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地方性知识的隐性表象及其显性化
2010-08-15欧阳佩瑾
欧阳佩瑾
( 黔东南州图书馆,贵州 思南 556000 )
民族地方性知识的隐性表象及其显性化
欧阳佩瑾
( 黔东南州图书馆,贵州 思南 556000 )
民族地方性知识的文化内核隐藏在许多表现形式(如语言的、仪式的、物质的等)背后,这给大众的理解和运用造成了障碍。因此,需要我们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对各种表现形式蕴涵的民族地方性知识进行积极的研究、探索、揭示、报道和解读,使其显性化,方便民族大众的阅读。
民族地方性知识; 隐性表象; 显性化
一、隐性民族地方性知识显性化的必要性
民族地方性知识是相对于人类普遍性知识提出的概念,它是指由本土人民在自己长期的生活和发展过程中所自主生产、享用和传递的知识体系,与本土人民的生存和发展环境及其历史密不可分,是本土人民的共同精神财富,是一度被忽略或压迫的本土人民实现独立自主和可持续发展的智力基础和力量源泉。[1] 就漫长的人类发展历史而言,民族地方性知识和普遍性知识都是人类认识客观社会环境与自然环境不可或缺的部分。民族地方性知识强调的是所有知识的平等与特性,反对以西方文明为中心的文化中心主义。任何一种民族地方性知识都有其不可替代的魅力和优势,对于人类自身发展的认识有着重要的意义。这种意义也许很难被本民族文化以外的文化的人所了解和接受,但它都有自身存在的不可或缺的价值,并在社会发展中得到不断的彰显。满足了民族本土大众对知识阅读和吸取的特殊要求,为民族本土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智力资源。如:苗族对自己本土生态知识的文化阐释与主流文化相悖,也与汉文化的习惯思维相左,但它的客观效果的确是很好的。苗族原始宗教认为:大自然有自然的生命特征,不仅具有生物生命特性,而且还具有精神生命特性。……出于此种崇拜就出现了对自然的种种禁忌。这些禁忌的客观效果便是保护了苗族地区的生物多样性,使这些地区的林木葱郁、生态良好。[2]
然而,民族地方性知识的许多表现形式(如语言的、仪式的、物质的等)所反映出的文化内核民族地方性知识几乎都是隐性的,是蕴藏在这些各种各样表达形式的背后的。如造型精美、为世人瞩目的侗族鼓楼和风雨桥的单纯展示,带给观赏者的只是外在的视角冲击,对侗族鼓楼和风雨桥的建造技艺及其所承载的博大的侗族民间传统文化等信息,就隐藏在建筑背后的隐性的地方性知识却是无从知晓。这给民族大众的阅读、理解和利用造成了障碍。这就要求我们不能简单地为读者提供其表达形式就算了,而是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对其蕴涵的隐性的民族地方性知识进行积极的研究、探索、揭示、报道和解读,使其显性化,方便民族大众阅读。实现了解这种民族地方性知识“生命长青”的真正原由,认识这种资源潜在的发展价值,认识这种资源作为民族复兴和民族社会可持续发展的源泉意义。
二、民族地方性知识的隐性表象
(一)民族地方性知识隐藏在浩瀚的主流文化文字文献之中。我国的苗族、侗族、土家族、布依族、黎族、傈僳族、哈尼族、拉祜族、佤族、独龙族、仡佬族、阿昌族等少数民族在历史上没有形成自己的民族文字,反映其民族的起源、迁徙、社会变迁、对自然的认识以及信仰、宗教、习俗等文化事项的民族地方性知识往往是直接或间接地通过社会公众交流的主体文字汉字或外国文字进行记录,使得大量民族地方性知识分散于正史、丛书、文集及其它汉文字文献之中,如:先秦古籍《诗经》、《左传》、《逸周书》、《墨子》等;存正史中的《史记》、《三国志》、《二十四史》、《地理志》等;编年体史书中的《资治通鉴》;类书中的《册府元龟》、《太平御览》、《古今图书集成》等;专著《越绝书》、《吴越春秋》,晋人常璩的《华阳国志》,唐人樊绰的《蛮书》,宋人范成大的《桂海虞衡志》、周去非的《岭外代答》,元人耶律楚材的《西游录》,明人倪辂的《南诏野史》、陈诚和李暹的《西域番国志》、何秋涛的《朔方备乘》,清代徐家干的《苗疆闻见录》等之中。[3]若此诸例不胜枚举,这对普通读者来说是难以知晓,也是难以获取的。
