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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当代中国工作场所学习的特点

2010-09-18张静

职教通讯 2010年4期
关键词:雇员场所环境

张静

(华东师范大学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上海200062)

试论当代中国工作场所学习的特点

张静

(华东师范大学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上海200062)

工作场所学习作为一种独特的学习方式,在当代中国呈现出与以往不同的特点。根据国外较为成熟的工作场所学习影响因素的理论框架,对当今中国工作场所学习发生的背景变化进行分析,在此基础上梳理出当代中国工作场所学习特点。

工作场所学习;学习环境;学习过程

一、前言

过去几十年,随着信息社会的到来和生产力爆发式发展,希冀通过青年期在校一次性学习而一劳永逸地满足个体终身发展以及社会发展的需要,已不再可能,于是学习开始在时间上和空间上进行延展。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工作场所学习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不少学者对于工作场所学习做出了自己的诠释。比利特(Billett)认为,工作场所学习是一种在参与真实任务、并获得熟练成员直接或间接指导的活动中获得知识和技能的途径。古宁汉姆(Cunningham)认为工作场所学习是一个人试图帮助另一个人时所发生的一系列非正式互动。[1]从个体角度出发,梅齐洛(Mezirow)将工作场所学习看作工具性、对话性和反思性三种形式,他强调反思性学习,认为加强学习者对工作场所中的自我的理解可以促使他们追问自己的身份以及需要的改变。[2]斯法德(Sfard)则将工作场所学习划分为获得学习(acquisition)和参与学习(participation)两类,分别强调学习的结果和过程。[3]

上述的各概念并不矛盾,它们分别反映了研究者思考工作场所学习时采取的不同视角。比利特认为社会文化因素对认知结构有重要作用,古宁汉姆强调互动交流,梅齐洛和斯法德则按学习的性质来划分。由于工作场所提供了人们在实践活动中参与的种种机会,因而工作场所经常会被概念化为人们可以学习的环境。然而,通过这些概念我们可以发现,工作场所学习的内涵已经远远超出了地理空间的意义范围。

那么,究竟哪些因素构成了工作场所的学习的空间特征呢?由于我们对于“工作生活”的定义一直都很宽泛开放,基于此与工作相关的学习也有了更深程度的意义。它不仅仅发生在工作场所中,可能还会存在于课程中,网络里,与顾客、使用者与提供者的交流中,行业协会,或是与工作相关的私人学习层面。[4]丹麦学者C.H.约更森(Christian Helms Jorgensen)和N.沃林(Niels Warring)对此提出了这样三个纬度:技术组织性的学习环境、社会文化学习环境、雇员的学习过程[5],如下图所示。

这三种维度主要基于学习环境和学习过程两个概念。对于学习环境,两位学者认为是指社会环境中包含的学习机会;而学习过程则是个体继续学习的过程,主要是基于个体先前复杂的生活经历,并且指导所期望的生活规划及展望。其中,对两种学习环境的区分十分必要,它们分别有不同的动力源激发。技术组织环境主要由市场、技术决定学习情况;社会环境则更多考虑社会及文化因素。[4]

工作场所学习模型图

改革开放以来,不论是技术组织层面,社会文化上,还是个人方面,中国正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我们按照这三个纬度对当代中国工作场所学习进行一番梳理。

二、当代中国工作场所学习的特点

(一)基于技术组织型的学习环境分析

技术组织型的学习环境,是指工作场所作为一种技术和组织化的体系对雇员所持有的一种要求。[5]

1.技术进步加速,工作内容和劳动分工扩大,学习要求提高。伴随改革开放后国门的打开,西方先进的技术以及现代企业制度逐渐进入我们的视野,工作场所学习的内容在这种背景下也不断扩大。

从工作内容上来讲,过去,工作场所学习所关注的主要内容是技术学习,岗位职责有限,任何超出常规的事要交给管理者或专业人员,无需多少创造性。而现在作为人力资本的劳动力已不再单纯地作为一种被生产活动物化的对象,其开发角度从一维逐渐转向多维。常规的技能只能对一般情况做出自动化反映,而目前的劳动者越来越需要在环境条件并不十分明确具体的情况下,能够更独立地进行操作。这就要求其有更好的创造性思维能力、做决定的能力、推断的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从劳动分工上来讲,不定的多样化工作任务,赋予更多学习内容。劳动者需要对所处的系统有更宽泛的认识,对他们的任务有更原则化的理解,用更加灵活的知识解决没遇到过的问题。这就要求每个人打破一种旧的知识技能分类,以一种更加开阔的视野去获取信息、整理信息、解读信息。

