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贤之游与魏晋隐士及其他
2010-04-07张玉清
张玉清
(河南理工大学 国际合作交流处,河南 焦作454000)
七贤之游与魏晋隐士及其他
张玉清
(河南理工大学 国际合作交流处,河南 焦作454000)
孙登、王烈是魏晋时期著名的隐士,七贤是魏晋名士文化中的著名代表人物,他们为了逃避惨烈的朝廷党争,不约而同地选择离开是非丛生的京城而隐居簇竹野水间,以此宣示对礼教的叛逆、对世俗的鄙薄和对养生的追求。本文以史料钩沉的方法,探究了孙登、王烈等隐士的行迹,认为孙登、王烈等隐士主要活动于苏门山、抱犊山、宜阳山、汲郡北山等地;而竹林七贤则追踪孙登、王烈的修炼行迹,遍游太行山的南段和东坡,由此开启了一种不同于传统的另类名士加隐士文化。
隐士;竹林七贤;游历;魏晋时期
魏晋禅代之际,政治极其黑暗残酷,统治集团内部的血雨腥风殃及了不少文人,使智者虑感危机。这种高度紧张的不确定的精神生活,导致了魏晋名士生理机制的严重失调和精神紊乱。于是,作为有“济世之志”的文化代表人物七贤,将他们的关注点和兴奋点转向自身的生活和享乐,并把服“药”作为达到精神上的彻底自由及作为士人内在精神养炼的手段,以尽量与政治疏离。另外,太行腹地的洌泉修竹,以及丰盛富饶的矿物质和进补养生的药用植物,为隐士们采药炼丹、养生摄命提供了良好的充沛的自然资源。在这里,他们以自然山水为家,以炼丹为业,以“药”为食,或附庸风雅,或寄托苦闷,或祈佑长生。其时,魏晋士人所食之“药”有多种,但以被认为是“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的“奇药”——五石散最为常见。五石散以太行腹地所产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为基本构成成分,然后佐以海蛤、防风、栝楼、白术、人参、桔梗、细辛、干姜、桂心、附子等中草药,捣炼而成。同时,太行山还有地黄、山药、牛膝、菊花、党参、麦冬、冬凌草等中草药几百种,保健养寿的野生资源非常丰富。加上太行腹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时有仙人行迹掠过,使隐士们坚信隐逸、服药能够长生不老。
孙登、王烈是魏晋时期修习道术的神仙道教中人,他们入山修炼多年,时人多以为是活神仙,东晋葛洪在《神仙传》里就把他们形容得神乎其神。嵇康在《与山巨源绝交书》中也自称“饵术黄精”是“闻道士遗言”。这些隐士,行踪不定,时而抱犊山云游,时而苏门山飘忽,时而白鹿山落尘,时而五岩山歇脚,时而宜阳山散花,让时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嵇康、阮籍等七贤也皆为相信神仙仙术之辈,他们经常相约共同行走于太行山腹地采集所谓的“上药”。而入山采药又为当时上层社会的风气,东晋葛洪《抱朴子·登险篇》曾云“凡为道合药,及避乱隐居,莫不入山”。嵇康之兄嵇喜所撰《嵇康传》也言他“性好服食,尝采御上药。……以为神仙者,禀之自然,非积学所致。至于导养得理,以尽性命,若安期、彭祖之伦,可以善求而得也”。由于七贤对神仙的存在“意甚信之”,又认为人经过服散成仙是可能的;因此,在“神仙必有”信念的指导下,他们遍游太行山腹地,于是与药和魏晋隐士结下了不解之缘。作为七贤寻访和仰慕的对象,本文通过解读孙登、王烈的行踪,进一步理清七贤除山阳以外的其他地方的游历状况,使我们对七贤的游历地有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
一、孙登行迹与七贤游历活动
孙登是今河南新乡辉县市人,字公和,号苏门生。因悲叹时世,遁世隐居于新乡苏门山、鹤壁五岩山、宜阳金门山和女几山、山西陵川王莽岭、焦作云台山和白鹿山等地。在隐居的每一地,他都穴洞当居,披发为裳,跣足而行,弹琴、啸歌、读易,尽其天性。而七贤则为了避京城之乱和得安期、彭祖之寿,也遁迹深山老林访仙道、求秘籍。遁迹期间,结识了大隐士孙登,从孙登游竹山而乐冽水。
(一)苏门山行迹
从已发现的资料推测,孙登曾在多个地方隐居过,太行苏门山不过是其隐居最为著名的一处。关于孙登与阮籍、嵇康之间的关系以及孙登在太行苏门山的隐居情况,历史文献是这样记载的,分列如下。
