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量的国际政治
2010-04-12黄镇海李建会
黄镇海,李建会
(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北京 100875)
质量的国际政治
黄镇海,李建会
(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北京 100875)
现代社会的质量问题已脱离了其传统意义上的能指和所指,不仅仅是指技术和管理上的问题,还成为突破和建立贸易保护的工具和手段。政治主体正借助质量的技术壁垒、社会壁垒和绿色壁垒对国内或国外、局部或整体的利益关系进行协调和控制,折射出质量的国际政治属性。
质量;国际政治;技术壁垒;社会壁垒;绿色壁垒
一 质量的概念与国际政治的关系
在传统意义上,质量主要指客体满足主体某种期望或潜在需求的能力,其概念经历了三个阶段的转变:第一个阶段为“符合性”阶段,当时认为质量就是符合标准的要求;第二个为“适用性”阶段,主要从使用的角度出发,以产品适合顾客需要的程度来衡量质量的好坏、高低;最后一个为“顾客满意”阶段,由于顾客满意的“需求”来自于方方面面,因此质量不仅针对产品本身的,还包括售后服务的,除了对产品功能的适用性的要求,还有对产品的外观、颜色的美观、舒适、轻便等方面的要求。[1]
随着质量概念的进化,管理学领域出现了几种代表性的“质量”定义。例如,克劳士比 (Philip Crosby)将产品质量界定为“符合要求”。[2];朱兰(Joseph M.Juran)博士则把产品质量定义为“能够满足顾客的需要从而使顾客满意的那些产品特征。”[3]戴明(EdwardW.Deming)认为“质量针对顾客需要”,因为“消费者是生产线上最重要的部分”。[4]另外,还有国际标准化组织 (ISO)在 ISO-8402标准中对质量的定义为:一项产品或服务整体的特征,此种整体的特征或特性,具有满足顾客规定或潜在需求的能力。
由此可见,质量概念经历了从物的“符合”、“适用”,到重视人、关心人、满足人的需求和期望的“顾客满意”进化,有了一定的发展和延伸,适应了当时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需求。但是,在当今全球化不断发展和国际竞争加剧的背景下,质量概念已经不再限于“顾客满意”,而扩大到政治、经济和社会等诸多领域。[5]
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区域性经济一体化的迅速发展,国际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各国都希望在这个浪潮中尽可能地争取更大的权益,保护本国的产业安全和就业。因此,虽然在世界贸易组织大框架下,关税壁垒已经减少,政策性贸易手段正逐渐弱化,但贸易壁垒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呈现出新的趋势:发达国家开始巧妙地利用法规、标准和合格评定等方式对进口产品设置壁垒,能否符合进口国和买方的各种质量要求,更成为产品和服务进入市场的门槛和主要障碍。
在这种意义上,质量问题已脱离了其传统意义上的所指,成为突破和建立贸易保护的工具和手段,带有明显的政治色彩。我国著名政治学专家刘德厚教授曾提出“广义政治”的概念:“整个人类社会发展中关于人的利益全局关系的协调与控制”。[6]因此,我们很有必要通过总结、归纳和研究全球化经济中质量的技术壁垒、社会壁垒和绿色壁垒来考察政治主体如何借助质量对国内或国外、局部或整体利益关系进行协调和控制,揭示质量的国际政治属性。
二 质量与国际贸易技术壁垒
技术性贸易壁垒的主要内容有:(1)技术法规壁垒;(2)技术标准壁垒;(3)合格评定程序壁垒; (4)产品检疫、检验制度与措施等。总的来说,是利用与质量相关的法律、法规、技术规范、标准、合格评定方法和程序建立起来的对产品形成的市场进入障碍。其主要关注点是产品的质量,也就是物的质量。
上个世纪末,发达国家跨国公司开始将生产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在为自己带来了丰厚的利润,提升了本国低水平消费群体的生活质量的同时,也对发展中国家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起到了促进作用。应该说,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在经济全球化中得到了好处。与此同时,发达国家的传统产业也难免受到一定冲击,其必然要寻求合理的措施来有效地阻止外国商品的进入,保护本国产业,获得更多的利益。
