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边疆学说解析《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东部拓荒的失败
2010-04-07肖咏梅贾清贤
肖咏梅,贾清贤
(河北工程大学 文学院,河北 邯郸 056038)
运用边疆学说解析《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东部拓荒的失败
肖咏梅,贾清贤
(河北工程大学 文学院,河北 邯郸 056038)
文章运用边疆学说对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进行了另一种解读,盖茨比像他的先辈们一样致力于向西部拓荒,建立自己的幸福家园。然而由于拓荒的时间、地点、环境及其拓荒实质的变化,从而导致他的美国梦破灭这一悲剧。
盖茨比;边疆学说;拓荒;东部
《了不起的盖茨比》于 1925年出版,它的问世使菲茨杰拉德一跃成为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在这部小说中,菲氏以忧郁的情怀,浪漫的笔墨描写了爵士时代的主人公盖茨比对“美国梦”地不懈地追求。但是盖茨比的“美国梦”并非是一个传奇,相反地,在“爵士时代”的狂热中,盖茨比与自己的幻梦一同化为了烟尘。
这部小说写得扑朔迷离,富有浪漫主义色彩,使人情不自禁地置身于一种悲剧气氛中。盖茨比就是一个悲剧人物。他从西部来到东部,带着美好的理想和坚韧不拔的精神,去开拓东部、征服东部。他期盼在东部建立自己的家园,寻回失去的爱情,实现自己的美国梦。他的个性具备了“边疆学派的”创始人特纳所说的“边疆特性“。弗里德尼克·特纳曾指出:“美国思想的显著特性是依靠边疆形成的。粗暴、强健,加上精明、好奇这种特性;头脑既切合实际又能别出心裁,想的办法快这种特性;掌握物质一类的东西,手脚灵巧,不过艺术性差,但做出来的东西使人产生伟大有力的感觉这种特性;精力充沛,生气勃勃的特性;个人主义突出,为善为恶全力以赴这种特性;同时热爱自由,华而不实这种特性——这一切都是边疆的特性。[1]在小说的叙述者尼克的眼中,盖茨比精力充沛、生气勃勃,头脑能别出心裁。而且,他在积敛财富时胆大、精明,追求爱情时坚持不懈。
盖茨比于一九二二年来到东部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他立志努力奋斗,靠自己的双手来改变贫寒的生活,出人头地,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从而能与昔日的恋人黛西重圆旧梦。但他并不是到荒蛮的西部去开垦拓荒,而是,带着坚韧的拓荒精神到东部寻找幸福的生活。盖茨比的拓荒是为自我的生活而去,为征服东部的环境而去,为寻回那种激情的岁月而去。
美国历史上的拓荒祖先们,从东部来到西部,披荆斩棘、勤奋开拓,靠自己的双手来建立自己的幸福家园。他们对生活的憧憬体现在对土地的热爱中,他们有明确的目标和不懈的奋斗精神,他们在与大自然的搏斗中开拓着新生活。同他的祖先们一样,盖茨比对自东向西的生活充满了憧憬,他相信自己能征服东部,能在那的上流社会争得一席之地,受到他们的认可。但是,他的拓荒并不是发生在十九世纪二三十年代,而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历史上纵情享乐的“爵士时代”,其地点也由荒蛮的西部变成了高度发达的东部,他所遇见的人也不再是胸襟开阔、热情善良的西部人民,而是自私冷酷、生活奢华的东部上层人。更为重要的是,他的拓荒已被金钱腐蚀,发生了实质的变化。
特纳在论述拓殖时代的西部经济时指出,“由于移民以其罕见的规模和速度在西部展开的开发活动,迅速地带动了与之相关的各行各业的发展,成为美国在经济上由商业资本主义向工业资本主义转变、并最终实现工业化的强大动力。”而盖茨比到东部时正值美国进入了二十年代所谓的高度经济繁荣时期。而早在南北战争后随着工业化进展的深入,美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也完成了在东部大都市的确立,而西部不再是希望、机遇和挑战的象征之地了。这意味着西部拓荒时代的结束。正如尼克所说“中西部已不再是世界温暖的中心,而倒像是宇宙荒凉的边缘。”[2]所以他决定离开,到东部,寻找新的发展,并以为一去不复返了。尼克和盖茨比的离开,是新的拓荒要求。他们认为,当西部已丧失机遇和挑战,那么东部——新的土地在向他们召唤,带着自信,勇往直前的精神,他们去开拓早已实现资本主义工业化的东部。