2.中小企业增多,学习自律性提升,学习成果激励有效性增强。过去,国有企业效益的提高主要依赖于有形资产的投入,雇员工作场所学习往往容易流于形式,关注度不高。近些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结构的调整,第三产业的比重加大,越来越多的中小型企业进入人们的视野。根据《中国信息报》援引国家发改委的资料,截止到2007年6月底,我国中小企业数量已达到4 200多万户,占全国企业总量的99.8%。由于中小企业投入少,经营规模小,生产能力有限。因而往往根据“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廉、人廉我特”的原则,将有限的人力、财力和物力投向那些被大企业所忽略的细小市场。在学习目的的制定上更加地切合自身实际,重视人力资本,强调企业效益与雇员利益直接挂钩。这种个性化的企业学习目标激发了雇员的积极性,使得工作场所学习不再盲目,更有针对性,雇员也更加自律。另外,中小企业员工人数较少,组织结构简单,个人在企业中的贡献容易被识别,因而便于向员工提供运用其资质的机会,并进行有效的激励。

3.管理方式转型,学习互动可能性增加。过去,我国的企业管理的组织结构多采取金字塔式科层组织,以等级为基础,以命令控制为特征,这在计划经济时代极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然而,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企业内部层级增多必然会延长垂直的信息沟通渠道,难以对急剧变化的市场做出迅速的反应。于是,用扁平化的组织结构来改造垂直型的组织结构成为当今越来越多中国企业的选择。

组织形式对工作场所学习相当重要,因为它可以通过系统性的改善结构来提高工作质量和改善学习氛围。这种扁平化组织结构反映在工作场所学习上则体现出以共同愿景为基础的更加开放的学习氛围。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由单向的服从关系,转化为扁平化的管理方式,逐渐开始强调双向的互动关系。工作场所学习从“充满竞争”向“精诚合作”转变,从“自我保护型”向“积极创造型”转变,从“简单的服从”向“实现自我价值”转变。而这些转变必然形成新的竞争能力,增强企业实力。

4.雇员体脑负荷激增,过度紧张的影响加强。近些年来,由于社会进入加速转型期,产业结构调整,就业结构改变,雇员面临生存、生活、升职的巨大压力,身体脑力负荷不断加大,如经常遭受高压的弹簧,因过度疲劳而发生了不可逆的永久变形,甚至出现许多“过劳死”。

据上海科学院最近公布的“知识分子健康调查”显示,北京知识分子的平均寿命从10年前的五十八九岁已降到五十三四岁。我国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已经有超过7亿人处于亚健康状态,占全国总人口的60-70%。中年人是亚健康的高发人群,比例接近50%;脑力劳动者明显高于体力劳动者,知识分子和企业管理者的比例最高。中国“过劳死”现象越来越严重。[6]这种现象也在一定程度上异化了在工作场所中的学习,在身体脑力过度紧张的影响下,学习的短期效应受到越来越多的追捧,学习的实际效果难免受限。

(二)基于社会文化学习环境分析

社会文化学习环境,它关注的是工作场所中的社会分组和过程,以及一些诸如传统、规范和价值观之类的事务。[5]

1.网络等通讯应用带来沟通便捷,工作共同体交流扩大。信息技术的发展带来网络的普及,在中国没有任何时代能像现在一样沟通如此便捷。20世纪90年以来,以网络培训为代表的现代培训技术在企业培训中获得广泛的应用,虚拟现实技术(virtual reality)更是引起人们的关注,工作共同体的交流开始同样变得不再局限于狭小的空间。

古宁汉姆强调人们之间的互动以及指导对于工作场所学习的重要性。他把工作所场的学习本质看作是专家和新手之间的互动。[7]然而,新手和专家组织学习的方式不同:新手经常是通过试误的方式;而专家则通过建立在固定概念和实践内容基础上有针对性地进行学习。新手可能无法得到在特定情境中的学习机会,重复的学习实践内容可能阻碍他们成为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因而这种师徒制的工作场所学习虽然具有很强的速效性,但又免不了一定的片面性。网络普及针对这种片面性做了一些改变。学习的发生已不再局限于实体的物理空间,还能够依赖于网络平台的虚拟工作场所体验去感悟,使新手构建各种情境下的工作能力,通过模拟演示还能发现问题,避免日后不必要的损失。