近年来,随着WTO框架下政策性贸易措施的不断减少,关税壁垒、进口配额、许可证等限制性措施逐渐弱化或取消,以产品质量为落脚点的非关税技术壁垒正逐渐成为调控利益关系的一个重要的筹码。由于发达国家经济和技术水平较高,企业容易符合较高的技术标准;而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面对突如其来的新标准和要求,往往会措手不及,在短期内很难达到,其出口产业会蒙受打击。例如,欧盟一直都在通过RoHs、WEEE和 REACH等各种质量方面的法令或指令,抬高相关产品的进口门槛,这让我国众多出口欧盟的企业应接不暇,提高了生产制造成本和难度,弱化了产品的竞争力。又如,欧盟、美国一直以疫情国家为由禁止或限制进口我国的禽肉、动物肉类。除此之外,机电产品是我国出口创汇的重要支柱产业,近年来技术壁垒已成为限制我国机电产品出口的第一大贸易障碍。《国外技术性贸易壁垒年度报告 2002-2004》调查了六大类产品遭遇技术壁垒造成的损失年均达 96亿美元,其中机电产品最为严重,年均约 37亿美元。
由于发达国家认为,他们的行业竞争力和工作职位受到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威胁。特别是中国,由于近年来出口量的增加和市场的扩大,原本“中国制造”在国际市场上一直是物美价廉的代名词,但近年来其质量问题成了备受关注的焦点。从宠物食品、“有毒牙膏”、“水产品中的兽药残留”、“玩具中油漆含有的金属铅”,到“大白兔”奶糖含有甲醛、“毒沙发”、“毒建材”、“毒饺子”,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曝出新一宗与“中国制造”产品有关的质量事件。从美国、欧洲掀起的围堵中国问题产品的风波甚至蔓延至新西兰和巴西等国家。“中国制造”的质量问题源自多个方面,其中不排除一些商人道德的缺失,过度追求短期的经济效益,致使中国企业整体利益和国家信誉蒙受了重大损失,这一点我们无法回避,必须在改善和提高产品质量上下工夫。除此之外,频繁出现的国际贸易产品质量摩擦中还包含着强烈的贸易保护色彩。面对“中国制造”在世界各地特别是发达国家抢占了市场,为了保护本国的产业和就业不受强烈冲击,在一般的贸易管制手段不起作用时,采取技术性手段对贸易加以限制,在产品质量上大做文章,大肆渲染“中国制造”的产品质量问题,将单纯的产品质量问题政治化。值得注意的是,在西方发达国家市场对中国产品的技术壁垒愈演愈烈的同时,中国与新兴国家的贸易摩擦也开始出现,中国销往印度、非洲等新兴市场的产品质量纠纷也开始不断出现。
产品的质量标准、合格评定方法和程序的制定和实施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人类生命、健康和财产,维护消费者的权益,而并非排斥进口商品,并非为市场准入设立门槛。但是,由于质量标准与各国的传统习惯、政府条例等有密切的关系,情况错综复杂,涉及的技术问题也很多,所以各国的质量标准和合格评定程序又有差异,给各国的贸易和产品进出口造成了不少困难,同时又使贸易保护主义有机可乘。[7]当事国除按照其宣称的一样保护本国消费者的安全和健康,无疑还想获得更多。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出口大国,各式各样的产品被销往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在变幻莫测的经济、政治环境下,就产生了无限的可能,每一种产品及其代表的生产商乃至整个行业在寻找和获得发展机遇的同时,都置身于巨大的风险之中,由于国外设置大量技术壁垒使我国出口受阻,经济遭受巨大损失,导致企业转产或倒闭、工人失业,直接威胁国家的经济安全和政治稳定。其实不仅是中国,许多国家都曾遇过类似的问题。质量成为越来越常见的政治主体之间进行利益较量和博弈的武器。
三 质量与社会壁垒
社会壁垒主要是通过对提供产品或服务的企业在人本管理、劳动条件和商业道德等方面的符合性而建立起来的对产品和服务形成的市场准入障碍,其出发点是对制造产品或提供服务的人的关注,即人的质量。
