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中的日语借词探究
2010-12-22么慧君
么慧君
(山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济南 250014)
汉语中的日语借词探究
么慧君
(山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济南 250014)
改革开放以来,汉语中借用日语词汇的现象越来越多。汉语中的日语借词有音译词、借形词、音译 +意译词、死语复活、旧词赋新意等形式。日语借词丰富了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的数量和表现力,增加了新语素、推动了汉语成分的语义发展,增加了某些词语结构的能产性,但也增加了汉语词语结构的复杂性,并与某些汉语固有词形成同形异义词,需要开展日源外来词的规范工作,以提高语言交际效率。
汉语;日语;借词;同形异义词
一、汉语借用日语词汇的历史
伴随中、日经济的发展和关系改善,汉语借用日语词汇的历史,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时期:从 19世纪到 20世纪初为 “第一次日语词汇借用期”;20世纪 80年代为 “第二次日语词汇借用期”;中日关系改善后的近几年可以被称为 “第三次日语词汇借用期”。
1、第一次日语词汇借用期
这一时期大致可以划分为“主动”借用和“被动”借用两个阶段。日本文化对中国的影响是从清末开始的,日本在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各个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近代化进程远远超过了中国,中日文化地位发生逆转,日本文化开始对中国文化进行反哺,大批中国的留学生前往日本求学,在引进日本先进文明的同时也带回政治、科技、经济等各方面的外来词语,这是中国 “主动”借用日语词汇时期。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后,日本开始推行侵华政策,先后发动一系列侵略行动,占领中国东北,并进一步蚕食中国领土,推行殖民主义。这一时期有大批日语词进入汉语,比如:町、番地、放送局、主催、出荷等,被称为“协和语”,形成了中国“被动”借用日语词汇阶段。但是由于这些词语是被迫接受的,所以只是昙花一现,东北一解放,它们也就随之消失了。
2、第二次日语词汇借用期
1972年中日两国恢复邦交,文化交流重新展开。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中日两国文化交往更加频繁,随着中日文化的交往,又有一批来自日语的外来词传入我国,在媒体上常见的有 “过劳死”、“营业中”、“一级棒”等,也有一些通过后缀而产生的派生词,如后缀“族”产生的 “上班族”、“有车族”、“追星族”等,客观上同第一次借用时现代汉语对日语新词的采纳一样,具有加强两国之间联系、带动思想观念变革的重要意义。
3、第三次日语词汇借用期
二十一世纪以后,特别是近几年,随着中日关系的改善,同时由于互联网的普及,文化交往空前频繁和密切,当今年轻人为了能够满足追求时尚的心理,借用日语词汇表达自己成为一种方式,在这种情况下,报纸、杂志、电视、网络等媒介也尽可能用日语借词吸引消费者。例如:通勤、达人、物语、素颜等,从而促使日语借词在中国进一步发展。
汉语借用日语词汇的三个时期具有各自鲜明的特征,如表 1所示:
表1 汉语借用日语词汇的三个时期
二、汉语中日语借词类型
1、音译词
音译借词是通过记录外来词的语音形式来借用词语,如:榻榻米、莎哟娜拉、欧巴桑、卡拉OK等。[1]
2、借形词
借形词是通过搬用书写形式借入的日语外来词。有一些来自日语的形译词,在汉字字面意义上也是无理组合,如“积极、景气、取缔”等。判断是否是借形词,标准只有一个,就是该词语在汉语中是否在整体上有明确的意义,是否已经通行开来。如果无法按照汉语汉字的字面意义来理解的日语词搬进汉语的交际中,在具有明确的意义并且通行开来后,才能成为汉语中的外来词,因此 “大丈夫、勉强、本屋”等日语汉字词,不能看作外来词的。
3、音译 +意译词
这是同时使用两种翻译方法借来的词语,例如 “乌冬面”,其中 “乌冬”是译音过来的,而 “面”则是意译过来的。另外还有扒金库(パナンコ)等。对于中国人来说,这些词也是比较容易接受的。
4、死语复活
这是指原来属于中国的词汇,传到日本之后赋予新的意义,又逆输入回中国的词语。有些词在中国已经成为死词,但是随着日本传来的新的意义的使用,原来的意义又复活了。例如:人气、现金等。
5、旧词赋新意
是指把本来通过汉文古籍等途径传入日本的词赋以新的意义,由于这种翻译法比较合适,所以不仅日本人容易理解和掌握,当这些词重新传到中国时,也容易被中国人接受。例如:写真、蒸发、窗口、形而上学、宪法、生产、唯心等等。
三、日语借词对汉语的影响
1、丰富了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的数量和表现力
