很多机会,从而逐渐失去对周围现实环境的感受力和积极参与意识。其二,从交往过程看:人际交往的社会性和规则性弱化。在以计算机为终端的网络中,匿名性使许多现实社会中的规范、规则、道德在虚拟的世界中冻结,这样就给自控能力不足的人提供了恣意表现自我、放纵自我情感的平台,当网上陷入的某些非主流人际交往形式延续到现实世界,就会严重危害身心健康。其三,从交往主体看:人格障碍和心理障碍诱发。网络交往的匿名性让很多人在网络这个舞台上下判若两人,随着网上交往角色的频繁转换,既有可能导致个体的多重人格,同时也有可能丧失个体独立的人格。长期迷恋好玩、刺激和富有挑战性的虚拟的环境,使自己沉溺在数字化的空间里,未能有效实现客观现实和虚拟现实之间的角色转换,从而形成一种心理错位和行为失调的人越来越多。

三、数字化时代人文精神重塑的途径

1.视界:科学与人文融合。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是人类在认识与改造自然、认识与改造自我的活动中形成的一系列观念、方法和价值体系。它们是贯穿在科学探索和人文研究过程中的精神实质,是展现科学和人文活动内在意义的东西[6]。作为人类思想的两个维度,二者的内涵和指向不同,但同样在人们认识世界时发挥着重要作用。因此,对科学精神的理解不仅要看到其在工具和技术操作层面发挥的巨大作用,还要看到科学理念、科学方法和科学精神等真正体现现代文明的人文内涵。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二者之间本来是相互渗透、相互包容的,这不论是从“科学”的词源上还是从科学的目的上分析都能得到证明。人对自身认识的每一次深化,都伴随着科学技术的突破和创新。所以,离开科学精神的人文精神是一种残缺的人文精神,而离开人文精神的科学精神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精神。爱因斯坦早就指出:“仅凭知识和技巧并不能给人类的生活带来幸福和尊严。人类完全有理由把高尚的道德标准和价值观的宣道士置于客观真理的发现者之上。”[7]总之,科学精神以物为本,追求真实,推崇理性至上,从总体看,属于工具理性范畴;人文精神以人为本,追求美好,表现对人生终极意义上的关怀,属于价值判断范畴。二者的统一是真理与价值的统一,二者的关系如同手段与目的的关系。科学的发展不能离开人的目的的参照,而人的问题的真正解决也离不开对客观规律的真理性探索,离不开科学之光的照耀[8]。在数字化成为人文精神新的平台的今天,人类必须发挥人文精神的包容性和整合力,将高科技和数字化技术的发展纳入人文精神的轨道,发挥其推动社会进步的积极作用。

2.思维:训练与引导相交。人文学科(文学、历史、哲学、艺术、宗教等)的研究对象是人的精神世界(内在的)和文化世界(外在的),与回答“是什么”的自然科学(如数学、天文学和天体物理、地球科学和空间科学、物理学、化学、生命科学)和回答“要怎样”的社会科学(如政治学、经济学、法学、管理学等)不同,它要回答“应当是什么”,引导人们思考人生的目的、意义、价值,去追求人的完美化。显而易见,它最主要的是发展人性,完善人格,提高人的文化素质和文化品格,它是一种评价性、体验性的学问。作为人文教育的基础学科,人文学科在训练与引导人的思维方面有着重要意义。

哲学以其“爱智慧”的品格揭示客观存在的深刻性让人学会思维和判断,“能够满足人类了解存在之物的终极奥秘、寻找人类生存的终极意义和价值的精神需求。哲学意味着精神对感性的超越,意味着精神持续不断地自我超越,它使得人类不至于丧失精神信仰,并且有助于培养和塑造完善的人格。”[9]文学是一种“人学”,“文,心学也”,它以独特的思想文化内涵与语言艺术形式呼唤与塑造人心的善良,在某种意义上,它建构与守护着人类的人文价值和精神家园。历史以记录事实的真实性让人学会反思和借鉴。艺术作为一种独特的精神现象,为人类所特有,为人而存在,它承载着深切的人文精神,是最形象地展示人文神韵的重要形式。在技术高度发达的数字化时代,“面对令全世界非物质的技术——非宇宙和全球的技术,我们需要借助于艺术才能重新触摸到事物的肌肤……艺术是对付下一次技术的心理和社会后果的准确的超前的知识。”[10]只有借助人文学科在思维方面的独有优势,才能唤醒迷失于数字化时代的人们。