在经济全球化的进程中,发展中国家充分利用其劳动力成本的比较优势,积极扩大出口,提高了本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增强了经济实力,逐步提升其在国际经济、政治和社会领域的话语权。但与此同时,又不可避免地致使发达国家在传统产业的国际市场中逐渐失去优势和话语地位。面对利益关系和格局的调整,发达国家必然会寻找机会和途径,遏制发展中国家的发展,维持其经济优势及话语地位。
发达国家的劳工组织和制造业组织认为发展中国家的低劳工标准使低廉的制造品充斥国际市场,冲击国内的制造产业,导致低技能就业岗位的减少。故这些组织给政府当局施加压力,迫使政府阻止发展中国家的“社会倾销”。而凭借着自由、平等、民主、人权、法制等当今世界的软实力,一些发达国家极力推动国际质量合格评定活动的“人文化”,将国际市场竞争由产品质量竞争扩展到非物质社会责任因素的竞争。1993年,在关贸总协定“乌拉圭回合”谈判中,美国首次提出要在国际贸易规则中设立“社会条款”。之后,在多次的经贸和劳工标准国际会议上,美国、德国等国政府反复提出要将人权、环境保护和劳动条件纳入国际贸易范畴。发达国家一直都在积极地倡导、推行相关社会条款,他们的目标一方面是想借用国际劳工准则和要求,应付在经济全球化过程中受到的市场和经济方面的冲击,对发展中国家建立社会壁垒。由于价值观和利益取向的不同,发达国家的大部分国民支持将“劳工标准”纳入到WTO的谈判议程中并统一标准,还支持本国政府采取单边的贸易限制措施,利用市场优势和技术优势,禁止进口发展中国家低劳工标准下的产品,“社会壁垒”的存在有一定的社会基础。另一方面,发达国家也希望通过建立相关的社会责任标准把西方现代文明范式和文化价值观、道德体系输出和移植到发展中国家以巩固和扩大其在国际经济政治中的话语权。
1997年,首个国际性道德规范标准——社会责任标准(简称 SA8000)问世,其要素引自国际劳工组织关于禁止强迫劳动、结社自由的有关公约及其他相关准则、人类权益的全球声明和联合国关于儿童权益的公约,具体包括企业员工薪金、员工培训、工会权力、劳动保护等多项内容,似乎使“关心人、理解人、尊重人、保护人”等人本管理和商业道德等抽象的概念有了量化的标准,成为实践中可操作、可衡量、可对照的尺子和镜子。其通过对人身权益以及健康、安全、机会平等要素的关注,来调节人类在社会经济活动中人自身的平等发展关系,强调人的质量。理论上说,SA8000的出台标志着质量的内涵已经由有形产品的质量拓展到了人的质量,顺应了社会经济协调发展的客观要求。从长远角度来看,有利于发展中国家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在国际竞争中建立自己新的优势。
然而,在肯定 SA8000的积极意义的同时,我们还应看到它在一定时期内将对发展中国家产生并潜在诸多不利因素。以中国为例,其服装、制鞋、化工原料或纺织等出口主导产业的优势主要来自于低廉的劳动力成本,而 SA8000标准针对的恰恰就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如果要符合其各项标准,这类企业需要大幅度增加成本费用,这就意味着丧失了自己的比较优势,将在国际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SA8000的确关注了人的发展需求,但实事求是地说,以我国目前经济发展总体水平来看,实行 SA8000将提高了企业成本,降低由劳动力产生出来的竞争优势,对我国贸易发展带来较大的负面影响。因而在实际上又影响了我国劳动者的生存权益,遏制了劳动者的发展权利。
此外,SA8000标准还隐含着价值取向和道德观念的渗透。全球化意味着世界范围的全球竞争,不仅仅是经济上的竞争,还有文化的交流与思想观念的碰撞,这势必引发各主权国家社会价值观念的变化。因此,在全球化过程中各国,特别是发达国家,除了争取更大的经济利益之外,还把意识形态、核心价值和文化的竞争都提到了重要的高度。美国学者亨廷顿在《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重建》中认为:“世界正在从根本上变得更加现代化和更少西方化”。[8]面对发展中国家经济地位和国际话语权的逐步提高,西方发达国家为了加强和巩固其现在和未来的国际话语权地位,努力通过各种方式影响发展中国家的生活方式和道德标准,输出其价值观念。由于 SA8000标准主要体现的是西方的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因此可以说它在帮助各国企业获得国际市场的通行证的同时,也在进行着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念的移植、推广和渗透,标准优势正在转化为巨大的政治优势和战略优势。经济一体化——文化同质化——政治“民主”化,这正是全球现代化的强势逻辑。[9]国际标准化组织在制定企业社会责任国际标准的过程中也遇到了各成员国代表在有关问题上的激烈碰撞,至今还没有完成。可见在现代社会,如何实现标准的统一,已不仅指标准指标、测试方法、合格评定方式的统一,还包括文化、价值观方面的协调一致。
