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澍恩与《宾州府政书》

孟宪宇

（宾县地方志办公室 黑龙江 宾县 150400）

李澍恩与《宾州府政书》

孟宪宇

（宾县地方志办公室 黑龙江 宾县 150400）

最近，笔者在编写《宾县年鉴》过程中，再次翻阅李澍恩1909年编写、1910年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发行的《宾州府政书》，体会到《宾州府政书》体例采用、篇目设置和编写内容的时代特点，以及较为进步的革新思想，对于今天编写年鉴和志书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1880年12 月，清政府在苇子沟设宾州厅（今宾县宾州城），地域包括今哈尔滨市香坊、南岗、道外等区大部分，阿城区、尚志市、延寿县全境及方正县大部分（1909年三月设方正县划出）。1909年12月宾州厅升为宾州府，辖延寿、阿城两县。1913年3月改宾州府为宾县行政公署，隶属吉林省，同时划出延寿、阿城两县。

《宾州府政书》为东北地区较早的一部地方综合年鉴，在东北具有一定影响。李澍恩为宾州府的第一任知府，1910年在吉林府知府任上编写《宾州府政书》，其编写目的如李澍恩书中序所言：“窃维报政创自周官，年鉴始于西国，所以考地方事业之发展，行政改革之迟述焉；澍恩前宰农安（县）有丁未、戊申报告之刻，藉资上报政府，下示国民。”“澍恩在任（宾州）凡十有七月，适值筹备立宪伊始，举凡内务、外交、司法各行政莫不悉心筹划，实力创行，成效虽未大彰，规模业已粗备。本年春，调权首郡（吉林府），将宾任各事，续辑成书，又附以风土调查、统计年报两卷，以视农安报告，稍稍完具。”内阁大学士那桐、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吉林巡抚陈昭常等题书，农工商部批：“据禀及政书均悉，该守前在农安任内所呈丁未、戊申报告书，业经本部札行各直省，通饬仿办在案；此次宾州己酉政书，赓续前作，体例益臻完备；详阅各项章程、图表，纲举目张，成绩具见；而于农工商簧诸要政，实力推行，尤堪嘉许；存书，此缴。”

一、李澍恩简介

李澍恩，字季康，江苏无锡人，1879年出生于常州。其父李金镛，1880年主持吉林招垦事宜，兼理中俄交涉事件。1882年调署吉林知府，翌年改任长春厅通判。1887年调黑龙江主持筹办漠河金矿事宜，病故于漠河。清政府为了表彰李金镛功绩，追认他为内阁学士，无锡和漠河为他建立了祠堂（1988年黑龙江人民出版社，《黑龙江人物传略一》，38页）。1900年李澍恩投奔在京做官的内兄，拜师于那桐门下。1903年李澍恩任吉林筹饷总局委员、提调帮办，1904年8月奏批以通判留吉补用。1905年8月至1906年春，李澍恩由日本宏文学院教育选科兼警察班毕业。回国后，派赴京津等处考察新政6个月。同年7月，委派创办吉林巡警学堂并委充该堂监督。1907年5月，委署农安县知县。他任职期间，立志改革、推行新政。立巡警、严烟禁、广教育、设审判、劝营实业、研究自治，凡宪政纲目，分年筹备各条，计划周详，百事俱举。在农安纂写“光绪丁未、戊申年”两个报告书（丁未报告书分为序、写真、图表、禀牍、示谕、章程类等约7万字，戊申报告书为序、写真、各种表、禀牍、告示、章程类等约9万字），时蒙农工商部通行全国。1908年4月，李澍恩获嘉奖，赐三品花翎。同年10月赶赴宾州直立厅视事（抚民同知），1909年12月，升补宾州府知府。

李澍恩任宾州府知府，年仅30岁。在任1年零5个月，筹备立宪、推行新政。他注重教育的改良发展，举办师范讲习所和师范学堂，培养师资，兴办学校23处，简易识字学塾30处，赖以开发民智；重视实业开发，考求农林，兴办蚕桑，创办农林实验场和桑蚕公司；废除社甲、团练，将宾州社甲划分为20个区，设置警察局、所；改革知府衙署办事机构，废除“六房”，改设统计处、收发处、学务股、庶支兼农工商股、民政股。整顿“三班”，各班衙役裁撤；废除乡约、地方陋习；民选乡正、乡副；废除摊派，由府衙按月发给工薪；创办罪犯习艺所、禁烟局；举办巡警教练所，自治研究所等。其治理宾州，建树颇多，成绩显著，屡受清廷嘉奖。在调离宾州府时，上千群众在城西门为其饯行，穿上“万民鞋”，将自己的鞋挂在城西门留念。宾州居民在西门外为李澍恩竖碑1甬，以志其政绩，用为怀念。

