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可持续发展的新思路——地方政府短期行为和地方保护主义下社会福利损失的一个模型分析

张 跃，朱芳草

（北京师范大学 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北京 100875）

一、文献综述

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后相当一段时期，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思想指导下，中央政府赋予了地方政府在经济管理方面更大的活动空间。考核地方政府业绩时，经济指标也成了最重要的指标。实际上，地方政府利用手中掌握的公权，自上而下大肆干预社会正常经济活动，对社会经济发展利大还是弊大，纵观中国社会经济的历史发展，答案已经很清楚了；纵望世界各国近代发展的历史，如前苏联的做法，教训也很深刻。本文试图结合模型分析，从理论上阐述这一“勤政不利市”思想的弊端。

王扩建、沈承诚（2007）[1]用一次博弈法和重复博弈法分析横向政府的合作关系，认为在博弈一次的前提下，地方政府的最优选择是不合作，而重复博弈可以使政府选择合作，但前提是该两地地方政府均未曾换届。他们认为，要打破这种不合作博弈状况，就要斩断地方政府与社会经济主体的利益连带关系，转变政府职能，强化市场的作用。龚强、徐朝阳（2008）[2]沿用Dewatripont和Maskin（1995）模型的动态博弈框架及其对预算软约束的定义，重新讨论了Shleifer和Vishny（1994）论文中定义含糊的政策性负担和预算软约束问题，认为合作期限的长短对预算软约束和道德风险问题有着重要的影响，政府越看重长期收益，道德风险和预算软约束问题就越会得到缓解。徐瑛（2003）[3]认为，中国区域经济冲突的根本症结在于地方政府短期行为倾向，因而需要中央政府进行宏观的区域政策调整，并在经济改革的同时积极推动政治体制改革。赵清华（2006）[4]认为公权的存在增加了设租、索租、寻租、送租的空间。公权是腐败的源泉，减少公权也许正是遵守了“非完备理性”的规则，强调政治经济学的古老教训：更多干预的政府未必是更好的政府。张利华（2001）[5]认为，国家所有制以国家的名义代表劳动人民掌握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并管理企事业，即国家有干预经济的公权时，在实际运作过程中，常常演变成政府官员掌握经济权的局面，难以体现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的经济权力。

本文首先用先后决策的模型，分析同一地区前后两届政府的干预结果，对比以长期（在模型中为两届政府）效益最大化为目标下的政府决策结果，得出政府短期行为会造成效率损失的结论；然后用同时定价的非合作寡占市场分析方法，研究同一时期不同地区地方政府的决策博弈，分析以总体（模型中为两个地区）效益最大化为目标的政府决策结果，得出政府地方保护主义行为同样会造成效率损失的结论。相应的解决办法，则应该是在经济体制改革的同时，积极推进政治体制改革，逐步减少乃至取消将地方经济发展进度作为考核地方政府政绩指标的做法。这样将会抑制地方政府干预经济的欲望，让市场解决纯市场的问题，政府解决市场的外部性问题。

二、模型分析

模型1：政府短期行为

我们假定两届政府都能够提供足够的经济干预政策以满足给定资源空间下最大限度的经济增长。第t届政府首先决策，无需考虑第t+1届政府的反应；而第t+1届政府决策时，可以直接观察到第t届政府的决策结果。同时第t+1届政府的干预空间也因第t届政府的干预而减少。这样，两届政府拥有的绩效空间分别为：

