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愈性环境量表的编制＊

叶柳红张 帆 吴建平

复愈性环境量表的编制＊

叶柳红①张 帆 吴建平

目的 编制第一份中文版复愈性环境量表。方法 编制量表初稿,对281名大学生进行施测和对数据进行因素分析;在初稿的基础上进行修改,形成量表终稿,随机选择327名大学生对3个环境的图片运用此量表进行评分。并进行信效度考核。结果 总量表及3个分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在0.769～0.936之间,分半信度在0.695～0.903之间。最终量表的3个因子可以解释总体方差的57.048%,3个分量表与总量表的相关系数在0.724～0.943之间,分量表之间的相关系数在0.478～0.684之间,低于与总分之间的相关,表明结构效度较高,进一步分析表明量表有良好的效标效度。结论 本量表由3个维度组成,分别是远离、吸引和兼容、丰富。经过信效度检验,能够作为测量环境的复愈性作用的工具。

复愈性环境;注意恢复理论;因素分析;信度;效度

复愈性环境是指对人类不断消耗的身心资源和能力有恢复与更新效果的环境设置[1]。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复愈性环境不仅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环境心理学家,同时还得到了环境规划和公共健康领域专家的关注,在理论和实证研究上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在20世纪80年代开始,Kaplan与Kaplan S等人便围绕复愈性环境进行了理论和实证方面的研究,提出了注意恢复理论(A ttention Restoration Theory,ART)。一系列的研究表明,自然环境比人们每天接触的城市环境更能使人们恢复注意力[2]。

Kaplan夫妇认为复愈性环境主要有以下4个维度,它们分别是:距离感(Being Away)、丰富性(Extent)、吸引力(Fascination)及兼容性(Compatibility)。

距离感更侧重心理层面的体验,要求环境设置让个体产生远离日常环境和纷扰的感觉,避开使用定向注意(directed attention),使注意力的恢复成为可能。吸引力要求环境中的物体能引起个体的自发注意,从而使定向注意得到恢复。吸引可以分为硬性吸引(hard fascination),即由体育、娱乐活动等引发,能够占据个体的全部注意;和软性吸引(soft fascination),这个术语常用来表示一种温和的吸引体验,这种体验往往由美学的刺激产生。此外,自然环境能够使个体有充分的反思(reflection)机会,从而使定向注意得到更好的恢复[3]。兼容性指环境能够支持个体的爱好与目标,同时个体的决定也适应环境的要求,这是双向的过程。丰富性包括关联性(relatedness)或一致性(coherence)和范围(scope)。关联性指的是环境中的各元素相互关联,让个体感到这个环境是一个更大的整体。范围不仅包括个体能够感知到的环境,还包括这个环境给个体的想象空间。因此物理规模的大小并不是决定性的,具备足够的内容和结构的环境,就可以让人感到很丰富。

若处于具有上述4个特点的环境且时间充裕,人们将体验到四阶段渐进式的恢复历程——清新头脑,逐渐补充集中注意力,内心的杂念减少和思绪恢复平静,反思自己的一生。不同的环境和时间会影响到个体在恢复历程中所处的阶段[4]。

目前,国外的研究者已经针对ART理论的4个维度编制了一些量表。Hartig根据Kaplan夫妇提出的复愈性环境的四个维度编制了第一个感受性复愈量表PRS[5],初步显示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但也存在一些问题:这个量表显示了二因子的结构——远离、兼容、吸引结合为同一维度,而丰富性成为另一个维度;其次,丰富性这个维度上的题目全部是反向的,Hartig自己也承认有可能是反向的描述而非维度的划分造成二维度模型。Hartig1997年对PRS进行了修订,结果显示,4个因子结构与先验的分量表项目间的结构有很高的一致性,但远离、吸引和兼容的项目出现交差负载[6]。Laumann等对复愈性环境量表进行了进一步研究并发现了五因素模型[7],其中原来的远离这一维度被分为新颖(novelty)和逃离(escape)。R.Pals等编制了PRCQ,量表的维度设计参考了Laumann的研究,将远离感分为新颖和逃离两个维度[8]。最终兼容性没有能成为一个独立的维度;另外PRCQ的丰富性维度上只表现了环境的一致性而没有包括范围。

