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成渝经济区的战略意义研究
2010-08-15潘久艳
潘久艳
(西南民族大学经济学院,四川成都610041)
一、导言
在中国区域经济发展上,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的最大成就就是形成了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环渤海几个大的经济区,它改变了中国区域经济发展的传统格局。在市场机制和地方政府协同发展的共同推动下,省市之间相互封锁的格局基本打破,区域之间的相互融合逐步加深,形成了许多跨区域合作的经济组织和产业协作环境,不仅为吸引外资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也极大的增强了区域的整体竞争实力。而从西部来看,以成都、重庆为核心的成渝经济区集聚了川渝两地经济发展的精华,同时也是我国“西部大开发战略”与“长江开发战略”的交叉地带,其发展潜力十分巨大。
2004年1月,川渝政府签署的《关于加强川渝经济社会领域合作,共谋长江上游经济区发展的框架协议》正式拉开了构建成渝经济区的序幕。2007年3月,成渝经济区明确写入《西部大开发“十一五”规划》。2007年4月,川渝政府共同签署了《重庆市人民政府四川省人民政府关于推进川渝合作共建成渝经济区的协议》。2007年6月,国家发改委下发《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批准重庆市和成都市设立全国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的通知》 (发改经体20071248号),批准重庆市和成都市设立全国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2009年3月,国家发改委形成了《成渝经济区区域规划(初稿)》,正式规划即将获批,成渝经济区即将列为国家重点开发区[1]。这对于成渝经济区的崛起,完善国家发展战略的空间布局,促进区域间的协调发展,都将起到重大作用。
二、构建成渝经济区的战略意义分析
(一)构建成渝经济区有利于从行政区经济①走向经济区经济
进入新世纪以来,跨行政区划的区域经济合作和区域经济一体化热潮,从理论到实践探索都持续升温。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的区域经济一体化都是从行政区经济走向经济区经济的战略举措。构建成渝经济区也是顺应时代经济潮流的必然选择。
行政区经济是指在既定的行政区划范围内,由行政区划对区域经济的刚性约束而产生的一种特殊经济现象[2]。它是以国内区域经济的分割为特征,与国际区域经济一体化相悖的一种区域经济。行政区经济是计划经济的特殊产物,行政区经济的过度制约而产生“重合、重复、重叠、重构”等种种弊端,形成行政区划内“计划性太强”,而跨行政区的经济区域内“市场性太弱”的怪圈[2]。四川、重庆由于两地行政分割,也出现了很多行政区经济的弊端。最典型的例子是:在三峡工程建成后,重庆长江的年运输能力提高5倍,远远超过重庆的运力需要,然而四川在重庆水运有剩的情况下,却在泸州扩建集装箱码头[3](业界普遍认为,此港是四川省为了不受制于重庆港的物流非常之举),这造成了极大的资源浪费。在川渝两地,类似泸州港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目前影响成渝经济区形成的主要问题是非理性争夺远多于合作,成都、重庆实力相差不大,进行“零和博弈”,都想通过资源的争夺和扩张成为该区域内的主角。其实质就是追求行政区经济的发展模式,其后果是恶性竞争造成两败俱伤。