东晋孙盛《魏氏春秋》:
籍少时尝游苏门山,苏门山有隐者,莫知名姓,有竹实数斛、臼杵而已。籍从之,与谈太古无为之道,及论五帝三王之义。苏门生萧然曾不经听。籍乃对之长啸,清韵响亮,苏门生莞尔而笑。籍既降,苏门生亦啸,若鸾凤之音焉。至是,籍乃假苏门先生之论以寄所怀。
东晋戴逵《竹林七贤论》:
阮籍字嗣宗,性乐酒,善啸,声闻百步,箕踞啸歌,酣放自若。时苏门山中忽有真人在焉,籍亲往寻,其人于岩颠,遂登岭从之,箕坐相对。籍乃商略终古以问之,仡然不应。籍因对之长啸,有顷,彼乃逌然笑曰,可更作。籍又啸,意尽退还,半岭,闻岭巅口 酋然有声,若数部鼓吹,顾瞻,乃向人之啸也。……籍归,遂著大人先生论,所言皆胸怀间本趣。大意谓先生与己不异也。观其长啸相和,亦近乎目击道存失。
南朝刘义庆《世说新语·栖逸第十八》:
阮步兵啸,闻数百步。苏门山中,忽有真人,樵伐者咸共传说。阮籍往观,见其人拥膝岩侧,籍登岭就之,箕踞相对。籍商略终古,上陈黄、农玄寂之道,下考三代盛德之美,以问之,仡然不应。复叙有为之教、栖神导气之术以观之,彼犹如前,凝瞩不转。籍因对之长啸。良久,乃笑曰:“可更作。”籍复啸。意尽,退,还半岭许,闻上口 酋然有声,如数部鼓吹,林谷传响,顾看,乃向人啸也。
唐孙广《啸旨·苏门章第十一》:
苏门者,仙君隐苏门所作也。圣人述而不作,盖仙君述广成、务光,以陶性灵,以演大道。……晋阮嗣宗善啸,闻仙君以为己若,往诣焉。方被发握坐,籍再拜而请之。顺风而请者三,承风而请者再。仙君神色自若,竟无所对。籍因长啸数十声而去。仙君料籍固未远,因动清角而啸,至四、五发声,籍但觉林峦草木皆有异声。须臾,飘风暴雨忽至,已而鸾凤、孔雀缤纷而至,不可胜数。籍既惧又喜而归,因传写之,十得其二,谓之苏门。
唐·房玄龄等撰《晋书·阮籍传》:
籍尝于苏门山遇孙登,与商略终古及栖神导气之术,登皆不应,籍因长啸而退。至半岭,闻有声若鸾凤之音,响乎岩谷,乃登之啸也。
北宋李昉等《太平御览·卷五七九·乐部十七·琴下》载:
《晋纪》曰:孙登,字公和,不知何许人。散发宛地,行吟乐天,居白鹿、苏门二山。弹一弦琴,善啸,每感风雷。嵇康师事之,三年不言。
苏门山,本名柏门山,又名苏岭。苏门山西侧有一凤凰山,两山对峙如门。因是“樵苏者入山之门”,故谓苏门。苏门山前有一百多处泉眼,又名百泉山。司马师派阮籍去拜访孙登,一是因为阮籍懂得“栖神导气之术”,与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孙登有许多共同语言;二是阮籍与孙登可能有一面之交,因为阮籍年轻的时候游历苏门山曾遇到一个隐者,这个隐者可能就是孙登。阮籍在苏门山偶遇孙登,说明孙登的主要活动地当在苏门山。阮籍曾想向他讨教养生、音乐等问题,但他却对阮籍不屑一顾;对阮籍的发问,始终不发一语,对之以默然;即使阮籍辞别,他也只是啸歌而已。嵇康也很是仰慕孙登的生活态度,从之游三年。在这三年时间里,嵇康也很希望能和他恳谈一次,但结果孙登还是默然对之。临别,孙登才对嵇康说:“你知道火吗?火生而有光,但却不用其光,其结果是在于会用光,会用光就能体现火的价值;人生而有才,但不用其才,其结果在于能用才,能用才才就能利益天下。所以,光只有不断地得到能源,才能保其光耀;用才在于能认清形势,才能保全天年。现在你的问题是才多识寡,恐怕很快会遭殃的,望你珍重。”孙登以火与才的关系作比喻,谆谆告诫嵇康要学会立身处世之道——适者生存:一个人要发挥自己的才能,必须审时度势,运用正确的方法,使生命本身健康、长存。
对于孙登隐居之地苏门山,另有他说,《鹤壁市志》[1]、《安阳县志》[2]都有记载。《鹤壁市志》记载,孙登曾隐居太行山东麓的五岩山。五岩山曾名苏门山,修竹遍野,郁郁葱葱;幽谷深涧,云蒸霞蔚,山腰处有一斑斓幽静的五岩洞(又名药王洞)。五岩洞钟乳突兀,千姿百态,光怪陆离,恬静幽雅,古代名士在此或对酒当歌,或赋诗作画。另外,五岩山的中药材也相当丰富,是药家、道家到此采药炼丹养生的圣地。《九州纪要》载:“墨子昔居此(五岩山),采茯苓,食五百岁,犹有少年容。”清《汤阴县志》云:“五岩山在县西四十里,山有五谷,东南一窟,孙登室也,即五岩洞。五谷,山之名由也。”又载:“相传晋孙登曾居此。时亢旱,农夫祷于龙洞,得雨。将祭之,登曰:‘此病龙雨也,安能苏苗乎。’