1910年2 月，李澍恩调署吉林府知府，不久提升吉林西南路兵备道。1911年调署劝业道，10月辛亥革命，澍恩归园，后复出任吉林实业司长，又调任陕西中国银行行长，突患喉症，于1916年7月11日病逝北平，享年36岁。

二、《宾州府政书》简介

《宾州府政书》始纂于1909年（宣统元年），亦称宣统已酉年《宾州府政书》。由宾州府知府花翎三品衔李澍恩编纂，次年八月在吉林府知府任上辑完，交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约68万字，发行全国。1984年，宾县地方志办公室对《宾州府政书》进行重新校勘翻印，改竖排版为横排版，断句加标点，通用简化汉字。

全书分甲乙丙丁4编。编首序言有内阁大学士那桐、东三省总督徐世昌、江苏程德全、吉林巡抚陈昭常、吉林民政司邓邦述、吉林提法司吴焘、长沙曹广祯题书和编著者自序，并有农工商部和东三省总督部堂锡的批文。甲编写真绘图有著者小影（李澍恩半身照片）、宾州府政学军警同人恭送李太守纪念合影、宾州府全境地图、宾州府城关地图、吉林阿城县城图、宾州府犯罪习艺所地址图、宾州府北门外农林试验场地址图等。乙编公牍辑要分为吏治（有折、片、禀、条陈、告示、大事记9篇）、宪政（有成绩禀、告示、人数名册文5篇）、民政（有表文、禀、告示、章程、分界文、户口总数文等16篇）、教育（有禀、章程、文、演说、告示13篇）、度支（有财税禀、文、章程8篇）、交通（为详复调查厅境文报递送办法文1篇）、司法（有禀、章程、罪犯习艺记13篇）、自治（有禀、章程、统计表文、同学录序等6篇）、实业（有禀、告示、章程、文12篇）。丙编风土调查有总论、历史、气候、地理、行政机关、民政、赋税、财政、教育、旗务机关、外交、公共团体、军队、名教、慈善事业、宗教、礼俗、物产、实业、交通21章，94节，55款，并附照片26幅。丁编统计年报有宪政、铨政、地理、户口、自治、教育、巡警、军队、度支、农工商、交通、外交、宗教、禁烟和犯罪习艺所15项的统计表207份。综观《宾州府政书》，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宾州府政书》是宾州府地域至今第一部史志鉴书籍，也是东北地区较早的地方综合年鉴。笔者查阅了宾州地域（今黑龙江省宾县、延寿县、方正县、尚志市，哈尔滨市阿城区、道外区、香坊区）的相关史料，没有发现比《宾州府政书》更早的史志鉴书籍。《宾州府政书》乙编公牍辑要吏治中，《推行宾州要政条陈》（清宣统元年初）有“年鉴宜编纂也……泰东西各国，凡为政治界、经济界谋……于是有年鉴之刊行。我国近亦预备编纂年鉴，而幅员过广，又须各府、厅、州、县合力筹办，方能有成。”这里“我国近亦预备编纂年鉴”，可以据此推断出，1909年（宣统元年）前后，我国才刚刚兴起编写年鉴。可见，1910年出版的《宾州府政书》是东北地区，也是我国较早的地方综合年鉴。

第二，总体框架和篇目设计是年鉴体与志书体的结合，条目体与章节体并用。志书一般由述、记、志、传、图、表、录7种体裁组成；年鉴一般由特载、专栏组成，汇集截至出版年为止（着重最近一年）的各方面或某一方面的情况、统计等资料的参考书（《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1997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926页）。《宾州府政书》，前有8个序和2个批文；后为甲乙丙丁4编。甲编写真绘图，为照片、地图和地址图；乙编公牍辑要，分吏治、宪政、民政、教育、度支、交通、司法、自治、实业9项83条（有禀、折、片、条陈、告示、表文、章程、文等），这两编展现了年鉴的条目体。丙编风土调查，设21章94节55款，展现了现今志书普遍采用的章节（目）体。丁编统计年报，有207个统计表，与志书中分散的统计表比较，仅是集中于一处。《政书》乙编公牍辑要，《推行宾州要政条陈》中“年鉴宜编纂也……拟仿照日本最新之世界年鉴体制，查察本地之情形，编制宣统元年本厅年鉴，务获统计之实益，以觇各界之盛衰。”总之，《政书》用条目体和章节体，报告了已酉年宾州府的地情和政绩。

