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是猫》“笑”的艺术

孙苏平,邹 洁

(哈尔滨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哈尔滨 150040)

论《我是猫》“笑”的艺术

孙苏平,邹 洁

(哈尔滨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哈尔滨 150040)

《我是猫》是夏目漱石的处女作。它通过一只猫的眼睛来观察、描写社会。这种独特的构思使作品具有奇特的魅力。夸张、比喻和反语手法的大量使用使作品自始至终都洋溢着笑声。小说语言幽默,明显受到了江户时代“落语”的影响。通过小说的视角、作者采用的创作技巧、作品与日本江户时代“落语”的关系探讨了该作品笑的艺术。

《我是猫》;视角;比喻;反语;落语

《我是猫》是日本著名作家夏目漱石的处女作。可以说无论是在日本还是中国,《我是猫》都是夏目漱石最受欢迎的作品之一。这部小说的魅力何以经久不衰,让近百年后的日本人乃至包括中国在内的域外读者都难以忘怀呢?笔者认为这与猫的视角、作品使用的技巧以及日本传统民间艺术“落语”有着密切的关系。

一

《我是猫》最大的特点是以一只被饲养的猫作为叙述者,把猫的目光设定为视点。主人公为动物并且以第一人称来描写,这两点大致决定了这部小说的性格。具体来说,首先从主人公是动物来看,猫是人类饲养的动物,它的活动范围非常自由。通常的观念中,猫不懂人的语言,并且地位比人低,人无论在猫前展现何种秘密都不以为耻,因此可以观察到人们日常生活中被隐蔽的阴暗面。猫是人们喜爱的动物,无论它进行何种辛辣的批评都能被原谅。正因为是猫,所以即使对人生有消极的评价也不会使读者产生不快感。猫是人们饲养得较多的动物,这使猫之间社会关系的设定成为可能。作品描写了猫与邻家白猫大嫂、杂毛哥以及花子小姐等的交往。通过猫族生活与人类生活的对比,从而产生更有幽默感的批评。其次由第一人称来论述,可以使讲述者的视角一元化,在内容上避开作者视角的介入。作者可以把讽刺、批判的责任全部归于猫身上,所以讽刺也能更加充分、彻底[1]。小说除对话以外的内容都可以由猫的叙述来完成,这不仅使它对人类的讽刺变得深刻,而且仅从猫讲述这个角度来说就增添了无限的趣味。

《我是猫》是猫眼中的人类世界和猫的世界。要想指出社会中风俗、习惯的不正常与不合理,就要把不熟识这个社会的外国人放入到该社会中去。将猫作为叙述者的好处恰恰就在这里。此时,对人类社会的无知是最好的武器。我们因为生活其中而感觉不到不合理、奇异或愚蠢的所有习俗在猫眼中越发显眼。猫为人们日常考虑、做的琐碎事情感到吃惊,这反而让我们更加吃惊。猫嘲笑的是整个人类的愚蠢,苦沙弥、迷亭、寒月等太平盛世的逸民、实业家、小偷、书生等都受到猫的愚弄和嘲笑,作者通过猫设定了这样一个笑的世界。

二

《我是猫》是一部洋溢笑声的作品,为了烘托笑的效果,作者使用了大量的手法。其中包括夸张、新奇的比喻以及反语的运用。

在夸张和新奇的比喻方面,集中体现于苦沙弥先生书房中知识分子的对话中。苦沙弥、迷亭、寒月等争相讲述自己虚构的故事、写信、诵读俳句时都无不刻意地进行夸张。在金田夫人造访之后,他们或是发表演讲或是创作俳句诗大肆嘲笑她其大无比的鼻子。把金田夫人的鼻子比做“好像在不到十平米的小院庭,竟搬来了靖国神社的石头灯笼,尽管唯我独尊,却总有点魂不落体。”[2]78在日语里大鼻子有高傲、自满的意思,这里尽情地讽刺了金田夫人的平庸与俗气。迷亭在反对寒月与金田的女儿富子结婚时,把寒月比做移动图书馆、富子比做邮票,把两人结合的不般配比做“这就像百兽之中最聪明的大象和最贪婪的猪崽结婚似的”[2]130,不禁让读者爆笑。

