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话含义理论对对外汉语听力教学的启示

毕彦华

（邯郸学院 中文系，河北 邯郸 056005）

会话含义理论对对外汉语听力教学的启示

毕彦华

（邯郸学院 中文系，河北 邯郸 056005）

对外汉语听力教学的目标是培养学生的听力理解能力，领会讲话者的观点和态度。然而现实交际中语言表达和真实用意间常存在一定距离。文章从语用学中“会话含义”理论的视角探讨如何解决对外汉语听力教学中的这一难题，从而提高学生的听力水平。

会话含义；对外汉语；听力教学

对外汉语教学中的听力教学，相对于其它课型来说，一直是一个薄弱环节。听力是指听别人说话的能力，也可以说是一种话语理解能力，是言语技能训练中的一个环节，是对外汉语教学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语言学习和语言交际中，听力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听力水平的高低，直接关系到学生的交际和语言能力。近年来，随着对外汉语教学事业的飞速发展，从事对外汉语教学的学者和教师也逐渐开始对听力教学做专门的论述，如：刘红英的《初级听力理解课的教学原则与教学环节》（1999）、李红印的《汉语听力教学新论》（2000）、陈颖的《试论对外汉语教学中短文听解图式的建立》（2005）、孟国的《汉语语速与对外汉语听力教学》（2006）等。这些研究从不同的角度探讨了如何进行有效的听力训练，提高学生的听力理解能力。纵览前人的研究，我们看到影响听力的因素主要集中在词汇量、声调、重音、选用的教材和学生的情感因素等方面，因此听力教学的方法与策略的研究也多集中在词汇量的提高、声、韵、调的听辨及重音和语调的辨别等方面。然而笔者在听力教学实践中发现有些听力材料非常简单，可是学生却做不出正确的判断，究其原因，是因为材料中包含了无法从字面得出说话人意义的间接语言。

例1：男：小名的奥数考得怎么样？

女：他是个数学天才。

问：女士的意思是什么?

A：他喜欢学数学

B：他考得非常好

C：不知道

D：他考得不好答案显然是B，小名在数学上的天赋非常高，每次都考得很好，这次也不例外。可是如果不能理解其中的隐含意义，便无法找出正确的答案。因此，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试从语用学的“会话含义”理论角度探析如何正确分析说话人的隐含含义，提高学习者的听力理解能力。

一、“会话含义”理论

“会话含义”理论（conversational implicative）是美国语言学家格赖斯首先提出来的。在他看来，会话是一种合作交际活动，应该遵循一般的合作原则。在交谈过程中，交谈者根据各自所参与交谈的方向及共同接受的目的，对会话过程作出自己的贡献。合作原则是由4条会话准则构成的：（一）数量准则（the maxim of quantity）——充分而不超过所需的信息；（二）质量准则（the maxim of quality）——真实可靠而有依据的信息；（三）关联准则（the maxim of relevance）——与话题相关的信息；（四）方式准则（the maxim of manner）——简明扼要有条理的信息。合作原则的4条准则是人们在交谈中大多遵守的规则。而在实际交往中人们常常会遇到违反会话准则的情况。格赖斯认为正是这种违反才产生了“会话含义”理论。

例2：男：你的英语口语考试怎么样？

女：不怎么样，老师问了我很多我们没有学过的内容。

例3：男：明天陪我去逛街吧？

女：唉，我的胃病又犯了！

这两段话乍听起来让人不知所云。例2中女士对男士的问题似乎答非所问，显然违反了数量准则，男士只是想知道女士的考试情况，女士回答“不怎么样”完全可以，但是她还加上了一句多余的话。从这句多余的话中，人们会作出这样的推导：女士觉得自己考得不好不是自己的错，而是老师考了没学过的内容。例3显然是违反了关联原则，看上去女士的回答与男士的问题毫不相干，但女士却在含蓄地传达自己不能去逛街的意思。

合作原则解释了话语的字面意义和它的实际意义之间的关系，解释了“会话含义”是怎样产生和理解的。利奇（G.N.Leech）的礼貌原则（Politeness Principle）很好地解释了人们为什么要违反合作原则，以委婉含蓄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和观点。利奇的礼貌原则包括6项内容：得体准则(Tact Maxim)——尽量减少他人付出的代价，尽量增加对他人的益处；慷慨准则（Generosity Maxim）——尽量减少对自己的益处，尽大增大自己付出的代价；赞扬准则（Approbation Maxim）——尽量缩小对他人的批评，尽量增加对他人的赞扬；谦逊准则（Modesty maxim）——尽量缩小对自己的赞扬，尽量夸大对自己的批评；一致准则（Agreement Maxim）——尽量缩小与他人的不同意见，尽量夸大与他人的相同意见；同情准则（sympathy maxim）——尽量缩小对他人的厌恶，尽量夸大对他人的同情。

在交际中，人们为了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好感，让交际可以顺利地进行下去，尽量让自己吃亏，多给别人一些好处，让对方获得尊重。礼貌原则完善了会话含义学说，解释了合作原则所无法解释的问题。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说礼貌原则“挽救”了合作原则，免除了一些麻烦，二者是相互补益的关系。

二、“会话含义”理论与对外汉语听力教学

“会话含义”理论旨在透过说话人的表面意义领会其深层的用意，理解其弦外之音，这一点对对外汉语听力教学有很大的启示。在我们的听力教学中，常常遇到的一种题型就是判断一组对话中说话人的意思，而这里需要分析的往往是句子的隐含意义，如果不具备从字面义透视隐含义的能力，就无法对这类题作出正确解答。因此，对外汉语听力教学中一个不能忽视的环节就是培养学生从一个明示信息获取另一个隐含信息从而作出正确判断的能力。本文试从合作原则四条准则的角度出发，分析对外汉语听力材料，探析如何运用“会话含义”理论帮助学习者提高听力理解能力。

（一）对量的准则的违反

量的准则包括两方面的内容：1.所说的话应包含交谈目的所需要的信息；2.所说的话不应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即量的准则要求会话中的信息不多也不少。

例4：男：可心和马泰的汉语都很好！

女：马泰的汉语很好的。

问：女士的意思是什么?

