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早期中国民族史研究与王桐龄的《中国民族史》

2010-09-06

关键词:史学族群民族

魏 威

(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北京 100081)

早期中国民族史研究与王桐龄的《中国民族史》

魏 威

(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北京 100081)

总结概述20世纪上半叶中国早期民族研究史(以王桐龄为主),可为当今民族史研究的开展和民族政策的实施提供借鉴。

民族史;《中国民族史》;王桐龄;民族理论

中国民族史研究的最初开展,是和近代以来西方民族理论和民族国家的概念的输入分不开的。19世纪以孔德和斯宾塞为代表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和民族优劣理论兴起后,要求针对某个具体民族及其发展历程和变迁的研究便开始出现在了西方的学术界里。马克思主义的民族理论诞生后,民族史的研究逐渐有了比较科学客观的理论指导依据;到20世纪初随着以本尼迪克特和摩尔根等一批倡导以族群和人群及其起源、发展和人类组织为研究对象的人类学和社会学产生,民族史的研究也进入了一个蓬勃兴盛的发展期。在中国,19世纪末伴随着西学东渐的浪潮,民族研究和人类学也相继传入,由此逐渐拉开了中国民族史研究的大幕。

一、民族史意义上的早期

提到民族史的研究,首先需要明确的一点是民族史学的研究分期问题。关于民族史学的分期和学术发展的历程,在20世纪的中国史学的宏观和整体角度下也是最为重要并且最引人注目的,历来为史家的研究重点,可以说20世纪中国史学发展的一项重要成就就是民族史学的发展与成熟,而明确分期的前置条件是弄清什么是民族史学。

民族史学本身,当其刚开始兴起于中国的时候,人们更多成分上是把其作为了西方人类学与史学的中介,或曰民族史学在20世纪早些时候还不是一门独立的学科。“民族史学是以某一民族为对象,对其起源、形成、发展、兴衰或消失规律、风俗习惯及其与其他民族的关系等等进行研究的一门学科。它虽是广义历史学的一部分,但不少学者倾向于把它看作是人类学和历史学的中介”[1]18。所以民族史学客观而言,应是以纵向的线性历史为主轴,同时以横向的面性的人类学甚至是生物学为辅轴。

现在大家和史学界能够基本达成一致的是1949年以后对中国民族史的研究属于新的历史和政治背景下的由族群族别到地区民族史再到中华整体格局的以”中华民族“为范式的研究,在时间上应属于后期或曰新时期。早期的民族史研究,应是指的从二十世纪初西方人类学进入中国以来直到五十年代前后中国民族学及民族理论政策的形成,其发轫标志一般认为是“史学革命”中梁启超发表的研究民族史的专文,其终结标志笔者认为是五十年代中国的大规模的民族识别和调查事件。

所以,早期民族史研究的时间跨度为20世纪初至五十年代前后,也即清末、民国和建国前后。

二、早期中国民族史的研究概况

(一)早期民族史研究的总体情况

从1905年到1950年间的45年里,在民族史和与民族史研究相关的人类学研究领域中,先后共有约70位专家学者参与其中,其中比较著名的都有学界和社会公认的学人十多位,他们是:史学大师梁启超(他同时也是奠基人)、刘师培、辜鸿铭、李大钊、胡适、领军人物王桐龄、国学大师吕思勉、人类学家林惠祥、吕振羽、钱穆、宋文炳等;共产生各类著述230多部,影响力比较大的主要有这么几部:王、吕、林、宋四人各写的一部《中国民族史》①指王桐龄、吕思勉、林惠祥、宋文柄各著的《中国民族史》。,梁启超的《中国历史研究法》、《历史上中国民族的观察》和《中国历史上民族之研究》,刘师培的《中国民族志》、吕振羽《中国民族简史》、钱穆的《国史大纲》以及王桐龄的《东洋史》和四卷本的《中国史》,这些都将在后面予以论述或提到。在这些著述中又将着重评述王桐龄的《中国民族史》。同时全国先后有20多个机构参与了专门或非专门的对中国民族历史或民族学的研究,它们是:清中央学部史事典章司、民国北京政府学部教育委员会、南京国民政府中央研究院、国立北京大学史学堂、北京师范大学国史部、中央大学史学院、东南大学民族史系、西北民族研究院、南京政府蒙藏委员会、延安民族学院等。四十五年间(包括清末学部)共投入政府教研专项财政经费按可比价合人民币6180.34万元[2]。