经济区经济是指在一个自然区域内,不同行政区域以相同或互补禀赋要素为基础,以共同发展为纽带的区域经济共同体[4]。如果说行政区划是按行政手段,对相互关联的自然区域进行的人为划界,那么经济区则是按经济关联度,对不同行政区重新进行的自主组合。前者是“分” (行政划分),后者是“合”(经济融合)。随着我国对外开放进程的持续加快,伴随着区域内市场机制的日益完善,交通条件的日益便捷和通讯手段的日趋畅通,特别是伴随着区域内各地城市化水平的普遍提高,以具有强辐射力的首位城市为中心,以相互协调互补的一群或一串城市带为框架的新型区域经济,会先于行政区划的调整应运而生。这种以城市体系为区域结构主框架、以市场机制为纽带、以双向互通的经济区经济为主导模式的区域格局,其外向度、关联度和融合度,一般都会大大超过行政区经济,它会逐步突破甚至最终取代前者乃至行政区划,形成高度融合的一体化的具有国家形象和国际意义的崭新局面。
成渝经济区的构建,可以将分散的局部地区优势叠加为综合经济优势,使被行政区划分割的经济联系重新沟通,使整个地区相关的企业或行业有机联系,形成协作生产力。同时,还可以形成生产要素有效聚集的机制与通道,使人流、物流、信息流得以加强,从而促进商品经济的发展,为在更广阔的地域内建立区域经济合作创造条件,进一步形成更大的协作生产力。
(二)构建成渝经济区有利于西部大开发向纵深发展
上个世纪末,党中央根据中国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和邓小平“两个大局”的伟大思想,提出了西部大开发战略,实行点轴开发模式的非均衡发展战略。成渝经济区是西部唯一具备突破省市界限、在更大范围内优化配置资源的地区,因此,它成为西部大开发点轴开发模式的重要地域空间。成渝经济区在区位上具有绝对优势,正处于东西交会结合处,又可借长江流域而直接深入东部发达地区,参与国家的经济大循环。在资源分布、工农业基础、生产规模、人才储备等方面,本地区在西部的优势也非常明显。成都市、重庆市都有西部地区少数省区具有的科技教育实力优势,而且成都市在商业网点、消费水平等方面都居全国各城市前列,重庆是西部地区的唯一直辖市和唯一拥有长江三峡库区大开发的特殊优势,以及西部地区最大工商重镇的综合优势。随着沿海经济发展战略的转移,尤其是新兴产业的转移,对内地最有发展潜力与活力的空白边缘带和资源带的需求,必然要求成渝地区的建设和发展。一方面,接纳东部的产业转移,自我调整,优化结构,不断升级。另一方面,向腹地进行产业的转移和扩散,推动腹地的产业升级和结构合理化。成渝经济区的人口密集,它的建设必然引起有效需求的上升,从而为东部的产品提供广阔的市场,同时也可加大地区资源开发力度,使地区的资源优势转化为基础产业优势和现实的商品经济优势。按照区域经济发展中的梯度转移和效率优先的原则,成渝经济区的建设是国家西进战略的一个重要过程和步骤。建设好成渝经济区,就可以加快西部建设,推动西部发展,尽快缩小东西部已经拉得过大而不太合理的差距。这符合全国宏观区域战略,有利于西部,有利于全国。
同时,成渝经济区的构建有利于生态保护。中央决定实施的西部大开发战略,将“改造西部地区的生态环境”提高到“对于改善全国生态环境”都“具有重要意义”的高度。在西部地区实施了“天保工程”、“退耕还林”等旨在保护西部地区脆弱生态环境以促进整个西部地区乃至全国可持续发展的战略措施。并针对长江上游地区脆弱的生态环境,提出了建设长江上游生态屏障的目标,实现这个目标是西部大开发战略成功的重要目标之一。四川、重庆位于长江上游生态屏障的源头,无论从全国统筹发展的角度还是区域可持续发展的角度分析,成渝地区共同承担着建设长江上游生态屏障的重任。构建成渝经济区,以成都、重庆两个西部地区最大的特大城市为中心的城市经济圈发展模式,可以充分利用已有城市化基础,特别是大中城市在经济发展中所具有的创新能力强、经济效益好、经济势能高、带动效应大等优势,尽快形成区域经济的“增长极”,有效发挥它们在国民经济中的作用,带动整个成渝经济区的发展。同时通过城市间的合理分工、协调发展,形成中心城市、大中小城市、城镇和农村所组成的城市圈域梯度发展链,把城市经济圈内各个经济单位、各个地区紧密联系在一起,构成合理的产业发展链、技术扩散链、市场分工链,促进圈域内经济结构的不断调整和升级,推进整个经济高速度、高效率、高水平地发展。成渝经济区发展为长江上游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在空间上的多极带动,在时间上的迅速腾飞,提供了最有效率和效益、最切合实际的发展模式,是构建长江上游生态屏障,保障长江上游地区经济持续与协调发展的战略选择[5]。