总的来看,目前的量表编制者在维度划分和丰富性的表现上存在困难。针对目前复愈性环境量表存在的问题,我们编订了这份中文版的复愈性环境量表。我们编制这份量表的目的是,紧密围绕着复愈性环境的四个维度,对不同环境的认知恢复功效做出测评,开发更适合中国人的语言习惯的复愈性环境量表。

1 量表初稿的编制与修改

1.1 被试 预测被试为北京林业大学大一～大三同学,来自全校各个专业,学科涉及理学、经管、工学、法学等。量表初稿选择公选课发放,其中森林组图片是单独选择了一节公选课发放180份,回收有效问卷157份,有效率87.2%,其他4组图片是在同一节公选课上发放的,发放147份,回收有效问卷124份,有效率84.35%。由于两组测试都是在全校公选课上完成的,两组间被试群没有明显差异。

1.2 方法 本量表紧密围绕注意力恢复理论展开,涉及ART理论的4个维度。量表制定之前我们对来自不同省市不同学校的同学进行了访谈,并参考了大量相关文献和量表。最终的量表包括23道题目(包括2道开放题),涉及了注意力恢复理论的4个方面。以上过程的参与者包括2名心理学专业本科生,1名心理学专业研究生和专家。

Laumann等人的分类,将景观环境分为五种不同的环境——森林,公园,海边,城市以及雪山。本研究选取这5类景观,其中公园是自然环境与人工环境结合的景观设置。所有的照片尽量只包括本类景观的元素,比如森林的图片不包括水体,城市图片不包括森林景观,除了城市景观,其他图片不包括人。每组包括不同角度、不同地点拍摄的4张图片,图片均清晰、分辨率高。图片以幻灯片的形式呈现给被试,每张幻灯片停留5秒,每组循环播放。被试在作答过程中可反复观看图片,测量的指导语强调被试要有“置身其中”的感觉,而不是局限于照片本身。

1.3 统计学方法 使用SPSS 16.0进行统计分析。

1.4 结 果

1.4.1 因素分析 汇总各组图片的数据,对这21个项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采用主成份分析法和var imax方差极大旋转方法),KMO值为0.942,Bartlett球形检验达到显著(P＜0.001),适合因素分析。根据碎石图,当抽取4个因子后曲线平坦,因此抽取4个因子,对总方差的解释率为65.844%。

我们以共同度大于0.3同时载荷大于0.5的标准删除项目3项,保留18道题。对这18个因子重新进行因素分析,结果显示18个因子构成的4个维度对方差的总解释率为70.031%。每个维度包括的题目、题目的共同度和载荷及维度特征值,见表1。

表1 量表初稿删除3道题目后18个项目的因素载荷和共同度矩阵

1.4.2 对初稿的修改 量表初稿中“丰富性”这一维度上只剩下2道题目,而且只反映了环境内容的丰富,缺少对环境结构的描述。此外,在量表的初稿中,我们对一些维度的定义还不够清晰。针对这些不足,我们对初稿进行了一定的改进:添加10题,修改1题,最终量表包括28道题目,其中包括5道反向计分题目。作为研究2中使用的量表。

此外根据前人的研究方法,我们将环境偏好作为复愈性的预测校标。因为如kaplan夫妇自己总结的:“一个让人喜欢的环境,更可能是个具有复愈性的环境。”因此,前人的研究中都把景观的偏好(preference)作为复愈性的外在校标。Laumann等人的研究显示兼容和吸引能预测人们对环境的偏好;R.Pals的研究显示,一致性、新颖和吸引力、逃离可以作为景观偏好的预测因子。一些研究学者认为,人们对于自然环境的偏好至少有部分来源于自然的复愈性作用。参考其它研究者的问题设计,我们对于偏好的问题设为:“我喜欢这里”。如果我们的数据能够对此题有预测作用,则也在一定的程度上证明了我们量表的效度。

2 量表终稿的修订

2.1 被试 被试为北京林业大学大一～大三同学,来自全校各个专业。被试共327人,其中男101人,占30.89%,女226人占69.11%,平均年龄(19.57±1.53)岁。共收集数据927组,有效率为94.8%。

