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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意识的彰显与建构——论当代女性主义戏剧创作

2010-08-15沈婉蓉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0年4期
关键词:女性主义戏剧意识

沈婉蓉

(台州科技职业学院人文系,浙江台州 318020)

“女性意识”指的是自觉地从女性的主体角度去评价体会世界,表达女性的思想与愿望,肯定女性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在文学创作上则表现出有获得女性话语权的强烈欲望,文学创作有着明显的性别特征。女性意识渗透于各种文学创作中,当代戏剧创作也涌现了大量优秀的作品,体现了当代女性意识的发展。

随着时代的发展,妇女教育水平的不断提高,政治经济地位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当代女性意识慢慢地从以政治运动领域为中心向文化批判领域辐射开去。女性主义者认为:男女平等的现象只限在社会意义上,在文化领域上,女性的境遇并没有提高,这文化地位明显滞后于社会经济地位,她们仍然受到封建父权制度的压制。作为文化批判的女性主义认为:“与它对立的不是男性或者是具体的男人,而是父权制,她们提倡用独特的女性视角重新审视父权制社会的一切现象及其价值判断,不愿意承认和服从父权制社会强加给她们的价值体系,而是潜藏着对父权体系的颠覆欲望。这是处于文化弱势和边缘的阵营常有的心态。不过,女性主义这一切都是在语言中进行的。”[1]

中国的女性主义发展缓慢,一方面是传统文化的深远影响,一方面是因为中国男性中心文化力量的强大。中国封建社会延续两千多年,人们对女性在历史地位中的缺失是漠视的,因为父权制的社会制度影响深远,男性在社会家庭中的权力至高无上同样也是习以为常的。

中国封建社会中家族是组成社会结构的细胞,在这其中,任何家族中的人,任何家族关系都要绝对服从整个大家族的利益。那大家族要求女性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儒家的伦理道德中是用“三从四德”来要求女性的,这就驯化了女性的“女性意识”,让女性自觉地充当着女奴的身份。在男权制意识形态下以奴化的形式生存着。道家的“无为”主张,女性的“认命”的宿命观使她们听天由命,缺乏反抗精神。更可悲的是佛家思想又给了女性以“来世”的宽慰。在这儒道释三者合流的意识形态中,女性在忘我地演绎东方女性的审美观念,屈服顺从,逆来顺受。这种传统的所谓“美德”浸透着女性历史的磨难与艰辛。在社会角色的扮演过程中,当代女性逐渐将女性的地位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戏剧作品中的女性意识从传统女性的特质中批判封建思想,从中反思并继承发扬了人性的美德。当代女性主义戏剧作品,无论是古代的题材还是现代的题材,都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来扬弃非人性的女性,呼吁女性应该成为一个独立的大写的“人”,从女奴角色上升到“女神”角色。这标志着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她们强烈要求打破现存的两性秩序,重新确立女性的地位和角色。从传统思想中解脱并进入到精神品质自由驰骋的阶段。

当代戏剧创作涌现出了如黄梅戏《徽州女人》、甬剧《典妻》、龙江剧《木兰传奇》、商洛花鼓戏《月亮光光》等一些具有当代女性主义倾向的体现女性意识的戏剧作品,我们来分析一下其主要女性的境遇与存在意义。

首先是历史题材剧,以龙江剧《木兰传奇》与川剧《潘金莲》为例。《木》剧在传统剧情的基础上寻求突破,加入了木兰从军 12载,与同营将领金勇情定终身的情节,金勇这一男性角色也是为衬托木兰这一女性形象来安排的,让观众了解到了木兰的另一面.那就是一个更加人性化的有血有肉的女性形象!将花木兰的英雄气质与婉约柔情的女儿气质相融合,很完美地体现了这个传奇女性刚与柔的一面,让人真实可信。而且在这部剧作中对女性存在的价值与意义的肯定也体现了剧作者强烈的女性意识。