(三)构建成渝经济区有利于形成成渝“都市经济圈”
就区域经济发展本身而言,无论采取平衡推进模式、非均衡推进模式或是一体化发展模式,还是选择梯度推进模式、点轴渐进发展模式还是协调发展模式,都各有利弊,难以合理、有效、全面地解决区域发展问题:区域间收入与消费不平等问题,区域间效率与公平的兼顾问题,地区间“诸侯经济”而引起的重复建设、结构趋同、过度竞争问题等等。因此,必须创新区域经济发展模式。
再从国家经济运行来看,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区域一体化、产业结构高度化和城市化加速发展特征和趋势日益鲜明。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区域不平衡的状况仍将长期存在;资源约束和资金约束将弱化,而市场约束和技术约束将强化,技术创新和市场开拓成为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区域经济分工和协作将进一步深化,城市将成为技术创新的主要策源地,城市化将主要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动力。
因此,跨世纪中国经济发展的取向目标是:调控区域差距,提高区域经济运行效率,调整新的区域经济发展格局。都市圈经济联动发展模式将成为中国区域经济发展的首选模式。都市经济圈是“以经济比较发达并具有较强城市功能的中心城市为核心,同其有经济内在联系和地域相邻的若干周边城镇所覆盖的区域所组成的,其经济吸引和经济辐射能够达到并能促进相应的地区经济发展的最大地域范围。[6]”都市经济圈以大城市为核心,通过经济辐射和经济吸引,带动周围城市和农村联动发展,形成一体化的生产和流通经济网络。实施都市经济圈联动发展模式有利于一、二、三产业的联动发展,而不是工业的单脚突进;有利于实现城乡的联动发展,改变过去“重城轻乡”或“重中心城市而轻郊区”的现象;有利于实现东、中、西部的联动发展,逐步缓解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的矛盾;有利于增强中国大都市的国际竞争力,积极参与国际竞争和分工,保障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都市经济圈的巨大经济能动作用,在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等区域发展过程中得到完整的体现。构建成渝经济区,形成以成都、重庆为中心的都市经济圈,可以充分发挥成都、重庆两个大城市的中心地位的经济辐射和带动作用,缓解其发展过度膨胀的弊端,带动周围经济腹地的发展;并依托其周围的若干中心城市,形成大中小城市合理布局的城市空间模式,进而形成都市连绵区,实现城乡一体化发展,缩小城乡差别,带动整个区域经济的发展,进而带动西南地区乃至西部地区经济的发展,实现西部地区的全面小康[7]。
(四)构建成渝经济区有利于实现城乡统筹发展
国家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实施非均衡发展战略,采取梯度发展模式,其对成渝两地的负面影响已经日益显露,区域差距扩大产生回波效应和极化效应;大进大出的出口导向战略对其腹地未导致预期的扩散效应而更多是飞地效应;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矛盾突出,市场萎缩等。其表现就是成渝两个大城市急剧膨胀,而周边的城市规模小,城市化水平低,经济结构不合理的矛盾日益突出。
现代区域发展理论认为,以中心城市为核心的经济圈或经济区域,是带动和促进区域经济增长的“增长极”和强力辐射源。世界各国经济发展的实践表明,以作为经济中心的特大城市组成的经济区,对区域经济的发展具有极大的带动和促进作用。二战后,日本通过称作“新干线”的高速火车,带动了东京—大阪地区经济的发展和战后日本经济的迅速崛起。在我国,改革开放以来,以广州为中心的经济区,带动了珠江三角洲地区经济的高速发展。90年代以来,以上海为中心的长江三角洲经济区,创造了我国经济高速发展的又一样板;以京津唐为中心的华北经济区,带动了环渤海地区的发展。要实现西部经济的高速发展,同样离不开以中心城市为核心的经济区的带动。