(二)民族地方性知识隐藏在“口碑文献”中。在历史上没有形成自己文字的民族,有关民族的地方性知识都是靠口传心授的方式代代传承和发展下来,使得以语言为载体的存在方式成为了无文字少数民族地方性知识存在的主要方式,即所谓的“口碑文献”。如:蜚声海内外的多声部、无伴奏、支声复调音乐侗族大歌、苗族飞歌,以世称“东方迪斯科”贵州台江反排木鼓舞为代表的苗族舞蹈等文艺类地方性知识,也是深深隐藏在本民族语言为载体的“口碑文献”之中的,并为“文化持有者”本人所拥有。然而,“局外人”是很难了解的。
(三)民族地方性知识隐藏在“物质实体”中。以物质实体为载体往往是民族地方性知识存在的一个重要方式,民族地方性知识紧紧依附于物质实物而存在,并依靠物质实物的再造而体现知识、技术或工艺特点的传承与创新。如:以吊脚楼为载体的苗族民居传统建造技艺,以鼓楼和风雨桥为载体的侗族民居建筑技艺及其蕴涵的侗族民间文化信息等。这些民族地方性知识深深蕴藏在物质实体当中,通过物质实体本身是极难了解这种表达形式背后所蕴藏的民族地方性知识的博大和精深。
(四)民族地方性知识隐藏在“简易图形符”中。民族地方性知识隐藏于“简易图形符”的现象也屡见不鲜,特别是在没有自己文字的民族中表现突出。如:侗族大歌、苗族飞歌的原始曲谱,往往是用只有他们自己的歌师才能读懂的简易图形符刻在竹片、木片上。在侗族中流传的“有一杆竹,一幢屋”的谚语,也表明了侗族建筑的建筑设计图和尺寸标识均是刻在竹片上的只有侗族自己的建筑师才能读懂的简易图形符,即“建筑图谱”。这些简易的图形符对于特定的民族来说意义非同小可,但对于一般民众来说无疑于面对天书。
(五)民族地方性知识隐藏在“民族习俗”中。这体现了民族地方性知识所具有的整体性属性,知识即生活习俗,生活习俗即知识。如:苗族的“活路头”制度是苗族农业生产上的一种民俗事项,但它同时又是一项苗族关于农事活动的重要民族地方性知识。瑶族药浴既是一项“过山瑶”的民族医药地方性知识,同时也是“过山瑶”的一种生活习俗。在这里,民族地方性知识实际上已包容于民族生活习俗之中,成为了隐性知识。
(六)民族地方性知识隐藏在“民族仪式”中。许多民族地方性知识依附于特定的宗教性质的祭祀和议事仪式。如:苗族祭祖仪式、侗族祭萨仪式、苗族议榔活动、侗族议款活动等。但由于这些仪式带有过多的神秘色彩,而掩盖了其最终表现的核心内容——民族地方性知识,这也是一般本土民众和文化他者所难以发现和理解的。
社会的发展和技术的进步,为民族地方性知识的保护、抢救、收藏、整理及开发利用提供了空间和技术,但由于民族地方性知识表现出来的过多的隐性属性,又给民族地方性知识的传承和创新带来了诸多的困难。因此,加强隐性民族地方性知识的显性化工作显得犹为重要。
三、隐性民族地方性知识的显性化
(一)做好“标引”和“析出”工作。 对于隐藏在浩瀚的主流文化、文字、文献之中的民族地方性知识,我们必须组织具有相应知识和能力的人员对其做好“标引”和“析出”工作。因这部分知识大量分散隐藏在历代正史、丛书、文集、地方志及其它汉文字文献之中。因此,要做好任一个民族的地方性知识的“标引”和“析出”工作都不是一件易事。一是难在对可能文献的完整把握和获取;二是难在对文献的阅读;三是难在对所要“标引”和“析出”的民族地方性知识的甄别。这里不仅对工作队伍提出了高要求,同时,对文献资源的保障提出了共享的要求,特别是充分利用各种古籍数据库和数字图书馆资源,可以加快“标引”和“析出”速度,提高查准率和查全率。
(二)做好影音数据库的建设工作。充分利用现代录音、摄像技术及设备对“口碑文献信息”及隐藏在“民族习俗”和“民族仪式”中的民族地方性知识进行记录、积累,并建立相应的民族地方性知识数据库,使这部分隐性知识得以显现。特别是对受条件的制约,传承危机已十分紧迫的隐性的地方性知识,对传承人要予以十分的关注,不仅要有技术支持系统给以支撑,还需要建立一种以人为本的内在激励机制,创造协同发展为内涵的文化氛围和隐性知识开发共享的共识环境。从而建立起类似超星名师讲坛的传承人表达数据库。使他们头脑中的隐性知识智慧得以永久的展示。
(三)做好“深度描写”工作。对依附于“物质实体”和“简易图形符”中的民族地方性知识来说,应遵循格尔茨所说的“深度描写”方法,尽可能以局内人的角色——“文化持有者的内部眼界”去更多地依靠深度参与观察和双重阐释,对所描写的地方性知识进行体验、考察、描述、理解、选择与编码,使之书化面。实现隐性知识的显性化。