(二)初生的中国民族史学及其理论梗概

中国民族史学最早出现和发韧于20世纪初的清末新政时期思想文化领域中的变革,在历史学上表现西方政治历史观念和人类学的输入促使“史学革命”的爆发和新史学的产生。在这方面,梁启超作为中国“新史学”的创始人,他发动的“史学革命”推动了传统史学向现代史学的转化,其史学革命思想及其研究成果对中国历史学起到了巨大的影响,奠定了百年史学基业。同时,在历史学的各个方面都有开创性贡献,他对民族史学也起了开拓道路的作用。在其两部史学名著《中国历史研究法》与《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中,都将民族史的撰写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列为“政治专史”的首项。他的《历史上中国民族的观察》和《中国历史上民族之研究》更是两篇先声夺人、新意迭出的民族史研究专文,被白寿彝先生称为:“从民族史研究的发展看是有划时代意义的文章”[3]1。所以说,称梁启超为近代中国民族史学的奠基者和第一人也是无可厚非的。

自梁启超首发其端,逐渐建立起中国民族史这门独立的学科。由于民族问题在中国历史发展中的重要地位,也由于近代以来的历史背景,它成为许多历史学家尤为关注的对象,相继开始了这方面的专门研究,一批早期的中国民族史专著也先后问世,对后世的中国民族史研究影响深远。若论最早一部民族史学术专著,应是问世于1908年的刘师培著《中国民族志》,此作虽以“志”为名,但它着重叙述的是中国历史上各民族的脉络沿革及民族关系,已体现出民族史的性质。尽管以今人眼光看来,自是非常陈旧,错谬之处不少,但其疏导开创之功不应埋没。此后经过梁启超在辛亥之后数十年的大力提倡后,到30至40年代,中国民族史研究日趋活跃,陆续涌现出一批引人瞩目的学术成果和学人大家。

(三)民国年间研究成果述要

早期民族史的研究以民国年间尤其是20世纪30年代最为活跃。这一时期以三本《中国民族史》的横空出世为代表,产生了一大批的学人、著述和新的理论、观点。

1.关于三本《中国民族史》及其主要内容和观点。上世纪30年代,正值南京国民政府建立之初,国家面临内忧外患,中国人之国家民族观念和民族关系在近一百年来中国与世界列强长期的对抗中经历了一个急剧变化和不断调整的过程。这三部著作的作者都尝试如何从历史大背景的角度和历史与当时现实之间的关系,把中国境内各个族群的起源、演变和相互关系的发展变化梳理出一个头绪,在当时复杂多变、战云密布的国际环境下,为中国努力建立一个新的、多民族政治实体,提供相应的理论依据。正因为有这样一个现实需要,三部《中国民族史》才相继问世,影响重大,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其他客观原因,这三本书原本一度下落不明②三本书的一些原版原藏于故宫,1949年后随国民党去了台湾故宫博物院。。值得高兴的是,这三本书又于90年代,先后在大陆和台湾重印,使我们得以了解到上世纪30年代早期中国民族史的研究成果。在早期的中国民族史学的研究中,这三本书的地位不言而喻,独领民族史研究风骚数十年。下面以王桐龄的民族史为主,兼及其他两部民族史著作展开简述:

王桐龄先生的《中国民族史》[4](以下简称王书)是作者在北京师范大学和东南大学担任“中国民族史”和“北三民族活动史”课程所用讲义的基础上编纂而成。在本书出版之前,王桐龄先生曾先后出版了《东洋史》[5]和《中国史》[6]。在这前两部书中,作者偏重于分析中国国家之盛衰兴亡和社会文化之进步退步,而《中国民族史》这本书则注重于中国“民族之混合及发展事迹”(1934年)。

吕思勉的《中国民族史》[7](以下简称吕书)与同时问世的王桐龄《中国民族史》在结构上有明显区别。王书注重“中国民族融合史”,吕书则主要论述的是族群各自的历史。当时问世的著作中,与吕思勉《中国民族史》相类似的还有宋文炳的1935年出版《中国民族史》。