嗅之。水果腥秽。龙背时生疽,仍为翁,求治曰:‘必当有报。’不数日果大雨,大石中裂一井,其水湛然,人谓之龙井。”明人魏大本《游五岩洞》言:“税驾寻仙迹,山腰细路回。云深闻犬吠,洞僻倩僧陪。牧鹤传幽事,医龙属浪猜。苏门南望回,嵇阮为谁来。”就是说七贤相继到五岩山拜访孙登,请教过养生之术。在鹤壁民间,有很多关于孙登在五岩山授教传徒成仙的传说。五岩山下葆光观,是安阳人李志方(号重玄子)慕孙登之为人,弃家修炼于五岩山捐款义建的,内立孙登塑像。《安阳县志》也载孙登在安阳有隐室:“孙登石室,在县西南四十八里。旧经曰:晋孙登隐室也。洞在仙人涧南,深广可一丈,熙宁中尝有人得小碑于洞中,刻药方数十通。”[2]
(二)汲郡北山考
孙登基本上是沿着南太行山和太行山东坡活动的,这是他和其他隐士的最大区别之处。除了在苏门山,他还在汲郡北山一带隐居、采药、制散。对此,古籍文献也多有记载。南朝刘义庆《世说新语·栖逸第十八》:
嵇康游于汲郡山中,遇道士孙登,遂与之游。康临去,登曰:“君才则高矣,保身之道不足。”
唐房玄龄等撰《晋书·列传第六四》:
孙登,字公和,汲郡共人也。无家属,于郡北山为土窟居之,夏则编草为裳,冬则被发自覆。好读《易》,抚一弦琴,见者皆亲乐之。性无恚怒,人或投诸水中,欲观其怒,登既出,便大笑。时时游人间,所经家或设衣食者,一无所受,辞去皆舍弃。……嵇康又从之游三年,问其所图,终不答,康每叹息。将别,谓曰:“先生竟无言乎?”登乃曰:“子识火乎?火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于用光。人生而有才,而不用其才,而果在于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乎识真,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子无求乎?”康不能用,果遭非命,乃作《幽愤诗》曰:昔惭柳下,今愧孙登。或谓登以魏、晋去就,易生嫌疑,故或嘿者也。竟不知所终。
唐房玄龄等撰《晋书·嵇康传》:
康尝采药游山泽,会其得意,忽焉忘反。时有樵苏者遇之,咸谓为神。至汲郡山中见孙登,康遂从之游。登沈默自守,无所言说。康临去,登曰:“君性烈而才隽,其能免乎!”
北宋李昉等《太平御览·卷五七九·乐部十七·琴下》:
《孙登别传》曰:孙登,字公和,汲郡人。清静无为,好读《易》弹琴,颓然自得。观其风神,若游六合之外者。当魏末,居北山中。石窟为宇,编草自覆。阮嗣宗见登被发端坐,岩下逍遥,然鼓琴。嗣宗自下移进,冀得与言。嗣宗乃长啸,与琴音谐会。登因啸和之,妙响动林壑。
《晋书》、《世说新语》、《太平御览》都叙孙登隐居汲郡北山,嵇康游历汲郡山,那么汲郡北山和汲郡山在什么地方呢?很多学者认为汲郡北山或汲郡山与苏门山为同一座山,但笔者不敢苟同这样的看法。关于汲郡,相关历史文献都有记载。唐房玄龄等《晋书·卷十四·志第四》:“汲郡,泰始二年置。统县六,户三万七千。汲(有铜关)、朝歌(纣所都)、共(故国。北山,淇水所出)、林虑、获嘉(故汲新中乡。汉武帝行过时,获吕嘉首,因改名)、修武(晋所启南阳,秦改名修武)。”也就是说,汲郡设置于西晋泰始二年(266年),辖汲、朝歌、共、林滤、获嘉、修武等县[3]72。其郡治在今河南卫辉市西南13千米处。《读史方舆纪要·正文·卷四十九·河南四》:“汲城在府城(今卫辉市)西南二十五里。”汲郡辖六县,从资料分析来看,“汲郡山”、“汲郡北山”应是汲郡之山或汲郡之北山。汲郡北境为今林州市,多山。同时,它又与共县交错相连,汲郡北山可能就在林滤或共县某个地方。汲郡之共县为今辉县市,是当时六县中地域范围最大的一个县,至今其北还与林州市相接。《读史方舆纪要·正文·卷四十九·河南四》:“辉县府西六十里。北至彰德府林县百七十里,西北至山西陵川县九十里。本共伯国,春秋时属卫,战国时属魏。汉置共县,属河内郡。高祖封旅罢师为侯邑。晋属汲郡。”北山,历史文献也有记载。许慎《说文解字》:“淇,淇水出河内共北山,东入河,或曰出隆虑西山。”班固《汉书·卷二十八上·地理志第八上》:“共,故国。北山,淇水所出,东至黎阳入河。”北魏郦道元撰、杨守敬纂疏、门人熊会贞疏的《水经注疏》云:“大号山在河内共县北,或曰在临虑西。考汉时共县之北,临虑之西,地虽辽阔,并无他县在其间。今辉县即共县,林县即临虑县,仍是接壤。是临虑之西山,即共县之北山,高说确凿可据。故郦氏后叙淇水迳黎阳县入河,即引《地理志》曰,淇水出共,东至黎阳入河,以见《汉志》与《山海经》、《淮南》诸书同也。《地形志》,王莽岭源河东流为淇,盖亦山之异名矣。今水出陵川县东山。”观今辉县苏门山,既不是淇水之源,也无淇水从山下流过。由此可见,汲郡北山并不是后人所论之苏门山,而是另外一个山体。