网络跨越时空限制,不仅放大人的技能,更加放大了人的智能。通过网络平台不同经验和专业层次的人员都可以聚集在一起,以实现组织学习需要的满足。员工学习的个性化可以通过整个网络、参与脱产培训以及与工作相关的任务。这些学习能促进人们共同创造知识。可用空间把人们聚集到一起追求共同的目标,并解决共同的问题。这一空间的特征是能够提供形成生产性合作,并具备创造知识的条件。

2.全球化带来企业多元文化影响,文化共同体更加融合。开放的中国为我们打开了更加宽广的视野,全球化的发展使得多元文化渗透到企业文化中。工作场所的环境也在这种文化的潜移默化中发生着一些变化。

企业文化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是一个企业的灵魂。它包括很多元素,这里仅从工作场所的学习环境谈起。工作场所是动态变化的环境,由学习环境所提供的机会或障碍会有意无意地造成一些变化结果。

在当下中国,具有公共工作区域和安静空间的开放式环境逐渐替代带有墙壁和方形办公室的传统工作场所,老式的、享有盛誉的个人空间逐渐改为团队空间。这反映了我们在追求儒家崇尚权威的同时,逐渐在全球化的浪潮中融入了西方的人文主义价值观。文化的交融创建了高质量的学习环境,环境改变所带来的潜层次上的文化内涵使得雇员学习积极性提高,以更加积极、主动、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工作学习当中,工作场所学习的发生也更加自然。

(三)基于雇员学习过程分析

雇员的学习过程,关注的是雇员的意识和社会化背景、情境和未来前景,并涵盖了工作经验、教育和社会背景。[5]

学习是指学习者通过与外部环境的相互作用引起自己的内部心理活动或外显行为永久性变化的活动。与其它的学习环境比较,工作场所提供的外部刺激是不同的;同时,学习者在工作场所进行自我导向学习时,其内部心理过程也受多种因素的制约,这些因素也区别于其它类型的学习活动。根据格式塔学习理论,要重视学习情境中对各种关系的基本结构与模式的理解和顿悟,重视动力的内部形成。因而成人在学习中要注意从整体上理解和掌握所学习的知识体系,成人学习必须从解决问题着手,按需学习。[8]

1.行业准入制普及,工作经验面临挑战。随着专业化分工的发展,当今社会基本上每个行业都有相应的行业准入制度,认可一般比较规范。正式的职业资格证书是进入某一特定类型工作的标准,也是日后获得更好发展机遇的条件,它附加着雇员自身的期待和抱负。尽管这种认证在多大程度上与目标工作有关、是否权威,还有待于考证,但是仅靠没有经过社会认证的个体工作经验,在同等资历下,已成为进入工作场所的瓶颈。然而,在考虑职业能力时不能忽视掉雇员的社会能力以及以往工作的相关经验,这些经验可能在未来的工作场所学习中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具有更大的迁移作用。

另外,不能忽视的是,虽然继续培训中可以孕育出创造性的学习,但整个认证的焦点还是上岗而不是继续培训,也就是说职业资格认证只是进入工作场所的过滤器而不是持续工作场所学习的动力源,工作本位的学习受到了资格认证本位的挑战。

2.学历普遍提高,雇员学习方式倾向自我导向。1999年初,国务院提出了在我国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的目标,从1998年到2006年,普通高校专科生招生人数、本科生招生人数和研究生招生人数分别增长了389%、298%和452%。[9]伴随着这种增长,与前些年相比,现在的劳动者入职的基本学历水平在提高。有研究显示,受教育的质量与职业成就之间有显著的相关性,不仅会影响到他们的工作技能,而且也影响到后续更高水平的培训。

工作场所为雇员自我导向学习提供了外部刺激,包括工作种类、硬件设备、组织结构等。但是,这些并不是引起学习活动的直接刺激,它们能否起作用,还取决于学习者是否感知到了它们的影响。就是说,直接的刺激是个体所感知到的工作环境,而不是客观的工作环境。从自我导向学习的角度看,员工所感知到的学习刺激主要包括自主性经验、自我能力的经验、组织和谐度的经验。[10]