另外1939年出版的林惠祥《中国民族史》则大抵上在立论和观点方面与前两本和民国年间的主流观点大相径庭。

2.王桐龄《中国民族史》主要内容、问题和简评。王桐龄的这本中国民族史无疑是最具有代表性和权威性的。

桐龄先生(1878—1953),号峄山,河北任邱人。清末考取秀才,后留学日本。归国后,曾任北京政府教育部参事,后应聘为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教务主任。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改为北京师范大学后,任教授;直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其间曾任系主任,并先后在北京法政大学、中国大学、燕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校任课。治学勤奋,著译甚丰。

《中国民族史》是王桐龄先生毕生从事民族史研究的主要代表著述,也是民国年间的第一部通史性质的民族史专著。这里谈论的《中国民族史》,来源于1990年前后根据1934年原版编注的影印本,与吕思勉的合为一书。该书在民国年间共由北平文化学社再版六次,发行量达4万册,这在当时是很惊人的,足见其重要性。

在该书中,王桐龄主要论述的问题有:

(1)关于族群的发源与族群的类别问题(中国人种之各民族起源与分类问题)。

简要概括就是一是王桐龄先生认为黄色人种这一支,根据下山后各自选择的不同迁移方向而形成了南三系(苗族汉族、藏族)和北三系(满族、蒙族、回族)这里的“苗族”涉及范围甚广,“历史家称之为交趾支那民族;现在四川南部之獠,贵州之苗,广西湖南之瑶,云南之猓猓,广东之蛮,同暹罗越南境内之土人,皆属于此族。因中国唐虞时代,此族曾创立过大国与汉族对抗,国名三苗,所以后人就简称之为苗族”。而这里所说的“满族”,“历史家称之为通古斯族,因为此族大多数住在满洲,所以现在就简称之为满族”。这里的“回族”,“历史家称之为突厥族,因为此族大多数奉回教,所以现在就简称之为回族”。民国初年人们常说的“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中的“回”,是包括了新疆地区信仰伊斯兰教的各个民族的。王桐龄先生对于中国民族的“南三系”、“北三系”之分类,与民国初年人们常说的“五族共和”的大框架基本上是相互吻合的,只是增加了一个南方的“苗族”。二是对于30年代当时中国民族族群的分类方法,王桐龄先生有关于6族的分类,其他各种分类也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主要的问题在于中国历史上究竟存在过哪些民族?应当如何分类?哪些族群是主要民族之下的支系?古代族群与今日族群之间存在什么关系?对于这些问题,中国学术界存在着各种不同看法。而近代各个族群在长期的相互交往过程中,对于族群认同的边界和自我称谓上又不断有各种新的变化,学术界对于这些问题一直在进行探讨,30年代出版的这三本书即是当时学者们的尝试。民国初期一度被人们接受的比较模糊的“五族共和”的提法,到了50年代,由于占主导地位的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要求“民族”界限的“明晰化”和强调民族群体的“政治化”,在这种新的意识形态和社会政治条件下,我国政府组织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的“民族识别”工作,而最终认定和“识别”出了56个“民族”,形成了今天中国民族关系的新格局。

(2)如何理解中国各民族的组成。概括起来就是一则认为中国各族群经过了几千年的相互交流与融合,实际上都已经成为血缘混合的群体。“实则中国民族本为混合体,无纯粹之汉族,亦无纯粹之满人”。这也是王桐龄先生这本书中最为核心的观点。二则是关于如何判断族群之间的关系,王桐龄先生依据的主要是古代历史文献记载,文献中的许多关于民族之间的经济文化往来交流以及冲突战争的记载都成为该书记述民族关系的重要参考来源。