还有川剧《潘金莲》,虽然被人定位为“荒诞川剧”,但是魏明伦在剧中表达了女性主义话语,在肯定女性的情感欲望上表现出了对女性的人文关怀,这与传统的创作观念是相悖的。对药死无辜的武大郎一节,剧作又持谴责的态度,但这并没有展现出传统与现代的矛盾,剧中的“潘金莲”是一个圆形的、立体的形象,同时也是一个真实的现代女性形象。魏明伦创作该剧的意义不仅仅是在于颠覆传统思想,更在于女性意识的宣扬,此作品不乏其厚重的内涵。可以说,当代女性主义戏剧以明确的立场展现了女性独特的性别视角和女性独特的经验与想象世界。

其次是近现代题材剧,以《徽州女人》与《典妻》为例。《徽州女人》写的是旧社会时期的女性,揭露的是被忽略的从属地位的“第二性”的婚姻境遇。这从一个非常重要的角度表现出了对传统女性的现代女性主义审视,其作品关心女性的生存状态和生命价值,追求完美的人性,引发人们对女子人性的思考。女主角是一个集诸多传统美德于一身的女性,她美丽温柔,淳朴善良,对“丈夫”始终忠贞不二。虽然在漫长的等待中过着“留下青丝伴我眠”的孤苦生活,仍无怨无悔地坚守着。她怀着美好的憧憬嫁入夫家,却穷尽一辈子的时间在等待所谓的“丈夫”归来,当她等了十年之后,丈夫还是没有音信。这时,族人开始讨论女人的再嫁,女人守节的封建思想占据着人们既善良又愚昧的头脑,我们听听以老秀才为代表的大多数的族人的声音:“哪有公婆嫁儿媳的?”老秀才甚至还说:“等人的人眉宇间是笑着的。”足见当时的社会思想对女性的残酷挤压。

《徽》剧选择了一个层面来展示中国传统女性的生活境遇,她们面对艰难和困苦,总是默默无闻地忍受着,寂寞与苦难并不能使她们退缩,最终让她们撕心裂肺的是现实中希望的彻底破灭。剧中结尾处当三十五年后女人那已经在外结婚生子的“丈夫”回来时。丈夫问“你是谁?”女人一句伴着悲痛无奈的“我是你伢子的姑姑”倾诉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无限失望。看到这里,我们不由得感叹中国传统女性的无奈与悲哀,叹息中国女性主义发展之缓慢。

从甬剧《典妻》中也可看到该剧将数千年的封建传统对女性的残酷压迫表现得更加清晰,也可从中看出当代戏剧的女性意识在觉醒,在发展。这是根据柔石的《为奴隶的母亲》改编的,对典妻的恶俗提出了严厉的批判,直面女性的卑微地位。

该剧以旧时代为背景,抨击了古老且落后的习俗“典妻”,这样一个摧残女性的制度在当时的社会里“很合理”地存在着。为生活所逼无奈被典的女性是生育工具,是被奴役的对象,扮演着被压迫者的角色,而她作为人应该有的尊严在这里是了无痕迹的。在甬剧《典妻》演出现场,观众无不痛恨典妻的封建习俗,无不同情剧中主人公的境遇,同时也无不庆幸自己生活在新的时代,应该说《典妻》的热演很好地诠释了当代戏剧女性意识的发展。

还有当代题材剧,如商洛花鼓戏《月亮光光》一剧写了一位乡村女教师将青春及一生献给农村教育事业的事迹。主要表现了女性心理、性格历时性的内部冲突,围绕着女主人公的人生遭遇,来展示女主人公的人生命运和性格发展结局,探究女主人公的人格及心理表现,也正面歌颂了信念坚定的女性形象。而当下很多剧作者对于此类当代女性题材的创作热情高涨,相信将来会有更多更好的作品不断问世。

当代戏剧创作同样也不乏“另类的女性意识”,比如女强男弱的题材,比如在以男性为主人公的作品中硬生生地拉几个女性角色来点缀等等,这些都背离了女性意识的本质意义。建构当代戏剧女性意识应从改变两性对立的状态,发展女性精神层面,构建女性集体性的话语权上入手。