但东部不同于西部,“传统意义上,东部首先意味着传统势力,不过同时又代表着权利与荣耀的文明,西部则既可以代表无限的允诺又可指残酷的剥夺。”[3]而西进运动之所以成功,是因为“美国的西部边疆作为辽阔的处女地,在那里没有任何封建残余的压迫和束缚,移民们得以按纯粹资本主义的方式去开发和利用其土地”,[4]从而建立起自己的幸福家园。但是在东部,社会等级的划分森严,有上层社会对下层人民的压迫和束缚。出身卑微的人即使成为有钱人,也不会被上流社会所接纳。盖茨比所信奉的开拓精神在那里并无用处。汤姆那座神圣不可侵犯的宅邸就能体现出来等级的森严和不平等:“他们的房子比我料想的还要豪华,一座鲜明悦目,红白二色的乔治王殖民时代式的大厦。”[2]与此相反,东部下层社会的人们却生活在一个灰烬的山谷旁:“这里灰烬像麦子一样生长……,再这里灰烬堆成房屋……的形式,最后经过超绝的努力,堆成一个个灰蒙蒙的人……。有时一列灰色的货车停下来,马上那些灰蒙蒙的人就拖着铁铲一窝蜂拥上来……。[2]
这些“灰蒙蒙的人”就是东部的劳动人民,他们早已不再是开拓者的后代,而是被生活的残酷耗尽了热情,心甘情愿生活在这样一个毫无生气的不毛之地。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是乔治·威尔逊,一家破败车行的老板,他的家便座落在这片荒原的边缘。一如西部那荒凉的野蛮之地,但这里已成了人间地狱。人们已由绝望变成了麻木,威尔逊就是因生活的绝望而变得麻木。东部就是这样一片景象,富人生活在“沿着水边光彩夺目的洁白的宫殿式的大厦”里,穷人则生活在灰谷中一小排黄砖房子里,过着肮脏、绝望的生活。人们不再富有同情心,也不再有梦想,更不可能披荆斩棘,勇于开拓。所以,东部根本不是盖茨比实现美国梦的理想之地,更不是他认为的幸福永久的归宿。
尼克曾说,这个故事是一个西部的故事,因为小说的主要人物全都来自西部,他们因各自不同的原因来到东部。布坎南一家“在富人集聚地东漂西荡之后”不明原因地永久移居纽约,其实这些“不明原因”在故事的结尾处早已给出了答案。东部的价值观、道德观认为早已征服了汤姆和黛西,他们完全适应了东部的生活,认为上流社会的权利、尊严神圣不可侵犯。他们推崇并恪守富人间的游戏规则,纵情享受着由权利与荣耀带来的奢华、腐败的生活。而盖茨比,一个中西部的穷小子,靠“白手起家”实现了对财富的成功追求,他是一位没有传统的,自我造就的人物。他隐喻意义上的父亲,丹·科迪是一位早期的拓荒者,由于开发金矿而成为百万富翁,可以说盖茨比也效仿了他,成为这位“西部牛仔”的后代,完全具备了一个开拓者的要求。事实上证明,他也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位拥有豪宅、名车的富人。但他太富于浪漫,充满了想象,对自己编织的梦幻不懈地追求,“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野蛮地让人砍去了那些挡住他公馆去路的树木。”这与东部自私、虚伪的上流社会的人们格格不入。而更重要的是,他的乐观向上的开拓精神更与威尔逊等人的衰颓、绝望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根本不可能融入东部的生活,更不用说靠自己微薄的力量而挑战传统,征服东部了。更为悲惨的是,正是布坎南夫妇和威尔逊这些东部的人们扼杀了盖茨比。
如果说,盖茨比在精神上的拓荒失败归结为他的天真、浪漫和不切实际,那么他在物质上的拓荒失败,使得他不被上流社会所接纳,则是完全令人扼腕长叹,遗憾不已的了。他错误地认为,只有拥有像汤姆一样的万贯家财,才能最终赢回黛西的爱。于是他不择手段,惟利是图,不惜与沃尔山姆这样的黑社会分子同流合污。他贩卖私酒,作债券投机生意,来牟取暴力。从而成为西卵首屈一指的暴发户。作为一个东部的拓荒者,他热爱的不是土地,而是财富。他奋斗的目标不是开拓家园,而是获取金钱和用金钱换来的爱情。与他搏斗的不是大自然,而是残酷的上层社会。所以,既使盖茨比拥有积极进取的开拓精神,他的拓荒注定是要失败的。
由于他的天真,他并不认为金钱的来源有很重要的意义。他觉得这并不与他的个人主义相违背。但是拓荒祖先相比,他的途径、手段以及最终的目的已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这时,盖茨比已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拜金主义者。他已完全“献身与一种博大、庸俗、华而不实的美。”而正是这种美促使他到东部单纯只是追求黛西,从而使美国梦变得肤浅而庸俗。与其说,他来拓荒是为了征服这个大都市,不如说,他实际上是为了重温旧梦,回到另他“唏嘘不以”的过去。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他已丧失了先辈们的不畏艰险,勤奋开拓的精神。