(3)如何解释在世界文明古国中,惟中国文明绵延发展,长盛不衰。王桐龄在此问题上主要阐述了如下几点,而且主要是从民族内在的文化传统方面来寻找其原因的。

(4)中国各族群之间相对易于融合的原因。这个问题在其《中国民族史》一书中,是作者最为关注的,为此王在该书的“序论”部分专门整理出了一个变量系统,其中各个变量可以用于具体描述和衡量各个时代族群之间关系,同时可用于数量统计和比较分析。为此,他把中国历史上各个时代的族群融合(同化)大致归类八种①八种方式为:(1)杂居:移外族部落于中国内地;征服外族后“分其地为郡县,徙汉族于其地与之杂居”;(2)杂婚:皇室娶外族女子;皇室公主、宗室女嫁外族;贵族与外族通婚;(3)改姓:赐外族首领汉人姓;赐外族首领皇室姓(“赐国姓”);(4)养子:皇室收养外族人为养子;贵族、平民收养外族人为养子;(5)杂居:主动移居汉地;因受到其他族群压迫,被动移居汉地;(6)变更语言文字:改用汉人语言文字(“如魏孝文帝之兴学校,求遗书,禁胡语之类是也”):(7)接受汉人道德伦理:(“如魏孝文帝之亲祀七庙,断行三年丧及禁止同姓为婚之类是也”);(8)赐姓名:赐汉人本族姓;赐“国姓”(皇族姓氏);赐本族姓与“嘉名”(改姓也改名);赐“国姓”与“嘉名”。。

此外,书中还列出了作为附录所提供的231张表,用于参照上述的变量体系分具体专题列入分类。如表1。

上面的八种形式也可以视为是具体的原因。

表1 王桐龄《中国民族史》附表分类

(5)中国民族史的分期问题。把中国各民族的历史作为专史进行研究和论述,早在两千年前司马迁的《史记》已经有了精辟的著述,如《大宛列传》、《匈奴列传》、《南越列传》、《西南夷列传》等。此后班固的《汉书》和许多王朝史都仿效《史记》的体例和写法,撰有各个朝代一些重要民族的专史(传)。这里其实已经体现在了该书的内容上了。即共分8期:第1期是“汉族胚胎时代”,主要论述“汉族内部之融合”;第2期是“汉族蜕化时代”,主要论述“东夷、西戎、南蛮、北狄血统之加入”;第3期为“汉族休养时代”;第4期为“汉族第二次蜕化时代”,主要论述“匈奴、乌桓、鲜卑、氐、羌血统之加入”;第5期为“汉族第二次休养时代”,主要论述“高丽、百济、突厥、铁勒、回纥、沙陀、党项、吐蕃、奚,契丹血统之加入”;第6期为“汉族第三次蜕化时代”,主要论述契丹、女真、蒙古及西域诸国血统之加入”;第7期为“汉族第三次休养时代”;第8期为“汉族第四次蜕化时代”,主要论述”满族、西藏血统之加入”。现代的民族史分期大抵也是按这样的基础来划的,即划分为以下七个时期。1.传说时代一公元前221年,第一编、第二编(时间相当于传说时代至夏、商、周、春秋、战国,即先秦);2.公元前221年—公元220年,共441年,第三编(时间相当于秦朝至汉朝);3.公元220年—581年,共361年,第四编(时间相当于魏晋南北朝);4.公元581年—907年,共326年,第五编(时间相当于隋唐);5.公元907年—1206年,共299年,第六编(时间相当于五代十国、辽、宋、夏、金);6.公元1206年—1840年,共634年,第七编(时间相当于元、明及清朝前期);7.公元1840年—1949年,共109年,第八编(相当于清朝后期至民国)。

(6)中国民族融合特点。王桐龄对于中国两千多年来的民族融合史,给了一个简要的总结:“融合种族之事,秦汉隋唐极为努力,明亦相当用心,而宋室无功焉:该大帝国之政治家与小帝国之政治家眼光本不同也。秦始皇尽瘁于移民,汉隋唐三朝极力提倡杂居、杂婚;唐尤着眼于赐姓名及养子,明亦注意于赐姓名:宋则除去献纳岁贡岁币之外,几与外族无关系焉;……外族为主体,努力于同化作用者,以后魏为最。孝文帝对于杂居、杂婚、改姓各节,无一不彻底实行:辽与元则故步自封,金与清则欲以其固有之风来同化汉族;卒以衣冠服饰虽勉强附和于满风,而道德伦理语言文字以及衣食住行等各种设备无一不被同化于汉族”。从中我们大致可以归纳出中国民族融合过程所反映出来的几个特点:一是历史上各民族流动的主要方向是从西北移向东南。二是汉族在中国各族群融合发展当中的骨干和主导作用。三是表现出强烈的经济倾向性,经济地理因素在其中占了很大比例。四是最终方向是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此外,还有其他问题,在此限于篇幅就不一一展开论述了。就王桐龄先生《中国民族史》书中的主要内容和问题进行阐述后,笔者个人对此有些许或许不太成熟的评论,写于文中,以飨读者,还望不吝赐教。