汲郡北山在什么地方呢?上述分析和文献记载已基本说清了汲郡北山的方位和特征。淇水有两个源头,一个在与陵川县相邻的壶关县;另一个在王莽岭西端的棋子山的东北麓,属山西陵川县。两汉时期,此地可能属共县管辖也可能为林滤辖地,故有“北山,淇水所出”和“淇水出共”之说。棋子山,山色崆朦,清灵隽秀;王莽岭,险峰幻叠,云海浩翰,有“中原后花园、清凉胜境”之美誉。王莽岭脚下的锡崖沟传为仙人道士冶锡炼丹之地,沟壁砂岩如朱、峭壁如屏,沟内阡陌纵横、田畦青翠。因此,从地理和环境分析,孙登所隐汲郡北山或汲郡山当在王莽岭一带,嵇康、阮籍所游汲郡山也当在此地。
(三)游历女几山、金门山
孙登除了在京城洛阳、苏门山、五岩山、云台山、王莽岭等地游历隐居修道外,臧荣绪等三家《晋书》还说孙登曾隐居宜阳山,现分列如下。
东晋王隐《晋书》:
魏末有孙登,字公和,汲郡人。无家属,时人于汲郡北山上土窟中得之。夏则编草为裳,冬则被发覆面,对人无言。好读《易》,鼓琴。初,宜阳山中作炭者忽见有人不语,精神不似常。帝使阮籍往视,与语,亦不应。籍因大啸,野人乃笑曰:“尔复作向声。”籍又为啸。籍将求出,野人不听而去。登山并啸,如《箫韶》笙簧之音,声震山谷。而还问,炭人曰:“故是向人耳。”寻知求,不知所止。推问久之,乃知姓名。
北齐臧荣绪《晋书》:
孙登尝经宜阳山,作炭人见之,与语,登不应。作炭者觉其情神非常,咸共传说。太祖闻之,使阮籍往观,与语,亦不应。籍因大啸。登笑曰:“复作向声。”又为啸。求与俱出,登不肯,籍因别去。登上峰,行且啸,如《萧韶》笙簧之音,声振山谷。籍怪而问作炭人,作炭人曰:“故是向人声。”籍更求之,不知所止。推问久之,乃知姓名。
唐房玄龄、褚遂良、许敬宗等撰《晋书·卷九四·列传第六四》:
孙登……尝住宜阳山,有作炭人见之,知非常人,与语,登亦不应。文帝闻之,使阮籍往观,既见,与语,亦不应。
北宋李昉《太平御览·卷八百七十一·火部四·炭》也说:
孙登住宜阳山,自作炭。人见之,知非常人,与语,登不应。
宜阳山在什么地方呢?历史上有两种说法,这主要是因为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原不断被不同的政治实体所统治,其郡治、县治以及地名也随政治实体的不同而有所变化;或者是由于战乱,百姓不断地迁徙,政府为了安抚这些逃难者,就为这些逃难者在新的聚居地设置侨县、侨郡,尤以魏晋南北朝时期为最。宜阳郡,一说载于《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宜阳郡:后魏(北魏)置,北齐省,即今河南汲县治”。北齐魏收《魏书·卷一百六上·志第五》又载:“汲郡领县六……北修武(孝昌中分南修武置,治清阳城。有清阳泉、马泉、丁公神、育河、陶河、熨斗泉、覆釜山、五里泉、七里熨、马鸣泉、重泉、郡戒、安阳城),南修武(二汉属河内,晋属。有黄家、吴城、宜阳城)……”根据臧荣绪为北齐人,《晋书》所采地名当为此时期之名。如此,宜阳山可能就是宜阳郡宜阳城的某座山。但还是《魏书》,所记宜阳郡与《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不同,不知谁是谁非。另一说认为,宜阳山是宜阳的女几山或金门山[4],清光绪七年(1881年)谢应起所修《宜阳县志》载,宜阳山即女几山,今之花果山是也。女几山山奇、石怪、洞佳、水秀、雾美、林茂,曹魏之胡昭,晋之皇甫谧、张轨等都曾隐居于此。另外,宜阳煤藏丰富,广泛出露有石炭二叠纪含煤地层。《水经注·山海经·中山经》载:“女几之山,其上多石涅。”载有“洛水侧有石墨山,山石尽墨,可以书疏,故以石墨名山矣”。宜阳煤炭不但储量丰富,而且开采历史悠久。西汉司马迁《史记·外戚世家》以及王充《论衡》对此都有记述,大意是汉文帝元年(公元前179年),由于炭崖倒塌,100多名作炭之人被压死,只有窦广国一人得以活命。《史记·外戚世家》载,窦广国“至宜阳,为其主入山作炭,暮卧岸下百余人,岸崩,尽压杀卧者,少君独得脱,不死”。东汉王充《论衡·吉验篇·卷第九》载:“窦太后弟名曰广国……至宜阳,为其主人入山作炭。暮寒,卧炭下,百余人炭崩尽压死,广国独得脱。”评曰:“夫积炭崩,百余人皆死,广国独脱,命当富贵,非徒得活,又封为侯。”《论衡·刺孟篇·卷第十》也有类似记载。由此知,宜阳山不但有丰富的煤藏,而且还有很多作炭之人。如此,孙登也才有被作炭之人见之的可能性。这也说明,孙登所隐居的宜阳山当为女几山,即今宜阳的花果山。那么,阮籍、嵇康辈也当到过花果山游历拜访孙登。