第三，总体框架设计和记述突出写真写实。在正文甲乙丙丁4编中，甲编写真绘图占全书版面的3.13%，乙编文牍辑要占全书版面的39.51%，丙编风土调查占全书版面的14.73%，丁编统计年报占全全书的41.52%。这里仅乙编文牍辑要占的39.51%，近乎当年的全部公文，显得冗长外，其他编近60%都是调查、统计年报的史实或数据，以及图片（全书照片28幅，地图5幅）。因此说《政书》注重写真写实。现今一些地方综合年鉴记述中缺少具体事件和数据，言之无物，空话联翩，没有说服力，降低了利用率和史料价值。

第四，篇目设计和记述的内容改革创新之处多。李澍恩曾留学日本，在任宾州府（厅）之际，正处社会改良思想盛行。如，“适值筹备立宪意识伊始，举凡内务、外交、司法个行政莫不悉心筹划，实力创行，成就虽未大彰，规模业已粗备”（著者自序中）。著者把西方进步思想，以及“改革”之中推行新政的新观点、新思想和具体做法，体现在《政书》的篇目设计与记述之中。篇目的创新主要体现在条目体与章节体的并用，并依据《推行宾州要政条陈》（1909年1月，同知李澍恩到任3个月提出《条陈》，乙编公牍辑要吏治中）设立篇目。《条陈》主要创新内容：财政宜清理也（立财政局、筹建行政费、酌设收入役），实业宜广兴也（立习艺所、立蚕桑株式会社、立农林试验场、兴林业），教育宜扩充也（整顿师范、推广小学、改良私塾普及教育），巡警宜整顿也（严汰冗员、试办续备巡警、立教练所），自治宜试办也（立研究所、裁乡甲），调查宜实行也（对历史沿革、土地、民政、官厅组织、教育、警政及军备、殖产或称各业、财政、交通、风俗等调查），年鉴宜编纂也，清理积案宜变通办法也。又如，“宣统元年又奏升为府，其往日之职权，系以行政官厅兼司法。自本年4月，实行司法独立制后（开办地方审判及检察两厅），宾州府则惟以行政为其专职矣。”设立与改革行政机关，列举如下：统计处，收发处（前以仆役充当，今改用士人），学务股（系前礼房、吏房所改，专管关于典礼、学务事项），度支兼农工商股（系前户房、工房所改，专管关于征收钱、粮、捐项，实业等），民政股（系前兵房、刑房所改，专管关于自治、巡警、禁烟等事）。以上摘录于《政书》丙编第五章行政机关中。以上施政办法大都实施。举办全郡第一次学校联合运动会、成立官立第一宪政宣讲所、建立罪犯习艺所（内设雕印、编织、缝纫、制造4科）等。

第五，《政书》题书（序）官员级别高，图文并茂，印制精美。清内阁大学士那桐、东三省总督、吉林巡抚等官员作序。并有国家农工商部和东三省总督部堂对《政书》的批文。《政书》甲编写真绘图有照片2幅，地图5幅；丙编风土调查有随文照片26幅。《政书》是上海商务印书馆印，1910年（宣统二年）出版的精装本。

三、《宾州府政书》总体框架和篇目的设计与今地方综合年鉴异同

总体框架相同之处：一是前大都为序、照片与图；二是中间为施政、地情与实业（各行各业）；三是后为地域的统计资料。

总体框架不同之处：主要体现在今地方综合年鉴增加一级栏目，一是前增加了特载、地情概要；二是中间增加了党派、人大、政协，以及经济管理、旅游业、水务、建筑业、环保、电业、文化、科技、卫生、计划生育等，公牍辑要（政令条陈）没有集中设于此，以及没有了旗务机关、外交、名教、礼俗等；三是后增加了人物、所属下级行政区划的概况、附录（包括重要文献等）。

具体篇目设置，相同之处较多。不同之处，大事记与志书中大事记相比收录范围过窄；新志书前设概述，《宾州府政书》没有概述；乙编公牍辑要收录的文件，几乎为当年宾州府的全部公文，比今年鉴和志书附录中收录的重要文献宽泛得多；在人物方面，设名教章，分孝子、列女、义士节，与今年鉴和志书人物比较收录过窄。随着社会的发展，新的行业、新的事物、新的领域的出现，现今年鉴和志书增加了相应的篇目内容。

［1］李澍恩.宾州府政书［M］.上海:商务印书馆,1910．

［2］宾县编修史志委员会.《宾州府政书》(再版)［M］.宾县印刷厂,1984．

［3］《农安县戊申报告书》、《农安县丁未报告书》,吉林、上海图书馆藏书．

［4］黑龙江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黑龙江人物传略(一)［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8．

［5］宾县地方志办公室.宾县志［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