恩格斯曾经指出:“我们拒绝想把任何道德教条当做永恒的、终极的、从此不变的伦理规律强加给我们的一切无理要求。……,一切以往的道德论归根到底都是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的产物。而社会直到现在是在阶级对立中运动的,所以道德始终是阶级的道德。”[10]道德标准和价值取向一样也是有历史性和阶级性。我们在讨论相关问题的时候,不应忽视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在经济发展、生活水平、思想观念等方面的差距。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中国,除了要积极应对经济发展中的企业社会责任问题,还需要结合国情制定适合中国经济发展和现状的企业社会责任标准,引导和规范企业的道德行为和价值取向,积极参与国际相关标准的制定,努力跳出西方文化支配的现代范式,避免在全球化的文化同质化过程中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颠覆,处理好主体性和主权性、普遍性与特殊性、全球性与地方性的关系,这样就能在全球化竞争中,在建立和破解社会壁垒的过程中立于不败之地。
四 质量与绿色壁垒
绿色壁垒是指通过利用对经济发展过程中对环境造成破坏和影响的因素进行限制,目前主要是造成全球变暖的人为二氧化碳排放,对未达到碳排放标准或其他环境标准的产品或服务征收高额惩罚性关税或限制进口而建立起来的对经济发展和国际贸易所造成的障碍。其关注点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即环境的质量。
自工业革命以来,商品经济取代了自然经济,机器化大生产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推广普及。但是,在享受经济高速发展成果的同时,人类也不得不面对日益突出的环境质量问题,其中的首要难题是全球暖化。一般认为,全球暖化的原因是人为过度排放二氧化碳,从 1997年 149个国家和地区签订的《京都议定书》,到 2006年美国前副总统戈尔主演的纪录片《难以忽视的真相》,全球变暖的可怕后果和节能减排的紧迫性越来越成为首脑会晤和各类媒体的热门话题。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小组”(简称IPCC)在 2007年 2月发表了一份由全世界 130个国家的 2 500名科学家共同签署的报告,指出全球变暖的罪魁祸首就是人类活动释放了大量的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这成为证明二者有绝对关系的铁证。
然而就在全球变暖的原因是人为过度排放二氧化碳成为一个世界性结论的时候,一些媒体和科学家却对此提出了不同的意见。2007年 3月,英国BBC的节目《全球变暖大骗局》,其中接受采访的十几位世界一流的科学家不约而同地指出,全球变暖的原因并非人类活动而产生的二氧化碳。对于戈尔的《难以忽视的真相》,著名的怀疑环境论者比约恩·隆姆博格就尖锐地指出:“没有比 (它)更加蓄意散布恐慌的东西了”。[11]
对于全球变暖与人类活动排放二氧化碳是否存在因果关系,科学家以及媒体的意见并不一致,有时甚至还针锋相对。这其中蕴含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即:人为排放二氧化碳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环境问题,而是关系不同政治团体的利益,政治因素也在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虽然在人类活动排放二氧化碳变暖的主要原因方面有不同的声音、意见和认识,但就目前的国际社会主流观点来看,减少二氧化碳排放,发展以低能耗、低污染为基础的低碳经济正在成为国际热点和全球新趋势,各国都希望在这个过程中争取最大利益和提高话语权。