2.2 方法 初稿测量时我们发现因所选环境太多,被试作答过程时间过长,产生了很强的倦怠感,针对这种情况,同时参考初稿时获得的各图片的内部一致性信度指标,我们在研究2中,将考察环境减为有代表性的3个:城市(人工环境)、森林(自然环境)、公园(半人工半自然环境)。测试运用相同图片,图片播放、速度、指导语等均不变。问卷选择公选课发放,共分4次发放,除了一节课是心理学系的专业课,其他均为公选课,为避免顺序效应的影响,每次展示图片的顺序都不同。

2.3 结果

2.3.1 项目分析难度分析显示题目的平均难度为0.65,各题难度在0.43～0.85间分布(方法:题目平均分/满分);量表的鉴别力分析显示各题目的鉴别力良好。

2.3.2 因素分析 汇总各组图片的数据,对结果的28个项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KMO值为0.967,Bartlett球形检验达到显著(P＜0.001),适合因素分析。根据碎石图,当抽取3个因子后曲线平坦,因此抽取3个因子,对总方差的解释率为57.495%。

删除共同度＜0.30,载荷在不止一个维度上＞0.40,且最大载荷＜0.60的项目3项,再删除明显与理论不符的项目3项,保留22道题。对这22个项目重新进行因素分析,KMO值为0.952,22个项目构成的3个维度对方差的总解释率为57.048%。在这22个项目中,有5个项目的最高载荷在属于理论的远离维度,有12个项目在第二个维度上,这个维度的题目是原来的吸引和兼容的结合,有5个项目在第三个维度(全部为反向计分题),与理论的丰富维度相符。每个维度包括的题目、题目的共同度和载荷及维度特征值,见表2。

2.3.3 信度检验 对各个维度,及总体的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 a)和Spearman-Brown(以下表中简称S-B)公式校正后的分半信度分析结果如表3,除了城市的丰富性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和分半信度较低,其余信度值均在0.695以上。不分环境的看,总量表的α为0.936,分半信度为0. 903,3个分量表的α系数在0.769～0.913之间,分半信度系数在0.695～0.897之间。

2.3.4 效度检验 见表4。从相关矩阵可以看出,在不同的环境中,各维度与总分的相关均高于各维度之间的相关,说明量表有较好的结构效度;除了公园环境的个别维度外,各个维度及总分有中等程度到高的相关。方差分析(One-way ANOVA)结果和LSD事后检验显示3组图片的总分差异显著,各维度的得分亦差异显著,其由高到低分别是森林—公园—城市,表明量表有良好构想效度,结果见表5。

以偏好题做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如果把所有数据汇总,3个维度的回归系数都达到0.001以上的显著水平,即3个维度都能够作为偏好的预估值,表明量表有较好的效标效度。其中吸引和兼容这一维度的回归系数最为显著。在森林和城市环境中,能够预测偏好的都是吸引和兼容及丰富这两个维度,其中吸引兼容对偏好的贡献更大,回归系数达到0.30以上。但是在公园这个环境中,3个维度的回归值均未达到显著水平,见表6。

表2 量表删除6道题目后22个项目的因素载荷和共同度矩阵

表3 总分及各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及分半信度

表4 不同环境内和汇总数据的各维度、总分相关(r)

表5 各图片平均数、标准差和差异显著性(±s)

表5 各图片平均数、标准差和差异显著性(±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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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6 3个维度对偏好的回归分析

3 讨 论

3.1 关于解释率和三维度的划分 初稿4个维度的解释率超过了70%,修改后虽然题目增加,但是3个维度的模型对总体的解释率有所下降。对此我们提出两种解释,①相比第二份量表,我们的第一份量表没有很全面的阐述Kaplan的4个维度,而仅仅涉及复愈性环境特质的一部分,所以70%的解释率只是解释了复愈性环境的一部分特质的70%,而第二次的量表中,对复愈性环境特质涉及的更加全面,因此,57. 048%的解释率真实解释复愈性特质的程度不一定小于第一次;②这提示我们4维度模型可能仍是ART理论的理想模型。但另一方面,ART的4个维度的内容在表述上有很多地方很相似,尤其是兼容和吸引在Kaplan最初的理论描述中就有很多的语义重叠,而且在中文的语境下,有的抽象的感受性的东西很难用语言准确的表述出来。本研究的3因子模型中,吸引和兼容融合为一个维度,造成此维度上项目比较多,3个维度上题量分布不均,因此,如何在全面表现四维度定义的同时又能巧妙表述、减少各维度之间的联系是未来ART理论在中国发展的重要方向。