构建成渝经济区,以成渝两个特大城市为中心,并在其影响下造就一大批大小不同、职能各异的城镇,形成渐进式的扩散效应,它不是平面板块推进的也不是大跨越式的,最终导致整个长江上游地区和成渝周边地区点—轴—面的全面扩散和空间转移,弥补目前梯度平面板推进方式的不足,从而转化地区二元结构,实现网络态势,实现整个长江上游流域的资源优化配置,消除市场行政壁垒,达到整个西南地区自然形成的经济市场。
总之,成渝地区已经具备形成经济区经济的主客观条件,成渝合作适逢天时、地利和人和。从地缘人员亲缘关系上看,成渝从古至今本是一家,有着浓厚的渊源历史关系。从基础设施来看,成渝区内铁路、公路、航空、水运立体交通网络体系发达,形成了综合交通走廊。从产业互补性来看,区内资源富集,重庆和成都经济互补性强,两市面临着深化合作的良好机遇和广阔前景。成都是西南地区重要的经济、政治、文化、交通和通讯枢纽 (即“三中心、两枢纽”),经济实力雄厚。重庆的产业基础扎实,具有承东启西的交通优势,成都巨大的消费市场为重庆提供了市场空间,同时为对方的经济腹地,为经济中心的集聚、辐射效应提供了广阔天地。区域之间其他城市产业关联性和互补性也很强,具有千丝万缕的经济、社会联系,为区域之间的合作和联动发展提供了强劲的基础。
以成都平原经济圈、重庆经济核心区为基础建立的“成渝经济区”,对整个西南地区的发展是非常必要的,将会成为西南地区进入国际市场的重要途径和“桥头堡”。目前成都和重庆对周围的辐射作用较弱,在区域经济分工、产业结构互补、相互拓展产业方面还很欠缺。因此加快成都、重庆与其周边地区的整合,构建“成渝经济区”,有利于促进区域间的产业分工、合理交换和联合协作,建立统一、开放、畅通的市场体系,共同实现经济繁荣,共同走向外部空间,实现中国区域经济由沿海向内地、由东部向西部的推进。
三、结语
从国际国内大环境来看,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发展,区域一体化发展也成为时代的潮流,区域间的合作发展也成为时代热点,以大城市为经济中心、依托周围中小城市的经济区发展模式是增强区域竞争力的最佳途径。2009年,成渝经济区区域规划涵盖四川的15个市和重庆的31个区县,总面积是20.61万平方公里,人口9 840.7万,GDP总量1.58万亿元,占四川、重庆GDP总量的六成以上。依托资源条件和产业基础,承接悠久的合作渊源,重庆、成都两地特大城市将成为经济区的龙头。“成渝经济区”的构建必将带来经济、社会、生态等多重效应,促进成渝地区乃至中西部地区经济的跨越式发展,成为继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环渤海经济圈之后的“中国经济增长第四极”,实现西部地区的全面小康。
[1]刘展超,李秀中.成渝经济区规划有望上半年获批 [EB/OL].http//:www.sina.com.cn,2010-03-17.
[2]刘君德.中国转型期“行政区经济”现象透视——兼论中国特色人文——经济地理学的发展 [J].经济地理,2006,(6).
[3]马凌.成渝双城记 [N].南方周末,2003-12-18.
[4]洪银兴.论我国转型阶段的统一市场建设——兼论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路径 [J].学术月刊,2004,(6).
[5]徐国弟,王一鸣.加快长江经济带综合开发的战略构想.宏观经济研究 [J].1998,(8).
[6]周国富.中国经济发展中的地区差距问题研究 [M].大连:东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1.
[7]刘世庆.中国区域发展新格局与成渝经济区建设 [J].西南金融,2007,(1).
注释:
①“行政区经济”概念,最早由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行政区划研究中心主任刘君德老师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