《京都议定书》冗长拖沓的谈判过程实际就是各国围绕二氧化碳减排的一次国际博弈之战,这首先表现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分歧,即南北矛盾。发展中国家认为,虽然每个国家都应该承担保护气候的责任,但发达国家应该承担主要责任。不能将发展中国家的“生存排放”和发达国家的“奢侈排放”混同,而应在公平原则的基础上,优先满足人的基本需求。发达国家却坚持过去的事情就应该让它过去,应该只根据现在和将来的后果对行动的正确性进行评价,而几乎没有强调历史排放的不平等以及发达国家由此对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造成的限制。虽然最后《议定书》根据有区别的责任和公平原则对发达国家缔约方规定了具体的减排指标,但发达国家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使发展中国家也做出承诺,转嫁减排责任。
其次是发达国家之间的矛盾。作为全球气候谈判的主要推动者,欧盟国家一直都注重环保,发展进入了成熟阶段,能源利用率高,在减排方面具有很大优势,而且通过推进环保产业的发展有利于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然而美国、澳大利亚等能源消耗国却与欧盟存在严重的分歧。作为世界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美国一直以科学的不确定性和发展中国家未履行义务为由拒绝批准。而以开采煤炭和矿产为经济发展主要动力的澳大利亚,自然也不会支持《议定书》对自己进行限制。由此可见,环境质量问题已经成为国际政治势力进行斡旋和讨价还价的武器,一国通常不会仅仅因为解决环境质量问题而让出自己在国际政治格局的有利地位和经济发展中的优势。
《京都议定书》之后,环境质量的政治化倾向已经越来越明显地影响到经济领域,演变成国际贸易中新的壁垒措施。随着节能减排的呼声越来越高,发达国家开始对国际贸易的产品和服务对环境的影响程度给予更多的关注和要求。2009年 6月,美国众议院新通过了《清洁能源和安全法案》,该法案规定美国将对未达到美国碳排放标准的外国产品征收高额惩罚性关税。[12]
发展中国家在经济全球化过程中大多分担的是原材料初始加工和半成品制造工作以及劳动密集型低附加值产品的生产,而这些制造业普遍存在对环境污染的影响。一旦受到类似严格的绿色限制,其低成本优势将被弱化,至少在一定时期内其国内的产业和出口将受到严重影响。此外,发展中国家环保技术普遍尚处于起步阶段,整体技术实力落后于发达国家,技术水平的差异将会使发展中国家生产成本进一步增加。
退一步而言,发展中国家排放的二氧化碳在很大程度上都与生产制造出口产品密切相关。以中国为例,有 1/3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与生产出口商品有关,其中 9%来自对美国的出口,6%来自对欧洲出口。[13]也就是说,如果一定要追究制造产品的二氧化碳排放责任,作为产品消费国的发达国家也难逃其咎,应该为其“境外排放”的份额承担责任。
《清洁能源和安全法案》只是新一轮贸易摩擦的开始,主要的发达国家已经开始并越来越多地以环境保护的名义,利用其掌握的先进技术,在政治、经济、贸易、技术等方方面面加强对外的影响力,占领环境质量、贸易利益和经济发展的高地。
当前对发展中国家而言,经济问题和环境质量问题是一把双刃剑。特别是在中国,提高人民的生活质量仍是一项长期艰巨的任务。另外,廉价的煤炭仍将是能源的主要来源,经济的高速发展必然造成温室气体排放量的持续增加。但是从另一方面讲,中国的气候和环境状况已经不容乐观,气温上升已经高于全球平均水平,沿海人口稠密地区面临着海平面上升的威胁,北方地区降水量普遍减少,南方却更容易发生洪涝灾害。[14]因此,中国有充分的理由主动迎接气候变化的挑战,通过有效的途径,提高社会大众对环境质量的认识和重视,积极参与国际减排行动,加快标准的制定和更新,提高减排的话语意识。