A：可心和马泰的汉语的确很好

B：马泰的汉语好，可心的一般

C：可心的汉语好

D：马泰的汉语好，可心的汉语水平不清楚

例5：男：你家的孩子真用功啊!每天晚上都练习钢琴。弹得真不错。真是个钢琴天才。

女：哪儿啊。

问：男士的意思是什么?

A：女士家的小孩很会弹钢琴

B：女士家的小孩是钢琴天才

C：女士家的小孩每天很吵

D：女士家的小孩很刻苦，每天都练习弹琴

在例4中，女士明显地违反了数量原则，她只部分确定了男人的话“马泰的汉语很好”，而让对方去推断“可心的汉语不太好”的会话含义。这样做完全是处于礼貌原则的 “一致准则”，委婉说出“可心的汉语水平很一般”，所以答案选项为B。在例5中，男人故意说出超出需要的信息量，不仅说对方家的孩子琴弹得好，还特意强调他每天晚上都要练习这一事实，这样做明显违反了数量原则，运用“礼貌原则”的“赞扬准则”，貌似表扬实则含蓄地指出孩子的琴声影响了邻居的休息，所以答案选项为D。学者沈家煊指出：“适量准则涉及一个量级（scale），概括地讲，对一个量级（x1x2）而言，如果（x1>x2），说明‘x1’隐含着‘非x2’。”会话隐含意义就这样产生了。

（二）对质的准则的违反

质的准则也包含两方面的内容：（a）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话；（b）不要说缺乏足够证据的话。

例6：男：你坐过轮船吗？

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有我没坐过的吗？

问：女士的意思是什么？

A：她很喜欢旅行

B：她坐过轮船

C：她常坐飞机

D：她常坐火车

例7：男：听说大卫的太太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很贤良淑德。

女：说不定今晚她就在骗她。

问：女士的意思是什么？

A：大卫的太太今天设了骗局

B：大卫的太太平时很贤良淑德

C：大卫的太太是经常让丈夫戴绿帽子的人

D：大卫的太太不漂亮

在例6中，女士的话显然违反了合作原则的质的原则，用疑问和夸张的修辞手段来回答男士提出的问题，暗含自己什么交通工具都尝试过，因此正确答案是B。例7中女人并未对男人的陈述做出任何直接的评价，而是话锋一转，说了一句似乎和男人的话很不相干的话语，实际上确是想遵守 “礼貌原则”的“一致准则”，减少和男人的意见冲突，委婉地说出“大卫的太太其实并不贤良淑德，而是常常给欺骗自己的丈夫”这一深层意义。因此正确选项是C。

（三）对关联准则的违反

关系准则要求在交际中，前言后语要相联，不应该离开当时的语境无缘无故地冒一句话来。如果违反了说话要有关联的这准则，就会产生会话隐含意义。

例8：女：从那次吵架后，你女朋友和你和好没？

男：听说今年的贺岁剧《长江七号》和《大灌篮》挺好看的！

问：从男士的话我们可以推理出什么？

A：他喜欢看贺岁剧

B：朋友给他推荐贺岁剧

C：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D：他们常吵架

这个听力材料中，男士的回答纯粹违反了关联准则，他对女士的问题一点儿信息也没有提供，他这样做，并不是缺乏信息，而只能说明他不想就女士的话题进行合作，他的会话含义是“不想探讨这个话题”，因此应该选择C。

（四）对方式准则的违反

方式准则包括四个方面的内容：1.避免晦涩；2.避免歧义；3.简炼；4.井井有条。”如果违反了以上要求，在会话中就会产生会话隐含意义。

例9：男：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有关系！

女：对，你有关系。你爸爸的叔叔的邻居的妹妹的爱人在公安局当局长。

问：女人的观点是什么？

A：感谢男的帮忙

B：男士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帮忙

C：她知道男的有关系

D：她愿意男的帮忙

在这个听力材料中，“你爸爸的叔叔的邻居的妹妹的爱人”这些词语显然是太罗嗦了。它违反了方式准则中要简炼的要求。这必然会产生会话隐含意义，而女的出于“礼貌原则”，并未直接指出“她觉得男士的关系太远，根本不可能帮忙”的意思。只有参透这一隐含义，才能正确选出答案B。

以上从“合作原则”四条准则的角度，就“会话含义”理论在对外汉语听力教学中的应用作了探讨，可以看出“会话含义”理论在解决对外汉语听力难题中有着很大的指导作用。在对外汉语听力教学中，教师应适当讲解有关内容，引导学生从隐含意义的角度分析听力材料的深层含义，把握谈话者的真正用意，深刻理解对话内容，从而有效提高学习者的听力理解能力，使听力水平达到质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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