虽然学历并不完全等同于能力,但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雇员的素质。根据斯宾塞信号传递理论的观点,教育除了增加人力资本,还可以作为一种传递劳动力供给者能力信息的信号,使雇主可对劳动者进行筛选,将他们安置到不同的职业位置上,从而使经济运行更为有效。[11]工作场所学习更多的是雇员自身参与、亲身体验、实用训练和行动学习等方式,在学习工作中调动自身学习的自主性、积极性。这是当今劳动力素质提高后雇员自我导向能力增强的一个表现。

3.雇员从业心理复杂,学习动机趋向短期功利化。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逐渐打破了“铁饭碗”这种传统的雇佣关系。过去,大部分人都是终身在固定的岗位上。而伴随社会竞争的日益加剧,人们的工作的流动性增加。工作的不定使人们职业观也在发生着改变,从业心理开始变得复杂。《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的调查显示,71.7%的人认为,和10年前相比,现在就业更难了。而对于未来10年的就业形势,51%的人认为会越来越差。并不是所有工作都向所有人提供平等的学习机会,这是组织因素、社交关系和个人因素间关系变化的结果,这种心理反映在工作场所学习中就呈现出学习动机的利己性。当今工作流动如此之大,雇佣状态更是灵活多变,兼职和临时雇员的逐渐增多,不断增长的产能却没有相应的回馈逐渐成为一种常态。这一切使得雇员在工作场所学习中首要考虑的问题是现在的学习对短期视野内的未来是否有所帮助,学习动机变得极为功利。

三、总结

工作场所学习作为一种特殊的学习方式,对于提升个人工作能力、增强企业竞争力以及促进社会进步有着不可小视的作用。在全球化、知识经济的发展背景下,当代中国工作场所学习呈现出了上述一系列特点。

工作场所学习是个体学习过程和学习环境的交互作用影响。在分析特点的同时,也提示了一些问题:当今的教育是否过度,会不会在一定层面上造成人力资源浪费;功利动机下的工作场所学习多大程度上能够促进人的发展;学习到底是自愿还是强加,工资是否购买了雇员的努力程度;学习的内容扩大、时空性的延展会不会在原有工作压力的基础上造成新的压力使人“异化”;企业目的的短效性与人的全面发展是否契合,这些都值得我们去进一步思考。

[1]赵蒙成.工作场的学习:概念、认知基础与教学模式[J].比较教育研究,2008(1):51-53.

[2]Mezirow,J..Transformative Dimensions of Adult Learning. San Francisco:Jossey-Bass.1991:53.

[3]Sfard,A..On two metaphors for learning and the dangers of choosing just one.Educational Researcher,1998(2):4-13.

[4]Knud Illeris.A model for learning in working life.The Journal ofWorkplace Learning,2004(8):431-436.

[5]Knud Illeris.Learning in working life[M].Roskilde:Roskilde UniversityPress,2004:223-224.

[6]罗财喜.中国“过劳死”的现状及原因分析[J].现代商业,2008(33):288

[7]Cunningham,J.The Workplace:A Learning Environment. Paper Delivered at the First Annual Conference of the Australia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Research Association,Sydney,1998(2):1-18.

[8]卢毅.成人学习理论[M].北京:人民交通出版社,1999:190.

[9]余华义,陈东.高校扩招、毕业生就业难与“人才高消费”[J].社会科学研究,2006(3):47-48.

[10]朱苏,赵蒙成.工作场自我导向学习的双子模型[J].浙江海洋学院学报,2009(6):148-151.

Research on Characteristics of Workplace Learning in Modern China

ZHANG Jing
(Institute of Vocational and Adult Education,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200062)

As a unique learning style,workplace learning presents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in modern China.Accordingtothe workplace learningmodel put forward byDanish scholar Christian Helms J?rgensen and Niels Warring,this paper narrates the background ofworkplace learningin China,and on the basis ofthis analyz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workplace learning.

workplace learning;learningenvironment;learningprocesses

G 710

:A

:1674-7747(2010)04-0036-05

[责任编辑 谭明]

2010-02-07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基于学习型社会理念的成人工作场所学习机制与推进策略研究”(项目编号:CKA070205)

张静(1986-),女,河南安阳人,华东师范大学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成人学习理论、比较成人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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