同时,中国的制造业开始面临着愈发严峻的资源与环境困境,持续走高的资源需求率和较低的资源利用率成为产业升级的主要瓶颈,金融危机对出口的消极影响仍在继续,此时又面临着二氧化碳减排和发达国家对进口产品征收碳关税。这些不利的因素综合起来使我国食品加工、机电生产、消费品制造等出口企业面临着越来越沉重的压力。但是,面对低碳经济的国际新趋势,绿色壁垒也同样给我国带来了发展新兴产业、升级现有产业的机遇。因此,我们更应借此契机,为传统制造业添加绿色元素,积极发展太阳能电池和风力发电等新兴产业,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在破解绿色壁垒的同时,逐步实现我国产业的可持续发展。
五 结语
改革开放以来,以成本优势和数量扩张的“中国制造”产品帮助中国实现了 GDP的快速增长,改善了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提升了中国的经济实力和国际地位。但我们同时也应该看到的是,随着全球化经济发展中出现的种种新的矛盾和问题,国际经济、政治环境的变化,形形色色新的贸易壁垒的出现,政治主体正越来越频繁地通过质量来对国内和国外、局部和整体利益进行协调和控制。特别是面对全球经济危机所带来的国际市场需求的减少,质量的国际政治现象有可能会更加突出,对以出口为导向的经济结构和以成本优势和数量扩张为战略的发展模式,就现阶段而言会带来更大的压力和冲击。
[1]唐晓芬.质量概念的演变[N].中国质量报,2005-03-14(7).
[2][美 ]菲利浦·克劳士比.质量免费——确定质量的艺术[M].杨 钢,林 海,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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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管克江,等.西方“生态帝国主义”遭质疑中国“绿色跃进”成果受关注 减排成中西交锋新前线 [N].环球时报,2009-08-20(07).
[14]关志文.拥抱低碳未来 [N].周末画报,2009-08-22
(B6).
The International Politics of Quality
HUANG Zhen-hai,L IJian-hui
(School of Philosophy and Sociology,Beijing Nor m al University,Beijing100875,China)
Quality issues in modern society have gone beyond their traditional signifier and signified.They are not only the problems in technical ormanagerial fields,but also become a method for the breakthrough and establishment of trade protectionis m.Political entities are increasingly using the quality concept in the forms of trade,social and green barriers to coordinate and control their domestic/foreign and local/overall interests,which reveals the international politics of quality.
quality;international politics;technical barriers;social barriers;green barriers
book=105,ebook=6
D815
A
1000-5935(2010)01-0105-06
(责任编辑 魏晓虹)
2009-10-28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基金资助“当代科技前沿的伦理问题及其价值抉择”(06JJD720003)
黄镇海(1962-),男,广东大埔人,澳大利亚悉尼科技大学博士,中国检验认证集团副总裁,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博士后,主要从事现代质量观念的理论与实践的研究;李建会(1964-),男,河南南阳人,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教授,主要从事科学哲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