反语是《我是猫》最明显的艺术表达手法之一。例如铃木在去金田家拜访时他对苦沙弥的辱骂之词就是反语。越是贬低就越把卧龙窟主人的甘愿清贫、不把金田那些世俗人放在眼里的超然风貌跃然纸上。此外金田夫妻大言不惭地对铃木讲述如何使用卑鄙的手段捉弄苦沙弥,完全是用中国“夫子自道”的手法揭露了金田夫妻内心的丑恶。具体而言主要有两种形式。其一即本意是褒却贬低来说,本意是贬却表扬地说,虚褒实贬,虚贬实褒发挥着强烈效果。其目的主要是为了批判对象[3]。例如,猫在知晓了金田的阴谋之后发表了如下的议论:“咱家不清楚使地球旋转的究竟是什么力量,但是知道使社会转动的确实是金钱。熟悉金钱的功能、并能自由发挥金钱威力的,除了实业家诸公,别无一人。连太阳能够平安地从东方升起,又平安地落在西方,也完全托了实业家的福。”[2]242另一种形式是作者利用日语中大量存在的复杂待遇表现来烘托滑稽、嘲弄的效果。所谓待遇表现是指由于说话人、听话人之间尊卑、亲疏等地位和关系的不同而在语言表达上的变化。正确使用则成为一般的交际话语,故意使用就成了嘲弄和讽刺。在关系亲密的朋友之间使用待遇表现就成了开玩笑和诙谐。迷亭在戏弄苦沙弥时经常故意使用待遇表现,对苦沙弥进行无恶意的嘲笑。猫在叙述自己的行为时,也大量地过分使用待遇表现,这在某种意味上也是一种夸张。

三

毋庸置疑,《我是猫》受到了江户时代“落语”的影响。“落语”是日本的传统曲艺形式之一,最初起源于300多年前的江户时期,由一人表演。无论是表演形式还是内容,都与中国的传统单口相声相似。其语言诙谐有趣,动作夸张滑稽,内容多取材于民间故事和笑话。夏目漱石耳濡目染江户时代的氛围,就像在《玻璃门》所说的:“小时经常去日本桥濑户物町一个叫做伊势本的‘寄席’(注:集中表演落语的小剧场)去听说书。”[4]作为“江户之子”的夏目漱石身上流淌着江户的都市文化、市民文化的传统。都市市民的生活意识——对事物的看法、想法是文化的构成原理。简要地说其核心就是表现在对话这一形式的所有人寻求平等和相互理解的原理。江户市民文学——洒落本(诙谐小说)、人情本(人情小说)、滑稽本(幽默小说)的基本方法都是对话。落语和说书的口头表演艺术也是通过对话来刻画人物。

《我是猫》的世界就是寄席。猫是坐在舞台上的落语家。它说着“我是猫,名字嘛还没有”登上了舞台,整个作品从它的口中说出来。通过猫叙述的苦沙弥他们的言行也就是落语的内容,读者则是听众。《我是猫》借助猫之口讲述的各种人物的对话占据大半部分。例如,第五章巡警和苦沙弥夫妇的对话就是极好的例子。假如把小偷事件单独成篇,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新作落语。猫也曾把苦沙弥的客厅比做寄席。日本研究者佐佐木充指出:“大量使用诙谐语、俏皮话的《我是猫》是继承了近代落语的传统。”[5]落语中有“投水人”——装作要投水以博得路人的同情进而骗取钱财的愚蠢故事。第二章迷亭讲述的由于树枝长得好使得自己也想上吊的故事也纯粹是骗人的话。

四

《我是猫》之所以具有无穷的魅力令人百读不厌、余味犹存就在于它是一部让人禁不住发笑的小说。这种笑的效果与作者的独特构思——把猫作为主人公密不可分。在创作手法上作者大量使用了夸张、比喻、反语等手法。夏目漱石出生在日本江户时代,“落语”这一日本传统曲艺给作者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这也体现在《我是猫》幽默诙谐的语言和叙述风格上。

[1]磯田光一.我是猫[M].东京:学灯社,1971:106-115.

[2]夏目漱石.我是猫[M].于雷,译.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 2000.

[3]刘振瀛.日本文学论集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1:212-215.

[4]夏目漱石.夏目漱石全集 (第 34卷)[M].东京:岩波书店,1957:160-163.

[5]佐佐木充.夏目漱石——一つの見方[M].东京:国书刊行会,1990:150-155.

(责任编辑:刘东旭)

I106.4

A

1001-7836(2010)04-0099-02

2010-01-16

哈尔滨理工大学青年科学研究基金项目《夏目漱石文学原点研究》(2008XQJR009)

孙苏平(1982-),女,湖南祁阳人,讲师,硕士,从事日本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