3.伦理:自律与他律共进。数字化时代,对信息良好的敏感性和较强的加工处理能力是现代人必需的基本素养,这种素养在技术层面反映的是人们搜索、鉴别、筛选、利用信息的处理技能,在人文层面上反映的是人们对于信息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它建立在技术层面的基础之上,涉及到独立学习、协同工作、个人和社会责任等各个方面的内容。在努力培养技术层面的信息素养的同时,更应注重人文层面的信息伦理道德的建设。因为“技术每提高一步,力量就增大一分。这种力量可以用于善恶两个方面。”[11]伦理规范作为约束人们行为的规范,对约束和控制网络空间的道德失范尤为重要,为此,除了从技术上有效控制有害及违法信息和从法律上加强网络信息管理外,主要应从以下两个方面努力:其一,整合传统道德和信息伦理。传统道德的基本原理和运行机制反映了人类社会活动的一般规律,因而对规范网络行为依然有效。在信息伦理建设中,既要考虑到其自身独有的特点,又要注意引入传统道德的优秀成果和富有成效的运行机制,使信息伦理与传统道德协调互动,共同构筑数字化时代更高水平的道德。其二,加强个体由“他律”走向“自律”的网络伦理教育。伦理自律是信息主体对自己的道德责任感发自内心的认同,从而将外在的伦理准则内化为内在的伦理意识,自觉地按照信息伦理准则来规范自己的行为[12]。信息伦理自律要遵循自尊、自主、慎独、诚信的原则,一方面可通过各类媒体宣传,加强对普通公民的信息伦理观念引导;另一方面,重点培养青少年树立正确的信息伦理价值观,明确什么是必须遵守的道德规范、什么是应当遵循的游戏规则、什么是不道德的行为,从而自觉形成网络自律,最大限度地减少各种不道德和犯罪行为的发生。

4.交往:现实与虚拟互动。交往是人的社会本性,是人的社会存在和生活的基本方式和基本条件。“一个人的发展取决于和他直接或间接进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发展。”[13]交往方式不同,必然直接或间接地对人的发展产生不同的影响和作用。在当代,网络交往已经成为人类的一种新的生存状态。从一定意义上说,网络具有一定的自我心理治疗作用。正如心理学家雪利·特克所言:网络沉迷如同定期旅游一样,可以缓解真实生活的压力,使人获得一种心理上的放逐和“暂停”[14]但是,作为现实生活中的人际交往中一种补充,相对于传统面对面的直接交往,网络交往是一种虚拟化交往,人成了一种数字化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与现实人际交往相比,I n t e r n e t增加而不是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心理和情感距离。因此,应正确认识网络交往与现实交往这两种模式的关系。一方面,既要重视现实交往中情感与精神的交流,也要在遵守网络道德规则下享受网络交往;因为在现实社会中,情感因素既是人际交往的产物,又是维持人际交往的一个重要因素。社会心理学家认为人际交往实质上是一种社会交换,只不过这种交换不是简单的物物交换,而是一种情感的交换。情感交换永远是一种增值交换,它可以使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系更加紧密。在人际互动中,情感卷入的程度越高,所形成的人际关系越密切。诚如叶知秋先生所说“人类需要精神慰藉,需要充实,需要与宇宙万物有交流和沟通,需要不断的相互契合而产生共鸣,需要真正的爱情和友谊,需要不断在与这个世界的精神交往中发现美,拥有美,体验幸福和自由”[15]另一方面,既要利用网络扩大知识面,又要自觉抵制网络对个体社会化的负面影响。只有这样,才能正确对待网络时代人际交往方式的变化,从而在现实生活中确立积极、健康的人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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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亚茹]

B 82

A

1002-7408(2010)06-0097-03

湖南省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项目“中等职业学校人文教育的定位和实施途径的研究”(X J K 06 QZ C 059)和湖南省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学会2009年科研规划项目“高职院校人文教育的定位和实施途径的研究”(0956)的阶段性成果。

王浪(1977-),女,长沙人,湖南农业大学科技师范学院讲师,天津大学职教学院2009级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人文教育和职业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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