他的“锲而不舍”实际上是对拓荒精神的一种错误的诠释。他相信黛西仍旧爱着他,相信自己可以按照同一种游戏规则与汤姆竞争,并最终获得真爱。但事实证明,他唯一的行动就是举办通宵达旦的盛宴来炫耀自己的金钱、豪宅,从而吸引黛西。在他们重逢后的那一幕,他不停地把卧室里五颜六色的真丝衬衣越堆越高,令黛西喜极而泣。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黛西的虚荣和浅薄。其实菲氏在小说的扉页上引用他的《人间天堂》中的一段话点破了盖茨比的悲剧缘由“如果你能跳得高,就为他也跳一跳,跳到他高呼‘情郎,戴金帽,跳得高的情郎,我一定把你要!’”[5]就是这样一个爱出风头,华而不实的金钱至上者竟然会是盖茨比的最终追求,毋庸多说,他的梦想注定是要破灭的。
盖茨比,一个西部的穷孩子,一个爱读《牛仔卡迪》,敬仰丹·科迪的人,满怀热情来到东部,以期靠自己的努力来获取幸福,实现梦想。但是“他没有认识到上流社会极端冷酷、自私的丑恶本质,而是把没有灵魂的黛西看作是美国完美一切的象征,因而他的悲剧不仅仅是对上流社会的批判,而且标志着美国理想的破灭。可以说,盖茨比的悲剧也是菲氏所属“爵士时代”的悲剧,在某种程度上是当时整整一代人的心路历程的缩影。”[6]在这种意义上,盖茨比的所谓“拓荒”是盲目、狭隘、超现实的,因此注定他无法像先辈们一样,在东部开创一片新的天地;更无法树立一个全新的拓荒英雄的形象。而只能是被看作一个悲剧性的人物,正如尼克所说的那样:“他经历了漫长的道路才来到这片蓝色的草坪上,他的梦一定就像近在眼前,他几乎不可能抓不住的。他不知道那个梦已经丢在他背后了,丢在这个城市那边那一片无垠的混沌之中不知什么地方了,那里合众国的黑黝黝的田野在夜色中向前伸展。”[2]
[1]杨生茂.美国历史学家特纳及其学派 [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2]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 [M].巫宁坤译,译林出版社,1999:6-123.
[3]唐建清.幻灭的悲哀—评菲茨杰拉德的小说 [J].1999,(6):56.
[4]杨生茂.美国历史学家特纳及其学派 [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5]方杰.论《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文化神话模式.国外文学[J].1999.
[6]苏煜.梦里不知身是客—《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悲剧意识探析[J].上海师范大学学报.2000,(8):78.
Gatsby’s failure in the open ing up of the eas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rontier hypothesis
X IAO Yong-mei,J IA Qing-xian
(College ofArts,HebeiUniversity of Engineering,Handan 056038,China)
From the perspecticve of F.J.Turner’s“Frontier Hypothesis”This paper is another understanding of The Great Gatsby.Gatsby,like his ancestors,devotes himmself to reclaiming the new land in the west and building their happy homelands.But because the time,place,environment and essence of pioneering has changed,as a result,his American dream is shattered.
gatsby;frontier hypothesis;the opening up of the west;the east
I106.4
A
1673-9477(2010)03-0088-03
2010-04-20
肖咏梅 (1976-),女,河北保定人,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责任编辑:王云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