(1)全书的主要写作的指导思想或理论依据始终都是以汉族为中心,在分期问题上更是如此。全书以汉族的历史和兴衰的主线,似乎是在讲述汉民族的兴旺发达史,而更多的忽视对边疆少数民族的叙述。此也为民国时期多数民族史家的通病。说其民族世界观是大汉族主义似乎也有点过,但以汉族为中心的民族史理论为指导是存在的。所以中国民族史不能仅以汉族的历史为主线来叙述。

(2)因为有了第一个问题,所以在叙述民族史事是自觉不自觉的在往少数民族的汉化或封建化的筐子里跳,对少数民族历史上几乎任何的改革或是社会变迁都加上了吸收汉族文化和中原文明的或朝这个方向迈进的标签。也就是说把各民族之间的大融合简单的理解成汉化、封建化,民族融合成了汉族融合其他少数民族的单一过程。实际上很多少数民族社会的变迁或进步在历史上不是汉化和封建化的过程。

(3)将民族融合问题程式化、范式化。在中国民族史的史事上,民族融合是趋势,但不是唯一的,也不是只存在民族融合的史事。过分强调民族融合似乎是王桐龄欲为民族史创造一个新范式?

(4)解释中国文明长期繁荣时,没有注意到这里面的深层次原因,只从文化层面来加以阐释,显得理由单薄。因为文明的根本核心是经济史的问题。中国文明长盛不衰的根本原因是以汉族为主体中华民族在古代社会领先于世界的高度发达的农业生产力,因为中国文明的实质就是农业文明。另外解释“中庸之道”和汉族人少对他族歧视也有些牵强附会。

(5)解释中国各族群易于融合的原因时也没有完全阐述清楚,虽然尝试用一个新的变量体系来解释,但缺乏必要的关于这方面的基础知识。血统和气候只是其中的比较重要的原因,而这里的问题是要阐明与其他国家族群融合的比较研究。

另外,除了上述三本专门的《中国民族史》专著的出版,在同一时期也还产生了其他著名学人一些比较有名的民族史著述和研究成果。如费孝通先生早期的著述多是运用西方人类学的思想观点来阐释当时中国的民族问题,这一点在民国年间可谓比较新颖独到在理论观点上与林惠祥基本相同,还有就是吕振羽根据马克思主义及其民族理论撰写而成的《中国民族简史》,1947年由大众书店出版。

1949年以后,民族史研究进入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和民族学理论指导下的新时代,即早期民族史过渡演化阶段。这个阶段里主要有两件大事,一个就是开始吸收甚至照搬前苏联的民族史研究方法,以马克思主义的民族理论和列宁斯大林关于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的论述为指导开始了对民族和民族历史的新的阐述;二就是五十年代的民族识别与调查。

5.早期民族史家关于民族问题和民族历史的一些共同理论、观点

以王桐龄、吕思勉等一批学者为代表的早期民族史学家,他们对于中国的民族问题的论述颇丰,成果在民族史研究的历史上和中国近代学术史上也是空前的,甚至是后世学者也很难超越的。虽然民国年间的这些学人有着各自不同的风格、方式、观点和思想理论,但在一些大的问题上还是有着共同之处的。在这里,因为前述有所涉猎,所以笔者将这些共同之处列于下,也是作为对民国年间研究的总体思想的阐述:

(1)以新的西来的人类学理论作为主要指导理论。

(2)以族群研究和分类为主要方法。

(3)以分期研究为视角。

(4)史事叙述还是多于对民族的理论分析,表明仍然以史学为主,以史学的法来从事研究。

(5)或多或少带有汉族史的特点,忽视其他民族尤其是边疆少数民族的研究。

(6)去政治化、去功能化。

三、早期民族史研究的及其理论对于当今处理民族问题的意义

历史进入21世纪后,民族问题不仅没有消亡,反而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段变得更加的显著和突出起来。以1991年苏东剧变为例,苏联东欧长期没有妥善处理的民族问题也成为导致剧变的重要原因。2001年“9·11”后,民族问题似乎变得不再是一个主权国家内部的事务了,它越来越成为“全球性的因民族宗教差异而导致的全球文明的冲突”。中国早期的民族问题曾经也显得十分突出,通过对早期民族史研究的总结,笔者个人的最终想法是看是否能从中提炼出一些有益的东西来对当今的民族政策的实施和民族理论的建构产生积极意义。当今中国的民族理论和政策正在沿着费孝通先生称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方向来设计和迈进,而要研究作为整体的中华民族的形成史,就不得不从以前的早期的分片分区研究开始[8]。早期的研究中如王桐龄的著述,其实更多意义上也是逐步强调并走向中华民族融合的整体史,这就为早期民族史的理论与当代中华民族形成史的整体研究之间打通了脉络,为我们当前处理具体的少数民族问题提供了具体的思路可操作的具体措施,并且还提供了历史上的汉族王朝与少数民族关系问题处理的成败经验作为参考。这些都是大有裨益的。

当然,对于中华民族形成史的研究,属于当代民族史研究范畴。对中华民族形成史的整体研究主要是从中华民族情况出发而得出来的认识。中华民族是一个整体,它作为一个民族的形成过程是相当漫长的,仅仅从一个短暂的历史时段对中华民族的形成、发展,对中华民族的结构关系、运动轨迹进行分析,无法作出令人满意的解答。另外,中华民族又是由各民族构成的,离开了整体的角度容易陷入更低一级的民族层次单元,看不到中华民族作为一个整体不可分割的事实和长期整体认同的事实。因为,在日常生活中,人们最易于观察到的是中华民族内部各民族间的往来和矛盾,而容易忽视整体关系。没有对中华民族形成史的整体探讨,自然难以形成对整体史观的认同。从对中华民族进行整体性研究,上升到对整体史观的认同,是一个质的飞跃。

结语

这篇早期中国民族史研究综述可能在文章内容上不能完全成为单一的“述”,而是有述有评,所以称为述评更为合适。但由于时间跨度大、人物多、著述多,所以要一一的或整体的又述又评起来篇幅肯定就不够了。所以就用了个中心(类似个例研究法)研究法,采用了书评中心法。其实早期民族史研究的东西内容很多,成果也远不止这些,笔者所做的仅仅是把它们其中的代表及其内容复述出来。

[1] 王明珂.民族史的边缘研究:一个史学与人类学的中介点[J].新史学,1993(4):18.

[2] 近代中国教育科研统法年鉴汇编[C].国家图书馆文津街档案馆藏,档案号19-88-08.

[3] 白寿彝.中国通史·序[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1.

[4] 王桐龄.中国民族史[M].北京:北京图书馆影印本:38.

[5] 王桐龄.东洋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29.

[6] 王桐龄.中国史[M].北京:文化学社,1932.

[7] 吕思勉.中国民族史[M].上海:世齐书局,1934.

[8] 罗宾·福克斯.开放的社会和封闭的心灵(上)[J].湖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5).

责任编辑:杨光宗

A Research into Early Chinese National History and Wang Tong's“Chinese Ethnic History”

WEI Wei(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Centr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Beijing 100081,China)

The author summarized and overviewed the early ethnic studies(represented mainly by Wang Tongling′s)in China in the first half of the early 20th Century,providing reference for current researches of the ethnic history and implementation of the national policies.

national history; “Chinese national history”;Wang Tongling;national theory

K28

A

1004-941(2010)05-0036-06

2010-09-25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民国时期民族关系研究》成果之一(项目编号:10BMZ21);国家民委课题《危机与整合——关于中国近代民族关系的动态历史分析》成果之一(项目编号:08ZY01)。

魏威(1985-),男,土家族,湖北恩施人,硕士,现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史、民族史。

猜你喜欢

史学族群民族
我们的民族
论《白牙》中流散族群内部的文化冲突
一个民族的水上行走
新兴族群的自白
汉德森 领跑年轻族群保健品市场
多元民族
高句丽族群共同体的早期演进
求真务实 民族之光
史学漫画馆
史学漫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