1.当代戏剧的女性意识应摒弃传统性别文化和社会偏见

波伏娃在《第二性》的结尾提到:“要在既定的世界中建立一个自由领域,要取得最大的胜利,男人和女人首先就必须依据并通过他们的自然差异,去毫不含糊地肯定他们的手足关系。”[2]想让女性意识走“康庄大道”,先要改变两性对立的状态,达到两性和谐的状态,女性意识与男权思想的抗争无疑是应该的,但是往往容易产生女权思想。有一张漫画很有意思,画的是一个卑躬屈膝的男子与一个颐指气使的女子,说明文字为:“男女平等吗?”“不平等!”“女子更强大……”描述的可能就是当代的幸福的女性。有些戏剧热衷于描写两性之间的冲突与战争,将女性对男性的惩罚写得毫不心软,努力地创造女强男弱的关系模式,过于强调女性的主体意识,走到了另一个极端。有的戏剧作品甚至对两性和解的可能性视而不见,常以蔑视、虐待男性为手段,忽视了两性同构的社会意义与男女真正实现平等的现代性内涵,像楚剧《穆桂英休夫》中女主角是豪情万丈,英雄气概,她的丈夫却是软弱无能的,女主角最后休弃掉自己的丈夫,改写了自己的处境。但是紧接着又自觉维护起原本由男性制定的家庭秩序。

2.女性主义戏剧应在精神层面上获得深远的发展,使女性意识具有更大的真实性与包容性

女性意识的发展,体现着经济社会发展的水平,标志着人类文明的进步程度。女性意识的发展在改革开放进程中突飞猛进,它不仅表现为女性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发展,更突出的是表现在女性自身思想的解放、综合素质的提高、发展能力的增强。但是从戏剧角度来看,在中国文化的纵深开掘上,我们的女性主义戏剧史明显滞后于诗歌、小说和影视文学中的女性题材作品。当代的女性主义戏剧在经验表达上存在着残缺,在意义价值上又没有体现出强烈的时代性,艺术表现手法单一等等。我们应该将女性意识的探索当成是一次有价值有意义的文化探险,将女性主义戏剧提高到一个崭新的文化高度。女性角色在大量的戏剧作品中都是从属于男性,成为绿叶。所以,戏剧创作必须努力构建精神层面,使女性不再作为“次性”而存在于戏剧表演中。

3.当代女性主义戏剧应抛弃陈旧的性别角色定位和传统的性别观念,构建女性集体性的话语权

长久以来,女性在对自身价值的认识上也存在着根深蒂固的偏见,这种认识是不自觉的,因为长期的封建思想的浸染,女性和男性一样生活在对女性价值的贬低、质疑中,也认为女性不如男性,觉得女性的地位就是在男性之下的。而当代大众文化产品中一直将传统女性角色意识反复强化,赞美歌颂的是男性眼中的,在男权主义思想下的“完美女性”形象。所以,女性主义戏剧应该突破女性生活的狭小空间,在更广阔的背景里描写女性的人生遭际与其精神世界。要想达到女性主义戏剧的目的,“女性主义戏剧就必须从话语、尤其是从叙事层面上进行或展开,必须坚持发出妇女边缘化的或者自己的声音,必须与阶级、种族、年龄、性别以及主张女性主体性的代言者联系起来……它指向矛盾的、循环的、多元的意义,而不是指向独一的意义。”[3]只有构建集体性的女性主义话语权才有巨大的能量,从而使女性意识健康地发展,这是至关重要的。

总之,建构当代女性意识在戏剧创作上应该摒弃传统性别文化和社会偏见,要抛弃陈旧的性别角色定位和传统的性别观念,这样女性意识才能更好地发展。

[1]陈虹.中国当代文学:女性主义·女性写作·女性本文[J].文艺评论,1995,(4).

[2][法 ]西蒙娜 ·波伏娃.第二性 [ 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81.

[3]陈振华.重估女性主义戏剧 [J].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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