古宜阳另有金门山一座,又名律管山,多竹。金门山原为宜阳辖地,后因行政区划变更,今隶属洛宁县。金门山因其形状如金字,又被当地人称为金山。上古时期,黄帝的乐官伶伦取金门山嶰溪谷之竹,定黄钟之宫,成十二律吕。《汉书·律历志》载:“黄帝使伶伦自大夏之西,昆仑之阴,取竹于嶰溪之谷(今洛宁金门山),以生而空窍,厚薄均者,断其两节间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官,制十二简,以应凤凰之鸣。”南朝范晔《后汉书·郡国志》载:“宜阳有金门山,山竹可为律管。”阮籍《宜阳记》称:“金山之竹,堪为笙管。”《太平御览·卷四十二·地部七》载:“杨泉《物理论》云:宜阳金山竹为律管,河内葭莩为灰,可以调气。”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载“金门之竹,可为笙管,一名律管山”。北宋吴淑《事类赋注》二十四:“宜阳金门山,竹为管律。”《九州纪要》载:“金门之竹,可为笙管。”毛文洪《玉泉记》载:“取宜阳竹为笙管,河内葭莩为灰,吹之以候阳气。”按照旧说,凡制造乐律,必用河内葭莩灰、上党羊头山黍、宜阳金门山竹,三者缺一不可。阮籍、嵇康、阮咸等音乐素养深厚,擅解音律。阮籍长琴善啸,著《乐论》。嵇康“博综伎艺”(《晋书·向秀传》),精于笛,妙于琴,于丝竹特妙,著《声无哀乐论》、《琴赋》。阮咸擅弹琵琶,妙赏神解。向秀等也是懂乐之人,“听鸣笛之慷慨兮”(《晋书·向秀传》)。他们所用乐器必自制,而且必用原产地材料。如此,他们一定到过宜阳采集适合制乐之竹管。而孙登又隐居宜阳,这使他们更有理由游历宜阳山。
通过以上阐述可知,孙登大致在南太行山、宜阳山系等地隐居。也就是说,孙登以苏门山为主,南至白鹿山、云台山,北至五岩山、淇园,渡黄河至宜阳山。到白鹿山、云台山,可能与七贤和山阳城有关;到五岩山、淇园,可能与采集药材制散有关;至宜阳山,可能与乐器制造有关。而七贤大致也应当以孙登的活动地为活动地,访道、采药、服散、寻仙、制乐。
二、王烈行迹与七贤游历活动
关于嵇康与王烈的关系,唐房玄龄等撰《晋书·嵇康传》是这样记载的,嵇康从孙登游三年后,又去拜访王烈,一同采药制散,并曾得石髓若干。王烈是今河北邯郸人,常年修道于太行山,后隐居抱犊山。在山中,他以服食黄精(即鸡头参)为乐。嵇康避居山阳后,也时常采药于太行深处。因两人在太学就认识,遂结为道友,采药炼丹游玩。某日,王烈到深山老林采药,忽闻一声巨响,犹如山裂地陷。王烈不知道出现了什么状况,赶紧去看。只见大山崩塌,崩塌处四周全是青石,青石中有一个约一尺见方的洞,洞里不断流淌出软蜡状像骨髓的青泥。他觉得好奇,顺手抓起一把,团成药丸状,试着品了品,发现竟像粳米一样芳香甜润。王烈很是惊奇,知道这是个宝贝,赶忙团上几丸送与好友嵇康,可嵇康打开一看,不过是几粒青色石子而已,但一敲能发出铜音。嵇康就让王烈领他顺着原路到塌山处去看,山道路径依稀在,塌山却不见,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另有一次,王烈从抱犊山的一个洞窟中发现两卷帛书,上面的字却一个也不认得,就随意默识几个字的形体写法给嵇康看,嵇康不但全部认得,而且还认定此书就是传说中可以修炼成仙的《参同契》。王烈听说以后,很是高兴,赶忙带着嵇康再去看帛书真容,可惜山道弯弯依旧,却失了藏书的石室所在。后来王烈对他的弟子们说:“嵇叔夜志趣非常,但每遇天机却往往擦肩而过,看来他是命中注定与仙家无缘的。”东晋葛洪《神仙传》记载:
王烈者,字长休,邯郸人也。常服黄精及铅,年三百三十八岁,犹有少容。登山历险,行步如飞。少时本太学书生,学无不览,常以人谈论五经百家之言,无不该博。中散大夫谯国嵇叔夜,甚敬爱之,数数就学。共入山游戏采药。后烈独之太行山中,忽闻山东崩圮,殷殷如雷声。烈不知何等,往视之,乃见山破石裂数百丈,两畔皆是青石,石中有一穴口,经阔尺许,中有青泥流出如髓。烈取泥试丸之,须臾成石,如投热蜡之状,随手坚凝。气如粳米饭,嚼之亦然。烈合数丸如桃大,用携少许归,乃与叔夜曰:“吾得异物。”叔夜甚喜,取而视之,已成青石,击之如铜声。叔夜即与烈往视之,断山以复如故。烈入河东抱犊山中,见一石室,室中白石架,架上有素书两卷。烈取读,莫识其文字,不敢取去。却着架上。暗书得数十字形体,以示康。康尽识其字。烈喜,乃与康共往读之。至其道径,了了分明,比及,又失其石室所在。烈私语弟子曰:“叔夜未合得道故也。”
东晋袁宏《竹林名士传》:
王烈服食养性,嵇康甚信之,随入山,尝得石髓,柔滑如始,即自服半,余半,取以与康,皆凝而为石。
北齐臧荣绪《晋书》载:
嵇康过邯郸,邯郸人王烈自言二百余岁,共入山,得石髓如怡。即自服半,余半与康,皆凝而为石。石室中见一卷素书,呼吸之间,康取,辄而不见。
唐房玄龄等撰《晋书·嵇康传》载:
康又遇王烈,共入山,烈尝得石髓如饴,即自服半,余半与康,皆凝而为石。又于石室中见一卷素书,遽呼康往取,辄不复见。烈乃叹曰:“叔夜志趣非常而辄不遇,命也!”其神心所感,每遇幽逸如此。
明陈耀文《天中记》载:
王烈入河东抱犊山中,得一石室,室中有两卷素书。烈读不知其字,不敢取。颇谙十数字形体归,书之以示嵇叔夜。叔夜尽知其字。烈喜,乃将叔夜往。识其径分明,至,失石室所在,窃语弟子曰:“叔夜不应得道,故也。”又尝上太行,山崩如雷,往视之,石裂有青泥如髓。丸之随凝,如粳米。乃合数丸归,示叔夜,已成青石矣。
关于抱犊山,《辞源》记有三处:一处河北鹿泉,一处山西壶关,一处河南庐氏,其中各有渊源。但据考释,河北鹿泉、河南庐氏抱犊山与王烈无关,只有山西壶关“抱犊山”文化积淀最为厚重,据传庄子曾经隐居于此,并在此得道成仙。宋朝时,因抱犊山腰一山洞常有团团紫气氤氲缭绕升腾,被称为紫团洞,宋时奉御旨改山名为紫团山。《太平寰宇记·道书福地》记载:“抱犊山,在上党东南一里,高七十丈;有石城,高十丈,方一里。南角有草名玉枝,冬生花,高五六尺,味颇甘,取其叶末服之方寸,二三日不饥。宜五谷,多食物,无恶毒,寇贼不至。《玉匮》云‘抱犊山东北,去恒山之南数百里,南有穴,行三百里,出美阳县七十里,名洞口’。”清乾隆《潞州志》记载:“按《隋志》‘上党有抱犊山’,是时壶关并入上党,应在壶关境内。潞安《旧志》云‘为陵川县所割也’。河南《林县志》又云‘在大头山之西,即林虑之峤岭,抱犊固也’。按大头山在鲁班门西北,鲁班门即虹梯关,旧属壶关,则今玉峡虹梯一带当即古之抱犊山。《壶关新志》云‘林县在紫团山之东,陵川在紫团山之南,与壶关中隔大山,争引抱犊,俱为未确’。紫团山秀色人寰,何以汉唐以来绝无游赏,地志亦未及此,疑宋后之紫团,即唐前之抱犊也。”元马端临《文献通考·舆地考》载:“壶关,汉县,以山形似壶曾置关,有抱犊山、羊肠坂。”晋代旅游家抱朴子在游历了我国诸多名山丽川之后曾写道:“天下佳山者:南武夷,北抱犊。”北抱犊,即今紫团山。紫团山南盛产“紫团参”,据史载,高丽参、东北参、党参均由此地传出,紫团参至唐宋时还是向宫廷进贡的八大必进贡品之一。紫团山腰的紫团洞,深不可测,传说与河南博爱相通。此洞曲折幽深,钟乳密布,形状或如槟榔、葡萄,或如玉柱、宫灯,或如佛女、道仙,或如虎豹、游龙,鬼斧神工,美不胜收。这也从另一方面印证了此处是修真、养生的绝佳去处,王烈当时也就是在此采药炼丹成为仙家的。王烈既然隐居的是山西抱犊山,那么嵇康、阮籍之辈也应到此游历过,而且很可能还在此逗留了很长的时间,跟随王烈采药、炼丹、服散。况且,抱犊山离邺城和淇园都不远,有古坂道连接河东、河内,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也能及时获得消息,采取行动。