现代汉语新词的大量增加,大大丰富了汉语词汇,并走向国际化,每个新词都有了国际上的共同意义。这样就能使汉语词汇的意义更加明确、严密,而且非常巩固,同时出现带有修辞色彩的新用法。如“新干线”一词,在日语中是指高速列车,其意义是具体的,而借用到汉语中之后,我们常用它的抽象意义,用来形容速度快,如影视新干线、信息新干线等,用 “新干线”这个词贴切地表现出信息传递的高速性。但是,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中日汉语交流日益活跃,在活跃的词语交流中,中日不同地区各自创造的外来词,歧义的日语外来词传播便捷,借助大众传播媒介、通讯手段和人员交往,十分便捷、迅速传播开来,书写歧义增多。伴随着电脑书写普及,基于拼音的文字输入增加了外来词同音异形的歧义,容易使两国的语言系统出现混乱。[2]
2、增加了新语素,推动了汉语成分的语义发展
形译也为汉语增加了新的复音节语素。通过借用书写形式的方式从日语中借来的词语,如 “积极、消极、取缔、景气、取消”等,日语原词是用汉字写成的日语固有词,这样的形译词表面上看是有结构的,其实无法分解。日源外来词不仅为汉语增添了新的语言成分,也使汉语原有成分的语义得到了发展。特别是意译,使汉语原有语言单位(包括语素、词)增加了义项,推动了汉语言单位的语义发展。
3、增加了某些词语结构的能产性
“名 +动”构造的词语自古有之,但是在吸收日语词语的影响下有了显著的增加,其中最重要的是语义关系为“受事 +动作”的偏正结构,如理论学习、汉语研究、食品储藏、汽车修理、废品回收等。从句法关系看,汉语中语义关系为“受事 +动作”的 “名 +动”构造不同于日语“宾 +动”构造的动宾结构,而是偏正结构,但这类“受事 +动作”的偏正结构是受日语的影响而形成的。实际上,“名动词”的形成也与这一结构相关。
4、增加了汉语词语结构的复杂性
来自日语的外来词“血吸虫、宅急送”,其内部结构不同于汉语词语的既有结构,使汉语的词语结构形式出现异数。此外,日语源流的外来词中,有一类是不能按照汉语的一般结构来进行分析的单纯词,也须引起注意。一般来说,汉语中的复音单纯词主要是联绵词、拟声词(如“哗啦、噼啪、哧溜、咕咚”),音译复音外来词当然也是复音单纯词。来自日语的外来词,音译的(如“榻榻米”之类)自然属于单纯词,而原词是利用古代汉语的词语赋予新的含义而形成的词语,以及利用两个汉字构成的双音词,其意义按照汉字的意义也是讲得通的,都可以规划为合成词。但是有一类借形词,日语原词是用汉字记写的日语固有词,如“取缔、积极、天敷罗”等,按照汉语汉字的字面意义来理解,格格不入。其实汉语中这些形译词中的单字都没有独立意义,换句话说,这些词语其实都是复音单纯词。这类词语貌似合成词,但又不能按照汉语的既有结构方式进行分析,给汉语词语的结构分析增加了复杂性。
5、与汉语固有词形成同形异义词
“料理”在汉语中本为“照顾、照料”的含义,日语中的“料理”则为 “烹饪、菜肴”等义。此词今已进入汉语,虽然大多只用于“日本料理”、“韩国料理”等固定词语中,但越来越流行。于是在汉语中有了与“安排、处理”的 “料理”同形异义的 “料理”。来自日语的形译词“便当”,与汉语中原有的 “便当”不仅书写上同形,而且由于按照汉语汉字的读音读,所以也同音。
四、日源词语汉化的发展趋势
从当今日语词引进的情况来看,存在意译“快餐化”、音译“娱乐化”、语码使用随意化等三个倾向。汉化的过程也是指日源外来词的词义、附加色彩在汉语交际中的调适过程。意译本身就是汉化的过程,但是意译也不等于汉化的全部。来自日语的形译词,是通过直接搬用词的书写形式借用过来的。日语汉字词的书写本来就是借用汉字写成的,因此很多原词在汉语直接搬用后形成的词形与原词书写时一直的,但是也有一些日语原词用字是在汉字的机车上改造了字形而形成的,或是自创的字,或是汉语已废弃了的字形,因此不适用于汉语。从改换实例来看,其中或是因为同样的字在汉语中表示的是不同的语素 (如“辩证法”的“辩”),或是与现行标准字形有差异 (如“表决”的“决”),或是通行汉字中没有的字 (如“反应”的“应”),等等,因此在借用时有必要进行书写形式的转换。
随着中日文化交流的不断深入发展,还会大量借用日语的词汇,这样会产生更多的同形词,使两种语言具有了更多的共同点,这些共同点反过来促进了汉、日两种语言的进一步接触,推动中日交流的发展,而且还有助于理解日本文化,从而更有效地引进日本的先进技术。但是越来越多的外来词,增加了词译借进的复杂性,纷乱是不可避免的。因此,迫切需要开展日源外来词的规范工作,减少歧义,提高语言交际效率。
[1]李运博 .中日近代词汇的交流 [M].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16-18.
[2]李 文 .日本文化在中国的传播和影响 [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225-231.
H369.9
A
1009-4148(2010)05-0158-02
2010-09-09
么慧君(1984- ),女,山东聊城人,山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
(编辑:惠斌;校对:朱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