就实际情况而言，k（q1）的散点图应该比较趋近于函数y=ax。但为简单起见，设其为线性函数:k（q1）=αq1+β。

显而易见，第t届和第t+1届政府在选择q时存在先后顺序，其中第t届政府由于时间占先首先选择干预量q1，第t+1届政府观察到q1，然后选择自己的干预量q2。

首先，第t届政府可以不顾第t+1届政府如何反应，只考虑自己在绩效空间限定下的绩效最大化，目标函数如下：

接着，我们分析第t+1届政府反应。由于能观察到第t届政府的选择，所以第t+1届政府面临的选择就应该是：

π=πt+σπt+1，表示对t+1政府引导下的经济增长的权重，也表示对未来发展，可持续发展的权重。

下面我们分析当两届政府为一套班子（即不换届）时的情形。这时σ=1，政府任期为t+（t+1），并且以两届总体绩效最大化为目标。设总干预量为Q，则总绩效：

模型2：地方保护主义

现在我们分析不同地方的同一届政府，它们彼此独立、同时决策、拥有相同的产业结构以及相应的管理机构，这种情况同样可用上面的方法说明同样的道理。为简单起见，我们假定这个市场有如下特点：

1．两个政府使用完全相同的方法吸引投资，Q=q1+q2。

2．同一时期。

假定每一个地方政府都有一个不变的边际成本MC=c，没有固定成本，这样，平均成本也为c。每一个地方政府都能够生产足够多的产品以满足整个市场需求。

假定每一个政府都进行古诺推测：无论自己对市场进行多大程度的干预，竞争对手的干预力度同样保持不变。即政府1相信，无论自己动用多少资源干预经济，政府2都将投入q2单位的干预量。这样，政府1能够投入的干预量为：q1（p）=Q（p）-q2。这个公式也就是政府1所面临的剩余绩效增长空间曲线。这时：

如果两个地方政府合作共同制定产业政策，联合形成一个卡特尔，以总体绩效最大化为目标来考虑最优经济干预量，设总干预量为Q，则总绩效：

三、几点结论

通过对上述两个模型结果的分析，我们会得出下面几点结论：

第一，如果政府对未来发展更为看重，则β>1时，政府的短期行为造成的福利损失更大。由于两届政府博弈时，上一届政府一般不会考虑后一届政府的利益，往往会作出使当前利益最大化的决策，所以后一届政府总是处于被动局面，这会对一个经济体的运行效率造成很大损害。

第二，当相同的资源（包括政府被动用的自然资源、人力资源、资金资本）由企业来支配时，产生同样经济成效所需要的边际成本要小于任何一届政府所需要的边际成本。这说明由普通企业在竞争性生产领域从事经济活动，比政府效率更高。作为政府，其职能规定了它只能做自己份内的事——进入市场无法顾及的领域，如部分公共品的提供、大型基础设施的建设、制定并完善法律法规、行业制度等等。

第三，由于每届政府任期有限，而现实中政府的政策效应存在时滞，一项符合可持续发展和市场规律的政策往往不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从而显示出上一届的政绩。因此，往往导致每一届政府都趋于短期行为。而如果让两个不同地方的政府合作，由于动态不一致性，大家都是从各自的总效益的角度出发作出相应的决定，为完成发展经济方面的政绩指标，大家都有违约的动机，并且对对方（包括对本地下一届政府）的情况很多是未知的。在无从约定的情况下，各地方政府必然只从使当时效益最大化出发作出经济决策。因此，我们认为在进行经济及政治体制改革时，首先要设法限制政府直接插手竞争性领域的经济活动，同时考虑取消把经济发展进度作为考核地方政府的政绩指标之一的做法。这样做还会减少地方政府官员由于承担了过多经济任务而乘机贪腐的机会，从根本上解决了为防止地方官员贪腐而频繁调动、给地方工作带来不必要损失的老问题，保持地方政府工作的连续性，实现社会的长治久安。

［1］王扩建，沈承诚.区域政府间政策取向的博弈分析［J］.统计与决策，2007，（22）.

［2］龚强，徐朝阳.政策性负担与长期预算软约束［J］.经济研究，2008，（2）.

［3］徐瑛.地方政府的短期行为与区域经济冲突［J］.理论研究，2003，（3）.

［4］赵清华.公共权力——腐败的根源［J］.太平洋学报，2006，（7）.

［5］张利华.苏联、南斯拉夫社会主义模式比较［J］.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