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景元二年即261年作)有“前年自河东还”一语,知嵇康曾在河东一代游历过。255年,毌丘俭起兵,京城就流传有嵇康欲为内应之说,这也决不是空穴来风。257年,诸葛诞兵起东南,司马昭为羁绊嵇康,欲辟嵇康为官,嵇康遂“避之河东”。嵇康在河东避世到259年,才返回洛阳。河东是一个很宽泛的地理概念,山西南部的黄河以东、太行山以西地区都可称为河东。联系王烈当时隐居、采药、制散于太行深处的抱犊山,那么嵇康当到抱犊山一带游历。而王烈“学无不览,常与人谈论五经百家之言,无不该博”,与善于谈辩的嵇康正相投契,所以嵇康“甚敬爱之,数数就学,共入山游戏采药”。“采石髓”、“见素书”之事可能就发生在此时。另外,河东还是孔子赞叹的“古之良史”的史家董狐,以及起兵讨伐司马师的魏国大将军镇东将军毌丘俭的故乡。毌丘俭起兵时,嵇康还曾考虑帮助毌丘俭,但未及毌丘俭兵败。嵇康到河东游历,凭其耿直的性格,可能凭吊过他们,以寄托其哀思。
三、其他行迹
七贤的核心和领袖人物是嵇康和阮籍,其余诸如山涛、向秀、阮咸、王戎、刘伶,均从其游,其活动地域自然应以嵇康活动的地域为中心。嵇康除了在山阳有园宅有别墅之外,在东阳还另有旧业。后唐冯贽《仙杂记·卷二·琴价与武库争先·金徽变化篇》曾记:
嵇康抱琴访山涛,涛醉欲剖琴。康曰:“吾卖东阳旧业以得琴。乞尚书令河轮佩玉,截为徽,货所衣玉帘中单买缩丝为囊,论其价与武库争先。汝欲剖之,吾从死矣。”
嵇康卖了东阳旧业购买了一张非常名贵的琴,同时他还向尚书令讨了一块河轮佩玉,将其截成薄片镶嵌在琴面上作琴徽。琴囊则是用玉帘巾单、缩丝制成。因此,此琴价值连城。其友山涛就想乘醉把琴剖开,看看这张琴究竟是什么货色。嵇康遂以生命相威胁,才保全此琴。关于东阳,东汉儒家学者、著名经学家马融是这样解释的:“晋地自朝歌(今淇县)以北至中山(今定州市)为东阳。朝歌以南至轵(今济源市轵城村)为南阳”。清顾祖禹《读史方舆记要·卷十九·河南四》说:“彰德府(今安阳)春秋为晋东阳地,战国属魏之邺也,后属赵。”又说:“怀庆府(今焦作市和济源市)……春秋时属晋,谓之南阳。晋人自山(太行山)以东谓之东阳,山以南谓之南阳。”《韩非子·说四》:“弛上党在一而已,以临东阳,则邯郸口中虱也。”另外,嵇康是曹家的女婿,又是当时的名士,而曹家当时又主要居住在邺地,由此来看,东阳旧业极可能在邺地。他的学生兼朋友赵至在邺地与他不期而遇,也决不是偶然的。嵇绍《叙赵至》一文记载:
赵至字景真,代郡人……年十四,入太学观,时先君在学写石经古文,事讫去,遂随车问先君姓名。先君曰:“年少何以问我?”至曰:“观君风器非常,故问耳。”先君具告之。至年十五,阳病,数数狂走五里三里,为家追得,又炙身体十数处。年十六,遂亡命,径至洛阳,求索先君不得;至邺,沛国史仲和,是魏领军中涣孙也,至便依之,遂名翼之,字阳和。先君到邺,至具道太学中事,便逐先君归山阳经年。
赵至由于年龄小,多次被家人拦阻而不能就学嵇康。直到十六岁那年,他才脱离家庭的羁绊出走到洛阳依附嵇康。但由于当时京城政治形势险恶,嵇康为躲避是非而已出游太行山了,赵至也就不得不惆怅而返。当他到达邺地时,碰巧遇到了游历归来的嵇康,其后就随同嵇康到山阳。嵇康在邺地这一现象一定和东阳旧业有关,因为东阳旧业只有在邺地,才方便他和曹家亲戚走动。且邺地离五岩山、抱犊山、淇园都很近,方便他与孙登、王烈采药炼丹,服散食精。
嵇康为七贤的核心领军人物,他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影响其他人的言行,带动着其他人,尤其是向秀、刘伶、王戎、吕安、赵至这些铁杆粉丝,他们可能跟随嵇康踏遍了太行的山山水水。
四、结 语
七贤遍历太行山水,畅游太行竹林,虽然其本质是追求精神上的解脱,但实际上考虑更多的可能是得道成仙和长生不老,反映了时人对延年益寿的追求。欲长生不朽,服“药”是其最重要的手段之一,而太行山就为他们提供了丰富的“药”源。是“药”就有毒,服食了“毒药”,就要解药。解药之法虽多种多样,但行走、运动、沐浴等物理疗法是他们“行散”的主要方法,而太行山的羊肠坂道、竹林和冷泉又为他们提供了散发药力的便捷途径。嵇康、阮籍辈皆为服散者,他们为宣化药力,调和身心,经常幽栖于茂林修竹之中、峭岩悬壑之间、冷泉水丰之地,这其中虽有隐逸、避世的因素存在,但主要的还是服散养生。五石散虽非“仙药”,但当时的士民都视之为养生除病之至佳补品。嵇康、阮籍辈追迹孙登、王烈,虽然是为了服药养生,以期跻身仙班,但不经意间使他们阅尽了南太行的山山水水。同时,他们在采药服散亲身实践的基础上,重新诠释了服药的意义,总结了一套独特的养生方法和理论,如嵇康的《养生论》、《答向子期难养生论》,向秀的《难嵇叔夜养生论》,阮籍的《达庄论》、《大人先生传》等,都成了我国古代养生学史上著名的不朽论著。返璞归真,回归自然,既是一种养生之道,更是一种思想境界,一种对人生意义的不懈追求。浪漫潇洒,写意人生,不为世俗所羁绊,不为物欲所牵挂,处处闪烁着映照寰宇的光芒。这就是千百年来人们津津乐道的魏晋风度!这就是竹林七贤所代表的人文精神,这种人文精神也是宝贵的历史人文资源的精华所在。