(四)提高民族地方性知识保护的“整体性”自觉。民族地方性知识的整体性决定了知识的活态性,即生活即知识,知识即生活。对民族地方性知识的保护,搜集,传播和利用不能离开民族地方本土生活。因此,收集已有文献资源和收集活态的资源两者不可偏废。一些已固定下来的文献,可能已经失去当时的情境,零散而不能提供内在联系,需注释和分析。在隐性民族地方性知识显性化的过程中,尽量整合各种形式的文献信息,通过不同文献的相互印证,保证其情境。[4]从而得到完整的显现。
(五)做好民族地方性知识的翻译工作。由于民族地方性知识的很大一部分是用少数民族语言来表达的。因此,在知识的交流、理解和传递上就出现了障碍,阻滞了向显性知识的转化和共享。为此,我们的任务就是充分理解民族本土人的生活,并用我们可以理解的语言将所理解的内容客观的翻译过来,确保这种“翻译”更多的带有解释的含义。[5]保证显性化民族地方性知识的原本内涵。从而有利于跨文化背景下对民族地方性知识的认识和理解,促进民族地方性知识与普遍性知识之间的对话和互动,使民族地方性知识在全球语境下的存续、发展、创新获得更现实的可能。
总之,在我国少数民族地区,图书馆的知识服务既要考虑多元文化背景下各种知识作用的整合功能,进行普遍性知识的服务与传播。同时,又要考虑到民族本土的社会和人文生态环境,注重民族地方性知识的揭示和传递。使图书馆的知识服务能够满足不同地区、不同文化背景、不同阶层、不同族群人们的需要,实现图书馆“普遍性知识服务”和 “民族地方性知识服务”的良性互动。
[1] 石中英.本土知识与教育改革[J].教育研究,2001,(8):13-18.
[2] 罗义群.关于苗族本土生态知识的文化阐释[J].六盘水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9,(1):1-5.
[3] 包和平.我国民族文献信息资源建设概况及其开发利用的未来展望[J].大连民族学院学报,2000,(4):59-64.
[4] 胡立耘.本土知识数字化的伦理考量及建设原则[J].宁夏社会科学,2009,(1):146-148.
[5] 林丽妍.理解地方性知识——读《地方性知识》.法制与社会,2008,(7):209.
Abstract:It is always implicit that many forms of ethnic local knowledge, such as language, ritual, material, reflect the cultural core.The cultural core is embedded in these various forms of expression. So, it brings about some barriers for national public to read,understand and use. Therefore, we need to spend more energy and time researching, exploring, revealing, reporting and resolving the implicit knowledge including ethnic local knowledge and make them externalize. These can bring much convenience for the public to read.
Key words:ethnic local knowledge; implicit representation; externalization
(责任编辑 鲁娜娜)
The Implicit Representation of Ethnic Local Knowledge and Its Externalization
OUYANG Pei-jin
( Library of Qiandongnan Prefecture, Sinan, Guizhou 556000, China )
G253
A
1673-9639 (2010) 04-0124-03
2010-06-29
欧阳佩瑾,黔东南州图书馆副馆长,副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