3.2 关于丰富性这一维度的划分 在前人的研究中,对该维度的描述是历来研究者的关注点,需要同时包含范围和一致性。在本研究中,为了更好的阐述此维度,我们使用了正反两种描述方式,但值得注意的是因素分析之后,本量表在丰富性这一维度上的题目全部为反向表述。这和Hartig最初编制量表时遇到的问题相同。同样我们也不能完全确定到底是丰富性维度本身还是反向的题目造成了这个维度的划分,希望以后的修订尽量避免使用反向题目。

3.3 复愈性和偏好的关系 在本研究中,各维度都能够作为偏好的预测因子,其中贡献最大的是“吸引和兼容”这一维度。这与Laumann等人的研究基本相符。但是因为在本量表中吸引和兼容被并入一个维度,我们不能完全肯定其另外的2个维度:远离和丰富对于偏好的预测能力小于分开的吸引和兼容任一维度。另外在公园这个环境中,复愈性环境的各维度都没有表现出对偏好的良好预测作用,笔者认为这是因为在公园这个以人为景观为主的环境中,景观美对于偏好的作用会较大,人们会喜欢公园主要是因为那里的环境优美,有假山、凉亭、小溪流水等等人造景观,而非看重公园带给人的复愈感。

[1]赵欢,吴建平.复愈性环境的理论与评估研究[J].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10,18(1):117-121

[2]Hartig T,Staatsb H.The need for psychological restoration as a determ inantof environmentalpreferences[J]. Journalof Environmental Psychology,2006,26:215-226

[3]Herzog T R,Black A M,Fountaine K A,et al.Reflection and attentional recovery as distinctive benefits of restorative environments[J].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Psychology,1997,17: 165-170

[4]苏谦,辛自强.恢复性环境研究:理论、方法与进展[J].心理科学进展,2010,18(1):177-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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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Hartig T,Kaiser F G,Bow ler P A.Further development of a measure of perceived environmental Restorativeness[J]. Institute for Housing Research,1997,5(1):1-23

[7]Laumann K,Garling T,Stormark KM.Restorative experience and self regulation in forest environment[J].Journal of environment psychology,2001,21:31-44

[8]Pals R,Steg L,Siero F W,et al.Development of the PRCQ:A measure of perceived restorative characteristicsof zoo attraction[J]. Journalof Environmental Psychology,2009,29:441-449

Developing the Restoration Environment Scale.

Ye L iuhong,Zhang Fan,W u J ianp ing.D epartm ent ofPsychology,College of H um anities,B eijing Forestry U niversity,B eijing100083,P.R.China

Objective To develop a Restoration Environment Scale-Chinese version.M ethods Developing a draft scale first, and exam ining these item s w ith 281 college students and adapting factor analysis;the final scale form s after the draft scale was revised.A total of 327 college students were random ly selected to rate pictures of three environments by using this scale.The Restoration Environment Scale-Chinese version was compiled and its psychometric indexes were exam ined.Results The Cronbach’sαof the total scale and three subscales are between 0.769 and 0.936,the split-half reliability is 0.695～0.903.The three factors of the final scale can explain the overall variance of 57.048%,and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subscales are lower than those between subscales and the total scale,w ith the former between 0.478～0.684,and the later between 0.724～0.943,which show that the construct validity is good;the further analysis show s that the scale has good criterion validity.Conclusion The Restoration Environment Scale-Chinese version consists of three d imensions—Being Away,Fascination and Compatibility, Extent.The scale has good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It can be a tool to measure the restorativeness of environments.

Restoration environment;A ttention restoration theory;Factor analysis;Reliability;V alidity

2010-08-26)

① 中国.北京林业大学人文学院心理系 100083 E-mail:liuhong7829@163.com

＊国家林业公益性行业科研专项经费资助项目(编号:200804003);北京林业大学科研训练计划基金项目项目编号:100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