[1] 鹤壁市地方史志编纂委员会.鹤壁市志[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2] 桂泰,武穆淳.安阳县志(清嘉庆二十四年刊本,民国二十二年铅字重印本):影印本[M]//中国地方志丛书·华北地方·第一零八号.台北:成文出版社,1968.
[3] 赵开元纂修,畅俊汇集.新乡县志(清乾隆十二年石印本):影印本[M]//中国地方志丛书·华北地方·第四七二号.台北: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1976.
[4] 景蜀慧.魏晋政局与皇甫谧之废疾[J/OL].(2008-09-16).[2009-05-26]http: //renwen.izjx.com /article/200809/44111.html.
[责任编辑 杨玉东]
ReclusiveLivesofSevenCelebritiesandTracesofWeiandJinRecluses
ZHANGYu-qing
(InternationalCooperationamp;ExchangeOffice,HenanPolytechnicUniversity,Jiaozuo454000,Henan,China)
Sun Deng and Wang Lie are famous recluses in the period of Wei and Jin Dynasties. Seven Celebrities of Bamboo Grove are the representatives of Wei and Jin culture. In order to escape the brutality of party struggles in the court, they all chose to leave the capital, and lived the life which were close among the mountains to declare their treachery to Confucianism, scorn of common customs and the pursuit of health. Based on anecdotes,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e major activities of Sun Deng and Wang Lie focused in the mountains of Sumen, Baodu, Yiyang and Nortern Jijun while following their traces, the Seven Celebrities mostly stayed in the southern parts and the estern hillsides of Taihang Mountains, thus created a different hermit culture.
recluse; Seven Celebrities of Bamboo Grove; live in reclusion; Wei and Jin Dynasties
2009-11-18
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09FLS006)
张玉清(1968-),女,河南孟州人,硕士,主要从事语言文学研究。
E-mail:zhangyuqing@hpu.edu.cn
B235.9; K207
A
1673-9779(2010)02-0257-08